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六十七章 碧雲湖行(1 / 1)

六零年代二婚生活 鴆離 12011 字 6個月前

十月金秋, 秋高氣爽,樹黃落葉,隨風飄飄。

徐啟峰站在辦公室玻璃窗戶前, 望著樓下三個士兵拿著掃帚,嘻嘻哈哈清掃著辦公樓前院壩兩側種得銀杏樹葉, 一個個看起來特彆陽光開朗,他的臉色頗為陰沉。

羅新柏站在他的旁邊,心裡替這三個士兵捏一把汗, 這三個臭小子, 到哪玩鬨不好,非得在老虎面前賣弄,真是欠收拾!

“鋼廠的事調查清楚了?”徐啟峰冷著一張臉問。

“調查得差不多了。”羅新柏將手中一份資料打開, “剪壞嫂子表演服裝有個可疑的人物, 名叫章永梅,當晚她的嫌棄最大, 但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做的,她也不承認是她出手。因為有一個名叫姚燕紅的女同誌和其他女同誌都給她做了不在場的證明。”

徐啟峰沒說話, 示意他繼續說。

“我已經派人調查過章永梅的家庭背景, 她和她父母都不是本地人, 她父母是臨省的單職工家庭,家裡條件一般。她祖上的成分稍微有點問題, 她奶是民國年間的下九流戲子,據說以前被日本人抓走過,後來又被放了出來, 隻說是被抓去嚴刑拷打供出地下黨,她奶沒有供出來,具體詳情, 無從得知。章永梅在臨省讀完高中,沒考上大學,被國家分配到鋼廠宣傳科做乾事,已經在鋼廠乾了四年,目前沒有對象。”

徐啟峰嗯了一聲,“其他人如何?”

羅新柏知道他指得是蘇曼身邊跟她走得近的同事:“高曉娟,本地人士,父母都是雙職工,有對象,已訂婚,家庭背景及成分,沒有任何問題。姚燕紅,父母是本地人,極度重男輕女,從小把她放養在偏遠山區的鄉下老家裡,長大後考上高中,覺得她有出息,這才將她接到磐市來。姚燕紅跟父母的關係一直不太融洽,在進入鋼廠上班前,她曾跟隨串聯學生隊伍,到全國各地串聯,其中在滇南某處高中呆得時間最久。她沒對象,成分背景目前來看沒什麼問題。唐成才,臨市人.......”

他一口氣說了一堆,基本把蘇曼身邊所有人的背景、成分、生平事跡調查得一清二楚。

末了說道:“我覺得這個章永梅跟姚燕紅都有些問題,一個特彆想靠近團長你,一個總呆在嫂子的身邊。”

徐啟峰眉頭微擰,修長的手指有下沒下敲打著玻璃窗戶邊緣,沉默半響道:“派人暗中觀察這兩人,不要打草驚蛇,隨時保護蘇曼的安全。一旦發現有異動,立即處理這兩人。”

“是!”羅新柏挺著胸膛,嚴肅應道。

他拿著文件轉身就走,人沒走兩步,聽見身後傳來閻羅王般森冷嗓音:“查查樓下掃地的三個兵是哪個連的,讓他們的連長好好教教他們怎麼掃地。”

這話聽在羅新柏的耳朵裡,自動翻譯成,我他娘的正煩著呢,見不得那三個兔崽子那麼開心,你給我找他們連長來,好好的收拾收拾他們。

羅新柏就知道,團長不可能放過那三個兔崽子。

他走了沒多久,辦公室電話響起來,徐啟峰轉身接起電話,面色嚴肅的應答兩句,掛斷電話。

他將放在辦公桌上的軍帽戴在頭上,整理一下軍容儀表,跟隔壁辦公室的趙政委一同下樓,開車到一旅軍政辦公樓,來到林旅長的辦公室前。

辦公室門關著,徐啟峰站直筆挺地大聲喊道:“報告!”

很快裡面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進來。”

徐啟峰跟趙政委開門進入辦公室裡,林旅長還在處理一份文件,看見他倆進來,抬手示意,“都坐。”

兩人入座,守在門口的警衛兵很有眼力勁的給兩人倒上兩杯熱茶。

“旅長,您找我們來有什麼事?”徐啟峰開門見山問。

“你這老小子,性子還是那麼急。”林旅長放下手中的文件,看著徐啟峰道:“你一來旅部,不像其他人一樣問問我最近過得如何,身體康不康健,上來就直接問問題。也罷,你這老小子是沒心沒肺的,許久不見我,也不會掛念我。我叫你們來,也沒什麼事,就你之前提交援越申請,上面通過了。”

“什麼?!”趙政委剛喝進嘴裡的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

“老趙,你也不夠沉穩。”林旅長皺著眉頭看他:“都是當政委的人了,聽到一點事兒這麼不淡定。”

“旅長,援越打美是大事,怎麼是小事。”趙政委從胸前的布兜裡掏出一張手帕,擦拭著嘴角的茶漬:“我們37團是要去滇南打仗了?”

徐啟峰無視林旅長的埋怨,神色淡定道:“旅長,37團什麼時候備戰?”

“不急。”林旅慢悠悠道:“再有兩個月就要過年了,怎麼著也要讓團裡的士兵們過個好年,該交代的交代,該準備的準備。不過陸進的炮、兵、團下個月就去,你們野戰團排在他的團後援戰。”

趙政委跟徐啟峰心中同時一沉,這意思,是那邊的戰況不容樂觀,他們要是去援戰,就要做好決一死戰的準備。

兩人出了林旅辦公室,徐啟峰瞧見趙政委欲言又止的神情,坐上駕駛座瞥他一眼,“有話直說。”

“要不這次你就彆去滇南那邊了。”趙政委認真道:“你的傷才好沒多久,你跟小蘇也沒個孩子,萬一你折在戰場上,軍區拿什麼跟小蘇和你父母交代?這次就讓齊衡主戰吧,他孩子多,沒個顧慮。”

徐啟峰啟動軍用吉普車的手一頓,抬眉看他:“你就覺得我會折在南越?”

“我說萬一,萬一!”趙政委吹胡子瞪眼,差點跟他急眼,“你小子跟蘇曼結婚快一年了,你倆一點動靜都沒有,你那方面是不是有毛病,要不要去軍區醫院看看!”

“怎麼說到這上面來了。”徐啟峰腳踩油門,轉動著方向盤往37團營地走,“我有沒有毛病,你不知道?我在家的時候,你晚上總該聽到一點動靜吧?蘇曼不想生孩子,我尊重她的意見,目前不要孩子。”

趙政委一噎,這老小子在家裡的時候,住在左側隔一堵牆的他和何虹淑到了晚上,三五不時就能聽見這兩人的動靜。

何虹淑一開始還感歎這老小子體力好,能折騰一整晚,不知道那身嬌肉貴的蘇曼受不受得住。第二天一早有空,會過隔壁看看蘇曼,悄悄打量她的臉色,看她除了走路明顯的腿軟,其他沒什麼大事兒後,後來都懶得看人了,這倆夫妻一搖床,她乾乾脆脆蒙頭睡覺。

趙政委歎氣:“蘇曼真不打算生孩子啊,萬一你......”

“沒有萬一。”徐啟峰神色淡淡:“無論多凶險的狀況,我都會回到蘇曼的身邊。孩子的事情,你不用著急,蘇曼想通了我們就生,她不生,就我們兩個人過日子也挺好。若如你所言,我真回不來了,她沒有孩子拖累,也好再嫁。”

“原來你小子存了這種心思。”趙政委心中一歎,無奈道:“算了算了,你們夫妻的事情,我不摻和,你心裡有數就成了。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你這段時間有空多陪陪蘇曼和你父母。”

徐啟峰點頭:“我明白。”

**

又到下班的時間,鋼廠門口陸陸續續有下班的工人走出來,三五結伴往家裡走。

很多人一眼就看到廠門口對面的馬路上,停著一輛顯眼的大吉普車。因為轎車本就在這個年代不多見,更何況是這樣的軍用大吉普,更加引人注意力。

“那是徐團長的車嗎?”

“除了他還有誰開著這樣氣派的吉普車,經常在咱們廠門口等人啊。”

“真羨慕蘇科員,嫁了這樣一個軍官,下班都不用自己擠車走路。”

“羨慕啥,你也去找個軍官嫁啊。”

“你說的輕巧,要找徐團長那樣又高又俊,還是團長的年輕軍官,上哪找去。好男人都是彆人家的。”

“哎,彆說了,蘇科員出來了。你們瞅瞅人家那相貌身段,跟徐團長這樣俊的軍官是絕配。”

......

蘇曼麻利的上吉普車,關上車門,隨即車子啟動,直直往市區外行去。

“這是去哪?”蘇曼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好奇的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徐啟峰轉動著方向盤道。

“搞什麼這麼神神秘秘的。”蘇曼嘀咕。

日落西山,紅霞滿頭,吉普車出了城郊,行走在相對平穩的鄉間道路上。兩旁的田地已經收割完莊稼,光禿禿的一片,到處是小堆小堆的稻草垛子,有小孩跟在大人的身後,在田地間幫著父母準備種冬菜,不到天黑不回家。

蘇曼靠在副駕駛座的窗戶,默默看著窗外繁忙又熱鬨鮮活的鄉村畫面,心裡一片寧靜,對自己穿越到這個時代,真真正正生活在這個時代的歸屬感越來越強烈。

車子開了很久,窗外風景變了油變,看得蘇曼昏昏欲睡之時,吉普車駛進一條坑坑窪窪,比較難走的小道,道路兩旁全是比人還高的濃密雜草,讓人看不清四周的狀況。

蘇曼伸手握住車頂上的手把,避免路段太過顛簸,震動車子把她撞在車頂上。

好在這樣的路段隻持續不到二十分鐘,眼前豁然開朗,一個中大的湖泊出現蘇曼眼前。

此湖湖水清澈,遠處近一半的湖面都被荷葉占領,深秋季節,荷葉大多出現枯萎現象,湖泊中零星開著粉色、白色的蓮花,還有一些碧綠的蓮蓬,有小又短又小的小船穿梭在湖面之間,像是在采摘蓮蓬和蓮藕。

湖面的風景雖然沒有夏季那麼迷人,但還是讓蘇曼眼前一亮,感歎道:“好漂亮的湖泊,這是哪啊?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裡。”

“這是碧雲湖,盛產蓮藕、蓮子、大閘蟹的地方,你沒來過?”徐啟峰奇怪的看她一眼,“這裡離磐市隻有兩個小時的車程。”

糟糕,差點漏馬!

蘇曼被徐啟峰那樣異樣中又無比銳利的目光看著心中一跳,她繼承了原主大部分的記憶,可有很多不細節的地方,她想不起來。

蘇曼描補道:“我小時候家裡的條件也不是那麼好,我一直在勤奮刻苦讀書,很少到外面玩,沒來過碧雲湖這裡。”

徐啟峰腦海裡想了想之前調查蘇曼的平生事跡,的確是這樣,打消了心中一點疑慮,把吉普車轉彎向湖邊修葺的一條小道上行駛,沒過多久,停在一處農家小院前。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蘇曼從車上下來,看到眼前黑乎乎沒亮著燈,有些歪門斷樑,破破爛爛的農家土屋,胃裡一陣翻湧,有些暈車後遺症,有氣無力地問徐啟峰:“這是誰的家?”

“一個熟人的家。”徐啟峰將車窗關好,領著她往院裡走。

蘇曼跟在他身後,走進籬笆院裡,在昏暗的光線中,四處打量了一番,發現湖邊就隻有這一戶人家,其他的人家都在湖對面,也不知道為什麼。

兩人進到半敞的屋裡,有個臉色慘白,身形低矮的小老頭,領著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神情怯怯的小丫頭,手裡點著一盞油燈,對著徐啟峰兩人笑:“兩位客官要在這裡住一晚嗎?”

客官?這麼老的詞彙,眼前的老頭至少有七八十歲了,都建國這麼久了,怎麼招呼客人,還這麼稱呼,難道這小老頭在建國前做過店小二?

大概是看出蘇曼眼中的疑惑,徐啟峰沒急著解釋,而是對小老頭道:“店家,暫住一晚,上拿手好菜。”

“客官請稍等。”小老頭向他倆微微躬身,帶著小女孩出去備菜,臨走前把那盞昏黃的油燈放在客廳的木桌上。

徐啟峰這才湊到蘇曼的耳邊道:“這個老爺子在建國前是某個軍閥的禦用廚子,抗戰期間主動幫助我軍,提供不少情報物資,建國後被劃分到碧雲湖這裡看守湖泊,避免夜間有人偷魚蟹蓮藕。他的脾氣很古怪,兒子兒媳年紀輕輕相繼病逝,隻留下一個小孫女,平時跟湖對面的村莊人家很少交流。有一些知道他過往的人,會給些錢票,找他做菜。但要熟人,且知道暗號,純粹是為吃,不會秋後算賬,找他麻煩,他才給做,否則他也不敢做投機倒爬的買賣。”

蘇曼恍然大悟,難怪他倆一見面就說那陳舊的詞彙,原來是這個原因。

“看不出來啊,你人脈挺廣的啊,感覺你到哪都能找到賣吃的。”蘇曼打趣。

徐啟峰淡笑:“我十七歲就到磐市軍區參軍,在我成為班長的前兩年,我也跟那些新兵蛋子一樣,一人吃飽全家不愁,一有機會就跟幾個戰友到處跑,找吃喝玩樂的,在那個時候就認識不少人。”

蘇曼鮮少聽他提起以前的過往,心中有些好奇,“你以前是什麼樣的人?見識了什麼奇聞異事?說來聽聽。”

“不著急,一會兒再說。”徐啟峰端起桌上的油燈,向蘇曼偏偏頭,示意她跟上,轉頭熟門熟路地穿過客廳旁邊的小門,進後院左側一個開著門的小房間裡,將手中的油燈放在靠窗戶的一個小桌上。

蘇曼借著昏暗的燈光看了一圈,整個房間的面積不過十平方米,靠窗戶的地方擺著一個低矮的木塌,中間放一張小桌子,正對著靠牆的地方擺了一張床,上面鋪著一張涼席,床腳放著半舊的洗臉盆、掛衣架、洗臉帕等等用具,看起來像個小小的招待所房間。

“來,上來坐。”徐啟峰招呼著蘇曼上木塌坐。

蘇曼坐在他對面沒幾秒鐘,老人拎著一壺熱茶、兩個小茶碗,一小碟瓜子、一小碟煮花生放在他們面前,接著出去忙活。

徐啟峰道:“他們燒得是農家柴灶,燒火做飯做菜要慢些,你肚子餓得話,先吃點花生墊墊肚子。”

他說著,伸出大掌,抓起幾顆煮花生剝殼,將裡面飽滿的花生粒遞到蘇曼手裡:“嘗嘗。”

蘇曼把花生粒放進嘴裡嚼,點頭道:“挺不錯的,花生粒鹹淡適中,吃起來又有股淡淡的花椒八角桂皮等香料的香味,味不濃重,不搶花生原來的味道,吃起來很香。”

徐啟峰笑道:“你喜歡就好。”又給她倒一盞茶。

蘇曼接過來喝一口,居然是菊花茶,喝起來清清爽爽,正好解吃多了煮花生的膩。

不一會兒,小老頭用一個木托盤,端著四五碟菜肴、碗筷進來,放在他們中間的小桌上,轉頭繼續去前院忙活。

蘇曼一看端上來的菜都是涼菜,有切片的醬牛肉、涼拌黃瓜、涼拌雞塊、涼拌皮蛋、涼拌三絲,份量都不多,看起來卻是色香味俱全。

蘇曼剛才看了手表,時間已經到九點左右,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晚飯沒吃的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菜一上來,她就拿起筷子,給徐啟峰夾一塊涼拌雞肉,示意他開吃,自己也開始大塊朵頤。

兩人都很饑餓,加上這個小老頭的廚藝的確不錯,小桌上的菜很快被他倆吃個精光。

蘇曼意猶未儘道:“要是有米飯就好了,這些菜挺下飯的。”

徐啟峰道:“不著急,這才是前菜,好菜還在後頭,你要是吃飽了,就吃不了後面的好菜。”

“還有菜啊?”蘇曼一臉驚奇,“這個小老頭到哪弄那麼多種肉,又如何保存這些肉啊?”

徐啟峰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沒過一會兒,小老頭再次進來,這次端了一隻滋滋冒油的烤兔子進來,外加一條大約兩斤重的蒸無甲鯉魚。

蘇曼聞到烤兔子傳來熟悉的孜然味加辣椒花椒粉的香味,雙眼冒光,心中激動,“居然有烤兔子吃!我要吃兔腿!”

徐啟峰怕她動手扯冒著油的兔腿會燙著手,趕緊給她扯一隻肥美的兔腿到她碗裡,讓她晾涼了再吃。

哪知道蘇曼反手那碗裡放涼了些的兔腿,遞到徐啟峰的嘴邊,笑眼彎彎道:“啟峰,給你吃。你把最好的東西都給我吃,我也要把最好的給你。來,張嘴,昂——”

徐啟峰一怔,很快笑起來,一張俊臉在燈光下顯得十分柔和。

他配和蘇曼的動作,張開嘴巴,咬一口兔肉進嘴裡吃,眯著眼睛點評:“老人家火候拿捏的很好,兔肉烤得外焦裡嫩,吃起來又麻又辣又香,肉質不柴,很不錯。”

蘇曼被他說得口水都快流下來,筷子卻下到蒸魚的魚頭上,把整個魚頭夾到徐啟峰的碗裡:“我還喜歡吃魚腦袋上的軟腦花和魚眼睛附近的肉,吃起來嫩嫩的像豆腐,沒有刺,給你吃。”

徐啟峰欣然接受,不忘記往她碗裡夾菜。

兩人你一塊我一塊互相夾菜,吃得倒挺熱鬨。

等到這兩樣菜都吃完,蘇曼感覺自己肚子快飽了的時候,小老頭又進來了,盤子裡端著一盤蒸熟的大閘蟹,吃蟹的薑醋汁,一小碟炒蓮藕,一大碗甜湯,還有一小壇子自釀的黃酒,兩個小酒杯。

“還有菜嗎?”蘇曼問:“我快吃不下了。”

“沒有了,這是最後的菜。”小老頭說著,退出房間,將房間門關上離開。

蘇曼從小房間打開的窗口看見他腳步匆匆地往前院,忽然想起來:“那老頭的孫女呢,怎麼一直沒看見?”

“在準備食材。”徐啟峰拿起一隻個大肥美的大閘蟹,將殼剝開,露出裡面滿黃的蟹膏,他把蟹膏和去掉腮的蟹肉掰開,放進蘇曼的碗裡,頭也不抬,繼續給她剝著第二隻大閘蟹道。

蘇曼一下領悟,“這條魚、螃蟹、蓮藕,都是那小姑娘去湖裡現釣的?她好厲害啊!”

“沒錯。守著湖,不吃湖裡的東西,那是對自個兒不敬。”徐啟峰打開黃酒壇子,聞到裡面的酒香,往一個小白瓷酒杯倒滿,遞到蘇曼面前:“是花雕酒,度數很低,下螃蟹吃最合適,喝點?”

“好啊。”蘇曼自認為酒量不差,毫不猶豫地端起酒杯道:“來,乾杯,祝我們......”

她說到這裡卡了殼,忽然想起一個星期前,鋼廠的合唱拿到廠裡前三名的好成績,而她的獨唱也拿到了第八名的安慰獎項,笑著道:“祝我獨唱成功,也祝你成為我的最佳聽眾!”

徐啟峰舉起酒杯跟她碰杯:“榮幸之至。”

兩人就著鮮香無比的肥美螃蟹,吃著爽口脆嫩的蓮藕片,偶爾喝喝甜湯,不知不覺把一壇子黃酒都喝了下去。

蘇曼意猶未儘,叫喊著:“老人家,再給我們上一壇子酒!”

徐啟峰勸:“你喝了不少酒,再要一壇,你該喝醉酒,胃裡難受。”

“胡說!”蘇曼拍桌,“我千杯不醉,怎麼可能喝醉!你要不給我喝酒,我發起火來很可怕的!”

徐啟峰好笑:“這可是你說得啊,喝醉了胃裡難受不要怪我。”

“哼,你彆小瞧我。”

第二壇酒上了,一大半都是蘇曼喝的,她又叫嚷著上第三壇,結果第三壇沒喝兩口,她的臉紅得不成樣,開始說胡話。

徐啟峰說什麼都不讓她喝了,她開始哭鬨:“你憑什麼不讓我喝酒,你個壞人!要不是你是男主角,我為了抱你大腿,一直呆在你身邊,要保護蘇家人,我才不會留在這裡,我早想法子回去了!嗚嗚嗚,你是壞人!”

徐啟峰臉色一沉,“蘇曼,你在說什麼?”

蘇曼搖晃著身子,眼神迷離道:“我說你是壞人!”

“後面的話,什麼男主角,抱大腿,保護蘇家人,什麼意思?”

“就是......”蘇曼忽然找回一點理智,結結巴巴道:“就是你在我心目中,像,像電影裡的英雄男主角,我要抱、抱你大腿,讓你保護我和我家人......”

她說完這話,腦袋搖晃幾下,直接暈倒在徐啟峰的懷裡。

相似的話語,說出來卻是不同的感覺。

徐啟峰薄唇緊抿,雙眼銳利地看著暈倒在懷中的女人,半響沉默著將女人抱到床上歇息。

他著掏出口袋裡的煙,抽出一隻點燃,坐在木塌上,望著對面睡姿不穩,翻來覆去的女人,沉思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