「你們有時去找到炸彈」

卡片出現在警局門口,背部的數字電子鬨鐘一般寫著人們開始上班的時間。

9:00

收到爆炸預告後,整個大都會警局立刻行動起來,艾彼第一次在這裡感受到難以驅散的緊張氣氛。

時間的腳步像是從未如此之快,現在,距離炸彈爆炸,還剩4個小時。

“市政廳有沒有發現?”

“排查了三遍了!”

“大劇院的後台也是可疑地點!”

“所有地方,座椅、舞台、燈光、包間全部都找過了!”

拆彈科警司擦了擦腦門的一頭汗,難以置信的大聲詰問:“4個小時怎麼可能還找不到一枚炸彈!”

“我們不知道炸彈長什麼樣子,如果是液體的,它可能在任意一個水罐中!我們隻有不到九千名執勤警員和消防員,它已經是所有可動員人員的最優先級事件了!”

行動處警司以同樣焦急的聲音回複。

“好、好。”拆彈科警司焦慮地踱步,警廳的落地窗之外,陽光普照的街道仍是一片祥和平靜,路人偶爾被來去如風的警車嚇到,但也隻是拍拍心口走向下一個地點。

警方並沒有公布這則消息。

“但我們明明還在維持日常的假象!我們沒有儘最大努力!”

他惱怒地回頭大喊。

“那可是會死人的!我們必須公布這件事,警長!”

大都會警局的警長比在場所有人都要年長,風格也更加沉穩,他抬眼看看面色發紅的警司,從聯絡員的操控台前直起身。

“預告的真假還沒有被確定。”

他有充足的理由不去引發恐慌,對於一個人口超千萬的大都市來說,引發恐慌造成的後果可能遠比一枚土製|炸彈大。

“它是真的!上一個炸彈事件的嫌犯還沒落網,這很有可能是他的第二次作案!”拆彈科警司覺得自己的喉嚨已經乾燥到近乎嘶啞。

“你知道現在的瘋子都愛玩小把戲,也許公開此事引發恐慌就是他想要的。”警長仍然有自己的考慮。

“我不管這是不是罪犯想要的,我隻要找到那該死的炸彈!”

警司完全是在向自己的頂頭上司咆哮了,但他此刻毫不在乎,他決不允許超人不在的時候,自己的治下就發生惡性爆炸事件。

正義聯盟昨日發出通知,今日諸位可以自由飛行的英雄,都去外太空推離未來可能對地球造成威脅的小行星群了。

警司不知道炸彈犯是怎麼知道正義聯盟對當地警方的內部通知的,但他很明顯看準了這點。

警長面對部下的嘶吼依然保持著冷靜,他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問聯絡員:“FBI的專家什麼時候到?”

聯絡員:“兩個小時後。”

“時間很緊張,”警長低聲自語,隨後提高聲音,向所有人宣告,“準備開新聞發布會!”

未知炸彈的消息公開給了所有媒體。

海量D級任務又開始刷新。

現在,艾彼和她拆彈科的同事們成為了全警局最忙碌的人。

對全市告知有一枚未經確認的炸彈隱藏在人群之中,隨之而來的就是報警電話被打爆,無數上報的不明物體都需要拆彈組前去確認。

“你不穿防爆服嗎?”湯姆把手臂使勁套入防爆服的袖子,看著身邊沒有動作的艾彼。

“不了,”艾彼拿好工具直接往可疑物走去,“太妨礙動作。”

可疑物附近已經形成真空地帶,拆彈小隊逆行於警察群體之中。因為沒有人知道哪一個是死神的玩笑,每一件可疑物都需要被謹慎對待。

火車站的無主包裹、商場的不明紙箱、學校體育館的書包……

拉鏈和鎖扣這些精細的開口,無法被機器手臂打開,隻能人為排查。

艾彼、湯姆,和另一組小隊一次次解除警報。

但這一次,他們寧願找到的是炸彈。

三小時後。

湯姆大汗淋漓地坐回警局的座位,在全市奔波兩圈後,他就也不穿防爆服了。市民上報的物品太多,他們甚至不能規劃出最佳路線,而是按照上報順序不斷出警,他坐警車已經坐到要吐了。

無功而返。

明明是隻有些微暖意的春日,警局的每個人卻都面帶薄汗。

距離預告的爆炸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拆彈小隊被召回警局,因為一個小時前抵達的FBI心理學專家準備開始公布側寫。

BAU是FBI下屬的一個極為特殊的部門,它的建立時間不長,僅存在了大約四十年時間,全稱是行為分析部。

BAU擁有全國最好的犯罪行為分析專家,他們能夠通過罪犯留下的蛛絲馬跡,在沒有見過嫌疑人的時候,就給出他的具體特征,包括身高、體重、性彆、五官以及他的種種習慣。

尚未偵破事件的警員就可以靠著這份詳細的描述尋找最可疑的目標,將他們抓獲歸案。

這次爆炸事件極有可能與1個月前的那一起未偵破案件是同一人所為。而那個案件的人質來自於FBI。所以即便兩次案件都隻發生在大都會的轄區內,FBI也有權插手此案。

新聞發布後,ATF爆裂物管理局和國土安全局都表示密切關注進展。

現在,警局內,所有人都聚集在狹窄的小會議室中。

這個會議室是臨時分配給BAU側寫師們使用的。面積不大,一張單桌和幾把椅子,5個白板排布在牆面一側,寫滿了側寫師的頭腦風暴。

BAU的負責人霍奇納探員,是個乾練的中年男子,一身西裝和端正的外表,完全符合人們對FBI精英的想象。

他向警員們介紹首席側寫師吉迪恩,將唯一還算空曠的白板前的位置讓給他。

“我必須得說,爆炸案這類案件本身留下的線索就會很少,而上一個炸彈被超人在半空中起爆,我們當時隻找到了非常有限的幾片殘骸。這可能是我職業生涯中,對嫌疑人推測最少的案子。”吉迪恩先是說起辦案的困難。

本來就對FBI插手有所不滿的一些警探,聽聞他先下了士氣,直接扭頭離開了人群。

側寫師常常被認為是裝神弄鬼的騙子,有些並不理解這一工作的警探更願意相信自己的走訪,而不是閉門造車。

吉迪恩並沒有受到影響,他先行抑止,主要是不希望警員們因為側寫結果而走入頭腦發熱的歧途。

“首先,我們很肯定這次作案與上一次作案是由同一人行使。”他摘下白板上的一張照片,舉高面向人群,“這是上一起爆炸案的人質凱倫探員所看到的信息。”

照片中,一行發亮的熒光字清晰可見。

「彆動,任何晃動都會使炸彈爆炸」

“字體本身是在鏤空的紙板上噴塗而來,被設置在凱倫蘇醒就會看到的地方。我們檢測了所使用的化學藥劑,可惜每個學校和化工廠都可能使用,範圍太大。”

吉迪恩拿下另一張照片,大都會警局今天收到的預告信。

“為什麼說是同一個人?因為不僅兩處信息所使用的字體一樣,而且這份信件也是噴塗的。”

幾位調查探員驚訝地上前查看,他們接手這份證物已經幾個小時,但都沒有發現字體打印和噴塗的微小差彆。

吉迪恩將照片交給他們,艾彼大致能看見上面有紅筆圈畫的痕跡,似乎指向了紙面上一點微小的毛刺。

“連環案件的凶手通常都喜歡給自己留一些紀念品,我想,噴塗的模板可能就是他的紀念品。”吉迪恩對警員們說。

“相同的油墨和紙板都有可能成為證物。”霍奇納提醒道。

警員們記下筆記,然後等待吉迪恩繼續說明。

吉迪恩陷入了一種回憶般的神情,仿佛在這狹窄的會議室中對案發地點身臨其境,而案犯本人正在他面前上演作案過程。

“他熟練的打暈凱倫,沒有讓她看到自己的身形,他知道這一次的作案有可能失敗。他並不想張揚,雖然他給出了爆炸預告,但他選擇將凱倫綁在遠離人們視野的地方,甚至將門鎖死。”

吉迪恩突然抬眼,從“回憶”中抽離,用一種更為堅定的語氣對警員們說:

“他當時並不自信,我很肯定這是他第一次作案!與之相對的,這不是他第一次製作炸彈,根據凱倫的描述,這個炸彈非常大膽、精簡而且創新。他對自己的爆|炸|物很有信心!”

他突然微微抽了抽嘴角,像是在壓抑什麼情緒。

“我可能又要讓你們失望了。我所說的這個人,他是一名男性,身高不超過6尺3寸,擁有大都會口音,而且,他來自我們內部。”

滿場嘩然。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來自內部?”

吉迪恩沒有多餘的表情,並不因為質疑而動搖,擲地有聲:“他是官方拆彈員中的一個。”

所有人的腦袋轉向中間。

在會議桌旁邊,事件的焦點人物們,拆彈小隊的成員們擁有vip座位。現在,看客成了被觀看者。

湯姆弱弱舉起雙手:“我不是,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