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眾人聞言都愣了愣, 雖然潛意識中覺得宋知雨說的話不可能，然而對方的語氣和表情又不像是作偽的樣子，一時間大家都知道該如何反應。
攔下她, 發動機也拆那麼多了，已經損失是肯定的。而不攔她, 損失可能會越來越大，當然也有可能如她所說，真的能推進研究。
不光是蔣木恒, 就連龐文瑞都猶豫在原地。
宋知雨目光掃過他們, 見他們沒有製止的意思，轉身又繼續去做手上的工作。
最終在眾人提心吊膽的緊張等待下, 發動機還是被宋知雨完全拆了下來, 每一個零部件都沒有被放過。
她指使蔣木恒將各個部位的零件以及分工記錄下來, 又讓龐文瑞按功能將零件分類, 其他研究員也沒閒著, 兩人在劃分記錄的時候，他們也出言討論。
一時間, 屋裡一改先前的沉寂，處處充滿或疑惑或激烈的說話聲。
宋知雨偶爾插幾句話，如果有人注意到的話，會發現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最關鍵的, 甚至沒有絲毫滯澀感, 所說的內容正好能提點到提出問題的人。
不過猶豫大家都沉浸在發現了研究方向的興奮中, 竟無一人察覺到，他們隻覺得今天的進展如何迅速。
蔣木恒激動得整個人臉色發紅，“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
龐文瑞作為整理之一的人，雖然沒有蔣木恒領悟得那麼快，不過也隱隱摸到一些門道，這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一時間臉上也不可抑製地露出激動。
“我也看明白了！”有人興奮萬分。
“你們怎麼都明白了？我怎麼就看不明白呢？”有人懷疑人生。
宋知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了屋子，拿著水壺到打水房，待再回來時，討論仍在繼續，熱度沒有絲毫落下去的跡象。
她想了想，乾脆走到另一邊，沒有參與到眾人之中。
研究室內不單單隻有被拆開的那個發動機，還有其他款式的，不過看起來都很老舊笨重，技術可以說是非常落後了。
宋知雨選定其中一個，稍微測試了下性能，隨即走到一旁拿工具，又開始倒騰起來。
隨著拆卸的聲音響起，眾人的討論漸漸被打斷，屋裡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研究員們不知什麼時候圍在宋知雨周圍了。
蔣木恒看了一會兒，不由得代替眾人提出疑惑：“小宋，你這是做什麼？”
宋知雨頭也沒抬，“沒什麼，我就隨便看看。”
眾人：？？？
隨便看看需要拆發動機？
原本還以為她有什麼發現的眾人聞言不由得有些失望，紛紛離開繼續研究那台發動機。
就連蔣木恒都走了，為了龐文瑞還站在她面前。
宋知雨沒有注意到，她扭頭看向地上，突然一把扳手就被遞到她眼前，宋知雨一愣，抬頭，對面是表情很不自然的龐文瑞。
“謝謝。”她說道，很自然地接過。
龐文瑞抿抿唇，臉上的表情更不自然了，片刻後，他悄悄深呼吸一口氣，用略帶彆扭的語氣問道：“你怎麼會想到拆開的方法？”
他的聲音沒有壓低，此問題一出，研究室內靠近他們的其他人也聽見了，頓時紛紛一愣，皆下意識地支起耳朵。
宋知雨一心二用，邊拆卸邊漫不經心地回答：“確實一開始沒想到，你和蔣大哥說隻要能推進研究，我這才想用這個方式。”
畢竟確實拆開之後，想要還原比較麻煩，而宋知雨從來不是一個喜歡麻煩的人。
龐文瑞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也沒想到事情真的跟他有關係，忍了忍終究沒忍住好奇地問：“那你一開始是如何打算的？”
“開始自然是打算修好呀。”
她的聲音語氣雲淡風輕，絲毫沒有考慮到研究室內眾人聽見後，會給他們造成多大的衝擊。
龐文瑞直接倒吸一口涼氣，震驚地睜大眼睛，充滿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能修好那台發動機？”
宋知雨此時拆到比較難拆的部位，聞言她順勢停頓了下以作休息，抬眼望向對方，點頭說道：“是的，不過需要費點時間。”
眾人：……
龐文瑞：……
蔣木恒：……
他們無法理解，宋知雨是如何做到以這種淡然淡定的表情，說出如此讓人無比激動而緊張的話。
仿佛那般那般重要的事情，在她面前都是不值一提。
難道這就是所謂大佬的境界？
此時研究室內眾人都是茫然而佩服的，不然年紀甚至比宋二成大的研究員，看宋知雨的眼神都是充滿敬重的。
蔣木恒咽了咽口水，小聲而震撼地說道：“小、小宋，你能修好那台發動機？”
龐文瑞乍一聽到也是震驚的，不過經過一番量度，他冷靜了下來之後，腦子又開始轉動，認為宋知雨修好發動機的概率不大。
“宋同誌，如果你能修好發動機，為什麼又要將它拆開？”龐文瑞問道。
明擺著就是不相信的意思。
然而宋知雨卻是一點兒也不在乎彆人對她什麼評論，聞言隻神色淡淡地說道：“拆開比較簡單不是嗎？也減少不必要的研究。”
眾人再一次感覺語塞。
龐文瑞表情變得很是複雜。
確實，就算沒有對比，大家也都知道，宋知雨拆開發動機比修好發動機的效果要好上許多，拆開之後根本不用再做是各種測試研究，研究員們用各自的看法進行思想碰撞，輕而易舉得出結論。
而修好的話，眾人得不停測試，不停測試，才能得出有力的結論。
除此之外，還要算上時間成本。
所以直接拆開確實是相對來說最優的方案。
宋知雨與眾人說話間，手上的拆卸工作顯然已經完成，很快又來到安裝的部分。
她朝蔣木恒招了招手，“蔣大哥，你可以過來幫幫我嗎？”
蔣木恒一愣，隨即走過去蹲下，“好，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宋知雨將手上一個安裝工具遞給他，又指揮龐文瑞幫他固定零件，兩人雖然沒弄懂宋知雨要做什麼，不過仍然很是聽話地乖乖操作起來。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新的發動機也逐漸安裝完成，宋知雨時不時提醒一下，將幾個零件從常規安裝位置換到另一個地方。
蔣木恒與龐文瑞雖然感覺不解，不過仍然秉著相信宋知雨，一一認真地安裝上去。
一個小時後。
新的發動機終於改裝完成，眾人看著新鮮出爐又其貌不揚的發動機，腦袋中都隱隱有些猜測，心底更是有按捺不住的激動之情。
蔣木恒直接說道：“我們測試一下。”
宋知雨沒有意見。
龐文瑞更是迫不及待地點頭，“嗯。”
研究室內眾人都開始行動，宋知雨再次被擠到一旁。
很快，發動機開始運行，眾人都緊張得屏住呼吸。
隨著運作的聲音響起，研究員們的眼睛慢慢睜大，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震驚而狂喜的表情，甚至有人興奮激動得忘記呼吸。
“成、成功了？”
人群中，不知道誰喃喃吐出這句話，仿佛一粒石子落入水中，瞬間泛起陣陣波瀾。
“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吧？我們就這樣複刻出來了？”
“對啊，誰能想到早上還毫無進展的問題，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不但徹底解決了問題，甚至超額完成了！”
“真的很像在做夢。”
“誰能打我一巴掌，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困擾了幾個月的事情，就這樣輕而易舉被解決了？說出去能有人相信？”
此話落下，一聲響亮的“啪”立馬響起，緊接著傳來某個人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有病啊，我讓你打一巴掌你就真的打，我讓你給我票你怎麼不給？”
“合著我成全你，倒還錯了？”
“誰稀罕你的成全了？老子不稀罕！”
“……”
隨著兩人爭執聲音的響起，眾人紛紛回過神，隻是臉上仍然帶著震撼。
蔣木恒已經不知道怎麼反應了，他看著宋知雨，激動得滿臉通紅，胸膛起伏不斷，嘴巴張張合合無法說出一個字。
龐文瑞雙手握拳，神情複雜而糾結猶豫，當然更多的是懊惱。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想到，困擾了他們這麼久的發動機，居然以如此輕而易舉的方式，不但有了研究進展，而且還被宋知雨用舊零件改裝出來了！
“小宋，你是怎麼做到的？”蔣木恒憋了許久，終於把這句話憋出來了。
宋知雨也沒想到眾人會這麼激動，她斟酌了下，用儘量合適的理由解釋說道：“拆那台發動機時，腦子裡有一些想法，就想著實踐一下，其實我也沒有把握。”
龐文瑞目光落在她身上，很是確定地搖頭，“不，你很確定那樣做的對的。”
她在指揮他和蔣木恒時，語氣是篤定的，仿佛心裡已經確定該怎麼去做。
宋知雨面不改色，堅定地說道：“不，我不知道。”
龐文瑞：……
蔣木恒：……
龐文瑞神色複雜地看她一眼，隨即扭頭望向蔣木恒，“你贏了，願賭服輸，我會離開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