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七十三章 蘇家之亂(1 / 1)

六零年代二婚生活 鴆離 10022 字 6個月前

蘇曼是一路小跑著回到蘇家的。

因為動、亂的緣故, 市裡的交通運輸部也受到影響,電車司機們被各種審查批D,其他運輸類的小巴車也被迫停運, 整個市裡的交通運輸陷入癱瘓。

蘇曼跑了一個多小時才跑到市委大院, 老遠就看見市委大院門口一群人互相打罵吵鬨。

她跑近一看,竟然是離開市委大院許久的向成鳳, 領著康家人、幾個市裡的督查乾事, 以及一群學生打扮的人, 跟蘇家人推搡打鬥。

蘇家人從上到下, 全都披頭散發,衣裳被抓爛, 臉上被打得青青紫紫, 卻一個個神色倔強地跟圍著他們近五十號人進行爭鬥。

這其中被打得最慘的是蘇沐,他一直將家人護在身後, 拚了老命跟這幫打著口號名義,群情激奮要抓走他的父母、妻子、女兒、妹妹去遊街進行批D的惡毒之人對抗。

往日長相英俊,身高腿長的男人, 如今臉上身上全是血跡, 一隻眼睛被打得又青又腫,卻依然撕心裂肺地喊:“同學們請冷靜!我們蘇家人成分背景身份沒有任何問題,請你們不要一葉障目,聽信奸人之言!謀害國家乾部及家屬, 是要負律法責任的!你們都是讀過書的人, 要有自己的辨識能力!”

“你還敢大言不慚說你家成分背景沒問題?”許久不見的向成鳳,頭發白了一半,看起來比搬家之前至少老了十歲,眼睛裡淬著毒, 惡狠狠地盯著蘇沐道:“你爸以權謀私,欺負同僚,你媽是修正主義教育路線教師,你媳婦是資本家之後,你和你妹妹是腐敗官僚子女,你兩個女兒是腐敗官僚跟資本後人結婚的種,你們全家上上下下都有大問題,還敢在這裡狡辯!”

“姓向的,你少在這裡血口噴人,胡亂造謠汙蔑人!”蘇沐蒼白的臉上全是血跡,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此刻眼球充滿血絲,額頭上青筋跳動,咬著牙道:“你向成鳳的女兒是坐牢的黑惡份子,說明你跟你丈夫在思想教育上有很大的問題,才教育出如此敗類子女!去年你丈夫在工作上犯了錯誤被調離磐市,政治立場有極大的錯誤!你向成鳳成天造謠鬨事,不乾正事,作風不正派,思想沒覺悟,是右、派行徑!你兩個兒子兒媳,包括四個孫子都是問題之人之後,你們一家才該嚴肅調查處理,還得抄家查辦!”

蘇沐看起來是個溫潤斯文好說話的醫生,但面對向成鳳的汙蔑及搞事的動作,他毫不畏懼地反口列舉康家人的問題,對督查乾事和那些平均年齡不到十五歲的初高中學生道:“市委大院的人都知道康家跟我們蘇家的人積怨已久,他們打著口號故意對我們蘇家進行打擊報複,剛才已經帶著你們上樓到我們家又打又砸翻找東西。我就想問問你們,你們有翻找出任何東西,證明我們蘇家人做了不符合偉人政策的事情?”

“你轉移話題也沒用!”向成鳳氣急敗壞:“就算你家裡沒藏腐敗反、動東西,你們全家的人成分背景卻是個大問題!你們本就該接受革、命群眾的調查批D,還敢在這裡對抗革、命、者,就你們這思想覺悟,馬乾事,我覺得不應該讓他們在這裡狡辯廢話,該直接拉他們去街道辦狠狠批D,將他們打得認錯為止!”

被她稱呼為馬乾事的人,是個四十來歲的禿頂中年男人,聞言目光嚴厲道:“蘇醫生,你不要在這裡做無謂的抵抗!你們蘇家人其他不說,你的母親,你的妻子背景成分都很有問題,她們必須被帶走,配合我們部門及革、命群眾的公開調查。你若執意阻攔,那就是白專份子,也要接受我們的重重審查。”

在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指令下,全國各地的權威專家、學者、教師、教授、校長,以及海外購歸來的技術顧問、海歸派等等,全都成為人們心目中的修正主義分子,是讓人憎恨不齒的牛頭馬面、狗、屎毒物存在。

那些沒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早就受夠了這些高等知識分子日子過得比他們好,處處受人尊重,眼神表情都透著對他們這些文盲的鄙夷,使得他們的自尊長期受挫,逮著機會就發泄心中的不滿憎恨。

很多知識分子被這些人抓住,戴上他們用紙糊得高帽,掛上木牌子,臉上身上被黑灰抹得一片漆黑,像囚犯一般,被這些人用繩子綁著,一路敲鑼打鼓喊著口號,細數他們的罪狀,讓圍觀的人們對他們各種辱、罵、翻白眼,吐口水、扔垃圾,甚至脫掉他們的衣物,在及其保守的年代,接受人們不恥鄙夷唾棄打量的目光,從身心、精神上,全方面折磨這些曾經生活優越的知識分子,讓他們逐漸心裡崩潰,直至看不到生存的希望,自儘而亡。

蘇沐張嘴欲辯,向成鳳已經煽風點火道:“同誌們,這蘇家人無視咱們革、命群眾的存在,對咱們革、命群眾出手,已經是公然挑釁偉人命令。大家不要聽這個姓蘇的狡辯,把他們一家人拉去街道辦接受大家的審判批D。”

人群中的學生有不少是市委大院附近的,他們早就看這些當領導的不順眼了,憑啥他們家過得吃穿不飽,住得比狗窩還小的房子,這些當乾部的能住寬敞的屋子,吃好穿好,他們的子女在學校讀書,比其他人高人一等,處處享受父母職位帶來的便利。

現在有機會整治他們,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嘴裡喊著各種口號,去拉蘇家的人。

蘇曼看了個全程,趕緊衝過去大喊:“誰敢動軍人家屬!”

眾人一愣,回頭看著蘇曼扒開人群,擋在蘇家人的面前,怒懟所有人道:“我蘇家往上三代都是中農成分,我爸和我媽早在一個月前提前退休閒職在家,我嫂子早跟她外家斷絕聯係,怎麼在你們這些心有不軌之心的人眼裡,成了問題份子?我現在是軍官家屬,我跟我丈夫結婚之前,軍區和組織的政審層層審核沒有問題之後,我才跟我丈夫結婚,說明我們的成分是經受住組織審核的。你們敢動我蘇家,我就能讓軍區組織上的人過來,把你們通通都查個遍,看看到底是哪個敵特壞分子在這裡挑唆民眾,誣陷好人!”

馬乾事眉頭一皺,剛想開口,向成鳳已經急道:“就算你嫂子跟她外家斷絕關係,你媽退休在家,也不能掩蓋他們是資本、修正教育分子的事實,你少拿部隊說事。”

馬乾事點頭:“這事兒是事實,蘇同誌,就算你是軍人家屬,也不能包庇有問題的壞分子。”

蘇曼道:“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他們是壞分子?如果有,請從市裡的有關部門下達正式文件文書捉拿我們蘇家,我們蘇家才配合調查。否則我會上告軍區組織,告你們以權謀私,包藏禍心,打著偉人的口號,對無產階級同誌進行打擊報複,乾出謀害國家乾部及革、命、者的勾當,請求組織,對你們這些施暴者進行嚴懲!”

蘇曼丈夫是軍區團長的事情,幾個督查者及那些鬨事的年輕人大部分都知道。

傳聞此人殺人不眨眼,性格冷漠無常,睚眥必報,凡是得罪他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

哪怕明知道蘇家人成分有問題,可正如蘇曼所說,他們是徐團長的嶽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是家屬,而且現在所謂的相關部門抓人者,全憑首都那邊下達到全國各地的文書,並沒有針對個人的真正文件,都是人們看不慣誰,相互舉報抓人,他們這些督查者是接到舉報就乾活,一抓一個準兒,哪想到在這裡遇到硬茬。

馬乾事跟向成鳳一樣不甘心,好不容易逮到一家大魚,可以給他這個組長畫上一筆功績,他怎麼也不可能放過蘇家,對著蘇曼冷哼道:“你給我等著,我馬上就去市裡批文件來抓你媽!”

蘇曼寸步不讓,“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經得住審查,隨便你們批文件。”

現在整個磐市亂成一麻,想要批一份正經抓人的文件,沒個一兩天是辦不成的。

蘇宏廣在市委辦當了那麼多年的領導,總會有一些跟他交好的同僚會給他周旋一二,而周旋的時間,足夠她帶走蘇家人,給他們安排好退路。

馬乾事被蘇曼如此強硬的態度氣得胸口一滯,抬手向另外幾個督查者揮揮手,氣哼哼地走了。

剩下的向成鳳跟她的兩個兒子兒媳,還有其他年輕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們還不走,是想等我叫軍區的人來審查你們?”蘇曼狐假虎威看著那幫年輕人,聲如寒潭道:“我記住你們的臉了,遲早有一天,你們上門動手打我蘇家人的賬,我會一筆筆的討回來!”

“你還敢跟革、命群眾叫囂?”

一個小年輕不服氣地要上前教育蘇曼,被另外兩人拉住:“彆衝動,她丈夫是部隊裡出了名的閻羅王,殺人不眨眼。你要敢針對她,等他丈夫回來,你跟你家人都有可能向康家人那樣,被各種針對,還還不了手。”

被點名的康家人臉色都很難看,他們原本勝券在握,這次一定能把整個蘇家人往死裡整,沒想到蘇家的大兒子是個硬骨頭,楞是一個人對近五十號人,扛了好半天。

而蘇曼這個賤女人,突然出現,搬出她的丈夫跟軍區,生生把放在台面上的事實給壓了下去。

向成鳳眼神陰狠地盯著蘇曼道:“你給我等著,等文件下來,我看你們蘇家人還怎麼折騰反抗!”

蘇曼勾唇:“拭目以待。”

康家人铩羽而歸,不忘留個心眼,給在市委大院跟他們相熟的人家遞給眼神,讓他們留意蘇家人的動向,一旦發現他們想離開搬救兵,要立即通知他們,把人攔住,送去市委相關部門關押審查。

那幫鬨事的年輕人鬨了個無趣,都悻悻離開。

“爸、媽,我們回去吧。”蘇曼扶臉色蒼白的田素蘭上樓。

一關上門,田素蘭整個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捂著臉痛哭:“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之前蘇曼三番五次來勸說她提前辦退休,她還覺得她在危言聳聽,她一個正正經經的教師,怎麼可能出事,被人針對。

可這才短短的三天,她就看見無數同僚被自己親手所教的學生,各種舉報抓捕爭鋒相對,還有很多學生對他們又打又罵,脫掉她們身上的衣物,讓她們果著身子,在她們手上綁著繩索在大街上遊街。

有好幾個女同事不堪受辱,批D會結束以後,為證清白,從學校的教學樓跳了下去,滿地血紅,刺痛她偷偷返校躲後門看的眼睛。

她嚇得心肝亂顫,回家以後在家裡緊閉大門,誰都不見,以為能躲過一劫,沒想到在吃晚飯的時候,被向成鳳帶的人暴力撬開房門,其中有好幾個她教過的學生,在他們家裡打砸一番後,要把他們一家人都抓走。

她想到之前看到的同事們慘狀,嚇得面無人色,心如死灰,早就做好了死也要保住自己清白的準備,沒想到蘇曼回來了,暫時解決他們蘇家人的問題。

田素蘭一陣後怕,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哭得不能自以。

蘇宏廣將她扶起來,抱在懷裡輕輕哄著,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曾經,他以為,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就算自己退休了,也沒人敢針對他,畢竟他的人際關係脈絡還存在。

沒想到如今局勢一變,他的妻子媳婦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他這個退休老乾部也被各種落井下石,整他的人一波又一波,讓他無力招架。

所幸他當初聽了蘇曼的勸,家裡沒放不該放的東西,信件書籍之類的也是再三檢查,上個月又辦理提前退休,那幫人在家裡翻找一通,沒翻到他們想要的東西,這才惱羞成怒的在家裡打砸一片。

蘇曼望著客廳被砸碎的桌椅板凳,翻得亂七八糟的各種用具,心中生出一股無力感,回頭望著蘇家人道:“爸媽、大哥嫂子,小妹,磐市不能呆了,你們得儘快離磐市,否則會帶來殺人之禍。”

“去哪裡?”所有人一臉迷茫。

如今全國各地局勢大亂,哪裡才是安全的,不被霍及可以容身的地方?

“鄉下如今是最安全的地方,越偏僻的地方越安全。”

蘇曼沉吟片刻道:“媽和大嫂如今的過往職業成分是很大的問題,即便我現在能打著啟峰的名頭護你們一時,也護不住你們一世,我會儘快找人給你們辦好下鄉‘改造’的手續,將你們送去我公婆的生產隊進行勞動改造。下鄉的日子雖然苦了些,但是比起留在城裡被各種批D,把你們往死裡逼得好。你們到了雙安村,有我公婆照拂著你們一二,就不會像其他人一樣,被下放到鄉下勞動改造,也要受儘鄉下人的各種欺負虐待。”

蘇宏廣面色凝重:“我們這麼多人去你公婆所在的村子,會不會給他們添加麻煩。”

蘇曼:“肯定會的,所以隻能去倆人,人數一多,會給我公婆和啟峰帶來負面影響,人們會說他們仗著啟峰是軍官,徇私舞弊,包庇你們,從而影響他們跟啟峰。婷婷得去其他地方,才不會被人懷疑針對。”

蘇宏廣立馬道:“我要跟你媽一起下鄉,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在鄉下吃苦。你公婆所在的村子,讓秋慧和婷婷去吧。”

“爸,你跟媽一起到小曼公婆那裡吧。”蘇沐坐在被砸壞缺一條腿的沙發上,偏著頭任由韓秋慧拿著酒精棉簽給他處理流血的傷口,“我跟秋慧還年輕,就算去偏遠苦點的地方也沒問題。你們年紀大了,要是無人照拂,一直勞作還被人欺負,我怕你們受不住打擊,會同媽的那些同事一樣......”

“你要跟我一起下鄉?”韓秋慧手一頓,“你是醫生,你的成分職業沒有任何問題。你若與我劃清界限,跟我離婚,走又紅又專的道路,你就能留在城裡,帶著我們兩個女兒好好過日子。”

“說什麼傻話。”蘇沐偏頭看她,溫潤的眼眸裡滿是疼惜,“我娶你之時就對你立下諾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無論貧窮富貴,無論遇上任何困難,都不會將你拋棄,要與你生死與共。’如今我們蘇家大難臨頭,我怎麼可能拋下你一個弱質女流,獨自面對那些苦難環境。我們一家人要在一起,共同面對困境,哪怕條件刻苦,隻要我們在一起,就能克服所有困難。”

韓秋慧眼淚唰得一下流下來,伸手擦著眼淚道:“可是你的工作那麼好,你工作能力那麼出色,就這麼放棄多可惜。媛媛她們還小,鄉下那麼苦,她們細皮嫩肉的,哪能受得住。”

“媽,我不怕苦。”長相漂亮,粉雕玉琢的六歲多蘇媛媛馬上舉手道:“媽媽,我不想跟你分開,也不想跟爸爸分開,我們要在一起。”

跟蘇媛媛長得很像,臉上有個小酒窩的蘇馨馨也奶聲奶氣道:“我要跟爸爸媽媽在一起。”

兩個孩子都被先前的陣仗嚇得不輕,哇哇大哭很久,後來看到她們爸爸受傷,身上流了那麼多血,家裡又被那群壞人砸得不像樣,她們年紀小,也明白,家裡出大事了,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姑姑他們都要分開了,她們不想跟自己的爸媽分開。

蘇沐衝著韓秋慧無奈一笑,一副我就說吧,孩子們都不願意跟我們分開的表情,將她們娘仨擁在一起,輕聲安慰,“什麼都彆說了,天涯海角,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再苦再難我們也能熬過去。”

蘇婷道:“我們學校已經停課,教育部已經出文件,要求我們這些學生儘量辦理下鄉支援農村建設的知青文件手續,早點到廣闊的農村去建設。昨天我遞交的申請已經通過,還沒來得及跟你們說,我過兩天就要走了。”

蘇曼眼皮一跳:“你申請支邊的地方是哪裡?”

“北大荒。”蘇婷有些心虛道。

蘇曼臉色一下變了,怒拍她的後背一巴掌道:“你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又跟那人聯係上了?聽信他的滿口謊言?”

“那人是什麼人?”田素蘭聽出她倆的語氣不對,皺著眉頭問:“婷婷,支邊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跟我們說說,給你拿拿主意?”

“你這丫頭淨胡鬨!”蘇宏廣黑臉嗬斥:“你知道北大荒是什麼地方嗎?那是古時候犯人流放的荒蕪之地,那裡長年天寒地凍,條件艱苦,有無數水甸子和野獸在其中,去那裡的人九死一生!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片子,自作主張去那裡支邊找死?!”

“爸,正因為那邊條件艱苦,才需要我們這些年輕又有誌向搞建設的年輕人過去,進行開荒墾地,為國家建造新的大糧倉。”

蘇婷不服氣道:“況且,我們又不是第一批去北大荒的,那裡早有數十萬退伍專業的軍人,在五幾年的時候就按照國家的指令,進行艱苦懇荒作業,後來又陸陸續續去了一批有誌青年去支邊。我們這次是有很多女同學一起報名去參加的,不是聽誰的花言巧語去的,我們有自己的主張和思想,我們要去祖國最需要我們的地方,乾出一番大作為!”

蘇曼看著躊躇滿誌的蘇婷,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早前已經委婉勸過蘇婷很多回,以為她能聽得進去,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選擇了跟原著小說一樣的劇情。

難道有些劇情不能逆轉?蘇曼不由擔心起徐啟峰來。

這一晚蘇家人無心入眠,他們把家裡稍微值錢點的東西都打包好,在市委大院的人們進入睡眠,夜半三更無人之時,他們悄悄打開房門,拖著家當,跟著蘇曼輕手輕腳下樓,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去到軍屬區小樓。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懷恨在心的向成鳳,不甘心的帶著兩個兒子兒媳過來市委大院,想監督蘇家一家人。

她在樓下閒逛了大半天,始終沒看見蘇家人下樓,也沒聽見蘇家的動靜,忍不住上樓去看,結果發現人去樓空,驚慌失措地下樓大聲咋呼說蘇家的人跑了,他們肯定心裡有鬼,要大家夥兒出個主意。

大家七嘴八舌的給她出了一會兒主意,她都覺得不行,最終帶著兒子兒媳,急急忙忙趕到市委督查部,找到那個中年組長馬乾事,要他馬上派人去軍區抓蘇家人。

因為她懷疑,蘇家人是被蘇曼包庇帶走,藏在了軍區。

馬乾事也很老火,這蘇家人真是一點道德信用都沒有,昨天還叫囂隻管拿文件來查,結果半夜就跑路。

他就算拿到了文件,也沒辦法第一時間越權去軍區抓人,那可是軍部的地盤,除非蘇家人乾出殺人放火的事情,需要緊急抓捕,否則他還得向上級層層通報,等上級跟軍部那邊溝通,他們才能去軍部抓人。

他心中隱隱有感覺,等到他們搞定一切章程去抓蘇家人之時,蘇家人肯定不在軍區了。

想想他就心中煩悶,對蘇家這個名叫蘇曼的女兒,恨得直咬牙,他倒是小看這個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