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因果(1 / 1)

虐文求生遊戲 碉堡堡 17664 字 6個月前

“!!!!”

陸延見狀瞳孔收縮,後背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脖頸上的那雙手雖然隻是虛攥著,但窒息感和壓迫感還是分毫不差傳了過來。

他不明白喻澤川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無數次死亡得出的經驗告訴陸延,這個時候千萬要保持冷靜,也千萬不能激怒對方。

“喻總……”

陸延因為緊張,喉嚨壓抑,聲音也不複從前清亮。他垂眸盯著脖頸上的那雙手,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生怕驚擾了什麼:

“你先鬆手,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好好說。”

可喻澤川還是不說話,他垂眸盯著陸延,長長的睫毛下陰影交織,寒潭般深不可測,死亡的氣息侵蝕全身:

“陸延,你騙過我嗎?”

“……”

陸延現在終於知道做賊心虛是什麼感覺了,他如果說騙過,那肯定是個死,說沒騙過,好像又太假,畢竟喻澤川總不會無緣無故掐他的脖子,對方八成知道了什麼。

但陸延更疑惑了,他這輩子沒做什麼虧心事呀,喻澤川能知道什麼呢?

難道……

陸延陡然想起那個猜測,心中有些驚疑不定,他抬眼盯著喻澤川,不想錯過對方的任何一絲表情,一字一句緊張問道:“你回來了,對不對?”

心臟因為劇烈的情緒起伏,跳動頻率開始逐漸加快。

“喻澤川,你回來了是不是?”

對方到底是第一世的喻澤川,還是第二世的喻澤川,又或者第三世的喻澤川?!

他現在掐著自己的脖頸,到底是愛著自己還是恨著自己?

陸延頓覺呼吸不暢,他已經折了三次,這一世原本以為沒有生命危險,沒想到還是大意了:

“喻澤川,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都沒害過你。”

“我雖然叫陸延,但我和原來那個陸延不一樣,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

“這輩子什麼都沒來得及發生,你還可以繼續做你的富家少爺,你如果殺了我,手上就又沾了血,早晚會坐牢的……”

陸延林林總總說了很多,大腦一片混亂,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頭頂忽然傳來一聲輕笑,打破了僵持的氣氛:

“你亂七八糟在說些什麼?”

喻澤川的眼底好像又恢複了清明,他跨坐在陸延腰腹間,掐住脖頸的手改為撐在他身體兩側,低頭吻了吻陸延,唇角微勾:“我嚇你玩的。”

他唇瓣冰涼,觸感濕濡柔軟,舌尖輕輕舔舐陸延嘴角因為接吻留下的傷口,莫名讓人想起叢林裡遊走的毒蛇,冷不丁就會給予你致命一擊。

陸延聞言面色微變:“鬨著玩?”

“嗯哼。”

喻澤川眉梢微挑:“我看你睡得那麼死,想嚇嚇你而已。”

他語罷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不過你剛才在說什麼,什麼沒害過我?什麼坐牢?我一個字都沒聽懂。”

陸延一口氣

梗在胸口,憋得臉色鐵青:“……”

媽的,他一點也不覺得好玩,剛才差點嚇死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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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懂就算了。”

陸延罕見生氣了,他一個翻身直接把喻澤川從身上掀了下來,然後被子一蓋,把頭一蒙,儼然一副“自閉”模樣。

喻澤川跌坐在床側,見狀也不生氣,他雙手撐在身後,隔著被子踢了踢陸延:“你不會生氣了吧?”

何止是生氣,簡直快氣死了!

喻澤川歪了歪頭:“你還沒告訴我,剛才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都是什麼意思呢?”

陸延隔著被子沒好氣吐出了兩個字:“夢話!”

喻澤川又踢了踢他:“你先從被子裡出來,我聽不見你說話。”

陸延正在氣頭上,哪裡會聽他的,聞言不止沒有出來,反而把被子裹緊了幾l分:“聽不見就算了,今天分床睡。”

喻澤川冷冷挑眉,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陸延膽肥了,居然還敢和他分床睡,滾完床單就不認賬,誰教他的渣男行徑?

喻澤川哪怕被陸延按在床上滾了一遍也還是武力值爆表,他臉色陰沉,直接伸手扯開被子準備給陸延一點教訓看看,卻沒想到視線驟然顛倒,猝不及防被對方反壓在了身下。

喻澤川驚愕出聲:“陸延,你!”

陸延似笑非笑,哪裡有半分生氣的樣子。他扣住喻澤川的手腕,一左一右固定在頭頂,意味不明道:“你還是挺有勁的,剛才在床上喊不行了,看來都是在騙我。”

喻澤川白皙清冷的臉頓時被臊得通紅:“你鬆開!”

“不鬆。”

陸延低頭親了親喻澤川的右臉,這裡曾經有道疤,所以力道格外溫柔:

“下次彆這麼嚇我了,我心臟不好,萬一嚇死了你豈不是得守活寡?”

情話又不要錢,多說兩句也不會掉塊肉。

“我舍不得留你一個人。”

喻澤川聽得耳朵發麻,渾身發軟,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陸延傾身壓過來的時候,他隻能艱難吐出兩個字:“混蛋!”

陸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那也隻對你一個人犯混。”

隻是話雖然這麼說,後面幾l天陸延還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他每天晚上醒來,要麼看見一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要麼看見一把小刀抵住自己的喉嚨,偏偏喻澤川就像鬼上身了一樣,事後都是一臉迷茫,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陸延心情複雜,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需要去寺廟拜拜。

#媽媽,和精神病談戀愛好辛苦#

這天喻澤川早上有事出門了,陸延直接用手機搜索附近的寺廟,在線預約了兩張門票,打算下午和喻澤川去拜拜佛,不拜不行了,這日子沒法兒過下去了。

係統就是在這個時候冷不丁冒出來的,冰冷無機質的聲音沒有任何屬於人類的情緒,隻有譏笑嘲諷學得入木三分:

【今天就是任務

最後一天了,你該不會還想著過日子吧?】

陸延聞言在屏幕上輕點的指尖一頓,下意識看了眼時間,這才發現已經到月底了,隻要過完今天,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

陸延皺了皺眉,收起手機:“我離開之後,他們還會重蹈覆轍嗎?”

【天知道。】

係統黑色的身軀在陸延周身上下浮動,電流聲有些刺耳,它擅長給人帶來痛苦,自然是怎麼紮心就怎麼說:

【也許你離開之後,喻澤川身邊寂寞,又重新喜歡上蔣博雲了呢?】

【又或者蔣博雲重新得到他的信任,把喻澤川再次送進監獄了呢?】

【603號宿主,你的任務隻是活下來,而不是改變彆人的命運】

【當然,你也改變不了。】

係統低沉的語調就像魔咒一樣,一個接一個往陸延腦子裡鑽,讓人不禁懷疑命運是不是真的會回到起點。

陸延聞言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忽然轉身走進廚房,拿了一把鋒利尖短的切骨刀出來。他用毛巾小心翼翼裹住刀身,然後塞進袖子裡,又穿了件黑色外套,看樣子是打算出門。

係統對於陸延平靜的態度感到了些許不滿。它覺得對方應該憤怒驚恐才對:【你去哪兒?】

陸延聞言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它,那張總是刻意裝作乖順的俊美面容此刻終於褪去偽裝,露出一抹堪稱惡劣的笑意,令人不安到了極點:

“殺人。”

反正他最後一天就要走了,不如在走之前,殺了蔣博雲這個最大的隱患。

經曆了那麼多事,陸延到底也不是當初沒見過血的白紙了,他隔著衣服握緊袖子裡的刀,勾唇道:“蔣博雲死了,我才能徹底放心。”

他一點兒也不擔心喻澤川會被對方重新蠱惑,他隻是擔心蔣博雲會毀了現在安穩的一切。

陸延其實一直在找私家偵探暗中關注蔣博雲的動向,太詳細的雖然打聽不到,但他知道對方賣了車賣了房,現在住在一棟廉價的居民樓裡,日子好不淒涼。

陸延驅車來到了那棟居民樓,因為是最後一天留在這個世界的緣故,他壓根就沒有費心隱藏形跡,隻是戴了頂棒球帽,雙手插兜穿過了熙攘的人群,一路來到樓上。

蔣博雲住的這棟樓實在破舊,連電梯都沒有,早就不剩幾l戶人住了,腳步聲但凡大一點,牆皮都能震下來。

陸延不想打草驚蛇,所以腳步聲放得格外輕,然而當他一路走到蔣博雲所在的樓棟時,卻忽然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東西摔砸聲,下意識頓住了腳步。

這棟樓的年紀大概有四十年了,外面是一扇欄杆式的不鏽鋼防盜門,裡面則是一扇紅木門。此刻防盜門關著,紅木門半開,陸延稍微隱蔽身形,從半開的縫隙裡看見了地上趴著的一個人。

蔣博雲?

陸延眯了眯眼,一度有些難以把對方和之前風度翩翩的男子聯係起來。隻見蔣博雲身上穿著最

廉價的T恤衫,胡子拉碴,不知道多少天沒刮了,看上去硬生生老了十歲,右腿打著白色的石膏,像是瘸了。

“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我真的沒錢了!”

蔣博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個勁地朝著對面沙發上坐著的男子磕頭:“澤川,你看在我們以前認識的情分上,就幫我這一回,你幫我把錢還了,想怎麼樣都可以!”

陸延耳朵敏銳捕捉到一個熟悉的人名,心中一驚。

“你打我吧,你罵我吧,我就剩一條腿了,他們如果再把我另外一條腿打斷,我的日子就真的過不下去了!”

狹小的出租屋裡擠著三四名穿黑色西服的保鏢,客廳唯一的沙發上坐著兩名男子,一個是放高利貸的洪哥,另外一個竟然是喻澤川。

喻澤川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左手懶懶支著頭,右手夾著一根煙。他一面對蔣博雲的痛苦感到滿意,一面又對蔣博雲的哭喊感到厭惡,所以眼皮垂下,從頭到尾都沒有施舍一個眼神。

他抽一口煙,沉默吐出煙霧,仿佛要把肺腑裡的恨意也一起吐出去。

洪哥看了喻澤川一眼:“喻總,這小子可欠著我三百萬呢,您要是今天高抬貴手,幫他還了這筆窩囊賬,我立刻走人,你要是不幫他嘛……”

洪哥狠狠瞪了蔣博雲一眼:“那就再廢他一條腿,做成意外事故,保險也能賠不少!”

蔣博雲聞言立刻慌了,他顧不上剛剛被打廢的那條腿,連滾帶爬來到喻澤川身邊,伸手攥住他的西裝褲腿道:“澤川!澤川!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當初是豬油蒙了心才會貪汙公款,你看在咱們大學一場的份上幫幫我,三百萬而已,你漏漏手指頭縫就能救我了!”

喻澤川抬眼,一旁的保鏢立刻會意上前,一腳將蔣博雲踹翻在地。

喻澤川指尖落下一截煙灰,須臾又被風吹散,他換了個姿勢坐著,好整以暇看向蔣博雲:“我幫你還錢,你拿什麼還我呢?”

蔣博雲被那一腳踹得七暈八素,但聽喻澤川口風似有鬆動,眼睛當即一亮:“隻要你幫我還債,你讓我做什麼都行,你打我罵我都可以!我一個字的怨言都沒有!”

喻澤川笑了:“如果我想刺你一刀呢,你也願意?”

蔣博雲聞言身形一僵,慢半拍看向茶幾l,那裡靜靜放著一把水果刀。他自認為和喻澤川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對方卻偏偏把他往死裡整,一點餘地也不留,這段時間高利貸天天追債,他人都快瘋了。

如果不是怕那些高利貸在自己死後去騷擾蔣母,蔣博雲早就跳樓解脫了也說不定。

蔣博雲把心一橫,面目猙獰地吐出了一個字:“好!”

他爬到喻澤川面前,眼中血絲遍布:“喻澤川,我知道你是個說話算數的人,隻要你願意幫我還債,刺十刀都行!”

喻澤川淡淡抬眼:“是嗎?”

他掐滅煙頭扔在地上,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貼著蔣博雲的喉嚨輕拍了兩下,饒有興趣問道:“我刺這裡也行?”

蔣博雲喉結緊張滾動,已經有些後悔了,可左邊是高利貸,右邊是喻澤川,真是前有狼後有虎,他既說不出一個“行”,也說不出一個“不行”。

陸延站在門口,見狀心中一緊,喻澤川怎麼會無緣無故和蔣博雲牽扯在一起,對方如果真的殺了人,事情可就大條了。

他下意識就想衝進去,但忽然意識時機不對,又把腳步收了回來,掏出手機給喻澤川發了一條消息。

“叮!”

一道清脆的特殊提示音引起了喻澤川的注意,他拿出手機掃了眼屏幕,也不知看見什麼,皺了皺眉,又把手機重新塞進了口袋。

洪哥問道:“喻總,怎麼樣,這小子你是撈還是不撈?”

喻澤川捏著刀,在指尖繞了一圈:“那要看他有沒有膽子挨我這一刀了。”

洪哥在旁邊笑得陰森,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其中一顆還是黃金鑲的:“喻總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沒想到比我們還心硬啊,姓蔣的,你識趣點,難得找個人幫你還錢,錯過這村可沒這店了。”

蔣博雲一看見洪哥,沒忍住打了個冷顫,一瞬間連喻澤川都覺得慈眉善目起來了。他手忙腳亂抓住喻澤川的褲腳,急切懇求道:“澤川!喻總!你刺我一刀吧,隨便你刺哪兒,我肯定躲都不帶躲的,隻要你留我一口氣,我還有媽媽要養呢!”

“喻總,你救救——”

一道寒芒猝不及防在眼前閃過,蔣博雲的聲音戛然而止。

眼皮上傳來一陣溫熱液體流淌的感覺,像有什麼粘稠的東西正在往下低落,隨之而來的則是一陣刺痛。

他不可思議抬手,發現臉上被刀刃劃出了一道傷口。

蔣博雲又是震驚,又是錯愕:“喻澤川,你……”

喻澤川的領口和下巴都濺上了零星血跡,他把手裡的刀交給保鏢處理,面無表情用手帕擦了擦下頜,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嚇得蔣博雲驚慌後退:“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喻澤川從沙發上起身,說不出為什麼,忽然覺得興致缺缺。他居高臨下睨著蔣博雲,目光銳利冷淡,說了一句蔣博雲聽不懂的話:

“這是你欠我的……”

蔣博雲後半輩子就用這張毀容的臉和打瘸的腿活下去吧,苦難將會和他如影隨形,那一刀也斬斷了所有的因果。

喻澤川語罷轉身走向門口,他不知想起什麼,腳步一頓,淡淡道:“他欠的三百萬我可以先墊上,但不代表他就不用還了,明白嗎?”

洪哥立刻了然起身:“喻總,您放心吧,我會給他把時間放寬裕一點的,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哪怕一個月還一百塊錢,他也得給我把這個窟窿填上!”

喻澤川沒有再說話,帶著人離開了那間狹小的屋子,樓道裡空空蕩蕩,隻有斑駁的牆皮蔓延出一道道龜裂似的紋路,就像他們交錯縱橫的命運。

說不清為什麼,心裡忽然悵然若失。

保鏢見喻澤川不動,試探性叫了他一聲:“喻總?”

喻澤川回過神:“現在幾l點了?”

保鏢看了眼時間:“下午三點了。”

喻澤川朝著樓下走去:“我自己開車回去,你們不用跟著我了。”

喻澤川驅車離開,卻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來到了附近一座香火鼎盛的佛廟門口。他停好車子,隻見周圍都是來往的香客,煙霧嫋嫋,呼吸間都是幽遠的檀香味。

他不知道陸延為什麼要發消息讓自己來這裡,但還是邁步走進去,在大殿正中間的銅香爐前穿梭尋找,最後看見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陸延正在一個老和尚的攤子前玩解簽,他拿起簽筒胡亂搖了兩下,從裡面掉出來一根簽:“大師,您幫我看看,這支簽是什麼意思?”

老和尚怎麼看怎麼像個騙子,他眼皮耷拉著,眉毛發白,禿得不剩幾l根了:“解簽五十,平安符一百。”

陸延聞言眼皮子一跳:“你他媽的搶錢吧?”

老和尚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皮膚堆疊成的褶皺就像蒼老的樹皮,卻又十分有光澤:“不解也行,這可是下下簽,萬一遇到什麼劫難,施主就自己多保重了。”

陸延一噎:“你……”

他還沒來得及發怒,桌上忽然多了兩張百元大鈔,耳畔響起一道低沉熟悉的聲音:“解簽,再買一個平安符。”

陸延回頭,卻見是喻澤川:“你給這老騙子錢乾嘛?”

喻澤川私心裡覺得那老和尚說話太膈應,又牽扯到陸延,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不由得在意起來:“破財消災,你都來了這種地方,不散點財也說不過去,讓他解吧。”

老和尚把錢收了,這才拿起那根簽仔細看了一遍,他也不說話,搖搖頭才道:“下下簽。”

陸延:“我知道是下下簽,你倒是解啊。”

老和尚從抽屜裡摸出一個黃紙符,用紅線吊著,頗為古樸:“沒什麼好解的,六世坎坷命,六世無善終,被負、被憎、被怨,被害,人活著來來回回不就是那麼點苦嗎,忍過去就好了。”

“這個黃符塞手機殼後面吧,保你升官發財。”

陸延下意識伸手想接,誰知道老和尚方向一偏,竟是直接遞給了喻澤川,老神在在道:“簽是他抽的,錢是你結的,因是他的,果卻是你的。”

“這張符歸你了。”

陸延聞言一怔,喻澤川也怔了一瞬,他下意識伸手接過那張黃符,用指尖緩緩摩挲:“你的意思是,剛才解的簽也是我的?”

老和尚笑了一聲:“你付的錢,當然是你的。”

陸延皺眉,心想這叫什麼事兒,搖出來個下下簽就算了,這老騙子還非得把喻澤川也扯進來:“老和尚,錢都付了,你不得說點好聽的話哄我們嗎?”

老和尚:“那是另外的價錢了。”

陸延哎呦了一聲:“你還說不是騙子……”

“算了。”

喻澤川忽然扣住陸延的手,拉著他往裡面的寶殿走去,一邊上台階一邊道:“不是要

讓我拜佛嗎,明知道他是騙子,還吵什麼。”

陸延老大不樂意:“你給了他二百塊錢,他還沒找零呢。”

喻澤川挑眉,心想陸延怎麼老這麼摳,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沒給他錢呢:“你對我爺爺摳就算了,怎麼來了寺廟還這麼摳?”

陸延:“我哪裡摳?我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們兩個都不懂佛法,也不知道殿裡面供的是什麼佛,進殿之後一人找了一個蒲團跪下,又花二十塊錢買了兩束香點燃,白霧嫋嫋升起,愈發顯得那座鍍了金身的佛像高大神秘,垂眸俯瞰眾生。

喻澤川閉著眼睛,模樣虔誠,衣領上沾著的血跡已經開始發暗,但血腥氣卻在鼻尖縈繞,不肯散去:“今天為什麼忽然約我過來拜佛?”

陸延也舉著香,袖子裡藏著的剔骨刀硌得他有些難受:“最近家裡鬨鬼,過來拜拜。”

喻澤川聞言微微勾唇,好像知道陸延指的是什麼,意味不明道:“放心吧,鬼早就走了。”

他語罷認真對著佛像拜了三拜,好像在許什麼願,片刻後才抬起頭:“這段時間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老是做夢,一做夢就容易做些奇奇怪怪的事,以後不會了。”

陸延疑惑看了他一眼:“為什麼?”

喻澤川:“我解決了一樁心事,所以不會做夢了。”

他語罷垂下眼眸,整理著手中的線香,然後從蒲團上起身,插到了香爐裡面。

陸延瞥了眼喻澤川襯衫領口暗色的血跡,隻當不知道,他也認真對著佛像拜了三拜,這才起身插香:“聽說這座寺廟許願挺靈的,你有沒有許什麼願?”

喻澤川反問:“那你許了什麼願?”

陸延:“我許願讓你晚上睡覺老實一點,不要玩刀,不要掐脖子,不然我都在你手上死兩回了。”

喻澤川眼中恰到好處閃過一抹迷茫:“但是我真的不記得了。”

陸延看見喻澤川眼底的迷茫,心中悄然鬆了口氣,看來對方隻是做夢鬼上身,沒有像自己一樣重生還魂:“那就當你在夢遊吧。”

他們拜完佛一起走出寺廟,庭院裡的菩提樹已經開了花,就像結出了一段因果。樹蔭深深,襯著紅色的廟牆,迎接來往的香客。

臨出門的時候,陸延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問道:“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許了什麼願呢?”

喻澤川原本在開車門,聞言動作一頓,掀起眼皮看向他:“我這輩子被你坑慘了,希望以後積德,下輩子能找個勤快大方又樸實的男朋友。”

陸延似笑非笑:“那不行,勤快樸實的那種沒我嘴甜,你以後生氣了沒人哄怎麼辦?”

“那就不哄。”

喻澤川冷冷挑眉,很有骨氣。

他們開車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還沒進門就聽見一陣“喵喵喵”的叫喚聲。喻澤川在玄關處換鞋,隻見角落裡嗖地竄出一抹身影,在他腳邊繞來繞去,赫然是在草叢裡收養的那隻奶牛貓。

上個星期喻澤川買齊

了養貓的用具,就從醫院把這隻貓接回來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雖然還是瘦瘦的,但精神頭相當不錯。

陸延問道:“它是不是餓了?”

喻澤川彎腰把貓抱到懷裡,順手擼了兩下:“沒有,它隻是在撒嬌。”

陸延搖搖頭,心想命運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喻澤川上輩子明明討厭這隻貓討厭得要死,這輩子偏偏又愛得不行。他把外套丟在沙發上,轉身進了浴室:“我先洗個澡,等會兒出去吃飯。”

喻澤川坐在地毯上拆快遞,他原本沒有這種興趣愛好,但自從養貓之後,東西好像就變多了:“我們要不要給貓取個名字?”

陸延樂了,他想起上輩子那個被喻澤川吐槽俗氣的名字,故意道:“那就叫百歲,長命百歲,多吉利。”

喻澤川皺眉看了他一眼:“俗。”

陸延:“大俗即大雅,你要是覺得俗就另外取一個。”

他語罷關上浴室門洗澡去了。喻澤川拆開其中一個快遞,把定製的貓項圈拿出來給貓咪戴上,下面墜著一個金色的小牌,正面是他的電話號碼和家庭住址,免得跑丟了找不到。

貓咪有些不適應,小小的叫了一聲:“喵~~”

喻澤川擼了擼它的後背:“乖,這個貓牌多漂亮。”

貓咪撲棱著翻了個身,脖頸下面墜著的小金牌不小心翻面,在頭頂的水晶燈光照耀下,隻見上面刻著兩個小小的字——

百歲。

喻澤川伸手撓了撓它的後頸,唇角微勾:“百歲,你也覺得這個名字俗氣是不是?”

“喵~”

陸延洗完澡出來,就見喻澤川正坐在地上玩貓,他隨手擦了擦頭發,靠過去和對方坐在一起,故意道:“哎,其實這兩天我也做夢了。”

喻澤川抽空看了他一眼:“什麼夢?”

陸延不著痕跡把那隻撒嬌的貓扒拉到一邊:“我夢到你上輩子特討厭貓,看一眼都嫌煩的那種,沒想到你這輩子還挺喜歡,看來夢都是反的。”

喻澤川聞言不語,身形傾斜,懶懶枕在了陸延的腿上:“是嗎?”

他心不在焉,看起來並不在意這件事,伸手對陸延勾了勾指尖,示意對方靠過來:“你低頭,我有話和你說。”

陸延順勢低頭:“什麼話?”

喻澤川靠近他耳畔,微微勾唇,溫熱的餘息交織纏綿,用說悄悄話的語調問道:“陸延,你像不像那隻貓?”

陸延一愣,下一秒,一個溫熱濕濡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唇瓣上,那麼輕柔,那麼深入,那麼窒息。

他上輩子同樣恨他。

這輩子還不是一樣愛……

靜檀寺裡,喻澤川在佛前許願,雙手輕輕合十,從未有過的虔誠,他細數自己沾過的血、受過的罪:

神佛啊,

假如他注定得不到寬恕,

假如他每一世都不得善終,

那麼請你,

讓我每一世都遇見他、愛上他。

我看見他,想到了生,

我看見他,想到了死,

我曾經和他一起死去,

卻又盼望著和他一起活下來……

下個輪回,我還能再遇見他嗎?

“陸延,”

喻澤川輕咬男人的耳朵,吐出了那個早就不算秘密的秘密,

“我愛你……”

又愛又恨,又恨又愛。

陸延躺在地毯上,聞言下意識抱緊懷裡的身軀,心臟悸動難平。他睜眼看著上方的天花板,水晶燈光盯久了有些暈眩,但那顆黑色的、正在跳動的心臟卻是那麼清晰。

陸延撫摸著喻澤川的脊背,懶洋洋的,卻又那麼溫柔:“有多愛?”

喻澤川閉目埋在他頸間,語調低沉病態:“我可以和你一起活,也可以和你一起死……”

陸延:“那如果我今天就死呢?”

喻澤川低笑出聲,他扣住陸延的指尖,很緊很緊:“多好,我們剛好在一起。”

陸延偏頭親了親他:“多傻,我才不死。”

他說:“我和你一起長命百歲。”

那顆黑色的心臟在空氣中慢悠悠轉了一圈,最後漣漪般顫動消失。它剛才和宿主做了一筆交易,酬勞頗豐,所以也就不在意對方想要的、短短的一百年。

房間裡開著暖氣,落地窗上浮起了白霧。

外面為什麼那麼吵?

原來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