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第九屆香江選美會(1 / 1)

香江女商[六零] 仲丘 19975 字 6個月前

聽著動靜, 像是袁玉君在罵人。

兩人立時從書房出來,看到樓下的情形,臉色頓時一變,

“住手!”

林薇喝止了一聲, 便往樓下跑。

宋曄已經先一步衝了下去。

隻是他們還是看著袁玉君抓著孫沐茵,揚著手就是一巴掌。

自從林薇和宋曄來了之後, 她就沒再讓袁玉君打過孫沐茵,但林薇發現人的能力還是有限得很,很難說能去救贖誰,有些枷鎖永遠都逃不開。

等她下去的時候,孫沐茵的臉已經被打腫了,袁玉君使勁薅著她的頭發不肯鬆手, 拳頭和巴掌全都落到了宋曄身上,而宋曄怕她傷到孫沐茵,根本不敢用力將她們拉開。

“我讓你讀書,你就是這麼讀的?不要臉的東西,你才多大,就和男人亂搞, 今天我就打死你, 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袁玉君咬牙切齒, 仿佛有什麼深仇大恨。

孫博然站在一旁,皺著眉,想攔又一副很是糾結的模樣。

孫沐安嚇得說不出話, 張媽見狀連忙把他抱走。

“你給我放開!”林薇喝止她。

這會兒保鏢也過來了, 要將兩人拉開。

“彆碰我,我要打死她!”

“你給我閉嘴!”林薇怒斥她,“你想打死誰?說清楚, 我好送你去警局,現場都是證人,正好看看香江的法律,殺人未遂能判多久?”

保鏢施了巧勁兒,終於將人拉開。

袁玉君大叫:“你什麼都不知道,這個浪貨竟然和外面的癟三鬼混,她才多大?怎麼這麼賤——”

“你夠了,她是你女兒,不是你仇人!”林薇深吸了口氣,“這個年紀談個戀愛怎麼了?值當你這樣,還罵得這麼難聽,她是賤人,你是什麼?”

不等袁玉君說什麼,孫博然上前道:“阿薇你不知道,我們給過她機會,隻要她肯和那個爛仔斷了,我們就不追究,結果她完全不聽勸,大半夜偷偷摸摸地跑出去和人家約會,讓我們逮個正著,你說她一個女孩子家,吃虧了怎麼辦?”

“就因為這個?”林薇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她笑了一下,眼神卻更冷了,“以前她出去也沒見你們管啊,這個時候想管孩子了,你們在氣什麼啊?也彆說什麼為她好了,你們之所以這麼生氣,是覺得她不受你們控製了,滿足不了你們自私的控製欲。”

“你——”孫博然愣了,怎麼也沒想到林薇會用這麼嚴重的字眼和他說話,這個孩子對他一直都是尊重的。

“誰家正經女孩子誰大半夜地出去約會。”袁玉君尖利刺耳的聲音響起。

林薇冷聲道:“她就是真的背著你們和男孩子約會又怎麼了,這個年紀想談戀愛哪裡不對?”

孫沐茵徐徐地抬起臉,袁玉君下手特彆狠,她的臉泛起一道道紅痕,腫脹著,觸目驚心。

她原本一直都很平靜,無論袁玉君罵得多難聽她都沒有太大反應,亂糟糟的頭發遮住了她大半張臉,睫毛微微顫動了兩下,幽暗的眼珠似乎閃過幾抹光亮,浮浮沉沉,看不真切。

袁玉君崩潰著大喊:“我家裡的事情不用你管,她是我生的,我就是死也不讓她出去丟人,和那個不三不四的男人在一起,我們是正經人家,丟不起這個人。”

林薇看著她歇斯底裡的模樣,怒極反笑:“什麼是正經?和小年輕談戀愛不正經,難道聽你的給老頭子做填房就是正經?”

袁玉君張著嘴,錯愕道:“我什麼時候要把她嫁給老頭子了?”

林薇冷冷地看著她,“你就是這樣的人,你就是這種母親,為了你兒子什麼事兒都乾得出來,為了錢,為了兒子,隨時犧牲她,你當自己是什麼正經人?”她死死盯著對方,咄咄出聲,“她談個戀愛你就恨不得要殺了她,你還敢說你做不出這種事?你全無底線,根本就不愛她,你隻在乎你的臉面,在乎你的寶貝兒子,女兒的幸福對你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她就是你手中的一個物件,你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滿足你的控製欲和虛榮心,你根本不在意她的想法,自私至極!虛偽——”

“林薇!”孫博然喝止她。

林薇知道自己失控了。

吳銘說她,脾氣一上來就不管不顧,不想後果,隻顧發泄。

她不該這麼說,除非她想把他們從家裡趕走,這不是她想看到的。

“你,你——”袁玉君呼吸起伏,氣得說不出話來。

“薇薇,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伯娘,她縱使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那也是為了阿茵——”

“還有你,你以為你做得就很好?”林薇對上孫博然,嘴角輕扯,諷刺道,“你根本沒有儘到一個父親的責任,看似開明,實則比誰都保守,好面子,你甚至都不為你的女兒感到自豪,她那麼聰明,比你教過的任何學生都有悟性,但因為她是女孩子,你根本不在意,你覺得你讓她讀書,就是對她好了,簡直是笑話,她不過是你彰顯自己的工具罷了,無論是做父親還是做丈夫,你都不合格,沒有人能比你更自私和虛偽!”

孫博然愣在原地,完全不知作何反應。

眼前的林薇仿佛像是一個一點就燃的炮仗,不容他人的任何反駁和逾越。

袁玉君氣得捂胸口,想罵,但心中還顧忌著,如果從這裡搬回去,一定會讓鄰居們笑話。

再則房子都讓她租出去了,她沒辦法讓自己和林薇鬨得太僵。

宋曄不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有攻擊性,仿佛要崩潰的林薇,上一次還是在坐船的時候,對著那個英國男人。

再上次……就是她勸說父母來港城的時候。

他有種錯覺,林薇像是知道什麼,看到了什麼讓她難以接受的後果,所以才會情緒失控,試圖去改變什麼。

林薇閉了閉眼,她深深地呼了口氣,過了一會兒睜開眼,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她走過去拉住孫沐茵,直接將人帶上樓。

“這——”孫博然看著林薇帶著女兒離開,一時間門有些迷惘,覺得丟人羞恥,又無端生出幾分心虛。

林薇的聲音言猶在耳,像是一種拷問,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心慌。

他現在明白製衣廠的人為什麼會那麼怕林薇。

宋曄從旁道:“孫教授,林薇也不是有意冒犯您,最近有個客戶的女兒跳樓自殺了,她大概是想到了阿茵的處境,你們平時對阿茵確實有些忽視,這可能導致她有些誤會。”

啊——

孫博然緩過神,有些木然道:“我……我明白,我沒有……生氣。”

袁玉君站在原地,重重地喘氣,也想說什麼,結果宋曄沒看她,直接上樓了。

林薇把孫沐茵帶到臥室,拿出醫藥箱給她的臉消毒。

林薇看著少女的臉,心下的煩亂和怒氣又頂到胸口:“明天去醫院看看吧,落了疤就糟了。”

孫沐茵表情有些茫然,她輕輕地眨了眨眼:“阿薇姐,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你都能幫我找到借口?”

嗯?

林薇愣了一下。

孫沐茵笑,“我剛才就感覺……就感覺——”她聲音突然哽住,重重地喘了口氣,才道,“好像我做錯什麼,你都不會怪我。”

林薇看得酸楚,抬眼看了看天,壓下情緒,然後轉過頭,說道,“你做錯了什麼?你什麼都沒做錯,不就談個戀愛嘛,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說這個年紀不戀愛腦才不正常呢。”要說戀愛腦,誰又能比得過她,上輩子追石敬塵追到港城,人要不是摔幾次,又怎麼能明白要怎麼活?

孫沐茵依舊在笑,眼角卻有了淚意。

林薇看著她,說:“就是……還是得注意點,不要搞出人命,明白我的意思嗎?”

孫沐茵臉頰發燙,也不知道是腫脹還是因為羞恥,纖長的睫毛顫動了兩下,說:“不是,我——”

“其實要我說呢,也覺得過幾年再談戀愛更好,但是吧,青春期的荷爾蒙不講道理,本來就容易催發一些萌動的情愫,情竇初開的年紀,很容易戀愛的,我也怕你遇人不淑,年紀大的男人呢,賊狡猾,喜歡騙小姑娘,年紀小的,又不成熟,做事衝動不懂後果。”說著林薇歎了口氣,心下也有種女兒要談戀愛的愁苦。

“沒有……”孫沐茵臉更紅了,“我沒有拍拖。”

啊?

“不是你說嘛,如果想開窗得不到滿足,就試著把屋頂掀翻,所以我就找了個男孩子陪我演戲。”

林薇:“……”

她說過這話嗎,什麼時候的事兒?她平時吹過的牛太多了,還真沒注意都說了啥。

沒想到這事兒竟然還和她有關係。

“我想著或許這樣他們就會同意我留學了——”

隻是沒想到——

孫沐茵笑了一下,眼眶泛紅:“阿薇姐,我媽真的會為了錢,為了弟弟……把我嫁給老頭子嗎?”她聲音隱隱顫抖著,想起剛才的一切,心口痛得厲害。

她以為自己習慣了,已經不在意,所以挨打的時候從來都不吭聲,可是怎麼突然又這麼痛呢?

宋曄站在門邊,想要敲門的手停了下來。

他也想知道,林薇為什麼會這麼說?言之鑿鑿……

他也想聽到答案。

林薇手上一頓,接著緩緩放下手,將酒精棉放到托盤,笑著說道:“怎麼可能呢?我是故意那麼說的,他們也知道自己偏心,所以才會心虛,你不要這麼想,不會發生這種事兒的,阿茵——”

她頓了一下,說道:“你要是想留學,我一定會幫你的。”

孫沐落寞地垂下眼:“我其實最開始並沒有真的想要去留學,隻是後來聽他們那麼說,我特彆的失望,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都那麼重男輕女,連爸爸都是,我知道他一直都在粉飾太平,不肯承認他就是更愛弟弟,我無論做什麼,他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我有時候想如果我不是他的女兒,或許能得到更多的關注。”

聽著孫沐茵的疑惑和痛苦,林薇突然意識到,孫沐茵才十五歲,她沒有看過世界的全貌,面對赤.裸裸的現實,面對對生活的不公,總想探究一個原因,要一個解釋。

很多父母都對孩子很壞,但他們往往又壞得不徹底,甚至還有那麼一些愛存在,所以讓人總是懷著一絲希望,無法舍棄,徹底狠下心逃離。

這是很多家庭的常態。

“因為這個世界的本質就不太那麼喜歡女孩子,在咱們這裡被殺死的女嬰是一個十分恐怖的數量,這裡的幾乎每個人都重男輕女,他們給女人打上無知,情緒化等一係列負面的標簽,但是呢,在學校裡女孩子學習好的更多,在社會上衝動犯罪的男人更多,幼兒園裡更愛哭的也是男孩,但是在社會的一步步規訓下,女人就變得柔弱、乖順起來,似乎除了承擔繁衍的職責,變得一無是處……”

孫沐茵搖頭:“可是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叔叔嬸嬸就沒有,他們對你很好,選擇把你送過來,如果是父親母親,他們一定隻會選擇弟弟。”

林薇笑了笑:“一樣的,這樣的觀念下,受影響的程度隻有深淺而已,我的父母並沒有給予我們同樣的教育,他們窮養兒富養女,從一開始,他們讓哥哥走的就是一條很艱難的路,雖然滿是荊棘,但極為可靠,無論在什麼環境下他都能生存下來,而我則是另外一條路,掃去所有障礙,平順而穩當,可一旦遭遇意外,我就無法適應,這就是我來港城的原因,他們知道我在那裡是無法生存的,失去庇護我會很痛苦。”

可是他們不知道在港城,她一樣無法生存。

因為方墨柏強大,所以他才有選擇,她太弱小,所以隻能離開。

有時候不是簡單的對錯問題,也不是隻用重男輕女可以概括,是很多人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意識形態,包括她自己。

孫沐茵張著嘴,幾次欲言又止,似乎有些困惑,因為阿薇姐明明看起來就很強大。

她笑著摸摸了妹妹的頭:“彆人不喜歡女孩子沒關係,但是你絕對不能討厭自己,你要做的不是在他們老了以後,等兒子不願意贍養的時候,再站出來發揮你的作用,證明他們是錯的,讓他們悔悟,檢討自己的錯誤,而是在這之前就要懂得抗爭,去反擊,告訴他們這是不對的,忍耐不會讓你變得偉大,隻會讓你一直委屈,明白嗎?”

孫沐茵笑著點頭,神色卻始終很悲傷。

想到上一世,林薇又補充了一句:“也千萬不要用自己的幸福和未來,去證明自己有多愛他們,這是沒有意義的。”

孫沐茵閉眼長籲出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笑道:“我要去留學,我要走出去看看,我要決定我自己以後要走的路,我絕不會放棄!”

此時,站在門口的孫博然神情微妙,原本想要進去,卻讓宋曄拉住。

屋子裡的聲音還在繼續:“人要懂得愛自己,你看你的父母,他們這一點就做的很好,都是以自己的感受為主,家人孩子都要靠後,隻在乎自己,你是幸運的,不過是一個戀愛試探就能看到父母真正的態度,人要自私一點,不能一直壓抑自己。”

孫博然的臉色更精彩了,這話無異於挑撥離間門,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宋曄,對方面色平靜,仿佛不覺得林薇說的話有什麼不對。

過了一會兒,宋曄低聲說:“教授,我們回去吧,不要打擾她們了。”

孫博然心口發堵,有心想要辯解幾句,卻也覺得這時候進去隻有尷尬。

往回走的時候,他對宋曄道:“阿薇——對我有些誤會。”

“嗯。”宋曄應了一聲。

“我是不是應該找——”突然對上少年那雙冷靜洞徹的雙眼,孫博然產生一種莫名的局促,他甚至能從中感受到一絲玩味和嘲弄。

宋曄微笑著道:“阿薇很聰明,您說清楚的話,她一定會明白的。”

說完宋曄便上樓了。

很聰明……

林薇確實很聰明,這種聰明不是表現在學習上,而是在洞悉人心上。

孫博然很多時候會覺得那不像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他終於能理解開會時,那些人對她的畏懼,有時候她會直指要害,讓對方無地自容,有時候她也會選擇笑而不言,知道卻不說,看著彆人像小醜一樣自證。

如果他去為自己辯解,也會變成那個小醜。

有那麼一瞬間門,他想帶著妻兒離開這裡,他更喜歡以前的生活,而不像現在,妻子女兒都不聽話,他身為丈夫和父親的權威頻頻被挑戰。

但他發現,這根本不可能,他們一家人都被林薇掌控在手中,他們的工作,生活的圈子,衣食住行都要仰仗對方。

而這種掌控是不知不覺的,甚至是他們主動黏上去的,林薇沒有一絲的勉強,如果他們選擇離開,她也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阻攔,她沒有損失,是他們自己不願意舍棄這樣被圈養的生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孫博然覺得林薇真正在乎的隻是孫沐茵。

其他人就像是買菜的添頭。

第二天吃飯的時候,餐桌上的氛圍有些凝滯,林薇感受到了孫博然異於往常的目光,昨天的局面確實有些失控,她個人對孫博然沒什麼意見,他對自己女兒不好,但對她卻是沒有什麼可指摘的地方。

林薇逗了逗小胖子孫沐安,袁玉君也有心緩和氣氛,一頓飯還算是相安無事的吃完。

林薇現在的工作重心轉移到了服裝公司,一邊大刀闊斧地調整人員結構,一邊重新規劃生產目標,還有新店鋪選擇,員工培訓等瑣碎的事情要忙。

這個時候,她多少會希望盛美筠能早點棄暗投明,能讓她稍微輕省一些。

這天蘇天瑞找過來,問她什麼時候分紅。

奶茶店日進鬥金,每日少說也有一兩萬的毛利潤入賬,4個月下來,賬面已經有一兩百萬的盈餘。

“年底會拿出淨利潤的百分之十分紅。”

“多少?”蘇天瑞以為自己聽錯了,隻有百分之十?

現在是八月末,距離年底還有四個月,隨著加盟店的增加,大概還能有三四百萬入賬。

百分之十,那就說明所有人一共才能分得五六十萬,他占百分之十的股,那就隻有五六萬。

還說宋曄摳,這位才是真的一毛不拔。

“現在我們有52家加盟店,工廠這邊已經供應得很吃力了,要擴大產能就要加蓋產房,辦公樓也要重新選址,用人成本也在增加,合同裡不是都寫了嗎?第一年公司發展初期,分紅會拿的少一些,甚至是沒有的。”公司擴張期,不斷投入生產成本,不往裡添錢就不錯了。

林薇見他一副無法接受現實的模樣,又道:“雖然不分紅,但是年底或者明年初公司增資擴股,將儲備金和利潤轉增股本,如果注冊資金增加到500萬,你的股權就從原來的十萬股變成五十萬股,也算是變相分紅了。”

蘇天瑞讓她說迷糊了:“我不懂這些,但是我現在沒錢拿,對不對?”

“哪裡不懂?我可以仔細講給你,”林薇心平氣和地道,“你為什麼覺得自己很虧,你拿不到錢,我也不是拿不到錢嗎?”

蘇天瑞有些憋悶地看著她:“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

“你缺錢?”林薇問。

“也不是……”蘇天瑞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和家人吹噓自己賺了大錢,但這手裡一直不寬裕不說,還投進去十萬塊,怎麼看都不像是賺了錢的模樣。

最後他想了個理由:“你現在有個服裝廠,宋曄也去搞自己的事業了,就我一個人……”

“你現在的工作量是不夠嗎?我們當初設定的目標是200家加盟店,現在隻完成四分之一,我和宋曄的工作現在已經有人接手,所以我們隻是掛職,負責統籌,工資也減半了,你也想把工作分擔出去嗎?我個人覺得至少要等加盟店達到100家再考慮這個問題。”

她並沒有完全放手奶茶店的事情,宋曄好一點,供應商價格都穩定下來,每周他去兩次公司,就能處理好問題,林薇卻是兩頭跑,上新和營銷活動還都需要她把控。

蘇天瑞頹廢地靠回到沙發上,他根本說不過林薇。

也不知道她的精力為何這麼足,能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條,他這邊稍微盯得鬆一點,那幫家夥就會出錯。

“算了,反正我就算是想出去乾事業,也不知道能乾什麼?”

林薇將生產報表放到一邊,隨口道:“我要是你,就開個安保公司。”。

“安保?”

“彆人開可能會被砸場子,你不一樣,安保公司最難的三點是經驗、人脈以及人才,你在這方面都有優勢,港城治安這麼差,酒店、大廈、公司、銀行甚至是富豪都能成為你的潛在客戶。”

蘇天瑞若有所思,他看向林薇:“你覺得我可以?”

“你有空的時候寫個企劃書,我可以幫你看看。”

“開個安保公司大概需要多少錢?”蘇天瑞動心。

林薇看著客戶資料,一心二用地道:“不用太多,你自己有那麼大一塊地方,統籌得好,二三十萬差不多就夠了,就是開始回本可能慢一點。”

“二十萬還不多?”

林薇將目光從資料上移開,問:“二十萬你都沒有嗎?”

讓人看破窘境,蘇天瑞面頰一熱:“我就那點老底全投到奶茶店了。”那錢還是從老媽借的,他都說自己賺錢了,怎麼還好意思再從家裡要?

現在想想,當初這個妹仔用三萬塊,竟然能支出這麼大一個攤子,現在都開服裝公司了,這個速度,簡直不可思議。

現在回想,那個過程就很神。

“兩個方案,”林薇伸出手指,“一是我借你,利息按照銀行算,一年還息,兩年還本,二是我出錢你出力,股份六四開,我六你四,公司的實際控製權歸你。”

“看起來,好像第一個更好一點。”

林薇低著頭:“你自己選。”之後不再說話,繼續工作。

過了一會兒,蘇天瑞覷了低頭看文件的林薇一眼,試探道:“五五不行嗎?”他不傻,如果隻是借錢,林薇根本不會管公司的事情,到時候虧錢她也隻會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出點力,他現在對林薇的能力有一種超乎尋常的信任,如果林薇入股,那麼公司這事兒多半也就成了。

林薇沒有直接拒絕他,而是說道:“等你的計劃書寫好,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

意思是如果寫得不好,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

蘇天瑞一掃頹廢,開始在辦公室繞圈,又是一副心潮澎湃的模樣。

林薇掃了一眼:“你要是因為這個把手頭的工作搞壞了,我是要收拾你的。”

蘇天瑞又在這裡磨蹭了一會兒,問了些不著邊際的問題才走。

等他離開,助理就跑來告訴林薇,接到法院那邊的通知,福升撤訴了。

助理一臉驚喜,真心覺得這個新領導手腕厲害。

這可不算是什麼好事兒,福升這貨明顯是在憋大招,指不定在挖什麼坑給她跳呢。

她之所以這麼防備,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現在勢弱,不了解對手,也沒有真正進入港城這個圈子。

也不能這麼坐以待斃,還是要想點辦法——

晚上,石敬塵接她去家裡做客。

林薇沒有真的送盆栽,而是帶了一套茶具和燕窩。

等到了,林薇發現石敬塵家裡還有客人,一位太太和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

石敬塵見狀,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屈靜蘭很熱情地把林薇拽到身前,和正在沙發上喝茶的兩人介紹:“這個就是我和你們提到的姑娘,打小就喜歡我們敬塵,這都追到港城來了,你說敬塵這孩子多招女孩子喜歡,現在的女孩子可不比咱們以前,熱情的嘞。”

“媽,你亂說什麼?”石敬塵皺眉。

屈靜蘭怨責道:“我又沒說錯,開個玩笑,人家棠棠都不介意,你這大驚小怪的。”

噗嗤——

一旁的林薇突然笑了。

“你笑什麼?”屈靜蘭下意識地鬆開她。

林薇衝她一笑,笑顏緋灩明媚:“阿嬸剛才不是在開玩笑嗎?我也覺得挺好笑的,還想起一個玩笑話。”

“什麼玩笑?”屈靜蘭話一出口,就有點後悔了,馬上她就發現自己的預感是對的。

“我聽說有的女人一旦生了兒子就會變得神經質,覺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是狐狸精,費儘心思地勾.引她兒子,女孩子在她眼中變得一文不值,都是倒貼她兒子的洗腳婢,我差點以為阿嬸也一樣,竟然把小時候的玩笑話都當真了。”

噗——

這次笑的是沙發上的年輕女孩,不過她馬上就低下頭,肩膀微微抽動,一副拚命忍笑的模樣。

屈靜蘭的臉色甚是精彩,不自覺地看向自己兒子,意思是讓他訓責一下林薇。

石敬塵看了她一眼,將手中的禮物給到傭人,然後走過來將林薇拉了過去:“飯好了,再叫我們,我和棠棠去樓上見父親。”

“你父親忙工作呢,哪有時間門?”屈靜蘭將人叫住,“在這裡陪褚太太和穆彤說說話。”

“有你陪著就夠了,你招呼你的客人,我招呼我的客人。”

原本那位褚太太一直都是作壁上觀,看人家鬥法愉悅自己,這會兒聽見石敬塵的話,臉色不太好看,放下手中的杯子,她還從來沒這麼被怠慢過。

屈靜蘭見狀,連忙道:“怎麼這麼沒禮貌,快和褚太太賠罪。”

林薇發現石敬塵也是個桀驁不馴的,他抬眼看過去,微微勾著嘴角,意味深長地看著對方:“褚太太?我隻認識一個褚太太,這位和我認識的可不一樣。”

“你……”褚太太臉色鐵青。

屈靜蘭臉色大變,比起林薇,石敬塵的話造成的殺傷力更大。

石敬塵沒理會,帶著林薇徑自上樓了。

上樓的時候還能聽見屈靜蘭給人賠罪的聲音。

“小孩子不懂事,褚太太、穆小姐不要見怪,他以前不這樣的,都讓外面的女人帶壞了。”

噗——

穆彤再次低頭掩嘴,不知道是不是那女孩說得太形象了,之前還不覺得,這會兒看石太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好笑。

屈靜蘭看著忍笑的穆彤,咬了咬牙,然後露出笑容,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給兩位客人送上茶點。

林薇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一眼。

“在想什麼?”石敬塵以為她不高興,勸慰道,“你不要生氣,我也沒想到她會請彆的人來家裡。”

林薇搖搖頭,說:“那兩位客人?”

“你不用在意,那位褚太太是褚愛東的二房太太,不過是個妾,生了兩個兒子才有在人前露臉的機會,現在裝起了富太太。”

林薇消化了一下這個信息,褚愛東也是港城的大佬之一,最開始做航運,現在是房地產,挺傳奇的一個人物,對方私宅的事情……她發現自己還真知道一點,主要是當初幾房太太爭奪家產鬨得太大了,當初橫掃娛樂版面的頭條新聞,想不知道都難。

石敬塵這麼一提醒,她才意識到港城這會兒還沒有取消一夫多妻製,納妾娶姨太太竟然是合法的。

“這裡和內地還是真不一樣。”她不免感歎。

石敬塵停下身:“不是所有男人都渴望三妻四妾,弱水三千隻飲一瓢,夫妻和睦,家庭幸福,才是我向往的人生。”

林薇淡淡地笑了笑,說:“我知道。”

她多少能明白上輩子喜歡石敬塵的原因,他的各種表現,都比這個時代的男人好得多,書香門第,英俊多金,正直明理,還能為你不惜與父母對抗,簡直是男人中的稀缺物種。

但即使這樣,也不能說明什麼,沒遇到“真愛”之前,其他人都是他感情的工具人。

樓下那位穆彤小姐,才是他最終向往的女子。

林薇的表現在石敬塵的預期之外,她的眼睛沒有變亮,她的笑容並不真心,沒有像其他女孩子一樣的傾慕,曾經那個不諳世事的可愛少女,如今變得面目模糊起來。

是因為少時的記憶太過美好?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讓他過度美化了自己記憶中的女孩?

他知道棠棠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他們一起長大,有著其他人難以比擬的特殊情感,他們之間門是親切的,舒服的,溫暖的……這是彆人無法帶給他的感受,可是現在,他在這樣的親切中感受到了很多陌生情緒。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改變,那是一種無法宣之於口的複雜情緒,讓人心緒煩亂。

石敬塵敲開了書房,帶著林薇去見石懷城。

書房以棕色實木構造為主,牆上的字畫很寫意,整個空間門低調而穩重。

這樣的風格,讓林薇想到了方廉新,作為“朋友”,他們的某些喜好有些相像。

和屈靜蘭不一樣,石懷城的表現完全是對舊友之女的熱情,噓寒問暖,還問了她父母現在的境況。

“他們要是也在這裡就好了,但是你父親的脾氣,”他歎息一聲,“好在他知道把你送過來,不然你一個女孩子哪裡遭得住?你應該早點來找我們。”

林薇曾想過一個問題,前後兩世,為什麼父親都沒有把她托付給眼前這個人,上輩子可以說是因為她結了婚,為了避嫌,那這輩子呢?方廉新依舊把她送到孫伯伯那裡,提都沒有提石懷城的事情。

她其實很佩服眼前這個人,也不過四年多的時間門,他們就躋身港城上流的圈子,住進富人區,成為民選議員,足見手段。

有了這一層思考,她也不會真的隻是把對方當成是可親的長輩。

“看見福升撤訴,我也是鬆了口氣,你要知道這事兒放到前幾年不會是這個結果,這幫洋人總是欺壓到咱們頭上,作威作福習慣了,但現在不一樣,華人逐漸勢大,我們會逐漸掌握更多的話語權。”

林薇聽得很認真,目光卻已經越過對方,盯著他身後的書架,相冊擺台旁是一封暗紅色的邀請函。

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小姐選美會”幾個字,再前面幾個字就看不清了,還有希爾頓酒店的標識。

是什麼呢?

香江小姐?這會兒連TVB都沒有,怎麼會有港姐?

林薇實在是好奇,但這怕是隻有站起來才能看到了。

直到保姆過來喊他們吃飯,林薇才有機會站起身,看清楚上面的內容——第九屆香江小姐選美會。

她眼中升起一抹亮色,嘴角的笑容看著真心實意了幾分。

等他們再下樓,那位褚太太和穆彤小姐已經離開了。

屈靜蘭這會兒的表現要正常了許多,沒有對褚太太諂媚的熱情,也沒有對著林薇時的尷尬,神色如常。

石敬塵有心想要緩和剛才的尷尬,提起了林薇送的燕窩。

“天呐,是棠棠拿來的啊,孟嫂也不說一聲,她兒媳婦坐月子,我就讓她拿走了,這烏龍搞的,”屈靜蘭一副十分懊悔的模樣,“棠棠你不要介意,我這腦子啊,事情太多,都忙糊塗了。”

石敬塵閉眼深吸了口氣,能看出他在忍耐。

林薇正在喝湯,聞言笑著道:“不會,買來就是給人吃的,誰吃都一樣,孕婦更需要。”

這種陰陽怪氣屬實沒什麼意思,估計是為了剛才的事情想找回場子呢。

屈靜蘭卻不打算就此收住:“那怎麼能一樣?內地過得什麼日子我怎麼會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就讓你帶回去了,想想你爸媽在內地過得那種苦日子,我就揪心得慌。”

林薇臉上的笑容消失。

“媽——”石敬塵慍怒的聲音響起。

這實在太過分了,根本就是故意往人痛處紮。

石懷城肅聲“咳”了一下,聽著也不知道是在提醒誰。

林薇低下頭,笑了笑:“內地吃食上確實不比港城,但習慣了其實也還好,隻不過生活上的苦能吃,但是精神上的煎熬卻很難忍受,當初你們一家離開,我父母就被帶去問話,前後大概半個月才回來,但石爺爺被抓了起來,關了快三年,他去世的時候,是父親幫忙收殮的屍骨,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父親說石爺爺剩得隻有一把骨頭,手臂上都是針眼,走之前遭了很多罪,一直喊著家人的名字,彆人告訴他說,他的家人把他拋棄了,他卻說什麼都不肯信。”

林薇話一出,餐廳徹底安靜下來,氣氛有種緊張的凝滯。

隻有林薇低著頭,有條不紊地喝著湯,那湯匙與瓷碗的碰撞聲聽著格外的突兀。

那仿佛快要窒息的低氣壓在空氣中慢慢逸散開。

石敬塵握著杯子的手收緊,淡青色的血管仿佛要掙出來:“爺爺他——他不是身體不好,要在京市治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