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買手表(1 / 1)

六零年代二婚生活 鴆離 13289 字 6個月前

徐啟峰訓完新兵, 又開了兩場會,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快半夜十二點了。

今夜無月,家裡一片黑暗。

長年訓練作戰練就的夜視眼, 讓徐啟峰進院子的刹那, 發現了院子左側被開墾出來的土地。

他往裡邁的修長雙腿頓了頓,倒是沒想到蘇曼會開地種菜。

他目光沉靜地望向一樓左側蘇曼住的房間,那裡有扇窗戶,拉上了窗簾,估計蘇曼已經睡著了。

他站在院子裡看了一會兒,從兜裡掏出一根煙點上,嘴裡叼著煙進到屋裡。

進到客廳,他沒開燈, 一眼看見疊放在客廳沙發上的床單被套,這才想起來, 今天早上他洗了床單被套衣服沒收。

徐啟峰挑了挑眉頭,蘇曼今天的表現出乎他意料, 這又是開地,又是幫他收衣服疊衣服, 哪還有以前那十指不沾陽春水,一點家務活都不乾的樣子。

他不願意去想蘇曼突然之間的轉變,或者說, 他不在乎蘇曼變成什麼樣的人。

兩人領了證, 結了婚, 本身沒有太多的感情基礎, 隻要她做事做得不過分,他都可以容忍。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夾著煙, 嘴裡吐出煙霧,冷硬的面容上是遮掩不住的倦意。

連日來高強度的訓練、監察、各種會議下來,就算是鐵打的他,也感到身心疲倦。

他抬手揉眉骨之際,一樓左側的房間門打開了,緊接著一個小腦袋,手裡拎著一個手電筒,從門縫裡探了出來。

徐啟峰眼神銳利的望過去,蘇曼把燈光打在他的臉上,笑臉盈盈喊他:“徐啟峰,你回來拉?你吃飯沒,我在廚房給你留了飯菜。”

面對她如此熱情的招呼,徐啟峰隻覺得她是心虛的表現,微微側開腦袋,避開她手中的手電筒燈光,淡淡道:“惹什麼麻煩了需要我幫忙?還是我給你的錢票今天全都花完了?”

蘇曼:......

花錢如流水、愛惹事的人設回不去了是吧?

蘇曼斂去臉上的笑容,氣哼哼道:“我殺人了,你幫我把屍體處理一下,就在廚房裡。錢我也用光了,給我錢用!”說著理直氣壯地走到他面前,向他伸手要錢。

她下午吃完飯沒事做,想著自己現在連個手表都買不起,又不能乾投機倒爬的買賣,讓自己吃槍子兒。

可又實在是想賺外快,思來想去,決定重操舊業,兼職投稿,當個小作家。

蘇曼在現代考上大學的時候,家裡經濟不樂觀,媽媽光供她讀大學的學費都已經十分吃力,給她的生活費更是少得可憐。

她為了減輕媽媽的負擔,一有空就做兼職,什麼家教、小時工、傳單員、服務員等等,隻要能賺錢,她都去做。

攢上一些錢後,她無意間發現一個舍友在某言情小說站寫小說,舍友每月賺得錢不多,但是自己的生活費是夠了。

她也動了心,用攢下來的錢買了一台電腦,開始寫起小說。

在往後的幾年來,她讀大學的生活費,基本有一大半都是她寫小說出的稿費。

如今穿到六零年代,她既沒有金手指,又沒有彆的生存技能,想多賺錢點,她覺得還是向各大報社、出版社投稿,賺點稿費比較靠譜。

不過因為這年頭比較敏感的緣故,能寫得題材就那些,並且內容必須積極向上,帶著正能量。

為了不讓人們在66年以後挑她寫文章的毛病,對她大做文章,把她搞成臭老九之類的壞分子。她下午特意去書店買了一本□□,一本鋼鐵是怎樣練成的兩本書,另外還買了一遝時新的報刊回來,一直窩在屋裡苦看苦讀,務必讓自己牢記各種紅色內容,然後這才動筆寫稿,三句不離紅色語錄。

等她快寫完一篇宣揚鋼鐵工人無產階級,多麼勤勞刻苦的文章時,外面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

軍屬區吹響了熄燈軍號,所有軍區限電拉閘,屋裡啪的一下黑了下來。

還好她在這裡住了一個多星期,已經從最初的慌亂不適應,到現在一聽到熄燈軍號響,就提前點好蠟燭,拿出手電筒放在枕頭下,繼續寫稿。

昏黃的燭光搖曳,她趴在床頭櫃旁寫文章,寫著寫著,不知怎地睡著了。

再次醒來,她是被一隻貓叫聲驚醒的,屋裡黑漆漆的一片,蠟燭燃完了。

她有些怕黑,摸到放在枕頭下的手電筒,心裡安定了不少次,倒是沒有打開電筒,就這麼裹著被子,抱著電筒睡。

心裡一直想,這年頭人人都吃穿不飽,養貓狗的人家很少,也不知道軍區哪戶人家養了貓,大半夜的發春鬼叫,嚇死個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她眼皮上下打架,困意上湧的時候,她聽見了吉普車停靠在院門口的聲音。

她一下驚醒過來,本能的豎起耳朵聆聽外面的動靜。

可是聽了半天,她沒聽見任何腳步聲,也不知道是徐啟峰沒帶鑰匙進門,還是特意放輕了腳步,她聽不到。

她在床上猶豫了一會兒,決定出去看看徐啟峰在做什麼。

她拿上手電筒,靜悄悄地打開房門,結果看見徐啟峰坐在客廳裡無聲無息的抽煙。

出於禮貌,她擠出一抹笑容,客套的問他兩句,沒想到這大直男一點風趣都沒有,直接懷疑她的用心。

就很氣!

徐啟峰:.......

他想開口說什麼,忽然注意到蘇曼捂著鼻子往後退兩步,咳嗽了一聲,他意識到了什麼,把手中的煙掐滅,啞聲道:“抱歉,我不知道你介意煙味。”

蘇曼搖頭說:“我不介意,你抽你的。”

徐啟峰:.......

口是心非的女人。

“我給你留飯沒有彆的意思,一是感謝你幫我洗衣服,二是感謝你給我弄來了煤氣灶。”蘇曼指著他身邊的被單床套說:“被單床套我放在這裡,沒有進你的屋子。我困了,先去睡了,你記得去廚房解決屍體啊。”

徐啟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冷硬的面容在黑暗之中變得柔和不少,他進到廚房,打開放在蒸鍋裡蓋著的菜。

青椒炒肉、麻辣雞塊,一打開就聞到香味,果然是屍體.......動物的屍體。

徐啟峰在軍營裡吃了晚飯,是沒有吃宵夜的習慣,不過鍋裡擺放的菜肴色澤誘人,不像是蘇曼一個大小姐脾氣會做得飯菜。

他很懷疑蘇曼的做飯手藝,本著試一試的心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放在嘴裡。

嗯?

**

這一夜,蘇曼睡得十分安穩。

第二天一大早,她是被一陣陣悠長的軍號聲吵醒。

今天星期日,她依然不上班,本來想蒙頭繼續補覺,但是房門被敲響,徐啟峰那特有的低沉嗓音在門外響起:“蘇曼,起床了。”

蘇曼沒睡醒,壓根不想理他,他孜孜不倦在外面一直敲門,好似跟她杠上了一樣,她不起床,他就不停止敲門。

“姓徐的,你有完沒完,我今天不上班!我要睡覺!你叫我起來乾嘛?!”

起床氣很大的蘇曼火了,大步衝過去打開房門,飽滿的胸脯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晃動,看起來波濤洶湧。

一身筆挺軍裝的徐啟峰,不自在的挪開眼睛,低頭掩唇咳嗽一聲道:“我今天上午休息,陪你回趟娘家,你早點起來,我們去百貨大樓買些見面禮。叫你起來,是我煮了面條,已經放了一會兒,你再睡一會兒,面條坨了不好吃。”

“知道了。”蘇曼呯的一下關上房門。

她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心裡一邊奇怪徐啟峰怎麼突然轉了性子,要陪她回娘家,還給她煮面吃。一面翻箱倒櫃,看穿什麼衣服回娘家合適。

選了半天,她穿上一件民國風的水藍色掐腰線上衣,純黑色下擺裙,倒大袖斜襟女學生裙子穿在身上,然後把黑亮的頭發兩側綁成鬆鬆垮垮的麻花辮,穿上昨天買的布鞋,臉上脂粉未施,看起來樸素淡雅,又很洋氣年輕,這才打開房門,走去客廳。

徐啟峰把煮好的面條端在客廳的飯桌上,看見她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先是一怔,隨即冷著臉嗬斥:“把這身衣服換掉!”

蘇曼被他沉重的語氣嚇了一跳,不明所以道:“怎麼了,我穿得既不露骨,又不是什麼大紅大紫的顏色,就普通一件掐腰套裙而已,乾嘛讓我換掉?”

徐啟峰放下手中的面條,很冷靜的告訴她:“形勢越發不好,階級鬥爭越發嚴重,上面已經下了文書,批判穿蘇式連衣裙是修正主義,穿旗袍、民國服裝是封建餘孽,稍微帶點花紋、其他造型的服飾被斥為奇裝異服。現在能穿的隻有軍便服、工人裝、列寧、中山裝、單色襯衫之類的簡樸衣物。你這身打扮穿出去,如果有人跟你過不去,在你穿衣上面做文章,我很難替你說話。”

蘇曼:.......

你是魔鬼嗎?還沒到66年呢,你就開始恐嚇我。

那原主箱子裡放得那麼多好看衣服,她還要不要穿了。

像是看出她眼裡的控訴,徐啟峰接著道:“我知道你有很多好看的衣服,很想穿,但我建議你把那些不能穿的裙子全部燒掉,等風頭過了,你再想買好看的衣裙,我會給你錢票買。”

蘇曼知道他說得是實情,從五十年代初到七十年代末,華國人經曆了一場徹底的、決絕的服飾革命,為了符合這年代的審美政治,人們所穿的衣服都以黑藍灰三種為主的刻板服飾。

如果脫離這種審美,等待你的就是各種眼光和批判。

但蘇曼不死心,她明明在現代看那些老舊電影的時候,看過裡面的女明星們穿過其他的服飾,於是她問徐啟峰:“我看外面好多女同誌,包括話劇電影女明星們都穿著布拉吉,怎麼到你這兒布拉吉也不能穿了?”

“那是前些年允許穿的蘇聯服飾,今年開始就不能大張旗鼓的穿了。”徐啟峰耐著性子跟她解釋:“布拉吉是小資產階級玩意兒,一件最少要賣五六塊以上,普通的工人家庭大多舍不得買,也買不起,隻有像你們家一樣的乾部家庭及資本家庭才有閒錢買。一旦局勢突變,你們家會成為重點攻擊對象之一,你想因為一件衣服,連累你父母?”

一語厄中要害,蘇曼蔫了。

蘇家人沒有大的過錯,她占了原主的身子,理應要對蘇父蘇母儘孝。

要是因為她的著裝問題,給蘇家增添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她的良心肯定會不安。

她歎著氣,回房換了一件的確良白色長襯衫,下著軍綠色齊腳踝長裙,然後把襯衣紮進腰間裡,凸顯纖細的身段。

接著她把原主好幾袋的漂亮衣服翻出來,一番挑挑揀揀,最終把民國服飾、幾匹偷藏的準備做旗袍的絲綢面料,一些花花綠綠大紅大紫的衣服全都找出來,裝進兩個大袋子裡。

轉頭一臉不舍得對徐啟峰說:“人家想穿好衣服都穿不上,我這麼多好面料的衣裳就這麼燒了多可惜啊,有沒有地方讓我藏藏衣服,或者我留下幾件,拿來做鞋面也好啊。”

“是挺好。”徐啟峰面無表道:“到時候你做了鞋面,彆人一看花紋,東查西查,順手把你連累的蘇家一鍋端,你們闔家團圓,其樂融融,挺好。”

蘇曼:!!!

嘴毒的魔鬼!

這個時候她很慶幸昨天請王翠花幫忙做布鞋,她給的是一件看起來很土、很陳舊的黑色土布舊衣。

就這,王翠花還說她拿好衣服做鞋面,不會過日子。

“行行行,你都拿去燒吧。”蘇曼無奈道。

徐啟峰還真不客氣,扛起兩大袋衣服去到後院,直接引火焚燒。

這會兒天色早,才剛六點多,又是周末,起來的人家不多,都在睡懶覺。

徐啟峰把衣服燒完了,人家還以為是哪家的煤塊濕了燒出來的黑煙,倒沒有大驚小怪的過來滅火。

燒了最喜歡的幾件布拉吉,蘇曼沒滋沒味的吃著徐啟峰煮的面,心不在焉。

憑心而論,徐啟峰煮的面還是不錯的,像是為了迎合她的口味,特意把面條煮的軟爛一些,還煎了一個金黃的雞蛋臥在面上端,看起來造型不錯。就是鹽味淡了許多,又沒放花椒辣椒,吃起來寡淡寡淡的。

當然,在六零年代,大多數男人都不做家務活。他們不是不會做,是不願意做,在他們的眼裡,女人天生就該乾洗衣做飯之類的家務活,他們寧願餓著,玩著,也要等著女人給他們做飯,這才吃飯。

徐啟峰特意給蘇曼做得面條,無論他是出於什麼心態做的,蘇曼不可能不給他面子,一直慢吞吞的吃著。

等徐啟峰三兩下把碗裡的面吃完,趁他上樓整理一會兒要出門的東西時,蘇曼趕緊端著面碗,溜進廚房,舀上一勺辣子油,滴上幾滴藤椒油,再倒點醬油,一頓攪拌,一份又麻又辣又香的麻辣拌面就此誕生。

蘇曼端著碗在廚房裡吃得不亦樂乎,絲毫沒注意到徐啟峰已經下樓,站在門口看她吃面。

“我煮的面不好吃?”

淡淡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悅。

他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給女人煮面吃,她竟然嫌棄。

蘇曼轉過頭,對上徐啟峰涼涼的眼神,緊抿的嘴唇,她尷尬的舔了舔被辣紅的嘴唇,嗬嗬笑道:“你煮的挺好,就是我比較喜歡吃麻辣。”

徐啟峰想起昨晚試吃她做的飯菜,入口的第一瞬間麻辣的味道嗆得他咳嗽好幾下。

當時他還以為她故意整他的,後來吃多了幾塊,味道卻是驚人的美味。

現在看她碗裡的面條紅彤彤的一片,想來她是真喜歡吃麻辣,徐啟峰心裡那點不悅消失了,叫上蘇曼鎖好門,出了院子,上到吉普車上。

今天辦私事,軍隊配給他的吉普車,他自己開。

蘇曼不想跟他尬視,直接跑去後面坐著。

兩人一路沉默,到了市中心的百貨大樓。

百貨大樓要比一般的供銷社大上三倍,共有三層樓,每層樓有十來個櫃台一字排開,每個櫃台上面都掛著什麼日用部、食品部、紡織部、木械部等等木頭牌子,昭示著那個櫃台賣什麼東西。

徐啟峰很少逛百貨樓,對這些買東西的地方不大熟悉,就跟在蘇曼上下閒逛。

他穿著筆挺的軍裝,戴著軍帽,身高腿長,走動之間,自帶一股上位者的壓迫氣質。棱角分明的臉上一直帶著很嚴肅的表情左看右看,目光銳利如鷹隼,像是在執行什麼任務,嚇得百貨大樓的人大氣不敢出。

工作人員頻頻詢問徐啟峰是哪個兵團的,需不需要他們配合執行任務,得知他隻是陪妻子出來買禮物,工作人員鬆氣的同時,不少女售貨員滿臉羨慕的看著蘇曼。

她丈夫長相英俊,又是軍官,站在人頭攢動的百貨大樓中鶴立雞群,最是出挑搶眼。

他們夫妻倆剛進來的時候,有不少未婚的大姑娘在討論她丈夫呢,沒想到名花有主。

現在看蘇曼一出手就是各種軍用票卷,買多少東西,她丈夫眼都不眨一下,不像很多男的,多買一點東西就摳摳索索,罵罵咧咧的,大家羨慕的同時,也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的接待這對夫妻。

徐啟峰是頭一回見嶽父嶽母,不知道買什麼東西去嶽家,就由蘇曼全全代理。

蘇曼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想著這年頭的人們走親串戚,不外乎買些點心酒水水果之類的,於是買了幾種百貨商店比較受歡迎的點心,要了一瓶價錢中規中矩的本地白酒,給了錢票後,又買了一些小孩喜歡吃的糖果,轉到樓上給嫂子、妹妹買了頭繩發卡,給蘇父蘇母一人扯了六尺布,蘇大哥買了兩雙尼龍襪子,最後停在賣手表的台子上。

“女同誌,今天帶了錢票嗎?咱們今天來了幾款新的手表,都是國產的上海牌、梅花牌手表,表小又好看,十分適合女同誌戴,價錢也不貴,從五十塊到兩百塊的都有。”

蘇曼昨天來過這裡,賣手表的女售貨員對她印象很深,瞧見她身後站著一個軍人,手裡大包小包拎著東西,她的手裡倒沒拿多少東西,明白他們是夫妻,女售貨員笑臉盈盈地向她推銷手表。

蘇曼昨天看中了一款梅花牌的石英表,賣價要一百二十塊,十張工業劵,她手裡沒有那麼多錢,又舍不得買,就跟女售貨員說錢沒帶夠,改天來買。

沒想到改天就是今天。

蘇曼剛才在樓下一通采購,票用的是徐啟峰的,錢是用的自己的,現在手裡的錢剩下不到五十塊錢,她哪裡舍得買,隻能尷尬的笑了笑:“我就過來看看,下次再來買。”

女售貨員看了她身後的徐啟峰一眼,以為他們夫妻錢票緊張,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歡迎下次......”

話還沒說完,聽見那個軍人開口:“女同誌,請把我妻子看中的手表包起來。”

“啊?”蘇曼和女售後一同抬頭看著他,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徐啟峰面色平靜的又說了一次。

蘇曼急了,把他拉到一邊低聲說:“你乾嘛要給我買手表?”

“你不是想要?”

“想要也不能說買就買啊,你那錢我放在家裡,就沒打算用。”

“為什麼不用?”

蘇曼:......

為什麼不用,還不是為了以後跟你離婚後,把賬算清楚。

徐啟峰大抵猜出了她的意思,輕嘲道:“不想用我的錢,想跟我以後劃清楚界限,為什麼要用我的票劵?”

“我那是怕你的票劵放久了過期。”蘇曼理直氣壯道:“你要是想給我算錢,我也可以給你。”

徐啟峰頭疼的歎了口氣:“你忘記我們的協議了?”

蘇曼怎麼不記得,隻是他們的協議裡,沒有要用對方錢的意思吧。

徐啟峰冷冷道:“如果你真要跟我分的那麼清,我覺得我需要好好的考慮一下我們的婚姻關係。我不希望未來跟我過一生的妻子,事事斤斤計較,用了幾毛幾分錢都跟我算清楚,那樣顯得我們的婚姻關係連陌生人都不如。我說過,我以後每月發了津貼會交給你管,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不用跟我計較報備,自己心裡有數就好。如果你執意跟我算賬,對不起,我覺得我們的婚姻關係到此為止最好,你們蘇家那邊,我也不會再管......”

蘇曼:.......

無聲的沉默震耳欲聾。

目前她最大的死穴就是蘇家人,以及即將到來的十年未知風雨,她是真的沒辦法離開徐啟峰這個軍盾保護牌。

徐啟峰將手中的糕點禮品放在地上,從左側胸口的軍裝口袋裡,掏出一疊整齊的大團結,遞到蘇曼面前,神情淡定道:“我也是第一次做人丈夫,很多事情做不到面面俱到,如果我哪裡做得不夠好,你可以跟我說,我會改正。如果你實在想跟我離婚,我會尊重你的決定。”

蘇曼瞬間做回清醒人,接過錢票道:“我覺得我們的革命友誼還能繼續保持一下,不就是花錢嘛,你放心,我保管花得你心疼。”

她數了數手裡的錢票,大約有三百來塊錢,錢還是嶄新的,忍不住問:“你不是把所有的錢都交給我管了,這是從哪得來的錢?”

“前幾個月立了一個軍功,軍區昨天補助給我的。”徐啟峰面不改色道。

蘇曼才不信他的鬼話,他肯定留有私房錢。

至於留有多少,她也不關心,反正他每個月的津貼就那麼多,如果全交給她後,他能憑本事掙點私房錢,她也沒必要把他榨乾。

為了證明自己不再斤斤計較,蘇曼不僅買了一個手表,還買了兩件花色不一樣的成衣長衫,另外又買了新的護膚用品,襪子發卡,也沒忘記給徐啟峰買背心鞋襪,最後領著他停在專門賣內衣的櫃台前,比劃著自己的胸型,跟女售貨員要了兩套最大尺碼,又十分輕薄的帶棉花碗口的背心型內衣。

這年頭的胸罩內衣還沒普及,大多數的女性裡面就穿個小背心或者直接真空,到了春夏季,衣服穿得薄,有時候走動之時衣服磨蹭,或者淋了一點雨把衣服打濕,能清楚的看見女人驕傲的兩點。

女人們就會害羞的捂住胸口,含胸駝背的走路,看起來姿態不雅,又十分滑稽可憐。

原主是個愛美的女人,決不允許自己走路含胸駝背,又不想被人看去兩點,所以還是少女的時候就托人換到華僑劵,在華僑商店換了兩套國外的內衣。

這一穿就是好多年,因為胸脯日漸變大,她也換過兩件尺碼大點的,但是穿久了肩帶要往下滑,尺碼也不大合適,嘞得太緊,蘇曼很多時候都喘不上氣來,就想著來買兩件縫了棉花在背心前面的背心內衣來穿。

這種背心不會露點,穿著也舒適,就是價錢不便宜,一件要四塊五毛錢,搭一張成衣票,都趕得上一件中等質量的布拉吉衣服價錢了。

蘇曼是個現代人,買內衣的時候大大方方的跟女售貨員比劃自己的尺碼。

女售貨員卻是個臉皮薄的,怕蘇曼比的尺碼不合適,到時候來退貨麻煩,拿起一根軟尺,把蘇曼拉在櫃台的角落,紅著臉給她量尺碼。

徐啟峰掃了一眼她們的動作,腳步頓了一下,轉頭眼觀鼻鼻觀心,當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