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 無論祈禱什麼(1 / 1)

虐文求生遊戲 碉堡堡 8705 字 8個月前

客廳冷氣十足,喻澤川昨天加今天接連淋了兩場雨,回來又穿得單薄,不發燒才怪。陸延隻感覺自己懷裡抱了塊燒紅的炭,除了燙手還是燙手。

他垂眸摸了摸喻澤川的額頭,再次確認對方是真的發燒了,環視四周一圈,發現沒有彆的房間,隻能將人打橫抱起走向臥室,俯身安置在了裡面的大床上。

喻澤川呼吸沉促,燒得已經開始說胡話了,那些字句模糊不清,唯一的相同點大概就是都含著揮之不去的恨意:

“滾……彆過來……走開……”

“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喻澤川的雙手在空氣中胡亂揮舞著,像是要活生生掐死誰,最後卻又忽然在被子裡蜷縮成一團,他渾身肌肉緊繃,不安顫抖著,牙關咬得咯吱作響。

沒人知道那五年的監獄生活給喻澤川這個天之驕子帶來了怎樣的改變,讓他連晚上睡覺口袋裡都必須藏著一把刀,就好像黑暗中隨時會有人忽然撲上來對他進行一番拳打腳踢,留下比臉上還深的傷疤。

陸延站在床邊,看著脆弱陷入被子中的喻澤川,忽然若有所思對係統開口:“你說……如果我現在殺了喻澤川,存活30天的任務是不是很容易就能完成?”

但未等係統開口,他就緩緩搖頭否決了這個念頭:“不,不行……”

這個計劃太蠢了。

喻澤川如果是孤身一人,沒人會在意他的死活,但外面現在還有一個薛晉,喻澤川一旦出事,對方很快就會察覺。

一個月,時間太長了,陸延不一定能躲得過警方追查。雖然這裡是個遊戲世界,但坐牢一定不怎麼好受,看喻澤川就能看出來了。

“還是當個守法公民吧。”

陸延笑著道。

他轉身離開臥室,在客廳裡仔細翻找,最後找到了一個家庭藥箱,雖然不大,但基礎藥品都一應俱全。

喻澤川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恍惚間隻感覺有誰掰開自己的嘴巴塞入了什麼東西,他嘗到藥片的苦澀,反應劇烈地想吐出去,後者卻早有預料似的,直接捏住他的下巴用玻璃杯喂了些熱水進去。

喻澤川的喉結控製不住滾動,藥片順著咽入了食道,但身上還是燙得驚人。

陸延總感覺這種情況應該打電話送醫院了,但思及喻澤川行事隱蔽,應該不喜歡這麼大張旗鼓的舉動,隻好打消念頭,接了一盆溫水幫他擦身體降溫。

脫衣服的時候,床上躺著的喻澤川明顯非常不配合。

他因為長得好看,剛進監獄的時候就被幾名犯人給盯上了,那段時間他幾乎天天都和彆人打得頭破血流,像瘋狗一樣要人命,打不過就咬,一口咬下去連皮肉都能硬生生撕下來,彆人哪裡見過這種陣仗,看見他都嚇得繞道走。

陸延先是把手伸進喻澤川的褲子口袋,找到裡面藏著的折疊刀抽出來丟到地上,這才半跪在床邊,按住對方亂動的身體,三兩下拽掉了喻澤川的衣服。

也沒全部脫光,還留了條褲子。

喻澤川哪怕在睡夢中也感覺到了一陣恥辱,他呼吸急促,拚命推拒著陸延的動作,聲音驚恐不安:“彆過來……滾……都滾開……”

陸延收回手,用毛巾擦了擦喻澤川滿是冷汗的臉,他眼眸微垂,睫毛打落了一片濃密的陰影,低聲安撫道:“彆怕,我隻是幫你擦擦汗。”

陸延沒有惡意,周身的氣息沉穩而又包容,喻澤川不知是不是察覺到這點,掙紮的動作漸漸弱了下來,他閉目把自己緊緊蜷縮成一團,牢牢包裹在被子裡面,好像這樣就能隔絕外界那些傷害。

陸延反複幫他擦拭著身體降溫,一整夜都沒怎麼睡,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才倒在客廳沙發眯了一會兒。

喻澤川病著,現在應該沒心思殺人,所以他睡得很安穩。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擠進窗簾縫隙,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喻澤川眼皮上。他艱難動了動眼珠,從昨夜泥濘的夢境中掙脫而出,緩緩睜開了雙眼。

塵埃在光線中跳動。

入目就是一片狼藉。

地上散落著熟悉的衣物,桌上擺著藥箱,旁邊還有一盆涼透的水和兩三條毛巾。

喻澤川隻感覺頭痛欲裂,昨夜的記憶紛紛回籠,卻又並不真切。他強撐著從床上坐起身,薄薄的空調被從身上滑落,皮膚接觸到冷空氣控製不住縮了一瞬,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沒穿衣服。

喻澤川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格外難看,他“嘩啦”一聲掀開被子從床上起身,短短幾秒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個念頭。

他昨天明明把陸延鎖在了房間,怎麼自己會躺在床上?!

陸延人呢?跑了?

喻澤川思及此處,立刻從衣櫃裡抽出一件衣服套上走出房間,準備想辦法把人捉回來,然而在經過沙發時,卻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躺在上面,腳步就此頓住——

陸延沒跑,大門用密碼反鎖了,他壓根也跑不出去,還不如躺在沙發上睡一覺。

沙發險些容納不了男人修長的身形,陸延隻有側躺著才能睡下。他的皮膚比常人多了幾分蒼白,這也就使得眼下的青黑愈發明顯,不難看出昨天一夜沒睡,伴隨著輕淺的呼吸聲,俊美的面容難掩疲憊,卻又無端讓人心都靜了下來。

喻澤川的記憶僅僅隻定格在昏迷的前一秒中,並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但思及房間裡散落的藥品和毛巾,不難猜出陸延照顧了他一夜。

為什麼?

喻澤川有些驚疑不定。他緩緩走近沙發,目光落在陸延的眉眼處、鼻梁上,最後是微微抿起的薄唇,腦海中無端響起了那天對方在出租屋裡說過的話:

“喻澤川,其實我暗戀你很久了。”

暗戀?

喻澤川起初對兩個字嗤之以鼻,但陸延這些天的表現卻又在動搖他的念頭。他緩緩彎腰,從未這麼認真打量過一個男人,毫無疑問,陸延的面容要比蔣博雲出色太多,但喻澤川搜尋著自己前半生所有的記憶,卻沒找到有關陸延的任何片段。

對方就像一根輕飄飄的羽毛,沒能在喻澤川腦海中留下任何漣漪,現在細想起來,連面容都是模糊不清的。

喻澤川皺了皺眉,隱隱感到幾分不合理。他看見一縷發絲從陸延額頭悄然滑落,有些許刺入眼睛,指尖動了動,沒忍住抬手想替對方撥開,誰料手腕忽然一緊,視線天旋地轉。

“嘩啦——”

陸延壓根沒睡著,他將喻澤川反壓在身下,眼眸微垂,藏住了裡面深深的笑意:“真難得,我還以為你又想殺我。”

喻澤川愣了一瞬,反應過來便是暴怒,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陸延,你敢騙我!”

陸延一時不妨,被他的膝蓋頂到了肚子,不由得低低悶哼一聲,喻澤川見狀下意識頓住動作,隨即感覺身上一沉,陸延整個人都壓在了他肩上。

陸延把臉埋在喻澤川頸間,過了幾秒才平複好疼痛。他皺眉低低喘了口氣,尾音懶洋洋好似一把鉤子:“喻總……”

他笑了笑:“你差點害得我斷子絕孫。”

喻澤川昨天剛剛發過一場高燒,他分不清是不是因為生病的緣故,四肢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男人沉重的身軀就壓在胸口,滾燙的溫度似有卷土重來的趨勢,耳朵燒紅,心跳狂亂。

“滾下去——”

喻澤川咬牙嗬斥,聲音細聽有些發顫。

可陸延一動不動,他就像嗅到血腥味的惡狼,終於在生病的喻澤川身上找到一絲薄弱裂口,落井下石,見縫插針,試圖狠狠鑽入他的心臟。

該怎麼從一個綁匪手中活下來?

你不用愛上他,但他一定要愛上你。

世界上還有什麼比愛更穩固的東西嗎?

不,沒有了。

陸延貼近喻澤川的耳畔,灼熱的餘息裹挾著刻意壓低的嗓音,每個字都像摻了致命的毒藥:“滾下去?”

“喻總,你真讓我傷心……”

陸延微涼的指尖緩緩拂過喻澤川右臉那一道猙獰的疤痕,牽引起了不太好的回憶。後者控製不住顫抖一瞬,紅著眼眶惡狠狠瞪向他:“陸延,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信,怎麼不信。

你已經殺過我一次了。

陸延笑著搖頭,眼中是喻澤川看不懂的深意,他此刻像極了蠱惑人心的惡魔,一字一句低聲問道:“喻總,你說,我哪裡不如蔣博雲?”

“臉不如,還是身材不如?”

陸延用指尖溫柔摩挲著喻澤川側臉的傷疤,忽然在上面落下一個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後者震驚掙紮,卻反被他用懷抱禁錮得更緊,密不透風。

“我對你比他對你更好……”

“我愛你比他愛你更深……”

也許情話半真半假,但不妨礙他們共同墜入地獄。

陸延緊緊貼著喻澤川的右臉,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那條傷疤的起伏和走向,輕輕偏頭摩挲了一瞬:“你不是想報複蔣博雲嗎?我幫你怎麼樣。”

喻澤川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失神看向對面牆壁上的碎鏡裝飾,面容俊美的男人從身後將自己親昵抱住,下巴就抵在自己肩頭,笑意溫柔惡劣:“你猜,我們如果在一起了,蔣博雲會不會氣炸?”

大概會吧……

陸延深情低頭,吻了吻喻澤川臉頰上的傷疤,然後和他一起看向對面的鏡子,低聲蠱惑道:“喻總,你看我們多相襯。”

你看,我們多相襯。

喻澤川盯著鏡子裡自己破損的面容,在心中搖了搖頭,心想不,一點也不相襯。他指尖輕動,忽然狠狠扣住陸延的後頸,在對方耳畔輕聲低語:“你錯了,我不要蔣博雲氣炸……”

喻澤川一字一句咬牙道:“我、要、他、死!”

他要蔣博雲死,死無葬身之地!

喻澤川語罷一把推開陸延,徑直去了浴室洗漱,看起來對他的“提議”不為所動。

陸延躺在沙發上,懶洋洋翻了個身,他假裝沒看見喻澤川略顯慌亂的步伐,唇角微勾,心想這人逗起來還怪有意思的。

陸延昨天晚上的辛苦沒白費,起碼喻澤川今天沒再捆著他。不過薛晉今天沒有過來送飯,喻澤川又坐在電腦桌前一直敲敲寫寫,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好似完全忘了饑餓這回事。

陸延躺在沙發上,懶懶仰頭看向電腦桌的方向:“喻總~”

陸延現在不裝小白兔了,他每次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都騷得讓人想上床。喻澤川敲擊鍵盤的手一頓,下一秒果不其然聽見陸延拖長聲調道:“我肚子餓了。”

喻澤川看也不看他,從抽屜裡拿出手機直接扔到了桌上:“自己點外賣。”

陸延眨了眨眼:“但是我沒有換洗衣服,也沒有替換的鞋子,不出去買幾套嗎?”

喻澤川冷冷提醒他:“你現在是人質。”

誰家人質要求這麼多的?

陸延笑了笑:“人質也有人權的呀,那實在不行,我穿你的衣服也可以……”

他話未說完,喻澤川就“砰”一聲合上了電腦。

……

正值中午,又是雙休日,街上的行人川流不息。喻澤川抬手壓低帽簷,面無表情隔絕了周遭那些打量的視線,勉強耐著性子和陸延一起逛商場:“給你半個小時,要買什麼趕緊買。”

陸延笑看了他一眼:“你不怕我跑了?”

彆看喻澤川沉默寡言,嘴倒是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會咬人的狗都不叫:“你無權無勢又沒錢,想跑哪裡去?鄉下嗎?”

陸延:“我可以找蔣博雲借啊。”

陸延話音剛落,就見喻澤川的臉瞬間陰沉下來,他連忙識趣噤聲,若無其事指著其中一家店道:“我們進去轉轉吧。”

陸延指的是一家奢侈品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天生一張笑面好說話的原因,店員對他格外熱情,紅著臉推薦道:“先生,不知道您是想看服飾還是皮包,今天剛好到了新款,我可以為您做一下推薦。”

喻澤川戴著鴨舌帽和口罩,全程一言不發,像個隱形人,說他是陸延的保鏢都有人信。

陸延倒是來者不拒,人家推薦什麼,他笑眯眯照單全收,不多時桌上就擺滿了東西。店員心中暗喜,用計算器敲敲打打,算出了一個對普通人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的價格,然後將屏幕面向陸延:“先生,請問刷卡還是現金?”

陸延用胳膊碰了碰喻澤川:“問你呢,刷卡還是現金。”

喻澤川眼皮子一跳:“???!”

喻澤川額頭青筋暴起:“你買東西憑什麼我付錢?”

陸延輕笑一聲,故意拖長聲調道:“那沒辦法了,誰讓我沒權沒勢又沒~錢呢。”

更重要的是,誰讓你綁了這麼個玩意兒回來。

喻澤川是要臉的人,頂著店員微笑的視線,他隻能氣壓低沉地刷卡付錢。然而還沒來得及簽字,手腕忽然一緊,猝不及防被陸延拉到了一旁的服飾區後面。

喻澤川惱怒,壓低聲音道:“ 你做.....”

“噓——!”

陸延以手抵唇,示意他噤聲,同時往旁邊瞥了眼,隻見不遠處的珠寶區忽然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赫然是蔣博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