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1 / 1)

每天需要拿來讓隆慶親自批閱的奏章很少,題本和奏本加起來也不過十多本。題本倒是簡單,按照他兒子所說,寫個“知道了”或者“如擬”便可,他甚至不會去看閣臣所擬票簽。

對於有些彈劾的奏章,他常常不知該如何批複和處理,拿在手中看著看著就開始走神。

有內侍端上茶盞,黃錦接過來,擱在案前,又見隆慶一封奏章看了許久,忍不住輕聲喚道:“陛下,陛下?”

隆慶回過神來,突然問道:“你說……鈞兒為什麼不肯幫朕批奏章?”

“這……”

黃錦有些遲疑,似乎又有諸多顧忌。

隆慶說道:“你隻管說,說錯什麼,朕不會降罪。”

黃錦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這才說道:“先皇教殿下批閱奏章的時候,已經病了很長時間,常常精力不濟。半年之後……先皇就駕崩了。”

彆說朱翊鈞,就連黃錦也有點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一提起世宗,他那蒼老的聲音也帶著哽咽。

隆慶聽懂了黃錦的意思,兒子不肯給他批奏章,大抵是因為失去了皇爺爺,不想再失去他這個父皇。

他才八歲,從小跟著皇爺爺長大,至親之人的離世讓他傷心不已。父皇無微不至的陪伴與寵愛又讓他漸漸好起來,恢複到以前活潑開朗的樣子。

他學會了不去糾結過往,更加珍惜身邊的至親。

隆慶心中百感交集,天大的事情也放到一邊,他現在就想見到兒子:“什麼時辰了?”

“回陛下,已經過了二更。”

隆慶合上奏折,丟到案上,站起身來往書房外走:“回去了。”

他沐浴更衣回到暖閣,朱翊鈞還沒睡覺,坐在床邊,就著案幾上一盞燭火看書。

隆慶挨著他坐下來,問道:“鈞兒看的什麼?”

朱翊鈞把書拿給他看:“孔明揮淚斬馬謖,周魴斷發賺曹休。”

“那你給父皇講講。”

“馬謖違抗諸葛亮軍令又不聽王平勸諫,丟了街亭。諸葛亮以空城計讓司馬懿退兵後,追究街亭失守。諸葛亮依照軍令將馬謖斬首,又大哭說自己不是為馬謖而哭,是因為劉備說馬謖言過其實,不可大用,他沒聽,十分後悔……”

朱翊鈞講故事的本事是和馮保學的,繪聲繪色,引人入勝。

隆慶對《三國演義》並沒有多大興趣,他隻是想和兒子互動,聽兒子娓娓道來,就感到心情愉悅,起碼比批閱奏章愉悅多了。

他從朱翊鈞手中抽走書,遞給一旁的太監:“睡覺了,明兒還要早起讀書。”

“噢!”朱翊鈞滾到床裡面,不知從哪兒摸出他的布老虎抱在懷裡。

太監服侍隆慶換上寢衣,躺上床。自從得知兒子不願為他批奏章的原因之後,隆慶心裡美滋滋的。躺下之後,又把已經滾到床裡面的朱翊鈞拉到自己跟前,摸摸他柔軟的頭發:“睡吧。”

春末夏初時節,天氣開始熱起來

,隆慶向來體弱,抱著兒子睡覺也不覺得熱。可朱翊鈞這樣陽氣旺,長得快的小朋友,尤其怕熱,不一會兒他就掙紮著推開隆慶:“爹爹,我熱!”

他不蓋被子,隻抱著他的布老虎,面朝裡,撅著屁股,很快就睡著了。

除了不想上朝,不會批奏章,還有一件事情也讓隆慶心累,那就是祭祀。時間長,禮儀繁瑣,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憊。

這些也都算了,畢竟當皇帝不能光享受權利,不履行義務。關鍵是全程還有糾儀禦史在旁邊盯著,哪怕是表情管理不好,他們就會馬上寫封奏疏來譴責你,通篇大義凜然,慷慨呈辭,看完隻覺得自己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對不起祖宗,對不起社稷。

在冊立皇太子儀之前,也需要皇帝到太廟親告祖宗。為了兒子,隆慶倒是沒有表現出半點不樂意。

太廟與紫禁城隻有一牆之隔,凡是皇帝登基、冊立皇後、冊立皇太子、皇太孫,都需要天子親臨,祭告祖宗。

正式冊立皇太子之前,隆慶專門指派了禮部官員來教朱翊鈞各種禮儀。他很聰明,從小在宮中長大,雖然私底下不拘禮節,但公開場合的禮數確是一點也不馬虎。

張居正身為禮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又是朱翊鈞的老師,教授未來皇太子禮儀這件事,他當仁不讓。

禮儀盛大,步驟又多又繁複,期間內閣六位閣臣都要參與進來,擔任不同職責。文武百官都要到場,自然也少不了糾儀禦史。萬眾矚目之下,每一步都不能出錯。

張居正教得細致,朱翊鈞學起來也快。為了萬無一失,在典禮的前一日,所有人還要來到皇極殿進行演練。

因為朱翊鈞太小了,隻有八歲,偏偏他又是主角,大家都擔心他會出錯,目光一直追隨著他。

可是人家舉手投足都和《皇明祖訓》上面所記錄的要求一模一樣,堪稱教科書級彆的標準,反倒是旁邊幾位大臣,興許是上了年紀,細節處做得不好,朱翊鈞看見了,還要糾正他們。

宦官奉旨在皇極殿陳設禦座香案,禦座前的大殿正中央依次放置著宮中特製的詔書案、冊案、寶案。上面依次擺放著詔書、金冊和金寶。

皇極殿外,丹陛的東側,還臨時設立了一座冊寶亭。

典禮這一日清晨,天不亮朱翊鈞就起來了,馮保和陳炬為他換上一整套繁複的冕服。

皇太子的冕服形製與親王相同,都是袞冕九章,唯一不同的是,親王用青色,而皇太子和帝王一樣,用玄色。

馮保為朱翊鈞係上玉帶,小家夥打了個哈欠:“這衣服也太重了,穿著不舒服。”

馮保笑道:“在朝中,隻有正一品官員才能佩玉帶,至少也要奮鬥到六七十。”

朱翊鈞想了想說道:“可是,我生下來就有呀。”

馮保笑了笑,繼續為他整理衣袍。心說:幾百年後的人都想不明白的道理,被你一句話道破真相。

午門外,旌旗獵獵,戒備森嚴,文武百官早已按品級班次列隊。朱翊鈞在奉

天門外等候,侍從與內官將皇上從建極殿迎往皇極殿。

承製、跪拜、宣製、再拜,從丹陛到正殿,一拜再拜。

到了殿內,高拱從冊案上捧來金冊,交由李春芳宣讀:“帝王弘建皇極,首隆國本;所以重祖宗之洪業,係天下之人心……今特授以冊寶,命為皇太子,正位東宮。父子之親,君臣之義,惟篤克念,始終於誠;惟學致道,惟敬立德,惟智以容善,惟仁以愛人。戒侈去矜,親賢遠侫,益勤無逸,以宗廟、社稷,永保國家隆盛之福。欽哉!”【1】

最後,再由內閣首輔徐階,將金冊、金寶依次授予皇太子。

朱翊鈞接過冊、寶,再轉交給旁邊的馮保,走出皇極殿,將冊、寶放入冊寶亭匣中,由內使抬入東宮。

隆慶的目光全程盯著兒子,他小小年紀,在如此盛大的典禮上,這些繁複的禮節隆慶看了都感覺頭暈,小家夥竟然一絲不苟,全程沒有一點錯處,事後連糾儀禦史都誇讚他端方容止,儀表不凡。

大典之後,可把朱翊鈞累得夠嗆,馮保為他更衣,脫下厚重的冕服,換上常服。

小家夥長舒一口氣,趕緊坐下喝了一大口蓮子茶:“好累好累,終於結束啦!”

陳炬笑道:“這隻是冊立皇太子儀,往後還有皇太子出閣儀、皇太子加冠儀……”

“每次都要這麼複雜嗎?”

“那倒沒有,但也差不太多。”

“唉!”朱翊鈞又歎一口氣,“當皇太子可真累呀,不但累,還很餓。”

說到這裡,他的肚子還挺配合的響了幾聲,朱翊鈞拉著陳炬的手:“快讓皇太子吃口飯吧。”

東宮就在位於東華門附近的清寧宮,旁邊是文華殿,文華殿的後面是文淵閣。生活、學習都在一處,倒也方便。

可現在有個問題,雖說朱翊鈞已經正式冊立為皇太子,但他隻有八歲,太小了,不適合獨自生活。隆慶想讓他繼續留在乾清宮。

乾清宮內地方寬敞,有多處寢殿,還有東西兩處暖閣,就算朱翊鈞不跟他同住,也想將兒子留在身邊。

皇後卻不樂意:“這麼小的孩子,理應留在母親身邊照顧才是。況且,太子正是好動的年紀,恐怕驚擾了陛下。”

隆慶不同意,說道:“太子要讀書,還要習武,外臣不便出入皇後寢宮,還是留在乾清宮最好。”

皇後卻說:“陛下繁忙,國事朝事都要陛下操心,兼顧不了太子,還是讓他搬到坤寧宮,讀書習武再去乾清宮就是。”

隆慶又道:“皇後還要照顧皇子皇女,太子就不必操心了。”

“皇子皇女有乳母照顧。”

“太子留在乾清宮也有貼身太監伺候。”

“……”

朱翊鈞看看父皇又看看母後,最後說道:“你們不要吵啦,我去住清寧宮。”

“不行!”兩個人異口同聲。

皇後定然不敢違拗皇上的意思,最後還得隆慶拍板決定:“皇太子暫住在乾清宮,

等到出閣讀書再搬到清寧宮。”

他隻說出閣再搬出清寧宮,卻不說什麼時候出閣。但按照規矩,皇太子八歲出閣,內閣還因此上了封奏疏,隆慶也並沒有理會。

雖然留在乾清宮,但孩子也不能總和父皇住在一起,隆慶便讓他住進了東暖閣,旁邊有昭仁殿,本是藏書用,讓太監收拾出來,做了皇太子的書房。

冊立皇太子儀之後,黃錦便不再掌司禮監事,臨行前,隆慶讓他推薦司禮監掌印太監人選。

黃錦推薦了馮保,認為這個小夥子,做事認真又踏實。當然,他認為這應該也是世宗的意思。臨終前,讓張居正入閣,提拔馮保為司禮監秉筆太監,也是為了重用朱翊鈞身邊的人。

不過,隆慶最終並沒有采納他的意見。在高拱的進言下,陳洪又從禦用監調了回來,繼續擔任司禮監掌印太監。

馮保雖然是司禮監秉筆太監,但他的主要工作依舊是給朱翊鈞當伴讀。

馮保知道,隆慶、高拱和陳洪都不大喜歡他,但那也沒辦法,一個是皇上,一個是皇上最倚重的大臣,一個是他的頂頭上司,他隻能繼續苟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畢竟,張居正還在內閣當小弟呢。

朱翊鈞仍是每日上午讀書,下午習武。張居正早朝之後,就會來到昭仁殿。

課後,朱翊鈞問了張居正一個問題:“張先生,什麼叫京察?”

張居正先是一愣,沒想到他會問關於朝廷的事情,隨後笑道:“殿下是看了最近的奏疏嗎?”

朱翊鈞點點頭,又半眯著眼睛笑了起來:“看起來,朝廷最近好熱鬨呢。”

張居正便向他解釋道:“京察是吏部對在京官員的一種考核製度,洪武時期規定三年一考,後改為十年一考。弘治年間又規定六年一考。目的在於使各級官員能夠恪儘職守,澄清吏治。”

朱翊鈞又問:“那考核的標準是什麼呢?”

張居正答道:“以“四格”、“八法”為升降標準。”

“‘四格’為:守、政、才、年。每格按其政績列為稱職、勤職、供職三等。列一等者記名,可優先升任外官。”

朱翊鈞似乎對這個很感興趣:“守、政、才、年分彆是什麼?”

“守,是說操守,分廉、平、貪;政,則是政務,分勤、平、怠;才,乃分長、平、短;年則指年紀,分青、中、老。”

朱翊鈞聽後大笑:“那張先生肯定是‘青’!”

自從先帝駕崩,張居正好久沒見他這麼笑過了。也跟著揚起嘴角:“我不在考核範圍內。”

“嗯?”朱翊鈞歪頭,“為什麼呢?”

“因為四品以上官員上自陳疏,由聖上親自裁定去留。”

朱翊鈞點點頭:“懂了,怪不得你們動不動就寫封奏疏向皇爺爺請辭。”

“……”

那大家都是這樣,文人愛面子,用請辭的方式來達到自己的某些目的,以退為進,這是處事哲學。

張居正沒接他的話,朱翊鈞又問道:“那‘八法’又是什麼?”

“曰貪,曰酷,曰浮躁,曰不及,曰老,曰病,曰罷,曰不謹。”

“年老、有疾者,致仕;罷軟無為、素行不謹者,冠帶閒住;貪酷,並在逃者為民;才力不及者,斟酌對品改調。”

這個京察聽起來就很有意思,仔細一想,更有意思。京察包括四品以下官員,而所謂的言官,十三道監察禦史正七品,六部的六科都給事中也是正七品,給事中從七品。

平時他們位卑權重,管你內閣大臣還是封疆大吏,就算是禦座上的天子,他們想罵就罵,想彈劾就彈劾。

成天挑撥是非的一群人,在京察的時候,也成了考察對象。

於是,朱翊鈞又問出了一個讓張居正意想不到的問題:“有用嗎?”

“……”

那自然是,沒什麼用。

張居正不答反問:“殿下為何有此疑問?”

這麼一問,朱翊鈞其實也說不出個什麼來,他隻是憑直覺。京察的結果關係到升遷和罷免,利益相關,誰能保證結果絕對公平?

聽起來,考核似乎十分細致,從前期的準備到結束,曆時至少半年以上,需要建言、谘訪、奏劾等多個環節,但其實,這其中有非常大的操作空間。

按照以往的京察來看,被罷免或是降職的都是其他部門,言官們通常都是安然無恙。

官員之間互相隱瞞包庇都是常態,甚至已經逐漸發展成為黨爭的工具。

但今年的京察似乎與往年不同,因為今年主要負責京察工作的吏部尚書是楊博,嚴世蕃口中的三個聰明人之一。

朱翊鈞就住在乾清宮,時常能看到官員呈上的奏章,他對京察十分好奇,一直在關注這件事的進展。

半年之後,最終結果出爐,叫人大吃一驚。

平時誰都不敢招惹的言官,今年卻罷免了好一大批人。

很快,朱翊鈞就在一大堆奏折中,發現了最有意思的一封彈章,彈劾的對象正是楊博。

而呈上這封奏疏的人,朱翊鈞對他的印象也十分深刻,這個人叫胡應嘉。

這一次,胡應嘉彈劾楊博的內容是:本年京察,罷免的官員中,沒有一個是山西人,而楊博就是山西人。他仗著手中的權力包庇同鄉,在京察過程中徇私舞弊。

這麼一定帽子扣下來,楊博沒吱聲,另一個人卻坐不住了。

隆慶根本就不關心四品以下官員的京察結果,看到胡應嘉的這封彈章,他還有些摸不著頭腦。於是,宣高拱面聖,了解事情原委。

而高拱並沒有說什麼,隻是請隆慶將胡應嘉的奏疏發往內閣,由內閣處理此事。

隆慶非常信任和倚重他的老師,高拱說什麼,他都深信不疑,高拱做什麼,他也全力支持。

高拱的請求合情合理,正好隆慶也不想管這些破事,隻要最後內閣給他一個處理結果就行。

憑著這麼多年在世宗身

邊,見過無數朝中大臣明爭暗鬥的經驗,直覺告訴朱翊鈞,事情並不簡單。

“父皇,”高拱走後,他問隆慶,“你知道這個胡應嘉曾經彈劾過高閣老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隆慶一臉茫然:“是嗎,似乎聽高先生講過,卻不知其中原委。”

“去年年末,就是皇爺爺……”

說到這裡,話音戛然而止,朱翊鈞垂眸,長而濃密的眼睫毛輕顫了兩下。

隆慶知道,他想說“皇爺爺病重的時候”。他摸了摸兒子的頭:“沒關係,你往下說。”

“那時候胡應嘉彈劾高閣老,說他在皇爺爺病重的時候,取走了取走了直廬的私人物品,還說不知其究竟有何用心。”

隆慶也在這些言官的筆下吃了不少苦頭,很能共情高拱,他們本就是一條心。既然高拱要整治這個胡應嘉,那他肯定是支持的:“彆管了,高先生會處理好此事。”

胡應嘉不過是個從七品吏科給事中而已,皇帝並不關心他的死活。

但朱翊鈞隱隱感覺,胡應嘉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官,最後一定會有重要官員在這次事件中倒黴。

不久之後,高拱就迅速做出了反應,他發現了胡應嘉彈章中的疏漏——京察持續半年,胡應嘉作為吏科給事中,全程參與,當時為何不報,事後彈劾主察官,居心叵測。

很快,高拱就公開指責胡應嘉:“黨同官妄奏,擬旨斥為民。”

他不但要罷了胡應嘉的官,還要把人家貶為庶民。

聽到這話,一直關注此事的朱翊鈞更覺得奇怪。

雖然高拱是徐階引薦入閣,但從去年開始,就傳出二人關係不睦。這個時候,徐階為什麼沒有站出來,反而默許了高拱對胡應嘉的打壓。

高拱的話很快傳遍整個朝野,言官們坐不住了,胡應嘉彈劾楊博,也是為那些被罷免的同行說話,他們才是一夥的。

現在高拱直接要讓人滾蛋,內閣輔臣了不起,帝師了不起,官大就能欺負人?

一時間彈劾高拱的奏疏像雪片一樣飛向乾清宮,隆慶驚了,他沒想到事情會這樣,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便統統發往內閣,交給徐階和高拱去處理。

有皇帝的支持,高拱一開始還能應付,直到一個叫歐陽一敬的人出現。

這個人的履曆比胡應嘉更漂亮,他曾先後彈劾過太常少卿晉應槐,吏部尚書董份,廣西總兵吳繼爵,陝西總督陳其學、巡撫戴才,英國公張溶,山西總兵官董一奎、浙江總兵劉顯,錦衣衛都督李隆等人,除了英國公,其餘全被貶謫。

歐陽一敬聽對高拱的言論深惡痛覺,公開表示高拱奸險橫惡,與蔡京無異。

他還揚言道:“胡應嘉先前的奏疏我也聽說了,如果要罷免他,不如先罷免我!”

朱翊鈞看到這一句的時候,大為震驚,這些言官竟然囂張至此,還威脅起皇帝來了。

高拱主持過兩年前的進士科,手底下也有幾個學生在言官的位置上,此時站出來,幫著老師與同行對罵,水平不夠,很快敗下陣來。

隆慶是又生氣又無助,他真的很想罷免歐陽一敬,廷杖一百都不解氣,但事情已經鬨成這樣,如果他此時站出來,無疑是把言官對高拱的仇恨拉到自己身上。

隆慶慌了,他已經不知道這件事要如何收場。

朱翊鈞也不知道,但是他覺得,有個人一定知道。

他猜得沒錯,徐階很快就出手了。他解決此事的方法也很高明——給本就架在火上的高拱再添了把柴,逼得對方直接請辭。

然後他卻又調派胡應嘉為建寧推官,平息言官們怒氣。

短短幾日,事情竟然發展到了如今這個誰也沒想到的局面。

朱翊鈞許久也沒想明白,胡應嘉明明彈劾的是楊博,高拱為什麼要主動站出來,就因為對方曾經彈劾過他,他要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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