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風雲 這是場危險又香豔的賭局(1 / 1)

牛郎?

赤司征十郎一怔,臉上罕見顯著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作為一個根正苗紅的財閥貴公子,無懈可擊的完美學生,牛郎對於赤司征十郎來說是隻在電視劇裡才出現過的詞。

長穀部在他的驚訝下露出難堪的神情,憤憤道:“都是那群無聊的女人、菜緒和真凜非要邀請他們來……真是丟死人了。”

另外的人搭腔道:“就是,不知他使了什麼肮臟的手段。那些女人都圍過去了。”

公子哥們談論起他來面色忿忿,顯然是看不上這個牛郎,但又暗暗嫉妒對方如此受女性歡迎。

幾瞬之內,赤司征十郎已經收起了驚訝的表情。他順著幾人的視線看去,果然在一顆巨大的櫻花樹下看到了聚在一起、穿著精美和服的女士們。

幾乎所有受邀來到訂婚儀式的千金小姐們都聚集在了那棵櫻花樹下,在她們的環繞中央隱約能看到一個穿著玄色傳統和服的男子。任性的小姐們把會場裡如此多的貴公子們撂在一旁,都圍在一個牛郎身邊,也難怪長穀部等人都是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赤司征十郎罕見地感到一絲好奇。

他張口想提議過去看看,畢竟那人演奏的音樂確實非常悅耳。然而,在看到長穀部等人彆扭的表情時,赤司又體貼地閉上了嘴。

沒錯,這些貴公子們並不是不對那名彈出如此高雅曲子的牛郎感到好奇,隻是拉不下面子,倔強的裝作對他不感興趣,堅決不與低賤的牛郎和膚淺的女人們同流合汙。

赤司征十郎是個心細如發的人,見狀,他默默地垂下眼,在心中盤算著如何略過這個話題以保護少年們脆弱又高昂的自尊心。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放在了他的肩頭,一道張揚的聲音響起:“怎麼樣,赤司—”

身著騎裝的少年朝回頭的赤司一笑,向櫻花樹的方向打了個響指:“那音律還算華麗,不是嗎?”

赤司征十郎感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用力的手,頓了頓,接著抬頭看著突然出現的紫發少年,道出對方的名字:“好久不見,跡部。”

跡部景吾沒有錯過對方態度中微妙的排斥,他挑眉,抬起按在赤司右肩的手做出投降狀,笑道:“你還是這麼無聊啊,赤司。” 跡部景吾已經初顯風華的眉眼間神色挑釁,勾唇對赤司道:“好奇的話就去看啊,乾嘛要在意這些蠢貨的想法。”

此話一出,雖然赤司依舊面色沉靜,他身後的貴公子們卻紛紛露出不忿的神色。

作為日本三大財閥之一,跡部財團的唯一繼承人,跡部景吾以其華麗張揚的作風鑄成。同等的家世,相似的年齡,同樣的出類拔萃,跡部景吾與赤司征十郎堪稱現今日本上流社會的一對雙壁,然而兩人的性格作風卻完全不同。和沉穩謹慎,做事完美無缺,總是考慮到所有人心情的赤司征十郎不同,跡部景吾仿佛從出身起就自帶光環,他驕傲又高調,總是自顧自地做出決定,並相信有品味的人會自動跟隨他。

就像現在,撂下那句話之後,跡部景吾便自顧自地朝櫻花樹走去,將其他人撇在身後,全程沒有和除開赤司的其他人說一句話。

長穀部等人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赤司征十郎頓了頓,最終還是選擇跟隨自己的心,抬腳和跡部景吾一起向那個方向走去。

隨著兩人的離去,現場頓時陷入一陣尷尬沉默。在日本等級森嚴上流社會以三大財閥為首,而這種觀念也影響著下一代的年輕人,在赤司與跡部離開後,剩下的人群中逐漸出現一些窸窣的議論聲:

“呐……跡部和赤司都走了……”

“其實我也蠻好奇的……”

“既然他們都去了……我們也……”

人心浮動之下,漸漸有人抬腳跟隨兩人走去,長穀部看著’叛變’的同伴們無能狂怒:“你們這些隻知道從眾的小人!!”

聽到他這樣說,有人不滿道:“你不想去待在這不就好了,反正尷尬的不是我。”

長穀部頓時語塞。離開的人越來越多,看起來再這樣下去他確實會被一個人留在原地,長穀部臉色青紫變換,最終還是一臉彆扭地妥協,跟上了其他人的腳步。

這時,率先離開的赤司與跡部已經來到了櫻花樹之下。

隨著距離靠近,他們逐漸聽到了三味線的音律之下輕柔吟唱和歌的人聲。赤司靜靜聽了幾句,發現對方吟唱的和歌是他從未聽說過的,但是從發音到頓挫都非常工整精妙,聽起來有股奇妙的古韻。

在這樣的歌聲之下,跡部景吾臉上略帶戲謔的表情收斂,眼神探究地看向人群中央,眉目間帶上一點嚴肅。

和歌還在繼續,圍在男子身旁聽得如癡如醉的小姐們阻隔了他的視線,跡部與赤司看不見正在彈唱的那人的正臉,隻能從鮮豔和服的間隙中看到幾縷飄揚的烏發。

就在這時,人群中一個有著栗色短發,穿著紫色繡球花樣和服的女子看見了兩人,驚喜地從地上站起,道:

“小征,景吾,你們來了!”

隨著她的聲音,正在吟唱的和歌一停,四周捧著下頜滿臉癡迷的小姐們如夢初醒,森美緒嘟起嘴,略帶埋怨地看向打斷演奏的栗發女子,嬌嗔道:“園子—你也太大大咧咧了吧—”

“啊,對不起對不起~~”

鈴木園子雙手合十向朋友們道歉,接著她走到正用右手按住琴弦,從地上站起的和服少年身邊,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向赤司與跡部道:“這是小佟哦,我特意請他來為美尊的訂婚宴演奏的,他是不是超級帥——簡直像明星一樣!”

林佟聽著鈴木園子熱情的聲音,好脾氣地笑了笑。

鈴木園子是他最近認識的客人,對方似乎是那個著名鈴木財閥的千金,出手非常大方,並且性格爽朗大方,是個各方面都非常好的客人。對於這樣有錢又可愛的客人,林佟是不建議提供一些額外服務的,於是當對方邀請他到並樹集團千金的訂婚儀式上進行演奏時,林佟立刻答應了下來。

在禪院家的這些年,雖然林佟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樣學習咒術和接受戰鬥訓練,但他的日程表依然被慢慢地安排上了各種課程——從演奏樂器到學習插花,再到茶道,詩歌和繪畫,禪院家幾乎像是個大型的新娘學校,將林佟當成了古代的閨閣小姐來教育。

在那幾十年裡,林佟幾乎把禪院家書庫裡的樂譜和詩經都學了個遍,在某位千金小姐的訂婚宴上演奏音樂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

林佟收起三味線,伸手撫開滑落耳邊的一縷烏發,朝鈴木園子的兩個朋友點頭微笑:“很高興見到你們,兩位少爺。“

沒有得到回應。

林佟微微擰起眉頭,看向不遠處的兩個俊秀少年,那兩個小少爺似乎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一樣,神色有些怔愣。

鈴木園子見狀卻得意地笑了起來,看著楞在原地的赤司與跡部哈哈大笑道:“怎麼樣,小征、景吾,這次你們總的承認姐姐我的品味不錯了吧!”

聽到她的聲音,赤司和跡部才如夢出醒般地回過神來。赤司征十郎將發在林佟臉上的視線移開,耳根有些發紅。跡部景吾則是不太自然地輕咳一聲,臉頰上浮現一絲粉色。兩人都沒有正面回答鈴木園子的話,但是他們青澀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在他們身後,跟著趕來的貴公子們也相繼看到了牛郎的臉,並且紛紛陷入了沉默。

突然出現的一大波男人和他們的目光讓林佟感到一陣輕微的不適,但是他也非常習慣這種狀況,因此隻是保持著臉上的笑容,靜靜地等待著有人開口。

片刻後,兩位少年勉強平靜下來,赤司征十郎率先轉回視線,直視著林佟開口道:“……可以問一下,您剛剛演奏的是什麼曲目嗎?”

作為赤司家的獨子,赤司征十從小接受精英教育,赤司家百年帶來的底蘊可以說讓他的知識淵博程度遠超大部分成年人。但是林佟剛剛演奏的音律和吟唱的和歌他卻從來沒有聽過,赤司征十郎因此產生了些許好奇。

聽到這個問題,林佟按在琴弦上的手微不可查地蜷縮一下。雖然赤司家是個曆史悠久的家族,但是跟禪院家這種在陰影中延續了上千年的家族相比還是差的太遠。林佟無意暴露自己的出身,他面不改色地撒謊道:“這是我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具體是什麼名字已經忘記了。”

“……這樣嘛。” 赤司征十郎點點頭,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說法,又亦或是他的教養讓他不再追問。另一邊,跡部景吾則直白地多,他挑眉問道:“你既然有這種才華,為什麼還要做牛郎?”

這也是在場許多人的疑問,在兩人身後,原本憤憤不平的貴公子們臉色奇怪,視線有一下沒一下地往林佟臉上飄。

聽到這個問題,林佟笑了笑,很輕快地回答道:“才華又不能當飯吃。”

他朝身邊的鈴木園子笑了笑,道:“鈴木小姐出手很大方。”

這樣墮落的話從那樣驚世的美人口中說出來,像是把小錘子不輕不重地敲在眾人的心尖上。林佟臉上輕浮的笑意反而讓他更美,而那份美又帶上了一點墮落,勾地人心尖發癢。

聞言,跡部景吾不讚同地蹙起眉。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身後就有人開始起哄道:“小哥,你在哪家店,我出手也很大方!”

“我也喜歡音樂……下次到店裡給你捧場啊。”

“長得這麼美,這麼不早點跟我們說!”

這句話似乎啟動了什麼開關,公子堆裡明顯開始躁動,熱度逐漸在人群中沈騰。林佟看著那群明明剛剛還一臉不屑,現在卻突然變得熱情的少爺們,耐心在一點點告罄,他說道:

“抱歉,我不接男客。”

接著便收回視線,朝鈴木園子道:“園子小姐,我肚子有點餓了。”

鈴木園子的心瞬間軟成一團,趕忙安慰道:“好好,今天有你最喜歡的金槍魚,馬上就帶你去吃。”

接著又轉向那群蠢蠢欲動的公子哥,很有氣勢地豎起眉喊道:“你們這群臭小子少在這裡搗亂、到一邊玩去!”

“誒——”

有人發出不滿的噓聲,林佟冷漠的拒絕反而在眾人高漲的熱情上又加了一把火,在場的公子哥裡有不少混跡夜場的二世祖,見狀不約而同地認為林佟的拒絕是在欲拒還迎,紛紛被吊起了胃口。見鈴木園子拉著林佟就要走,人群裡突然走出一個高大的年輕人,擋在兩人面前:“這樣走了多沒意思啊。”

來人名叫三井凜也,是他們圈子裡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仗著上頭還有兩個親哥輪不到他管事,三井凜也完全活成了個紈絝,整天招貓逗狗飆車開派對,更重要的是——他是個雙性戀。

三井凜也帶著強烈興味的目光落在林佟面無表情的臉上——那因為冷下臉而更加美豔的面孔讓他喉結一動,他咽下一口唾沫,聲音帶上幾分喑啞:“玩不玩賽車?”

三井凜也指了指不遠處山丘之下、位於橫濱灣旁的嶄新公路——那是這個會所模仿著名的摩納哥海濱方程式賽道,利用橫濱山海像靠的地形,修建的一條專用於賽車的濱海賽道。

林佟順著方向看到那條公路,頗有興味地挑了挑眉——那不正是他撞上中原中也的那條路嗎

看來我跟這條路很有緣。林佟勾唇微笑,向三井凜也道:“我為什麼要跟你玩?你能給我什麼?”

聞言,三井凜也的眼神更加炙熱,他盯著林佟道:“跟我比,要是你贏了我,這個就是你的。”

他拿出一把車鑰匙懸在空中,道:“新款蘭博基尼,我隻開過兩次。”

三井凜也滿意地看著林佟的眼神轉移到那把車鑰匙上,他隨即一把握住鑰匙,臉上露出略帶惡意的笑容,朝已經上鉤的美人道:“相反,如果你輸了,就得陪我一個月。”

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頓時收緊,壓抑之下仿佛有絲絲曖昧浮動。三井凜也看向林佟的眼神帶著勢在必得的興奮,其他人的目光不自覺聚焦在了林佟身上,想知道這個美人會不會答應這個危險又香豔的賭局。

在緊張的氛圍下,赤司征十郎皺眉,剛想出言製止,卻被林佟輕快的聲音打斷。

“好啊。” 林佟笑著道:“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