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你的,天空城又不是沒有彆的酒店。”
陸延見邢淵臉色變幻,仿佛真的在思考要不要讓自己住在他家,垂眸笑笑,總算大發慈悲放過了對方。他把鑰匙丟給泊車的侍者,發絲被夜風吹亂,有一種淩亂的慵懶感:
“進去吧,位置我都定好了。”
外面鋪天蓋地的遊蕩者還沒退去,陸延本以為天空城裡的人都該閉門不出,然而這些上流人依舊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裡面的大廳環境清幽,圓台中間有樂師在演奏小提琴曲,優雅的樂曲聲在耳畔緩慢流淌,與魔鬼城的水深火熱形成了鮮明反差。
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的藝術餐盤放著分量極少的鵝肝和牛排,陸延沒太嘗出來味道,因為每一口都像在咀嚼昂貴的生命。
以生命作為流通貨幣,這個主意到底是上帝想出來的,還是魔鬼?
邢淵一開始還有些緊張,現在已經漸漸冷靜了下來。他骨節分明的手扯鬆領帶,心想自己明明是對方的金主爸爸,乾嘛弄得像相親的小媳婦一樣,反客為主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你現在有工作嗎?”
陸延十指交握,手肘隨意擱在桌上,頭頂的水晶燈光流瀉下來,讓他的眉眼看起來愈發驚豔,聞言一本正經道:“有啊。”
邢淵皮笑肉不笑的反問:“陪聊?”
陸延倒入椅背,笑眯眯否認道:“不是,陪你聊。”
一字之差,天壤之彆,不得不說,他很會撩人。
邢淵端起手邊的香檳酒杯抿了一口,這才勉強壓下心頭泛起的異樣,他不想讓陸延太過得意,所以神情淡淡,看起來有些不走心,仿佛隻是隨口一問:“以後有什麼打算?”
陸延:“靠弟弟。”
邢淵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麼一個不倫不類的答案,眉頭一皺:“靠弟弟?”
陸延點點頭:“你不是要給他介紹工作嗎,以後我就靠他養了,放心,他是大學生,吃苦耐勞什麼都能做,你隨便使喚。”
邢淵總算發現了,自己好像遇上了一個吃軟飯的混球,他眼眸微眯,隔著桌子明目張膽打量陸延渾身上下,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對方還是挺有資本吃軟飯的。
邢淵不動聲色調整了一下坐姿,修長的雙腿包裹在純黑色的製服褲子裡,皮鞋邊緣微涼,不小心觸碰到了陸延的腳踝,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離,他嗤笑一聲,聽不出情緒的問道:“這就是你的打算?”
陸延饒有興趣問道:“你覺得這個打算怎麼樣?”
邢淵說話一點也不客氣:“不怎麼樣。”
他話語剛落,就感覺桌下有人輕輕碰了碰他的腳踝,皮鞋摩挲過皮膚的感覺有些冷硬硌人,掀起眼皮看向對面,陸延正在低頭切牛排,神情認真的不得了。
邢淵扯動嘴角,騷包。
這頓飯價格不菲,邢淵也沒打算讓陸延花錢,他借口要上洗手間,直接去了前台結賬,結果卻被侍者告知早就付過了。
“和您一起用餐的那位先生已經提前付過了。”
邢淵聞言下意識掃了眼坐在窗邊的陸延(),隻好把綁定生命值的那張銀行卡收了起來?()_[((),他離開前台重新回去落座,毫不避諱打量著對方,目光似有似無,像極了蟄伏在叢林中的某種冷血動物:“你晚上打算住哪兒?”
陸延擱下刀叉,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還早,我先送你回家,再隨便找家酒店。”
還真打算住外面啊?
對方簡直正人君子得不像話,反而讓邢淵有些不知道怎麼接腔,他連眼皮子都懶得掀,意興闌珊吐出了三個字:“隨你便。”
邢淵住在天空城中心區,陸延驅車行駛的時候,路邊隨處可見都是巡邏隊,偶爾有一兩隻遊蕩者鑽進來,立刻就被他們擊斃了。
“咻——!”
消音槍微弱的聲響並沒有打破夜晚的熱鬨,這座雲端上的城市依舊燈火繁麗,衣著光鮮的人們坐在高檔消費場所裡面,隔著漂亮的透明櫥窗旁觀那些遊蕩者灰飛煙滅,燈光熏黃溫暖,卻映出了他們眼底的冷漠。
路邊有不少人在乞討,他們的衣服不算破也不算爛,隻有頭上斑白的痕跡彰顯了貧窮,巡邏隊每每看見都會持槍驅趕,將他們攆到彆處。
陸延見狀難免有些訝異:“天空城裡也有乞丐嗎?”
邢淵覺得這個問題有些蠢:“天空城為什麼不能有乞丐?他們和魔鬼城裡的乞丐沒有任何區彆,隻是比他們多了一張通行證而已。”
有很多人拚儘全力攢夠一百年壽命,僅僅隻為了在天空城乞討而已,這裡的富人足夠多,隨便打賞就夠他們活個好幾l月,而且還沒有生命危險,比魔鬼城強上太多。
這種行為可以理解為,一些“富裕”乞丐的投資。
陸延偏頭看向車窗外,總覺得世界不該是這個樣子,可那些景物在眼前飛速倒退,像一抹流光轉瞬即逝,最後變成了一片顛覆變形的倒影。
邢淵察覺到了他異樣的沉默,冷不丁問道:“你在想什麼?”
陸延收回視線,慢吞吞笑道:“沒什麼,我在想如果我蹲在路邊乞討的話,一天能掙多少。”
邢淵:“……”
長了張吃軟飯的臉,結果他居然想去當乞丐?!
邢淵冷笑:“你可真有出息。”
說話間,車子已經抵達了星空大廈附近,這裡明顯是頂級富人區,光進去的時候就經曆了三道盤查,堪稱戒備森嚴,除了輪值站崗的巡邏兵,天空上方還飛著數不清的微型掃射機,就是為了防止有遊蕩者躥進來造成安全隱患。
陸延把車緩緩停在樓下,確認了一下導航位置:“你家到了。”
他覺得今天這頓飯吃的還是挺值的,白嫖了兩張居住證外加一套公寓,還給陸小釗弄了個鐵飯碗工作,天底下去哪兒找這麼劃算的事,根本找不到。
邢淵也覺得找不到,他打開車門下車,冷冷吐出了一句話:“下來,跟我上樓。”
媽的,他越想越覺得
() 自己虧,網上包了個帥哥小情人,結果到現在手都沒摸一下,就隔著視頻看了看腹肌,被人家白嫖一套市中心的公寓,還是有價無市的那種,簡直像個大冤種。
總而言之,邢淵現在特彆心理不平衡。
陸延雖然不明白原因,但還是打開車門和對方一起上樓了,他原本以為自己送到門口就行,沒想到邢淵進屋後直接給他扔了一雙新拖鞋:“進來。”
陸延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靠著門框訝異問道:“你該不會想請我進去喝茶吧?”
邢淵淡淡挑眉:“怎麼,你不願意?”
陸延故意不答,像是在思考什麼。
邢淵冷笑了一聲:“這裡是市中心,附近酒店住一晚少說要三十年時分,你想住就住吧。”
他語罷直接轉身進屋,身後果然傳來一陣利落關門換鞋的動靜,陸延這個鐵公雞,怎麼可能瘋了去住那麼貴的酒店。
邢淵家裡客房很多,他從衣櫃裡隨便找了幾l件沒拆吊牌的衣服扔在沙發上:“右邊的房間都能住,你自己隨便選。”
陸延環視四周一圈,隻覺得這間大平層少說也得有兩百多個平方,還帶兩個大露台,一眼望不到頭:“你住哪間房?”
邢淵脫下外套,徑直走進左邊的主臥,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附近盤查很嚴,一個不好就會被巡邏隊抓進去,你最好彆亂跑,待在房間老老實實睡覺。”
陸延假裝沒聽出他的警告:“你放心,我最老實了。”
他們之間的關係曖昧又尷尬,中間隔著一張半透不透的紙,一個臉皮薄不敢戳穿,一個得過且過混日子,導致氣氛多少有些奇怪。
陸延隨便選了間客房,他把衣服吊牌剪掉,扔進洗衣機再烘乾,洗完澡出來就差不多能穿了。他掀開被子懶洋洋倒在床上,隻見外間的落地窗一片霓虹燈光,心想怪不得那麼多人都鑽破了腦袋想往天空城跑,有錢人的生活簡直太罪惡了。
現在才晚上九點,陸延習慣了通宵工作,這個時間壓根睡不著,邢淵同樣也是,他們兩個躺在各自的房間翻來覆去,感覺空虛又無聊。
深夜才是遊蕩者最精神亢奮的時刻,你讓他強行睡覺,無異於折磨。
邢淵在黑夜中睜眼,瞳仁閃過一抹猩紅色的光芒,和外面的血月如出一轍。他實在睡不著覺,乾脆起身去客廳陽台透透風,但沒想到外面的藤椅上坐著抹熟悉的身影,赫然是大半夜偷偷出來抽煙的陸延。
邢淵眉梢微挑:“你怎麼在這兒?”
陸延看見邢淵神色稍顯訝異,隨即從椅子上站起了身,他屈指輕彈煙灰,空氣中氤氳的白霧讓他俊美的眉眼顯得有些模糊,寬鬆的白襯衫被風吹得貼在身上,勾勒出流暢的線條:“沒什麼,大半夜睡不著出來抽根煙,介意嗎?”
邢淵語氣散漫:“不介意。”
他穿著一件純黑色的寬鬆睡袍,因為面料絲滑,領口敞開了些許,襯得皮膚格外白皙,精壯的胸膛若隱若現,不難看出身材絕佳。
陸延腦子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對方身材還挺不錯的。
不知是不是他的目光太過明目張膽,邢淵擰起了細長的眉頭:“你看什麼?”
陸延不答,修長的指尖夾著煙,隔空點了點他的領口:“衣服穿好。”
邢淵好像總比彆人熱三度,無論穿什麼衣服都得敞著領口,陸延這麼一指,他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下意識把衣服拽好,顯得有些尷尬無措,低聲警告道:“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陸延似笑非笑盯著他紅透的耳朵:“看一眼就要挖眼睛,你看我那麼多次了,有多少眼睛夠挖?”
邢淵咬著後槽牙道:“我付了錢的!”
陸延那張嘴能把人活生生氣死:“我也付了錢,你今天那頓飯還是我請的呢。”
“你!”
邢淵慍怒,直接將他揪了過來:“你要不要臉?!”
那頓飯才多少錢?他給陸延轉了多少錢?!這兩者有什麼可比性嗎?!
因為這個舉動,他們兩個一瞬間貼得格外近,邢淵甚至能聞到陸延身上淡淡的煙味,後者掐滅煙頭,一垂眸就看見了邢淵重新散開的睡袍領口,不約而同都怔了一瞬。
黑夜實在寂靜,他們甚至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體溫也實在滾燙,薄薄的衣服根本阻擋不住。
不知過了多久,邢淵喉結滾動一瞬,忽然啞聲開口:“喂,老子是不是虧了?”
陸延實話實說:“好像有點。”
他話音剛落,就感覺攥住自己衣領的那隻手又緊了幾l分,邢淵忽然意識到面前這個人是被自己包養的,也是自己的獵物,根本用不著客氣,甚至可以為所欲為。
邢淵面無表情舔了舔口腔:“我給你找份比你弟弟更好的工作,要嗎?”
陸延聞言歎了口氣,心想自己今天過來果然是深入虎穴,委婉拒絕道:“我挺廢物的,可能不太適合打工。”
邢淵冷冷勾唇:“是嗎,那這份工作還挺適合你的。”
就適合你這種吃軟飯的混蛋。
陸延像隻狡猾的狐狸,就是不上套:“我已經麻煩你很多了,多不好意思,這份工作你還是留給更需要的人吧。”
他語罷腳底抹油就想溜回房,結果被邢淵一把拽了回去,後背撞在陽台門上,一片冰涼冷硬的觸感,耳畔傳來男子一字一句低沉的聲音:
“陸延,你什麼時候聽說過世界上有免費的午餐了?”
陸延下意識開口:“那你想……”
那你想乾嘛?
他後面半句話還沒說完,衣服下擺忽然鑽進了一隻冰涼帶著薄繭的手,那人的指尖順著他腰線遊走一圈,最後捏了捏他的腹肌,看起來頗為滿意。
陸延:“……”
陸延瞬間秒懂,對方原來想肉償。
雖然有些為難,但也不是不行,畢竟邢淵也是個萬裡挑一的大帥哥,他摸自己,自己摸他,四舍五入等於扯平了。
陸延糾結一番,最後終於做下了決定,他攥住邢淵的手腕從自己衣服裡緩緩抽出來,迎著對方晦暗危險的視線,直接身形翻轉把人抵在了牆上,低聲商量道:
“先說好,我要在上面哦。”
邢淵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下一秒身上的睡袍係帶就被人撥開了,腰間貼上了一隻溫熱修長的手,對方漂亮的指尖四處遊走點火,惹得他身形瞬間僵硬,滾燙慌張。
陸延悄悄靠近邢淵耳畔,順便攥住他的手貼在了自己胸膛上,低聲笑問道:“是不是比看視頻強?”
邢淵臉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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