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不留遺憾 決賽(1 / 1)

比賽當天, 鹿工體育館的上座率達到了二十年來的最高水平。

連場館之外也是人山人海。鹿工業周邊和球衣被搶購一空,尤其是薛南途的四十五號球衣,供不應求。

和之前的蕭條不一樣, 球場的四周已經掛滿了廣告牌,LED屏幕二十四小時滾動,每十分鐘幾乎不重樣。

這全都歸功於安璃長達一周半的高調宣傳, 現在懂球的不懂球的,追星的炒股的,全都在盯著這場比賽。賽事委員會甚至打電話來和安璃溝通,問她要不要直接坐主席台,畢竟這次的海量讚助商都是奔著安氏來的。他們自從接手聯賽以來,還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整個聯賽幾乎被安璃這一通操作盤活了。

三版塊媒體齊聚體育場, 賽事不得不專門開辟了一個備采區域。

麒麟的主教練正在接受采訪中。

“我們和鹿工業交過手,兩隊還是有實力差距的。”

“決定一支球隊強弱的是實力, 而不是投了多少錢,喊了多大聲。”

“安總?我聽說她已經退出安氏了。她是一名很優秀的商人, 但不是教練, 也不是球員, 甚至不是一名球迷,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麒麟的老板則更為直接:“我想足球場是純粹的地方,不應該被其他因素乾擾。”

麒麟的老板杜洋是也是本地人, 家裡本就是做體育產業生意。這支球隊他也投了大量資金, 目標一開始就是甲級聯賽,在這個級彆是賺不到什麼錢的,隻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他利用人脈便利早早將這條路子打點得“清清楚楚”,一路暢行。

這一賽季幾乎所有球隊都吃過麒麟的暗虧,背地裡叫他們“十二人”球隊(第十二人是裁判), 也是敢怒不敢言。畢竟他們實力確實強勁,即便沒有裁判的“偏愛”,其他人也未必是對手。

誰知道突然殺出一個高調得好像瘋了的鹿工業,積分排名第十五的球隊,卻拿出了第一的氣勢,還不知道怎麼攀上了安氏的大腿。之前“打點”好的裁判被換掉了不說,連之前一直和他們“交往”的領導也突然不接電話了,杜洋恨得半夜磨牙。

一個苟延殘喘多年的,早該解散的俱樂部,就算沒有“其他因素”也不是麒麟的對手,他倒要看看這位安大小姐要怎麼應對自己惹出的“笑話”。

此刻,鹿工業的休息室裡,氣氛有些緊張。

經理、教練乃至球員都板著臉,安璃進門後,被這沉悶的氣氛噎了一下,她笑道:“都怎麼了,剛才熱身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經過一周的修養,前鋒大堯也回到了隊裡,哪怕上不了場,他也想和球隊在一起。

他們已經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

“安總,謝謝你對球隊的扶持,我們一定會努力拿下比賽。但萬一……萬一不行……”球員低下頭,“我們真不知道怎麼面對你。”

看台幾乎提前半小時就幾乎坐滿的人山人海的觀眾,他們可沒狂妄到以為這些觀眾都是鹿工業球迷。聽說安璃這次連自己的私產都投進來了,薛南途也動用了身為明星的號召力。

球員們感激,但也面臨著巨大的壓力。

出人意料,安璃輕鬆笑:“你們不會以為,我放出狠話,就真的覺得你們會贏吧?”

眾人一怔。

“我確實已經誇下海口,但是生意嘛,虛虛實實,本來就存在編和騙的成分,我稱之為‘鬥智’。”安璃的態度依舊遊刃有餘,似乎一點也不緊張,“現在外界一定認為我已經暈了頭,正是我殺回安氏血戰一番的好時機。高調宣傳一方面是為了球隊,一方面也是為了我自己,讓我的敵人措手不及,你們不用太放在心上。”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分不清安璃的話有幾分真假。

雖然不完全聽得懂這些豪門恩怨,但一直以來安大小姐似乎無所不能,既然她說沒關係,那就是真的沒關係吧。

安璃抿了抿唇,沉下神色:“我看過這次裁判的資料,非常權威,他的執法是可以信賴的。至少這場比賽是這樣。所以,如果你們有什麼遺憾,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我希望你們堂堂正正、乾乾淨淨地踢這場比賽,輸贏都不為我,要為你們自己。”

“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那樣永遠不知道前面還有什麼驚喜。我說完了,去吧。”

陳斌面色嚴峻,鄭重地道:“安小姐,我們懂了。”

他回過頭,對隊員們道:“整隊!準備上場!”

當第一名球員走過她的時候,突然說道:“安小姐,這段時間,多謝你,要是當年我們的老板是你就好了。”

有了這個開頭,第二個隊員也說道:“安小姐,謝謝你。”

“安總,多謝。”

“安總,我會加油的……”

最後一個走過的是薛南途,她看了看安璃緊攥的拳頭,再看看她“輕鬆”的表情,微笑著點讚:“老婆,說得真好。”

安璃鬆開掌心。

“加油。”安璃說。

“就這?”薛南途點了點自己的唇,“我和他們不一樣,我的理想不在這裡,我也沒有遺憾,老婆,我隻為你而戰。”

薛南途雙眸炯炯,像個對著星空許願的少年勇士。

安璃覺得自己真是讓慣壞了,越來越愛聽這些“甜言蜜語”。

她傾身靠近,嘴唇開合,忽聽陳斌對隊尾喊道:“後面的跟上!”

“啪”,安璃在薛南途俊俏的臉頰上一拍,咬牙道,“敢輸,這個月睡客廳。”

薛南途面前,沒必要裝了。

——開什麼玩笑?不在意?順便?

她當然想贏,想贏想瘋了!她從小到大第一次誇下如此不靠譜的海口,根本沒給自己留退路,這一周每天做夢都要後悔,如果真的輸了,叫她面子往哪兒擱啊!

救命,足球這玩意兒,真是容易上頭!

……

即便早有心裡準備,但是親眼看見火一樣的紅色球衣“點燃”半場時候,球員們心裡還是難忍澎湃。

這是他們第一次受到如此盛大的“歡迎”,哪怕他們大多數人對他們並不熟悉,但是他們又確確實實是為鹿工業而來。

雙方球員牽著球童上場,先是國歌儀式,然後主客場抽簽,很快,比賽開始。

“好好踢!”身為中場的隊長,作為球隊裡年紀最大的隊員,振臂一呼。

這麼多人看著呢!

“好好踢!”

鹿工業的呼聲氣壯山河,連剛抽完簽的麒麟隊員都被嚇了一跳。

“嘁,虛張聲勢。”其中一個平頭19號挑釁地看著薛南途,“呦,大明星,怎麼想不開來踢球啊,小心傷了那張嬌貴的臉。”

薛南途想到這一場比賽火藥味會很濃,卻沒想到第一個被挑釁的是自己。

隊友道:“19號的嘴出了名臭,你彆理。”

“好。”薛南途轉身離開,當真沒有理會。

19號更加認定這是個花架子,惡意更甚:“小白臉,怎麼不說話?長這樣踢什麼球啊,一會兒哭了可彆找粉絲哭訴我們欺負人啊……”

薛南途回過頭:“你有老婆嗎?”

19號一怔,不明所以:“我才二十。”二十歲結什麼婚,他還沒玩夠呢。

薛南途一臉嫌棄:“那你彆跟我說話。”

單身狗不配和幸福的他交流,沒有共同語言。

19號:?

19號還想糾纏,被過來的隊長推走:“一隻垃圾球隊,廢話什麼。速戰速決早點下班。”

哨聲響,比賽開始。

麒麟開局攻勢猛烈,直接進入狀態,一點也沒給鹿工業喘息的時間,好在射門位置偏了一點,裁判判“門球”,守門員得到了發球權。

麒麟的隊員明顯不滿:“這裁判哪兒來的。”

真不懂事,也不去打聽打聽他們麒麟的老板背後是什麼人。

放在從前這球百分之九十會給判“角球”,這樣他們就能再一次壓上禁區,現在球權卻給了對方。

“彆多嘴,先進一個……”

話音未落,鹿工業守門員大腳將球開到中場,薛南途早早跑到了點位穩穩接住,轉身就對上了對方後衛。

後衛見他突然發呆,伸腿奪球,薛南途卻突然一背身,腳尖一挑,右腳為軸心順時針轉了個圈,球從後衛頭頂躍過,等薛南途站定,足球正好回到腳下,而對方後衛卻已經被甩在身後。

虹式過人!觀眾席爆發出驚天的喝彩,沒想到這種低級聯賽中還能看到這種“花活”。

麒麟後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一個新人“戲耍”了。

擦肩而過的瞬間,薛南途似乎冷笑了一聲:“垃圾球隊?就這?”

後衛這才意識到對方是蓄意“報複”,他立即追了上來,準備繼續纏鬥,沒想到薛南途人在中場突然起腳抽射。

進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瓶寶啊啊啊好帥啊啊啊!”

看台瞬間沸騰,粉絲方陣硬是喊出了地動山搖的氣勢,連旁邊的球迷大哥都自愧不如。

“這是誰啊?鹿工業的球星嗎?”他問旁邊的妹子。

“不是,他是歌手,那邊都是他的粉絲。”

大哥:我看球少,你彆騙我。

“……你也是?”

那妹子淡定地道:“我不是,我是球迷,一分鐘前我是他的黑子。”

不過現在不是了,管他歌星還是演員,能得分就是好球員,這個彩虹過人極具觀賞性,黑轉路,可以的。

開場七分鐘,大屏幕上比分變為一比零,熟知聯賽實力的人怎麼也沒想到,眾望所歸的麒麟竟然會開局落後。

薛南途開門紅,給隊伍帶來巨大的精神力量,進球哨聲一響,隊員全都湧向薛南途,進球後擁抱隊友是慣例,大家激動地抱作一團,最後發現……咦?薛南途人呢?

賽場邊傳來安璃的驚呼聲——

“薛南途!你乾嘛?”

就見薛南途百米衝刺到教練席,拖著安璃的腰將人舉起來,輕盈地轉了一圈。“吧唧”親了一下。

然後又像頭橫衝直撞地獅子似的衝回場地,等待隊友的熱情地祝賀。

“咦?你們愣著乾嘛?我看電視上的比賽,進了球都是要抱的。”

隊友:“……”

還是算了吧,怕被那戀愛的酸臭玷汙了他們純潔的身體!

球場上浪漫一隅被鏡頭儘數捕捉,觀眾席口哨聲四起,狗糧吃得高興得飛起。

安璃捂著被親的臉頰,臉上燙得不行,但嘴角還是不受控製的揚起。這是薛南途第一次得分,他說過要把第一個球送給她,就像當初的第一首歌,第一座獎杯……隻是她沒想到小花瓶這麼勇,也不怕吃黃牌。

面對教練組的注目,安璃乾咳了一聲,拿出搖搖欲墜的老板威嚴:“看我乾什麼,看比賽。”

陳斌忙對場上道:“很好,就這麼踢!”

“好!”中場振臂一呼,鹿工業狀態全起。

隻是接下來,鹿工業卻沒有繼續打他們那奔放得近乎放棄防守的進攻,而是全線收縮,連薛南途都回到禁區防守,主動放棄了球權。

“呸!”9號啐了一口,“見好就收,還真是精明。”

“不怕,球權在我們,總能找到機會。”

雖然這場的裁判沒有了以前那種“特殊”的保護,但兩隊實力也有著巨大的差距,他們更年輕,身材更高大,沒理由會輸。

下面的比賽,任誰都看出麒麟隊發了狠,而這種狠勁兒被有目的性地體現在薛南途身上。

當又一個凶狠的鏟球動作被招呼到薛南途身上,薛南途第三次倒地,裁判吹哨,向麒麟隊員出示黃牌。

“憑什麼是黃牌?這是直紅動作!”周培摔了瓶子。

安璃擔心地看過來。

“冷靜,老周,”陳斌道,“裁判有自己的判斷。”

麒麟這方面顯然受過叮囑,全隊的小動作都很賊,裁判如果十秒鐘一吹哨,會影響比賽的連續性,因此會適當放寬鬆,這也是一種戰術。

好在薛南途吃了兩次虧後,也學到了不少,將注意力分給了身後的人,再想陰他就沒那麼容易。而鹿工業因為薛南途被頻頻放倒一事,像是被觸發了精神Buff,腳下也凶狠起來,有些動作簡直不像三十五歲的球員做得出的。

“敢陰我薛哥!”一名年輕的隊員一個飛鏟,靈活地截球。

對方球員被絆倒,抱膝倒地不起。

麒麟:“裁判,他犯規!”

是有點……裁判考慮到剛才的判罰尺度,淡定地彆過頭。

要公平。你們不判,他們也不能判。

麒麟:綽!死老頭裝瞎!

雙方火花四起,兩邊的禁區都有過亂戰,但總體還是鹿工業球門前危機更甚,這樣的混亂中,他們居然奇跡般的沒有失球。

進入上半場補時三分鐘,陳斌眼神發亮,仿佛看到了希望,在場邊高聲指揮,對方卻突然請求換人。

根據規則,比賽進行中是不能換人的,隻能等待死球或者暫停的間隙。

陳斌大聲道:“彆給他們換人機會!”

麒麟的球員凶狠地斷球,又一腳將球踢向對方後衛的膝蓋,足球彈出界外。

裁判哨響,角球,比賽暫停。

麒麟隊趁機換下19號和另外一名前鋒,換上兩名身材高大的球員,分彆是20號和25號。麒麟教練拍著兩位愛將,低聲部署:“記住,你們的任務就是利用身高優勢,爭頂得分,決不能讓他們帶著領先的優勢進入下半場。”

“知道了教練!”

安璃看著兩個殺氣騰騰的大個子,心裡有些不安:“教練,咱們能守住吧。”

陳斌此刻坐在教練席上,雙手抱拳墊在下巴上,手背上隱隱泛著青筋。

“盯死那兩個,彆給他們機會。”

話音未落,麒麟的25號在球門前高高躍起,頭球擺渡破門。

哨聲響起,上半場結束。

一比一。

陳斌教練手上的力道一鬆,閉上眼睛。

……

中場,休息室。

鹿工業的氣氛有些低沉。

領先了半場,在最後一秒被追評,無論是誰精神上都會承受巨大的壓力。

“長得那麼高,彈跳力居然還那麼好,現在的小孩都是吃什麼長大的。”

“這種苗子怎麼會落在麒麟手裡,甲級聯賽的俱樂部不搶著要?”

“可能家裡沒錢吧……”

陳斌拍了拍手,示意不要閒聊了:“好好休息,補充水分,我們上半場踢得很好,下半場還這麼踢。”

“大堯,你熱身,下半場你上,讓小薛歇一歇。”

薛南途一怔,低下頭喝水,沒有說話。

大堯眼神有些複雜,他的腳上好的差不多了,為了以後好,當然還是需要修養,但是非常時刻,如果球隊需要,他也能隨時上場,隻不過……

“教練,真的要我……小薛踢得也不錯。”

“去吧,機會難得,彆留遺憾。”陳斌拍了他一下,和薛南途眼神交彙,又彆開。

他們都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經過半場的高強度角逐,他們的體力已經嚴重不支,麒麟還有替補可以上,鹿工業卻已經無人可換。大家的精神和體力都消耗了大半,如果上半場領先一球,他們還能咬牙死守,可現在,半場努力付之東流,一切又回到了起點,精氣神兒已經支撐不住了。

要輸了,陳斌知道,大家也都知道。

上半場被追評的那一刻,他們獲勝的希望就已經非常渺茫了。讓大堯帶傷上場,是因為這或許是鹿工業的最後一場比賽,他希望鹿工業的正式球員們都能上場,感受一下球迷的歡欣鼓舞,體驗一次被人支持的感覺。

其實走到今天已經超出他們預期太多。是,他們年輕時候遭遇過不公,他們也都有過夢想,可是誰規定人生是公平的,誰又說過有夢想就一定能實現呢?

有些事錯過就是錯過,補不回來。

離開更衣室之前,陳斌沒有再做任何戰術指導,而是說:“去吧,用你們的方式去踢!加油,不後悔。”

眾人:“加油,不後悔!”

球隊入場,在此面對山呼海嘯的場館,那一刻,周培、陳斌、大堯以及所有隊員忘記了更衣室內的沮喪,腦海裡剩下的隻有比賽——

去tmd輸了,乾坤未定,決一死戰吧!拚了!

下半場比賽開始,薛南途坐在板凳上,十五分鐘的休息讓他原本潮紅的臉色褪去了些,但身上的球衣還汗濕著,小腿還隱隱發疼,球襪都被釘鞋勾破,露出一道血痕。隊醫看過了,都是皮外傷,不要緊。

他輕微地喘息:“教練,其實我還可以。”

陳斌看看他腿上的傷,道:“你和安總已經為球隊做得夠多了。小薛,你是歌手,和我們不一樣,沒必要在這裡受傷。”

麒麟隊剛才擺明在針對薛南途,放任不管,他們還不知道要用什麼激烈的戰術,運動員傷痛有時是伴隨一生的,薛南途還有自己的事業,沒必要冒這個險。那樣他也沒辦法向安總和安老交代。

這是鹿工業自己的“心魔”,就應該他們原班人馬去面對。陳斌有種預感,也許他們不明不白地踢了二十年,為的就是今天,輸贏,都是證道。

薛南途沒去換衣服。

比賽還沒結束,板凳上已經沒人了,如果大堯堅持不了,他還是要上的。

係統:“宿主,你真決定了嗎?”

“決定了。”

係統心疼地扒拉著他的積分:“恕我直言,其實這次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而且你是靠自己的能力進球,也沒有破壞競技比賽的公平性。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花費得來不易的積分買團體Buff幫彆人呢?”

剛才男配進球的時候,女配好感度連漲了三點呢。他當時太專注了,耳邊都是風聲,眼裡隻有球門,根本沒聽到提示。

係統:“鹿工業本來就是苟延殘喘,即便贏了這一場,也隻是續一場的命,麒麟就算輸了這場,也還是聯賽第一,從性價比上,你完全沒有必要付出這部分積分。”

現在去問安璃,她沒準早把股份的事給忘了。

“可是她想贏。”

薛南途看向場邊一直聚精會神盯著比賽的安璃。

她想贏,無關股份,是她覺得她們安光祿欠這家俱樂部一次勝利,一個青春,她作為安家人心中有愧。安璃口口聲聲與祖父公事公辦,卻儘全力地償還祖父的“虧欠”。薛南途甚至想,也許安光祿正是看中了安璃這一點,才將事情交給她辦。

“我和安璃一樣,也不喜歡留有遺憾的故事。”薛南途看向賽場,看向這陣子一起訓練的隊友,道,“確認購買。”

道具:腎上腺素(團體Buff)。

效果:身體技能恢複至巔峰狀態,效果持續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機會給他們,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們自己了。

哨聲響起,下半場比賽開始,這是一場“遲來”十五年的比賽,是巔峰與巔峰的較量。

鹿工體育場很久沒有這麼熱鬨了,整個下半場,體育場內是山呼海嘯般的震動,體育場像是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回到了自己的青春時代。那一年,鹿城第一座體育場落成,全城的人幾乎都來觀看落成典禮,體育場內舉辦了盛大的彙演,彩旗招展,人聲鼎沸,少年正青春。

VIP看台上,安老爺子露出悵惘的神情。

他對身邊的管家說道:“把股份轉讓書給她吧。”

管家微怔:“老爺,比賽還沒結束呢。”

雖然鹿工業表現神勇,但勝負尤為分曉。

老爺子搖頭:“我想要看到的比賽已經看到了。當初的對手俱樂部早都已經解散了,隻有這些人還活在過去,始終走不出來。”

他也走不出來。

那次接受“和解”後,他無數次的後悔,他也沒想到這件事會讓他遺憾這麼多年。尤其是看到俱樂部的人依舊在堅持,他越發懊喪。

他們不是非贏不可,他們的願望不過就是用自己最好的狀態,公平地和對手一決勝負,痛快淋漓地比一場。今天這場比賽之後,他們終於可以放下了。

“冷靜,果斷,透徹人心又不失人情,安璃比我做得好,公司交給她,我沒什麼不放心的了。”安老爺子又看向板凳上的女婿,越看越滿意,“真不錯。”

“給興國也訂一張機票,就說我要去看看加拿大的生意,叫他回去先整理一下,安迪也一起。”

回國就知道添亂,還是彆回來了。

管家頷首,又問:“那邦國少爺呢?”

老爺子沉默片刻。

安邦國當然不應該留下,但是就這樣放任老二父女的隔閡……老爺子搖搖頭:“問他自己的意思吧。”

不管了。

反正已經有非常成氣的孫女兒和孫女婿了,不成氣的兒子就算了吧。

……

星期一,安氏大樓十五層,董事會。

會議室內異常沉靜,但並不壓抑,不如說在座的人還隱隱有些期待。一出大戲終於唱完,贏家即將浮出水面。

大門被推開,眾人翹首以盼,進門的卻是於大海。

“我沒遲到吧。”海老看起來心情不怎麼好,不情不願地坐在老座位上,卻不見平時對海老奉承討好的興國總。

“董事長呢?不是要開會嗎,還沒來?”海老不滿。

安興國廢物,被安老爺子趕回加拿大也就算了,安邦國的位子怎麼也空著。

話音未落,利落清脆的高跟鞋腳步聲傳來,大門再度開啟。

安璃一身正裝,妝容精致,精神奕奕地進門,身後跟著助理部的骨乾,目不斜視地進門,走到最中間的位子上:“電梯裡遇到點事,讓大家久等了。”

“好久不見,”安璃面對以海老為代表的驚訝人群,唇角清揚,“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大家過得好嗎?”

“董事長回加拿大處理公司的事,歸期不定,‘聘請’我為執行總裁,我的處事風格大家都很清楚,這裡就不贅述了。”

“我不信!”海老一拍桌子,“誰不知道你們父女反目,這種事,應該安邦國親口來對大家說。”

有人立即到:“海老,公司本來就是安總在管理,邦國總忙,將事情交給更熟悉公司業務的安總,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國有國法,公司有公司的規定,一切都應該按規定來!”於大海咄咄逼人,無理取鬨。

“海老說得對。”安璃突然道,“根據章程,這件事確實應該董事長親自宣布。不過,如果加上這個……”

安璃拿出一份股份轉讓書的複印件和一封董事會半數以上投票通過的任命書:“作為公司最大的股東,我現在有沒有權力站在這裡,任命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