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1 / 1)

萬人嫌落水後 今州 5888 字 6個月前

“兄長大人,顧山卿在床上乖不乖?”

姚雲正剛說完這句話,就見眼前顧瑾玉的眼睛似乎變成了紅色,那玄漆刀突然偏過刀鋒,割風一樣斜劈過來。

那刀不知是什麼材質所煉,鋒利得危險,前面隻是快,相持對擊是問題,現在又重又快,用劍格擋隻怕會被劈斷,姚雲正迅速避開,險些被刀尖燎破相,劍尖點地後靈巧地轉身掠走。

他純粹是來探探神醫穀的水,引來親哥是本意,但來都來了,索正面接觸,比劃下虛實,前面還自覺勢均力敵,現在覺出對,當機立斷就撤了,留下四個死士斷後。

撤退時風在耳邊呼嘯,姚雲正騎著馬,腦子裡複盤著親哥的招式,以及聽到挑釁後的表情,他覺得顧瑾玉的反應有意思,看來小義兄雖死了多年,他那親哥還是記著的。

但正因記著,越發可惡。

姚雲正想著回他爹那裡後要挖對新鮮眼珠泄泄憤,忽然就聽到背後的風中傳來了金屬的刺耳,危險的直覺直衝腦子,他本能地棄馬落地,坐騎連嘶鳴都沒有便被砍下了馬頭。

他再度拔子母劍,長劍一瞬格住了一道玄鐵鏈,那把削鐵如泥的玄漆刀就綴在玄鐵鏈末梢,反射著月光劈砍過來,他用左手劍暴力地把刀劈回去,劍身上當即出現細微的缺口。

姚雲正拉開距離,在馬脖噴濺出的血泉裡看向前方,看著顧瑾玉收刀,一步一步過來。

月色猩紅又漆黑,他歪著頭轉了轉劍,觀察似乎處在暴怒中的顧瑾玉,發現他剛才手上還戴著的手套見了,持刀的手的指甲是黑色的。

姚雲正吹了口哨:“兄長這麼想念愚弟嗎?半晌見就又追來見我了。”

顧瑾玉回應了暴力的一砍。

人有著幾乎一脈相承的爭百年隻乾朝夕的暴力,骨子裡都有股惜命的瘋狂,姚雲正感覺得出再這麼廝砍下去自己免了重傷,但他壓根在乎,顧瑾玉的氣壓越低,他就覺得越有趣。

“兄長是在生氣愚弟問了顧山卿嗎?”姚雲正管生死,隻管一時的興奮,“愚弟想問的其實還有多,哥,顧山卿要是乖,你玩什麼替身顧小燈啊?可他要是夠乖,你什麼沒看讓他死掉了?還是說他是你乾死的?”

顧瑾玉罕見地罵了臟話,對這個血脈相連的雜種爆發出了最大的厭憎,再下去難免受傷,但他眼下隻想把這孽畜千刀萬剮。

刀光劍影知多久,邊的暗衛和死士都趕來了,隻是沒一個敢上前插手,生怕慎被削成肉泥。

相持一久,顧瑾玉便占了上風,姚雲正身上的血腥味越來越重,就在玄漆刀將要把對方一刀穿喉,驟然有道身影強勢地涉入人的戰場,金戈錚錚,人被迫後退。

花燼在頭上的夜空尖銳地呼嘯,顧瑾玉抬猩紅的眼睛望去,見來人是姚雲暉,戾氣更重。

姚雲暉是面帶笑意,擋在一時半會兒爬來的姚雲正面前,親和地朝顧瑾玉合手:“小兒狀冒犯了王爺,王爺要要罰皆可,隻是煩請留小兒一命。”

顧瑾玉提刀(),血珠從玄漆刀上滑落:讓開。

姚雲暉看向他的眼充滿了詭異的慈愛:王爺?()_[((),還請你大人有大量,饒他這一次吧,我向你保證,雲正絕敢再失禮你。”

姚雲正這時用斑駁的長劍支撐著自己站了來,剛叫了一父親,姚雲暉就側身反手一個大耳光過去,直接把他扇得摔出丈遠。

“混賬東西,我是怎麼教導你的?!長幼有序,尊卑有彆,你兄長容易回歸故土,你存著恭敬之心,反倒言行狀!給我跪下認錯,跪到你兄長消氣止!”

姚雲暉的內功深厚,這一番中氣十足的罵頓時在夜色裡回蕩。在此之前,他和顧瑾玉隻是處在試探當中,雖然彼此心照宣其血親身份,但都沒有說破,現在當著雙方的下屬怒喝出來,氣氛頓時冰冷到了極點。

顧瑾玉眯逐漸恢複成漆黑的眼睛,看著那姚雲正咳著血,在眾目睽睽之下爬來真跪,甚至帶著笑意畢恭畢敬地朝他磕頭:“兄長在上,請原諒愚弟的狀,愚弟今後必定端正言行,請兄長饒我一命吧。”

顧瑾玉身後遠處的暗衛們震驚得目瞪口呆,他們都看得出來,那姚雲暉武功深厚,一插手進來,自家主子要一挑二怕是沒了勝算。既是如此,他要把他兒子救走那帶走就是了,父子人何苦搞這麼一出瘋癲戲碼?

結果更可理喻的還在後面。

顧瑾玉把玄漆刀往地面一刺,雙手疊刀柄上,森森地說:“拔舌。”

姚雲暉面露苦惱,沒有任何以武力談判的意思,反而氣地商量道:“王爺,雲正還年輕,未曾娶妻,形貌若毀恐耽誤他姻緣,如請王爺當胸擊他一掌?”

玄漆刀又提來了:“拔!”

姚雲暉眼裡閃過一瞬的光芒,驟然拔出佩戴的短刀,寒光一閃,隻見鮮血四濺,一隻斷口齊整的左手在空中飛過,啪嗒一扔在顧瑾玉刀下。

姚雲暉面色改,舉自己快刀斬斷的血淋淋斷腕,微笑著再次朝顧瑾玉道歉:“對,子教父之過,今日他的過錯,還是由我來認吧。侄兒,還請你看在手足骨肉的面上,寬恕雲正一回。”

姚雲正眼看著生父他斷腕求情,既意外也沒有震驚,就安然跪著,陰陽怪氣地乖張道:“饒了我吧,兄長。”

暗衛們這下是徹底懵了,齊刷刷地僵硬來,惶恐又措地看向自家主子。

顧瑾玉用玄漆刀挑那還在濺血的斷掌,冷冷道:“叔伯倒是愛子。”

姚雲暉的笑意越發真切,語氣甚至透著喜悅:“人父母,總該如此,二叔我隻有這一子,護行。嫂子也正是因舐犢情深,才大費周章地將你和顧家的子嗣掉包?”

暗衛們:“……!!”

顧瑾玉沉默地捋了片刻,厭憎的戾氣直衝腦海,玄漆刀將那斷掌切得四分五裂,雙眼是一片冷靜的漆黑。

“管你兒子的嘴。”他看了眼姚雲暉,又掃了眼還跪著的姚雲正,冷笑了一“弟弟”。

雙方的劍拔弩張總算告一段落。

*

顧平瀚

() 知道這之後沉默了許久,他沒把這一段插曲當談資去和張晴彙報以及套近乎。

他擔心張晴得知那父子是這麼個瘋癲法,看法禍及顧瑾玉,既而更加肯讓顧小燈跟他在一,哪怕顧瑾玉剛從姚雲正手下救了他一回。

沒了顧小燈,誰又能拴住顧瑾玉這經呢。

顧瑾玉接連幾天都是個瘮人的陰森樣,雖然處理正來沒出差錯,但著實讓人安,也就隻有夜半從顧小燈那出來看著正常點。

明天就是初七,顧平瀚轉頭看向校正軍走勢圖的顧瑾玉,這會子他看來心情,畢竟明天七夕,這會子總算有點人樣。

顧平瀚暗地裡鬆了口氣,假裝意間閒聊搭話:“你明天休沐,準備帶小燈去哪?”

“秘密。”

顧平瀚聽著他充滿愉悅的語調,後背毫負擔地靠上了椅背:“一路務必小心,玩得開心就行,適當放鬆挺的。”

“張兄知道我明天要拐走他弟,你明天可以抽空去找他。”

顧平瀚這幾天忙成面癱,聞言笑了一下:“讓我拖著他,彆讓他去攪和你們是吧?”

顧瑾玉沒反駁,頭也回地反問:“你是也想跟他過節嗎?”

顧平瀚咳了一。

顧瑾玉快把手上的書和軍圖忙到了尾,心情越發平和,話也多了一點:“你真有耐心。比我早開竅,比我通情愛,比我更幸運,十年同地守望,北境同往,西境同行,那層窗戶紙也在你染了煙癮的那段時間差多朝他捅破了,可你居然還這麼有耐心,又把窗戶紙糊了回去。”

顧平瀚假裝淡定地整理桌案。

“我都快和小燈修成正果了,你還在搞盟友摯友損友這一套,累嗎,麻煩嗎,虛度嗎。”

顧平瀚否定了:“會。我和他這樣就。”

“什麼呢。”顧瑾玉心情得能和他趣,“我看著都著急,你們都什麼年紀了,要我去替你跟張兄說一,說你心悅他已久?”

“行,你敢去嗎?敢說嗎?”

顧瑾玉:“……”

敢的。

他根本懂張晴的腦回路,就像他年少時根本明白顧小燈的子,花了五年光陰明看暗看、正看反看,才慢慢明白他的豐富情感。

張晴怎麼看顧平瀚的,他壓根懂,他隻害怕大舅哥把他老婆帶回娘家讓他跟著。那樣的話他一定會哭的,大概會哭死在醫穀的大門前吧。

顧平瀚淡淡道:“你懂,你也會明白他懷揣的道義和責任,私願和企求。我和他之間的關係,朋友比愛人更可靠和長久。”

兄弟倆的看法各有同。張晴有許多江湖朋友,顧平瀚想做他最特彆最意義非凡的那一個友人。顧小燈有幾個生死都糾纏休的“前妻”“小妾”“外室”,顧瑾玉隻是想做他唯一的有名有份的“正妻”。

人主一個求同也存異,且覺得對方在情場中都有十分值得同情的地方。

時刻都得護食真可憐,顧平瀚想。

顧瑾玉則在離開官署的時候,直接朝他說了出來:“你這光棍真會給自己貼金。”

顧平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