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1)

禮賓部的十八個服務員,每人舉著一個插在燈牌裡的酒,排著隊從人群中穿過,繞場一周。

江遲十分社死,拽著秦晏的手腕往舞池外面走。

好不容易到了包廂門口,門前還有兩個穿西裝的保安立崗。

江遲剛進包廂,就有十幾個酒水營銷魚貫而入,進來向江遲敬酒。

江遲雙手合十:“謝謝各位,我今天開車來的,你們隨意。”

洪子宵舉了舉杯:“都忙去吧,我們自己玩就行。”

酒水營銷前腳剛走,後腳禮儀部所有人都排成一排,走了進來。

其中有幾個男公關和江遲很熟的樣子,一進門就軟軟地圍過來,坐在江遲身邊。

“江總。”

“江老板好久沒來了。”

“是不是都把我忘了啊,江總。”

江遲好不容易推開這個,那個又挽上他的胳膊,推開那個,這個又靠在他肩膀上。

兩個男公關看起來都很年輕,十八/九歲模樣,勸酒的手段卻很嫻熟,一個給他捧酒,一個給他喂水果。

江遲額角猛跳,血壓都上來了。

他剛站起身,還沒來得及把人趕走,就旁邊的一個男生忽然親了過來。

饒是江遲反應迅速,也隻來得抬手擋住臉頰,那一下到底還是親在了他手背上。

幾個公關登時笑作一團,你一言我一語,調侃起親江遲的那個人。

那個人親完江遲,自己倒先害羞了,耳尖通紅,低著頭直往江遲身後躲。

其他人卻不饒,追著那人揶揄,說頭一回見他這麼主動,問他是不是晚上想江公子想的睡不著。

那人羞憤欲死,恨不能躲進地洞裡。

江遲往前擋了擋:“你們彆逗他了。”

不攔還好,江遲一攔,那些人馬上起哄說:“江總要英雄救美,我們可不依呢,您要是真心疼他,跟他喝個交杯酒,也算他沒白念著您。”

江遲當然不會在夜店裡和一個不認識的男公關喝交杯酒,他推脫了兩句,三言兩語把話題岔到彆出去。

秦晏面無表情,抱臂看著江遲左右逢源。

幾息過後,秦晏突然招手,叫來兩個人坐在身邊。

江遲血壓更高了:“洪子宵!不許教他玩這個!”

洪子宵十分冤枉,他自己身邊還沒人呢,哪兒就教秦晏玩這個了。

分明是秦晏也會玩啊。

在生意場上,秦晏沒少經曆這樣的場合,但他從來都沒叫過人,一是他本身無心風月,覺得沒意思,二是覺得不安全,保不齊是誰派到他身邊的。

秦晏身上的氣質很冷,坐在他身邊的兩人不敢往秦晏身上靠,隻是不住地敬酒。

秦晏來者不拒,轉眼就喝了三杯。

第四杯的時候,江遲探身按住秦晏酒杯,冷下臉,轉頭對一屋子鶯鶯燕燕說:“都出去,有需要我叫你們經理。”

一行人躬了躬身,排著隊走了。

包廂裡隻剩下江遲、秦晏、洪子宵三人。

碩大的包廂一下沒了人氣,顯得有點空蕩,氣氛也有些僵。

洪子宵察覺尷尬,意識到氣壓很低,主動開口說:“好歹找點人來跳舞吧,就咱們三個乾什麼啊?”

江遲看向洪子宵:“你去看著點吧。”

洪子宵很有眼力見地避出去了。

秦晏撥弄著骰盅裡的骰子,沒抬眼,隻是問:“好玩嗎?”

三個字表面問得是骰子,內裡問的是什麼二人心照不宣。

隻是不知為何,莫名有股興師問罪的味道。

江遲扣上骰盅:“我沒玩過。”

秦晏這才正眼去看江遲,眸光深深,難以窺測。

包廂頂棚冰藍色的燈光落在秦晏臉上,朦朧又迷離,連瞳仁裡都是藍光,顯現出些許妖異。

秦晏靠在沙發上:“可是他們都認識江二公子呢,還叫你......江總。”

江遲解釋道:“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對這個沒興趣,你什麼時候見我來夜店玩過?”

秦晏去拿江遲手裡的骰盅:“要是我想玩呢?”

江遲心裡清楚秦晏是在故意拿話噎他,可仍忍不住火大。

不知是在氣秦晏不信自己,還是在氣秦晏想在夜店瞎玩!

江遲把骰盅扔到秦晏懷裡,裡面六七個骰子稀裡嘩啦地掉落出來:“想玩就玩,我不管了你。”

秦晏手背輕掃,撥開身上骰子,薄唇微啟,冷冷吐出一個字:“臟。”

好像隻貓爪子在心頭一抓,江遲心裡那根弦‘嘭’得一下斷了。

江遲心中氣急,又是憤怒又是委屈。

他也沒料到那個男公關會突然親過來,也及時拿手擋了,秦晏居然還說他臟!

江遲很少會發火,尤其是對朋友。

很多人都說是江遲脾氣好,其實江遲是覺得沒必要。

畢竟動怒也好,發火也罷,都隻是情緒的宣泄,除了讓自己更生氣以外,解決不了任何實際的問題。

君子和而不同,朋友之間如果因‘不同’而‘不和’,那就說明他們不適合做朋友,不做也就是了,何必要吵架發脾氣呢?

這太不體面了。

可面對秦晏,江遲運用了二十年的原則分崩離析。

他和秦晏‘不同’也‘不和’,但他還是和秦晏成了朋友。

江遲穿書後,原主留下了一堆爛攤子,旁人都當是江遲年輕肆意,荒唐無忌。

罵他花心濫情的有,諷他不學無術的也有。

旁人再怎麼冤枉他,江遲俱可以一笑置之,可秦晏隻說了一個‘臟’字,就讓江遲難以接受。

秦晏明明知道他是穿書的,也清楚從前在夜店玩的不是自己,卻故意說這樣的話,實在是不可理喻!

可秦晏如此不講道理,江遲卻還想和他做朋友。

所以你看,所有原則都是設給自己的。

當秦晏出現在江遲的生命裡,那秦晏是什麼樣,江遲的原則就會降成什麼樣。

沒有曲高和寡,沒有陽春白雪,連信奉‘宣泄情緒無用論’的江遲也發火了。

江遲上前一步,單手撐在沙發靠背上,欺身俯視秦晏,低聲質問:“你什麼意思,你明明知道那不是我!”

秦晏眸光閃動,冷嗤一聲:“誰知道呢?”

江遲握了握拳,指節泛白:“好,很好,你不知道是吧。”

秦晏偏過頭去,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氣人模樣。

江遲在包廂內轉了兩圈,最終在秦晏面前站定:“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秦晏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意思。

他相信江遲是穿書的,也相信從前的花花公子和江遲兩個人。

可看到那個男公關親江遲,秦晏就是沒由來的生出滿心不快。

尤其是那個男公關往江遲身後躲時,江遲還一副回護的姿態,更是瞬間惹惱了秦晏。

秦晏異常煩悶,非得說兩句話刺一刺江遲,讓江遲也高興不起來才好。

可是當江遲真生起氣來,秦晏心中的不快未能消解半分,反而愈演愈烈。

這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結果,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和江遲隻是朋友,就算江遲真和夜店的男公關有些什麼,也與他無關。

這不是他該管的事情。

就算秦晏不喜輕浮,也覺得他認識的江遲不該這樣,但他沒理由為這事朝江遲發脾氣。

是他的問題。

秦晏反思過後,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幾息後,秦晏沉下語氣:“對不起,今天是我不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說著說著,秦晏的聲音卻不自覺越來越大:“看到那個男公關和你拉拉扯扯,我就是忽然很生氣,但過問你感情的事情是我逾矩!對不起!”

最後一句‘對不起’幾乎是低吼出來的。

論理說秦晏已經道歉了,雖然語氣有待商榷,但江遲的寬宥溫和的性格來說,應該順坡下驢,就著台階趕緊下來,事情也就過去了。

可不知為何,看到秦晏倔強委屈地向自己低頭,江遲反而更加氣憤,非要好好和秦晏掰扯掰扯這個問題。

江遲被氣笑了,反手指了指門口:“我都不知道那小孩叫什麼,我跟他有什麼感情,我就是看他可憐。”

看他可憐?

秦晏鳳眸微垂,暗芒一閃而過。

江遲看誰都可憐,看那小孩可憐,看季瑜也可憐,就看他秦晏不可憐!

秦晏內心鬱猝,剛剛勸說自己的話全都灰飛煙滅,化作熊熊烈火在心口燃燒。

秦晏霍然站起身:“好吧,你說的都對,你跟他沒感情,你隻是平等地關心每一個柔柔弱弱的小男生!”

江遲:“......”

秦晏看也

不看江遲,抬步往包廂外面走。

江遲長臂一伸,拽住對方手腕,猛地將秦晏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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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樣大力一拽,秦晏恍然間覺得自己暫時脫離了地球引力的保護。

短暫滯空半秒後,他遽然撞進江遲懷裡,又被江遲的一雙手掌穩穩扶住。

江遲眉峰凝起,緊緊攥著秦晏的手腕,沉聲問:“你到底在生什麼氣?”

秦晏仰面看向江遲。

江遲歪了歪頭,眼神淩厲鋒銳,可眸光更深處卻是淡淡的迷茫。

他是真不知道秦晏為何生氣,也是真想讓秦晏消氣。

可他卻不知該如何做,像一隻無辜被凶的大狗熊,高大威猛又手足無措。

秦晏心頭一軟,所有的氣都散了。

隻覺得自己實在是過分,居然因為毫無由頭的情緒,就這樣欺負江遲。

秦晏摸了摸江遲的頭發,誠心實意地道歉:“江遲,今天是我不好。”

江遲原本很是生氣,可秦晏的態度一軟,他的心也跟著軟下來,顧不得生氣,反而覺得有些委屈。

他用虎口鉗起秦晏的下巴,左右晃了晃。

秦晏這會兒又很乖了,漂亮的鳳眸垂下來,裝作很溫馴的樣子,任由江遲施為。

江遲冷下嗓子,恨聲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給你上點雷霆手段,就天天欺負人。”

秦晏從不推卸責任,認識到自己不對,沒再和江遲唱反調。

他從江遲教他的那些經驗裡翻出【道歉萬能模板·道歉三部曲】,準備完整運用一遍,以示誠意。

第一步:誠懇致歉。

第二步:陳述困難。

第三步:轉移話題+帶對方買東西。

秦晏在腦海中默背了一遍答案,自信滿滿地對江遲說:“對不起。”

江遲鉗在秦晏下巴上的手微微握緊。

秦晏看了江遲一眼,心說接下來該陳述困難了。

作為一個優秀的學生,舉一反三是最基本的能力。

秦晏慢聲說:“是我的錯,在新環境交朋友太難了,我排斥和陌生人親密接觸,看到有人親你,感覺有些.....奇怪。”

江遲緊縮的眉頭逐漸解開,他垂下眼眸,很認真地聽著秦晏說話。

秦晏觀察著江遲的表情,見江遲神色見緩,就知道自己踩中了得分點。

他信心更足,繼續作答道:“其實......擁抱和親吻都是很平常的社交行為,隻是對我來說有點困難,但我會嘗試著接受,可能效果不儘人意,但我一定會儘我所能克服。”

江遲越聽越迷糊:“克服什麼?”

秦晏想了想,故作真誠地反思道:“我剛才說那個男公關親你很臟,是非常不禮貌、不友善的行為,所以我決定點他的台,用小費補償,他如果要親我的話,我會欣然接受,以示善意。”

江遲瞠目結舌:“啊?”

聽到江遲的聲音中的不確定,秦晏敏銳察覺自己的答題點偏了,匆匆切進第三步【轉移話題+帶對方買東西】進行收尾。

外面天很冷,還在下大雪,就彆帶江遲了,他自己去買好了。

隻是不知道江遲想要什麼。

秦晏拿起錢夾:“算了,下回再說吧......我出去買點東西,你要什麼嗎?”

江遲幾乎跟不上秦晏的邏輯,下意識跟著秦晏往外走了兩步,問:“你買什麼去?”

秦晏推開江遲:“外面在下雪,我自己去就行,很快就回來。”

江遲隻好停下腳步,忍不住交代一句:“不許去點男公關的台啊。”

秦晏轉頭,朝江遲笑了笑,調侃道:“你要點嗎?我請你。”

江遲擺了擺手,頭疼道:“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