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Chapter 72 榮幸。(1 / 1)

酥酥 弱水千流 15887 字 6個月前

*

很快便有路人發現了十字路口處發生的慘烈車禍, 撥打了120,將車上的三名傷者緊急送往醫院。

上救護車前,陳誌生強撐著最後一絲意識, 用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

嘟嘟幾聲, 連線接通。

肩部的傷口流血太多,陳誌生已接近昏迷, 啞聲道:“剛才我們的車被撞, 殷酥酥讓人給劫走……”

京城。

掛斷電話, 費疑舟閉上眼緩了兩秒,手在桌上胡亂摸索了下, 碰到水杯,於是端起來送到唇邊, 猛灌一口。冰涼的液體滑入食道浸透肺腑,他的心臟似乎也跟著墜入了冰窟。

“劫走”這個字眼仿佛一束冰錐, 深深刺入了費疑舟的神經和心臟。

他根本不敢想象綁匪會對他的殷酥酥做什麼, 隻能不斷在心裡暗示自己,那些人既然選擇了將她“劫走”, 而不是當場痛下殺手,就說明他們的目的不是害她性命。

也就是說,她暫時沒有性命之虞。

如此思索著,費疑舟做了個深呼吸, 收攏已隱約發顫的十指,在最短的時間門內恢複冷靜。繼而拿起手機撥出去一個號碼。

“喂先生。”何助理笑著應了聲。

“殷酥酥被綁架了。”他眉眼間門的神色極冷,沉聲吩咐道, “先聯絡警方,密切關注所有來電,看會不會有綁匪打來索要贖金, 另外,迅速和機場那邊協調,我要立刻去寒山峽。”

*

寒山縣醫院這邊,陳誌生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被轉入了重症監護室,梁靜和許小芙的情況就要好得多,兩人都隻是受了些輕度皮外傷和輕微腦震蕩。

病房內,許小芙先梁靜一步醒來。她睜開眼,看著頭頂上方森森慘白的天花板,抬手覆住額頭,怔怔的,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然而發呆不到三秒鐘,恐怖的記憶便如潮水般將她席卷。

不知從哪兒殺出來的面包車,巨大衝擊力,還有那聲撕裂天際的巨響……

許小芙眸光猛地一跳,想起來了——早上的時候她們出發去片場,在一個十字路口時被一輛面包車大力衝撞,副駕駛席一側在那股大力的衝擊下幾乎變形,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將變成肉餅時,是陳誌生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她拽過去,死死護到了身下……

對了!車禍!

許小芙抿唇,轉動腦袋左顧右盼,看見了睡在旁邊病床上的梁靜。

許小芙拔高音量,道:“梁姐!梁姐!你快醒醒!”

一連喊了好幾聲,腦袋上纏著繃帶的梁靜才緩慢轉醒。和許小芙醒來時的反應如出一轍,梁靜環顧了一下周圍,臉色迷茫,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梁姐,快彆發呆了!”許小芙急得要死,“早上我們出了車禍,這會兒在醫院呢!”

聽見這話,梁靜終於回過神來,抬手去揉太陽穴:“難怪我頭這麼疼……”說著,她抬眸環視一圈,霎時眉心緊蹙,“酥酥和陳誌生呢?”

“我就是不知道呀,可能在其他病房吧……”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人從外頭推開,兩個年輕小護士推著液體車走進來,沒什麼語氣地問:“名字。”

“許小芙……”許小芙下意識應了句,眼瞧著護士給自己換好液體,忍不住追問,“那個,護士小姐,請問跟我們一起入院的另外兩個人呢?他們情況怎麼樣?”

“你說那個男孩子?”護士看了她一眼,回答,“他送進來的時候失血過多已經休克了,剛搶救過來,這會兒還沒完全脫離生命危險,在重症監護室裡躺著呢。”

“休克?”許小芙一下慌了神,焦急道,“那你先彆給我輸液了,我想去看看他。”

“重症監護室不能探視。”護士隨口應著,替她調節好液體滴速。

梁靜緊接著又出聲問道:“那還有一個女孩子呢?”

另一名小護士狐疑,應道:“你們被救護車送過來的時候就隻有三個人。”

梁靜瞬間門錯愕,瞪大了眼睛道:“怎麼可能,車上明明是四個人。”

“那我不清楚。”小護士聳了下肩,收拾好東西便推著液體車出去了。

梁靜和許小芙相視一眼,兩人的心都是一沉。直到這一刻,她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場車禍並不是一場簡單的意外,而是有預謀的襲擊。

殷酥酥失蹤了。

許小芙飛快拿起手機給殷酥酥打電話,打第一個,無法接通,第二個第三個,無法接通,一連撥出去十個,全是無法接通。

霎時間門,許小芙心涼了半截,驚慌無措地重新看向梁靜:“梁姐,酥酥真的失蹤了,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報警,報警。”梁靜其實也慌得很,但她咬緊牙關強自鎮定著,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110”,對接線民警講述完大致情況後,掛斷了電話。

“酥酥是不是被綁架了?綁匪綁她做什麼?難道是為了向費疑舟要錢?”許小芙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他們的關係從來沒有公開過,根本沒幾個人知道她是費家的大少奶奶呀。”

梁靜深吸一口氣吐出來,道:“綁架一個女明星的理由太多了。可能是一些極端瘋狂的私生粉,也可能是當地的哪個□□。早年間門的港娛不就經常出現這種事嗎。”

“□□?”許小芙悚然大驚,“如果真的是□□,他們綁架酥酥會是什麼目的?”

梁靜臉色很不好看,搖搖頭,道:“說不清楚。早年港娛那些被綁架的明星,都是被□□脅迫著拍洗錢用的爛片。”

許小芙:“那也就是說,酥酥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應該不會。”梁靜回答。

又過了幾分鐘,梁靜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她掏出來,來電顯示上寫著一個名字:白小鬆,是《凡渡》這部戲的B組副導演,平時主要負責和各個主演的團隊溝通協調。

梁靜滑開接聽鍵。

聽筒那頭立刻傳出一道嗓音,壓得低低的,說:“喂梁姐?你們怎麼回事?這麼晚了都還沒到。今天的第一場戲就是酥酥的,薑導剛才發了好大的火,還說你們不想拍就彆拍了。”

“白導。”梁靜說,“我們的車在去片場的路上出了車禍,目前酥酥找不人。”

那邊的白小鬆聽得一愣,不解地問:“什麼叫找不到人?”

“就是失蹤了,估計是被綁架了。”梁靜說,“我已經報警了,麻煩你跟薑導解釋一下。”

“哦哦……好。”白小鬆用力清了清嗓子,語氣也緩和許多,“那個,你也不用太擔心,沒準兒就是一些極端私生粉,交給警方處理吧。”

“嗯。謝謝關心。”梁靜頓了下,又鄭重提醒,“白導,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白副導回答:“放心吧,我明白,其他人那兒我就說是殷酥酥突發疾病,住了院。”

掛斷電話,梁靜閉上眼,抬手發狠地捏了捏眉心,著實焦心煩悶到極點。

許小芙在邊兒上觀望著梁靜的面色,憂心忡忡地說:“姐,酥酥被綁架的事你告訴了白小鬆,如果他嘴巴不緊,走漏給了媒體怎麼辦?”

“不說清楚原因,薑老那兒沒法子交差。”梁靜沉沉歎了口氣,朝許小芙無力地笑了下,說,“算了,咱們在這兒乾著急也沒用,等警察來做調查吧。”

*

寒山縣派出所的警察很負責,接警後第一時間門便派了兩隊人馬出動,一組勘查車禍現場,一組到醫院給梁靜和小芙錄口供。

負責這起案件的是一名中年警官,叫高雪峰,隊裡的人都喊他老高。簡單聽兩個姑娘描述完大致情況後,高警官還沒來得及提問,病房房門便被人從外頭敲響。

砰砰。

隨行的另一名年輕警察走上前,將門打開。

梁靜和許小芙下意識扭頭看門口,隻見出現在病房外的男人西裝革履身姿清挺,一派玉樹臨風的謫仙之姿,人目光一旦落在他身上,便很難再挪開分毫。

“費總?”梁靜詫異,“您怎麼來了?”

費疑舟臉色冷峻,平靜道:“阿生昏迷之前給我打過電話。”

梁靜遲遲地點了下頭,明白過來。

沒再和梁靜多說,費疑舟徑自邁開長腿走進病房,至高雪峰身前站定,道:“警官你好,我是費疑舟,是失蹤女星殷酥酥的丈夫。”

“你好。”高雪峰應了句。

費疑舟接著道:“據我所知,殷酥酥是在紅星路口被人劫走,可能需要調出附近的所有監控逐一排查可疑車輛。”

高雪峰說:“那輛肇事的面包車我們已經查到了,車主叫陳權,是個快遞運輸員。不過陳權說車兩個月之前就丟了,他也確實提供了充分的不在場證據。不是他乾的。”

費疑舟:“現場有沒有目擊人員?”

高雪峰無奈地搖頭:“當時時間門太早了,唯一兩個聽見車禍異響的環衛工人說她們膽子小,隔得老遠不敢靠近,完全沒看清楚綁匪長什麼樣子,連體型體格都描述不出來。”

一切似乎都陷入了某種死一般的僵局。

費疑舟薄唇緊抿,眼簾也垂低下去,沒有再出聲。

高雪峰看出他的擔憂,寬慰道:“費先生,我們警方一定會全力以赴。另外,也需要你手機隨時保持暢通,目前不排除綁架勒索的可能。”

“嗯。”費疑舟微頷首。

老高又問了梁靜和許小芙一些細節上的問題,隨後便帶著幾個徒弟離去。

費疑舟找到醫生,詢問起陳誌生目前的情況,得到的回答是“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不過還需要在重症監護室留觀,不出意外的話晚上就能轉入普通病房”。

向醫生紳士地道完謝,費疑舟獨身一人乘坐電梯下樓,來到住院部外的空地上,踱著步子,點燃了一根煙。

有了第一根,開了頭就再也控製不住。

他接連又抽了第三根,第四根,試圖用尼古丁麻痹掉已經方寸大亂的心緒。

抽到最後,整張嘴連同喉嚨都泛起一種難以形容的苦味。

費疑舟碾滅了第五根煙,身體頹然地靠上牆壁。

驚慌,失措,焦慮,恐懼,過去從來不曾體驗過的種種情緒,在此刻變成了鋪天蓋地的海嘯,將他淹沒,吞噬,幾乎讓他窒息。

費疑舟很清楚,當下這種情形,著急恐慌是徒勞,他唯一能做的隻有等待,給予警方充分的信任,相信他們會全力以赴儘快把人找回。

道理都懂,但怎麼可能不恐慌。

她是他畢生的執念和摯愛,是他好不容易從時間門長河裡找回來的夜鶯,是長在他心底最深處的甜蜜的果,此時此刻,他不知道她身在何方,不知道她身處如何的險境,也不知道她在遭受怎樣的折磨。

那些匪徒會怎麼對待她?拳打腳踢,猥|褻,侵|犯?

那樣柔弱美麗的一個小姑娘,此刻該有多無助。

無數種猜測和念頭自腦海中升騰而起,每一個,都令費疑舟從骨子裡感到驚懼。

他低眸,死死盯著手上的手機,竟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希冀。

如果真的是綁架勒索,為什麼還沒有給他打電話?

亡命之徒無非就是求財,隻要能把殷酥酥毫發無損還給他,他願意用所有來換,身家、財富,甚至是性命,全都在所不惜……

“老板。”突地,一道嗓音在身後響起,將費疑舟的思緒打斷。

費疑舟靜默兩秒,不動聲色地將手機收起來,回身往後看,眉眼依然漠然冷靜:“有事?”

何建勤垂著眸,神色複雜地問:“您原定計劃是十天之後出發前往北美,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是否需要取消這一行程?”

費疑舟這會兒根本沒有其他心思想其他,不太耐煩地擺了下手,冷淡道:“過幾天再說。”

*

自家藝人忽然人間門蒸發,梁靜這個經紀人自然也是心神不定坐立難安,焦灼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一方面擔心著殷酥酥的安危,一方面還要擔心風聲走漏,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好事,即使自家藝人是受害者,最後多多少少也會受到些負面影響。

值得慶幸的是,白小鬆的嘴巴還算嚴,直至這一天的傍晚,梁靜也沒接到任何一家媒體的騷擾電話。

晚餐時分,何建勤去醫院食堂買了三份套餐,一份托護士帶給重症監護室裡的陳誌生,另外兩份則是由他自己親自送去給普通病房的兩位姑娘。

梁靜向他道謝,隨後又下意識往何建勤身後看了眼,狐疑:“你家老板呢?”

“心情不好,在樓下抽煙。”何建勤語氣如常。

“自個兒老婆被綁架,換成誰心情能好呀。”許小芙唉聲歎氣,說著說著,眼眶又紅起來,“也不知道酥酥現在怎麼樣了。如果真是圖財,那總得跟我們聯係吧?尋仇更不可能,她性格那麼好,見到誰都笑嗬嗬的,根本沒得罪過什麼人……”

“估計就是極端私生粉。”梁靜猜測,“喜歡酥酥,所以把自己的偶像給綁回家了。”

何建勤卻搖了搖頭,道:“我不這麼認為。”

話音落地,梁靜和許小芙都是一怔,困惑地異口同聲:“為什麼?”

何建勤淡淡地說:“我仔細看了事故現場的照片,那輛面包車是直接朝著前排撞上來,目的性很強,就是要重傷阿生。由此可以推測出,綁架殷酥酥的人之前做足了功課,知道阿生是她的私人保鏢,並且身手了得。”

梁靜被他說得一陣緊張,眉心緊蹙,道:“可問題就在於,我們沒有跟其他人說過阿生的情況。”

“所以我也感到奇怪。”何建勤回話,“究竟會是誰,對阿生的背景了如指掌。”

三人正說著話,忽然——叮鈴鈴,叮鈴鈴,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來。

梁靜下意識探手去摸自己的電話,摸到之後才發現聲源並非自己的手機,而是來自於不遠處。

梁靜何建勤許小芙愣了下,下一瞬不約而同轉過頭,看向了病房門外。

費家大公子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門口。

聽見手機鈴聲響起,費疑舟取出手機,垂下眼睫看向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瞬間門瞳色驟凜。

費疑舟滑開了接聽鍵,竭力穩住略微發顫的聲線,輕聲試探:“酥酥?”

聽筒那頭陷入了一陣安靜。

費疑舟冷著臉,薄唇緊抿,已經做好準備聽到綁匪的聲音,可幾秒後,極大地出乎他意料,緊貼著他耳畔響起的嗓音輕軟悅耳,十分的熟悉。

對方懵懵然地說:“老公,我頭好昏,好像中毒了。”

*

一個鐘頭後,寒山縣人民醫院。

“我大致看了一下,殷小姐身上沒有明顯外傷,應該沒有遭受過暴力對待。”

急診室內此時燈火通明,站了一屋子的人,身著白大褂的女醫生摘下口罩,簡明扼要地說:“不過看她的狀態,頭昏目眩,應該是吸入過大量麻醉劑,總體沒有大礙。不過我還是建議住院觀察一個晚上,以免發生什麼意外。”

“麻煩你了啊大夫。”梁靜笑著說了句。

急診醫生隨意地擺了下手,說道:“各位警官同誌,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你們還是出去問話吧。”

高雪峰點了下頭,之後便帶著費疑舟殷酥酥等人從急診室離去。冬季的寒山峽,夜間門氣溫在零度左右,戶外寒意入骨,因此一行人返回了梁靜和許小芙的病房。

費疑舟全程將殷酥酥護在懷裡,扶她於椅子上落座,動作溫柔,小心翼翼。

高雪峰也拖了把椅子坐殷酥酥對面,儘量溫和地說道,“殷小姐你好,我是負責你們這起案件的警察,想問你幾個問題,不知道你現在方不方便回答?”

殷酥酥頭仍有些暈乎,但意識還算清明,點點頭:“您問。”

高雪峰:“把你帶走的人,你有沒有看清楚他的外貌身高體型?”

殷酥酥思索須臾,搖搖頭:“從車禍發生,到我給我丈夫打電話之前,我一直處於昏睡狀態,沒有任何意識。”

高雪峰又道:“你從被綁架到下午五點,一共將近十二個小時,你全程沒有醒過?”

殷酥酥回答:“是的。”

高雪峰:“所以,你也不知道綁匪綁架你是出於什麼目的?”

殷酥酥繼續如實回答:“不知道。”

“也不知道在這十二個小時內,對方對你有過哪些行為?”

“……不知道。”

邊兒上的警察認認真真將所有問題與回答記錄在案。完了狐疑地皺起眉,抬眸看自家師傅,納悶兒至極地壓低聲:“師傅,這也太奇怪了,綁了人不要贖金,什麼都沒乾又把人姑娘給放了,咱們辦了這麼多年案子可從來沒遇到這種怪事。”

高雪峰沒說話,隻是用嫌棄的目光瞥了徒弟一眼,意思是就你話多。

年輕警察尷尬地撓了撓頭,瞬間門老老實實不吭聲了。

高雪峰視線重新落回殷酥酥身上,溫和道:“好的,今天就先這樣吧。殷小姐你先好好休息,案件我們會持續跟進,等有了新進展再通知各位。”

幾名便衣刑警離去。

殷酥酥這會兒神思又清明了不少,比起深思費疑舟怎麼會又出現在寒山縣,她更關心團隊其他成員的安危,於是皺著眉看向梁靜和許小芙,道:“早上的車禍把保姆車整個都撞變形了,你們倆還好嗎?”

“我們都隻是輕微皮外傷,沒事兒。”梁靜說著頓了下,補充道,“但是陳誌生情況糟糕一些,肩膀被戳穿了個洞。”

一聽這話,殷酥酥眉心不由越皺越緊,道:“這麼嚴重?那他現在在哪裡?”

“彆擔心,他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轉入了普通病房。”費疑舟說,“待會兒我可以陪你去看看他。”

殷酥酥懸著的心這才落下幾分,道:“好。”

梁靜和許小芙雖然傷得很輕,但醫院方擔心出現什麼意外,本著對傷患負責到底的原則,依然要求兩個女孩兒住院留觀一到三天。殷酥酥沒再打擾兩人休息,之後去病房看望過陳誌生,叮囑他好好養傷後便與費疑舟一同進了留觀室。

這會兒天色已晚,急診科的留觀室空無一人。

進了門,殷酥酥動了動唇正想說什麼,可還未來得及出聲,便被男人從背後緊緊擁住,全身所有線條都嚴絲合縫地緊貼。

殷酥酥臉微熱,窘迫地輕聲道:“還在醫院呢,你控製一點,不要這麼不分場合。”

費疑舟對她的話語充耳不聞,自顧自收攏雙臂,死死抱住她,力道之大,似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般。高挺的鼻梁深深埋進她溫熱香軟的頸窩,放肆嗅著她的味道,感受著她的存在。

她不懂她於他的意義。

這份失而複得的心情,太複雜也太深沉,根本不能用所謂的“如釋重負”亦或“喜悅”來形容。

殷酥酥很輕地掙了掙,沒掙開,索性也就不動了,抬手往後摸索,輕輕捏了捏他飽滿珠潤的耳垂,帶著安撫意味。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忽地,他嗓音緊貼著她耳畔響起,沙啞得幾不成調。

殷酥酥微怔。

“早上接到阿生的電話,說你被劫走,當時我就在想,不管綁匪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費疑舟啞聲續道,“就算是要我死,我也絕對不會有分秒的猶豫。隻要能換你平安。”

聞言,殷酥酥隻覺又是溫暖又是心酸,忍不住轉身面朝他,嗔道:“什麼死不死的,誰準你成天把死字掛嘴邊?呸呸呸,多晦氣……”

話還未說完,一個吻便鋪天蓋地壓下來。

不知是不是太過後怕,今天的費疑舟尤為失控,甚至顯得有些殘暴,唇舌放肆與殷酥酥的糾纏,把她的舌根都吮得發麻。

她腦子本就還昏沉沉,被他這樣凶狠地親,越發迷糊,腿都開始發軟。

過了不知多久,他才依依不舍放開她的唇,眼微合,額頭與她的額頭緊密相貼,任由彼此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緩了好一陣,殷酥酥才終於提起說話的力氣,啞聲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道什麼歉。”費疑舟臉色微沉,指腹在她細嫩的耳廓上輕碾,“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遭遇這種危險。”

殷酥酥抬起兩隻胳膊抱住他,寬慰道:“好了,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醫生都說我沒受什麼傷,你也寬寬心。”

費疑舟沒有說話。

事情的古怪之處恰恰在此。

大費周章把人劫走,又毫發無損地送回來,太不合常理。不過此時他也沒精力再去思索這些細節,至少她確實又回到了他身邊。

安靜相擁片刻。

費疑舟冷不防開口,淡聲道:“阿生受了傷,這段時間門沒辦法工作,我會儘快安排一個安保團隊24小時跟在你身邊,以確保你的安全。”

殷酥酥聽完,本來想婉拒的,可轉念再一想,出了今天這樣的事,說明如今確實有人對她意圖不軌,敵明我暗,謹慎些總沒有壞處。至少不能再連累她身邊的人和她一起遭罪。

思索著,殷酥酥點了點頭,“好,聽你的。”

費疑舟指側輕輕描過她的脖頸,輕聲問:“醫生說你體內還有殘餘的麻醉劑,要不要躺下睡一會兒?”

“嗯。”殷酥酥采納了這個建議,被他扶著躺在了病床上。

費疑舟坐在床側,將她的手攥入掌心,緊緊握住:“閉上眼睛睡覺,我守著你,彆害怕。”

殷酥酥直視著他英俊的面容,近距離仔細關注下,才發現他下頜處隱約的胡茬。她不由伸手,以指尖輕輕觸碰,詫異道:“費先生居然也會有忘記刮胡子的一天。”

“忘記刮胡子算什麼。”費疑舟注視著她,自嘲地彎唇,“那通電話之後,我心亂如麻,出門的時候連鞋都差點忘記換,還是慎叔提醒我才發覺。”

溫熱的暖流從內心深處湧出,流淌向四肢百骸,殷酥酥鼻尖驀然一澀,收攏五指用力反握住他,有些感傷地問:“阿凝,你說,你會喜歡我多久呀?”

費疑舟低頭,輕柔吻住她的眉心,“喜歡你,直到時間門的儘頭。”

殷酥酥霎時破涕為笑,輕哼了聲:“你這張嘴就跟在蜜裡泡過一樣,我才不信。”

費疑舟無語,微啟薄唇,在她唇瓣上懲罰性地輕咬了口。殷酥酥吃痛,氣呼呼反咬回去,咬著咬著就又吻到一起。

好一會兒,她呼吸頻率已經錯亂,眼眸氤氳著一層濕氣,臉頰軟軟陷進他頸窩,小貓撒嬌似的輕蹭。

費疑舟在她耳垂上輕撚一下,嗓音比之前更啞幾分,性.感得要命:“聽梁靜說寒山峽的戲份要拍完了,接下來去哪裡?”

“雲南。”殷酥酥說著,掀起霧蒙蒙的眸望他,楚楚可憐道,“到時候你也經常過來探班好不好?”

費疑舟莞爾,說:“十天之後要飛北美,跨洋探班有點耗時間門,我隻能儘量。”

“去北美?”殷酥酥眨了眨眼,“這次又要去多久?”

他回答:“最多兩個月。”

得到這個答案,殷酥酥瞬間門失落地垮下肩膀,沮喪道:“兩個月也很久呢……”

見她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費疑舟不禁微挑眉峰,打趣兒道:“這麼舍不得?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黏我。”

“怪你魅力太大。”她臉蛋緋紅,將腦袋整個藏進他胸膛,嘟囔著道,“我也不想這麼黏你,可是人心不受控,就想時時刻刻和你在一起。”

費疑舟:“那你拍戲一走幾個月,又怎麼說?”

殷酥酥被他嗆了下,額頭滑下一滴冷汗,囧到無言以對。

費疑舟捏了捏她的耳垂,柔聲:“我答應你,去了北美也會儘量抽空回來探班。”

“算了,我沒這麼不懂事。”殷酥酥歎了口氣,“不會恃寵而驕對你提無理非分的要求。”

“可我就想看你恃寵而驕。”他嘴角牽著一道溫柔的弧,“要知道,你的所有要求,即使無理非分,落到我頭上也會成為一種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