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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 問西來意 3600 字 3個月前

雖然有意讓溫秋水“煉丹”,可長寧並不急著要成果。畢竟這兒可是諸學子向學的昆山書院,要是讓山長、夫子知道有人在書院中大搞煉丹,定然會將人罵個狗血淋頭。不過需要的材料早早配置妥當了,也沒有什麼大錯。

那頭韋洵領悟了長孫淵之的用意,十分心焦。長孫淵之和同安公主都很焦急,他時不時被拉去問一問進度,免不了要挨上幾分責備和埋怨。可他也覺得自己冤枉,都鬨到了這地步了,還往長寧公主跟前貼去,舉止多少有些不要臉。但是沒有辦法,進入書院前阿耶便百般提點,長孫家的人是半點都得罪不了。

想要靠近長寧公主,還得“過五關斬六將”,其中最麻煩的便是公主母族的楊家兄妹。時不時被楊維寧用那嘲弄的眼神瞧著,韋洵的心中窩著火,可到底害怕楊維寧的拳頭,沒敢在他的跟前抱怨。好在他多日的努力終於有了結果,花了不少錢財從楊維寧的小廝手中的得到了單子,知曉對方近來對“長生道”來了興趣。有了這麼一個獻殷勤的門路,韋洵自然也不放棄。他忙讓人去采購東西,並送到了楊家的彆業裡。這麼使了一番心力,韋洵總算得了楊維寧的笑臉。可這距離接近長寧公主,尚有一段路要走呢,韋洵暗暗給自己的打氣。

韋洵這番“熱心腸”,落在了楊采薇的眼中,笑他是個二愣子,笑得直打跌。“投其所好”這四個字是不錯的,可他韋三郎是什麼人啊!他爹韋弘貞是長孫盛的門生,是貴妃一係的得力乾將,這天然對立的立場,他做什麼都是白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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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采薇他們戲耍著韋洵,長寧卻是靜下心來讀書,跟往常沒有半點不同。

隻是幾日後,她從蕭維摩那處回去的時候,往常為了避開她還刻意留上那麼一刻鐘的長孫微雲與她一道出了門。長寧心中納罕,頗為不解地瞥了長孫微雲一眼。算是半個“同門”,可關係僵硬到這個地步,也算是世上少有。

長孫微雲壓低了聲音:“公主。”

長寧腳步一頓,扭頭看長孫微雲,微笑道:“先前欠我的‘賠禮’,今日要補上了?”

長孫微雲面露尷尬之色,她的“小像”哪能胡亂送出?她全當沒聽見這句話,隻輕聲問道:“公主怎麼對煉丹起了興趣?”

長寧睨著長孫微雲:“你怎麼知道?”

長孫微雲噤聲不語,她先前去找溫秋水道歉時,見她手中捧著一冊丹書,再後來聽長孫淵之他們提到韋洵替楊維寧找尋藥材時,便有所猜測。雖然長寧公主這會兒應了煉丹之事,但找尋藥材的事情上她始終沒有出面,故而長孫微雲實在是不好回答。

“阿微手眼通天呐。”長寧調侃道,“以小見大,今日小小書院中如此,未來替梁國公做事,怕是也沒什麼能逃過你的耳目了,是嗎?”

長孫微雲忙道:“不敢。”頓了頓,她又道,“金石含酷烈之性,煉成之後,火毒難耐,不可入口。公主萬不可被方士迷惑。自古安有神仙在?一切本虛妄之事,空有其名。昔日秦皇漢武求不老藥,疲弊生民,卒無所成。古詩雲‘服食求神仙,多為藥所誤’,此言確是,望公主引以為戒!”

長寧:“……”她蹙了蹙眉,有些不大高興地看著滿臉認真的長孫微雲,好一會兒才慢條斯理道,“對你們來說,這樣不是很好?”到時候台諫紛紛上場,將她批得體無完膚,到時候就算占了個“嫡長”,也不得臣民之心了。韋洵會這樣大方,怕是長孫淵之和同安都在暗暗鼓動。

長孫微雲不假思索道:“不一樣。”

長寧的視線在長孫微雲的身上移動,最後定在了那張賞心悅目的臉上。她慢吞吞地提出了疑問:“有什麼不一樣?”

“勞民傷財,全無益處。”長孫微雲直視著長寧,又慢慢地說出了自己的顧慮,“此事若傳入聖人耳中,聖人會如何作想?”她就怕長寧將金丹獻到了宮中,一片拳拳之心,聖人定不會推拒。可聖人本就體弱,這下一劑讓人龍精虎猛的烈藥,定會傷了龍體。

長寧聽明白了長孫微雲的話語,差點笑出聲。若是金丹成,必定先獻君父,可她的目的豈是那勞什子長生不老丹?不過就中曲直不必同外人道。長寧“嗯嗯”敷衍了兩聲,說道:“乾卿底事呢?”

長孫微雲沒想到長寧擺出這“破罐子破摔”的姿態,頓時瞪大了眼睛。她看著長寧,有些不自在地開口:“此事我會稟明夫子。”

這下長寧真撲哧一聲笑出來了,她一把抓住了長孫微雲的手,似笑非笑道:“都多大的人了,這點事情還告夫子?而且就算你同夫子說了又如何?丹是我煉的嗎?煉丹之材是我買的嗎?我若是否認了這事,你有什麼辦法呢?”

長孫微雲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去辯駁。她垂眸看了眼被長寧扼住的手腕,目光輕輕地從修長的嫩白手指上拂過,腦中忽地浮現出了一句詩來: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公主。”長孫微雲輕輕地開口,被一陣輕柔的春風吹散,也不知有沒有落到長寧的耳中。

“你剛說什麼?”長寧沒聽見,又朝著長孫微雲的身上湊了湊,瞧著好似半個身子都掛在了長孫微雲的身上。

長孫微雲調開了視線,她輕輕一推,曼聲道:“仙道之弊,想必公主心中有數。”

長寧沒有理會。

正在兩人低語間,一道嬌斥聲驀地傳來。

“你們在做什麼?!”

循聲望去,卻是同安公主腳步匆匆地跑了過來,她的面色發黑,不顧儀態,像是旋風一般跑到了長孫微雲的身側,將她狠狠地朝著自己身邊一拽,繼而怒氣衝衝地瞪著長寧,那凶惡的視線仿佛要將長寧拆骨入腹。

長寧鬆開了手指,很有長姐風範,溫聲道:“同安怎麼過來了?”

同安公主氣炸了,朝著長寧大聲道:“你那點兒下流的癖好就藏著,彆想來禍害阿音!”

長孫微雲一臉茫然,手腕被同安公主拽得生疼。她不動神色地收回了手,耳畔同安公主氣急敗壞的話語如驚雷般炸開。

“阿音,都跟你說了離她遠點!難不成你真想給長寧當駙馬嗎?”

尾調淒厲,炸得長孫微雲耳中嗡嗡響,她茫然地看著同安公主,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什麼。

長寧笑了一聲,眼中蕩開了輕柔的漣漪。她慢悠悠地從同安身邊走過,很是唏噓:“同安,把看話本子的時間拿去溫習功課,也不會在每回旬考時處於末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