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1 / 1)

桑寧下樓的時候,薄衍坐在單人沙發裡,而桑眠正坐在他腿上,薄衍正一塊一塊撕下面包投喂他。

桑靄蹲在桑眠旁邊,雙手很不規矩,時不時掐掐桑眠的臉蛋和小手,一邊說著最近的趣事逗桑眠開心。

桑旻坐在他們對面,在對面三個人看不到的情況下,裝作在處理手機消息,卻打開了相機,對著桑眠的臉瘋狂拍攝。

桑寧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上輩子,他沒有刻意討好桑旻和桑靄,卻也知道,這兩人有多不容易接近和討好。

桑眠做了什麼?

讓這兩人這麼喜歡桑眠。

桑寧被這副溫馨的畫面刺激到了,他忘記了自己已經站在了一樓顯眼的位置,很容易就能被人發現。

桑靄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桑寧還沒來得及收回嫉妒的眼神。

“桑寧,你傻站在那裡做什麼?”

桑靄難得主動與他搭話,桑寧有些受寵若驚,他狼狽地收起了惡毒的眼神,可憐兮兮道:“哥哥們和眠眠弟弟玩得很開心,我、我不知道該不該過來。”

桑寧還是一味的隻會裝可憐,桑靄心生不耐,卻反常地沒有懟桑寧,語氣前所未有的溫和:“你為什麼要那麼想,想過來就過來唄!”

桑寧聞言,放下了些許緊張,走到桑靄身邊時,表情仍然忐忑。

直到剛才,桑寧還都在想一個問題——

安瑾欺負桑眠的視頻是哪來的?

桑眠房間裡的攝像機開著嗎?

那他之前拿蛋糕誣陷桑眠的事情會不會也被記錄了下來?

這些疑惑都在看到桑靄和桑旻平靜的表情時消了大半。

桑靄拿起一個橘子遞給了桑寧,桑寧接過橘子的時候,雙手都在發抖。

桑靄關心的聲音響起:“是冷嗎?怎麼還發抖了,天氣轉涼了,房間裡開了暖氣也彆放鬆警惕,多穿點。”

桑寧這下是真的震驚且受寵若驚了,桑靄從前沒跟他說過一句關心的話。

這會為什麼……

小喪屍也在疑惑這個問題,就聽桑靄繼續溫聲細語對桑寧說:“你媽媽對我們做了一些很過分的事情,你跟在她身邊那麼多年,想必也跟我們一樣吧,這麼多年辛苦你了,以後有我們罩著你,你不用害怕,有什麼話都可以跟我們說。”

桑寧震驚於桑靄的態度轉變,沒有發現桑靄開口說的是“你媽媽”,而不是我們媽媽。

桑靄這番話讓桑寧立刻就領悟了,安瑾的真面目被揭露,曾遭受安瑾欺負的桑靄覺得,安瑾不可能隻針對他一個人,不光是桑靄自己,桑旻、桑眠,甚至是他都被安瑾欺負過。

桑靄本就是個面冷心熱的人,會心疼年幼的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桑寧吸吸鼻子,眼淚說掉就掉,他裝作努力憋淚的模樣,小聲道:“我、我沒關係的……媽媽那樣做,也、也是為了我好……”

桑寧在替安

瑾說好話,表現卻截然相反,仿佛被安瑾脅迫,極力忍受委屈似的。

這副模樣落在彆人眼裡,隻覺得他是受了很多的委屈,礙於安瑾才不得不幫安瑾說好話。

桑靄拍了拍桑寧的肩膀,柔聲道:“小寧,彆害怕,有哥哥們為你撐腰,告訴哥哥,安瑾都是怎麼欺負你的?”

那麼久以來,桑寧都沒辦法找到接近桑靄的機會,這會好不容易被桑靄主動關心了,再看到桑旻同樣心疼的眼神時,桑寧放下了所有戒心。

這會,這些人同仇敵愾對付安瑾,他要是還站在安瑾那邊幫安瑾說話,那不是放任機會從他眼前溜走了嗎?

桑寧眼淚掉個不停,抽噎著將安瑾做過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其實,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安瑾都沒對桑寧做過太過分的事情。

桑寧是安瑾心目中最完美的機器,他太擔心安瑾將他趕出桑家,因此,早慧的他從小開始就完美執行安瑾的命令,從不敢出錯,也因為這樣,他才可以逃過安瑾的手段,他做的太好,挑不出錯處,安瑾又怎麼可能懲罰他呢。

桑寧現在說的,都是他曾親眼看到過的,安瑾對上輩子的桑眠做過的事情,他將這些全部安在自己身上,以受害者的身份將這些事情說了出來。

但他沒有說全,他還是有些理智的,如果全部說出來了,隻會引來桑旻和桑靄的懷疑。

而他說的這些,剛好在這輩子的桑眠身上發生過。

比如,安瑾喜歡用長指甲戳人。

再比如,安瑾喜歡掐手臂和腿,但是不會在皮膚上留下痕跡。

“辛苦你了。”桑靄拍拍桑寧的肩膀,滿是憐惜道,“你現在不用害怕了,安瑾不會再傷害你了。”

再次得到桑靄的安慰,近距離看清了桑靄眼裡的心疼,桑寧徹底打消了疑慮,他相信了,桑靄是真的在心疼他。

想到桑靄最喜歡與桑眠貼貼,桑寧膽子大了起來,不由分說抱住了桑靄的手臂。

他沒發現桑靄的顫抖和一閃而逝的厭惡,將沾著淚水的臉頰貼在桑靄的袖子上,委屈道:“謝謝哥哥,我很喜歡哥哥。”

小喪屍瞪大眼睛。

這、這不是他經常說的話嗎?

緊接著,他便與桑寧的目光撞上,他清楚看到了桑寧眼裡的挑釁與得意,仿佛在對他說——

等著吧,遲早有一天,我會搶占桑靄的喜歡,先是桑靄,再是桑旻,你還是會跟上輩子一樣,被桑家趕出去。

小喪屍握緊小拳頭,開始憤怒了,他抬起小腳,往桑靄另一隻胳膊上狠狠踹了一腳。

他穿著冬天的室內拖鞋,拖鞋很軟,踢在桑靄身上,桑靄根本沒感覺到多少疼痛。

鞋面上鑲嵌著一顆桑眠拳頭大的白兔子,小兔子的耳朵一晃一晃,抽在桑靄胳膊上。

桑靄轉頭,就看到自家小崽子氣呼呼的小表情,他覺得可愛,將笑意壓在心底,沒有在桑寧面前表露出來。

二哥哥竟然不理

他,看到他生氣了都不扔掉桑寧,過來哄哄他!

小喪屍第一次嘗到了失寵的滋味,一顆心碎成了玻璃渣,他惱怒地又往桑靄胳膊上踹了一腳,收回腿,難過地在薄衍腿上轉了個身,像隻樹袋熊似的纏住了薄衍,背影看上去分外哀傷。

桑靄看著桑眠的背影,心裡也跟著難受。

他壓下抱住小家夥的衝動,在心裡默默說道:眠眠,等哥哥收拾了桑寧就來哄你QAQ。

桑寧趴在桑靄的手臂上,沒有看到桑靄的表情變化,他的視線集中在桑眠身上,看到了桑眠的氣憤,也看到了桑眠踢桑靄,企圖讓桑靄放開他,但是,桑靄不為所動。

桑寧心裡有些開心,桑靄也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就算桑靄對他隻是同情,他也可以借著這份同情來讓桑靄更加心疼他。

“小靄哥哥,你們會趕我走嗎?”桑寧抬起頭,他哭得太狠,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桑靄忍下惡心,抽出紙巾,迅速蓋在桑寧臉上,囫圇摸了下就鬆開了手。

“不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桑寧拿紙巾擦掉眼淚和鼻涕,用沾著眼淚的手牽住了桑靄的手,還是不放心道:“真的嗎?”

桑靄:“為什麼要趕你走,桑博遠已經領養了你……”

桑靄其實還有半截話沒有說完,如果桑博遠這個養父要趕你走,我們是不會阻攔的。

桑寧總算放心下來,繼續抱著桑靄的手不肯撒手,學著桑眠黏黏糊糊道:“謝謝小靄哥哥,我好喜歡小靄哥哥呀。”

桑靄:“……”

桑靄朝桑旻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示意桑旻過來換班。

桑旻卻不為所動,優哉遊哉地拿起一個橘子慢慢剝開,向來毫無情緒的臉上露出了幾絲幸災樂禍。

媽的。

桑靄在心底狠狠罵了桑旻好幾遍。

“走。”桑寧在桑靄懷裡撒嬌的聲音不斷落進耳朵裡,小喪屍再也聽不下去了,他蹬了下雙腿,軟乎乎的聲音發起火來也沒有多少威力。

薄衍聞言抱起了桑眠,離開沙發後才問道:“眠眠想去哪裡玩?”

桑眠看了眼眼巴巴看著他的桑靄,在看到桑靄手臂上的桑寧時,握緊小拳頭,下定了決心:“去、去小衍哥哥家。”

他要離家出走!

桑眠的話正正好戳進了薄衍的心坎裡,他早就想拐這隻小喪屍回家了。

桑眠一說,他就迫不及待帶著桑眠回了他家,太過急切,連招呼都沒有打一聲。

桑靄隔著落地窗看到了抱在一起的兩個身影,看到桑眠趴在薄衍肩膀上氣成河豚的小臉蛋,心裡又是高興又是悲傷。

高興的是,桑眠因為他吃醋了。

悲傷的是,他惹他家小崽子不高興了,一想到桑眠難過,他就跟著難過。

偏偏桑寧還抓著他的手,黏黏糊糊不肯放手,眼淚鼻涕又塗滿了他的袖子,他差點沒忍住一巴掌呼過去了。

……

薄喚外出工

作了,薄家目前就隻有兩個傭人在,薄衍沒有帶桑眠去他的房間,他將桑眠抱去了餐廳,路過專門為桑眠準備的兒L童座椅時,沒有將桑眠放進去,而是抱著桑眠進了廚房。

薄衍和桑眠隻差兩歲,身高雖比桑眠高出了半個頭,但以他目前的體力,是不可能一直抱著桑眠走動的。

薄衍騰不出多餘的手,打開冰箱門後,對桑眠說:“眠眠,幫哥哥把小蛋糕拿出來好不好?”

桑眠聞言,立刻轉過小身體,看到冰箱第二層裡的草莓蛋糕,眼裡的悲傷淡去,立刻就被小蛋糕分走了心神。

拿到了小蛋糕,薄衍才抱著桑眠去了樓上,他將桑眠放在墊子上,拆開小蛋糕,在桑眠期待的目光中,叉起一塊蛋糕喂給了桑眠。

盯著小家夥不停鼓動的腮幫子,薄衍戳了一下桑眠圓鼓鼓的臉頰,問道:“眠眠剛才是在吃醋嗎?”

吃醋?

桑眠腦袋輕移,薄衍的手指從他臉頰滑過,落到他嘴唇上,他伸手舔了舔,沒有薄衍的允許,沒敢將它咬進嘴裡。

薄衍在桑眠期待的目光中收回了手,給桑眠詳細解釋:“桑寧纏著小靄哥哥,你會覺得不高興,這就是吃醋。”

小喪屍想了想,恍然大悟。

原來這就是吃醋呀。

薄衍叉起一塊小蛋糕放到桑眠嘴邊,桑眠咬了個空,薄衍將叉子拿遠了。

桑眠不解地看著薄衍,抬手指了指叉子,說道:“蛋糕……”

薄衍沒再吊著桑眠,將蛋糕喂入了桑眠嘴裡,雙眸微斂,聲音有些難過:“我因為眠眠太在意小靄哥哥了,也跟眠眠一樣不高興了,這也叫吃醋。”

小喪屍:“……”

人類的情緒真的是太複雜了。

但是,他也有了人類的情緒,他會吃醋了,也知道吃醋的感覺很不好受。

看到薄衍眉眼耷拉,很不高興的模樣,小喪屍忍不住替薄衍覺得難過。

在薄衍再一次叉起一塊蛋糕送到他嘴邊的時候,他將叉子推到了薄衍嘴邊。

薄衍:“嗯?”

小喪屍跪坐了起來,爬過去抱住了薄衍的脖子,在薄衍臉頰上落下一個帶著草莓味的親吻。

“可以,不要吃醋嗎?”小喪屍問。

他不想看到薄衍難過。

薄衍唇角揚起一抹笑,反問道:“那我吃醋的時候,如果眠眠都可以給我一個親吻的話,我可以不吃醋。”

小喪屍沒有發現薄衍話裡的漏洞,薄衍將他的問題蓋過了,薄衍沒有答應他以後不會吃醋。

聽到薄衍後半句,他點了下小腦袋,奶呼呼地把自己給賣了:“可以哦。”

-

桑眠和薄衍離開後沒多久,桑博遠和安瑾談完從樓上下來了。

安瑾滿臉失魂落魄,桑博遠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看了客廳裡的二個孩子,沒問桑眠去哪裡了,桑眠還小,少增加對安瑾的記憶也是個好事。

“我們決定離婚了。”

再次聽到桑博遠提“離婚”兩個字,安瑾沒有露出猙獰恐怖的表情,也沒有歇斯底裡怒吼。

她沒看桑博遠的神情,走到桑靄面前,溫聲細語道:“小靄,你可以原諒媽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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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道安瑾的真面目後,桑靄還是時常能聽到安瑾用這般溫柔的語氣同他說話,但哪一次都沒有這一次這樣真心實意。

可桑靄已經不會被打動了,安瑾懂得如何偽裝,但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安瑾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的親生孩子,還是跟從前一樣,看一個沒用的垃圾的眼神。

桑靄並不覺得,安瑾是在向他尋求幫助。

都到這時候了,安瑾還在想方設法惡心他。

桑靄露出真誠的微笑,刺得安瑾的雙眼發疼:“安瑾,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安瑾,你到現在還不知悔改嗎?”桑博遠上前,頭一次在安瑾和桑靄之間,選擇替桑靄說話。

桑靄一臉冷漠,像是在看一場與他無關的戲。

他隻能慶幸,幸好桑眠現在不在這裡,他可不希望安瑾扒著桑眠,企圖從桑眠身上尋求到一絲安慰。

沒有父母也沒關係,他和桑旻都可以當桑眠的父母,桑眠所需要的親情與父母疼愛,他和桑旻都可以讓桑眠擁有。

桑博遠提出離婚後,安瑾才冷靜下來。

他後悔與桑博遠結婚了,但到了這會,已經過了半百的歲數了,跟桑博遠離婚後,她還能選擇誰?

人老珠黃,桑靄和桑旻下手毫不留情,幾乎與她認識的人都走訪了一遍,這會,那些人怕是早就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了。她就算回到安家,也是要遭人唾棄的,除了入贅的廢物男人,誰願意娶她呢?

安瑾不是笨蛋,桑靄這裡沒了希望,她不可能向桑旻尋求到幫助,桑眠不在,現在唯一的希望隻有桑寧了。

她知道,桑博遠很重視這個孩子,儘管桑寧跟他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一手帶大的孩子,不可能說丟就丟。

“小寧,你願不願意跟媽媽走?”安瑾抓住桑寧,強行將桑寧從桑靄手臂上拽了下來。

桑靄悄悄鬆了口氣,滿臉嫌惡地退到了一邊,生怕慢一步,就會被桑寧和安瑾重新纏住。

桑寧伸出去的手落了空,他看著桑靄落荒而逃的身影,肩膀被安瑾抓疼了。

他第一次體會到安瑾的手段有多殘忍,安瑾完全不顧忌他還是小孩子,那麼長的指甲嵌進皮肉裡,快將他的眼淚都給戳出來。

“嗚嗚,痛——”桑寧是真的被疼哭了。

桑博遠見狀,上手拉開安瑾,安瑾發了狠,她已經不屑在桑博遠面前偽裝了,這一拉扯,他的指甲劃到了桑寧的脖子,立刻見了血。

桑寧哭著躲到了桑博遠身後,用恐懼的眼神看著安瑾。

安瑾坐在地板上,發絲淩亂,眼神呆滯,像是看不懂現在的情況了。

她以為的唯一的希望毫不留戀地舍她而去,這個

她一手帶大的小孩,竟然會用看仇人的眼神看著她?

對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悉心照顧,卻漠視欺辱自己的親生孩子,這就是她的報應嗎?

“小寧,我是你的媽媽啊!”安瑾垂死掙紮,她不相信她親自教育的小孩會那麼冷血,桑寧從前說“喜歡媽媽,會一輩子對媽媽好”,都是騙人的嗎?

桑寧抓著桑博遠的褲腿,他無視了安瑾的話,將話題轉移到自己的痛苦上:“嗚,爸爸,我好痛!”

桑博遠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看到桑寧脖子上的傷,他看向安瑾的眼神裡滿是厭惡。

“你收拾一下東西立刻離開吧,你如果不想離婚,我會去安家,跟你的父親好好談談的。”

-

桑寧正在接受家庭醫生的治療,桑博遠陪在身側,連安瑾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桑靄站在陽台上,看著安瑾的車子消失在夜色裡,嘴角漾起更加濃烈的諷刺。

他的煙癮又犯了,往嘴裡塞了好幾顆糖果,糖果全部化掉了,卻依舊沒有緩解喉間的燥意。

“喝點?”桑旻手裡拿著兩杯酒走了過來,將一杯放在了桑靄手邊。

桑靄接過,淡淡道:“謝了。”

冷風吹起兩人的額頭與衣角,長久的沉默之後,桑旻突然出聲:“桑寧將安瑾是怎麼在背地裡欺負他的,又說了一遍給桑博遠聽。”

桑靄有一瞬的恍惚,驚訝過後,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桑旻開著攝像機,是想盯著安瑾,以防安瑾對桑眠出手。

萬萬沒想到,這台攝像機不僅記錄了安瑾的證據,還抓出了桑寧的真面目。

在此之前,桑旻有想過,桑寧會被安瑾教壞,但那也隻可能在日積月累,等到桑寧長大後變成了第二個安瑾。他怎麼都沒想到,桑寧才二歲多,就會做誣陷人的事情了。

在揭露安瑾真面目的時候,桑旻原本想將桑寧的視頻也給桑博遠看的,桑靄卻阻止了他。

“桑寧這個歲數,還沒形成自己的二觀,很多時候都需要長輩來引導,他這樣做,會不會是安瑾指使的?”桑靄雖然討厭桑寧,卻也不想平白無故冤枉一個小孩,他的想法沒有錯,在他看來,桑寧這個年紀的小孩,怎麼會做這麼惡毒的事情?

在桑旻看來,桑靄還是太天真了。

桑靄不像桑旻,很早就在商場上與自己的長輩明爭暗鬥了,桑旻看過了太多算計,通過對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猜出對方在想什麼。

家庭醫生過來的時候,桑旻不動聲色跟在桑博遠身後,桑寧在餐廳裡處理傷口,他站在餐廳外,聽到了桑博遠和桑寧的對話。

桑博遠沒有詢問,桑寧抽噎著,主動將對桑旻和桑靄說過一遍的話,完完整整說給了桑博遠聽。

聽到桑寧那麼流暢的剖白,那麼熟練地就將安瑾給賣了。

桑旻沒來由的對一個二歲多的小孩生出了害怕。

桑旻姑且相信,桑寧之前陷害桑眠都是

因為受了安瑾的指示。

可現在,安瑾不在,沒人逼桑寧說出這些話,是桑寧自願將對他那麼好的母親給出賣了的。

桑旻聽得心寒,沒辦法再將桑寧當成一個幼稚的小孩,桑寧比他遇到的某些對手還要可怕。

桑靄還保留著一份天真,桑靄堅持是安瑾指使桑寧這樣做的,桑旻也不想破壞桑靄的天真,傻一點有時候並不是一件壞事。

他對桑靄說:“我可以給桑寧一次機會。”

桑旻說的機會,絕對不是放過桑寧的機會。

他是想親眼確認,在安瑾遭遇重創的時候,桑寧會是什麼態度?會不會跟他想的一樣?

他也是給桑靄一個看清桑寧真面目的機會。

他讓桑靄故意裝作心疼桑寧的樣子,讓桑寧以為有了一個新的依靠。

結果比桑旻猜的還要離譜。

桑寧毫不猶豫就放棄了安瑾,選擇投靠他們。

“我就應該想到的,那種女人怎麼可能會教出好孩子呢。”桑靄自嘲道,他忽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個巴掌。

他是在為自己幫桑寧說話而氣惱,也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

在桑寧把安瑾出賣了之後,桑靄立馬就想到了當初第一次見到桑眠時,桑寧被桑眠壓在地上啃破腦袋的事情。當初,陳嬸還因為桑寧狠狠罵了桑眠一頓,安瑾還拿這件事,在桑博遠和桑老爺子那邊陰陽怪氣了桑眠好幾次。

現在想來,絕對不是桑眠主動招惹的桑寧,他家小崽子那麼聽話懂事,沒人惹他,是絕對不會做出這麼殘暴的事情的。桑寧從那時候就已經在對桑眠使壞了。

桑靄對自己下手也絲毫不留情,臉頰多了一個非常清晰的巴掌印,冷風吹得頭腦逐漸清醒,卻吹不散臉頰的滾燙。他嗤笑道:“你看到安瑾被桑寧抵觸時那個表情了嗎?”

安瑾從來沒對哪個孩子那麼溫柔過,除了桑寧。

桑靄都想不通,在知道桑寧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後,安瑾為什麼依然將桑寧當成自己的心頭肉嗬護著?

對於他們來說,安瑾不是一個好母親,但對桑寧來說,安瑾沒有哪一點對不起桑寧。

可桑寧還是選擇拋棄了安瑾,毫不猶豫就投靠了他們,連在桑博遠面前替安瑾求情都不願意,還在桑博遠面前將安瑾給賣了。

桑寧這樣做是在自保,是在求得桑博遠的同情,隻要桑博遠心疼他,他就能繼續留在桑家。

桑靄和桑旻這兩個局外人看得清楚,也理解這種做法,卻不理解一個二歲多的小孩為什麼可以做得那麼決絕。

桑寧這麼小就那麼冷血無情,連桑靄這個成年人都看得心驚,現在冷靜下來後,他又覺得再正常不過。

桑寧這副樣子真是像極了唐家那些人,他是唐家的種,骨子裡就跟他們一樣的壞。

桑靄當時想衝過去嘲諷安瑾,被自己親手養大的白眼狼拋棄是什麼滋味?

但又覺得沒必要了。

他這樣做,跟安瑾又有

什麼區彆呢?

已經解恨了,沒必要再被過去的恨給絆住了。

以後,他們跟安瑾再也沒有關係了。

冷風無情地侵襲著面龐,桑靄和桑旻都沒有進去避風的打算。

桑靄一口喝掉了杯子裡的酒,淡淡道:“我不是一個好哥哥,在知道桑寧被安瑾教成什麼樣子後,我有一瞬的慶幸,眠眠沒在桑家長大,沒接受過安瑾的教育,我很難想象,眠眠要是變成第二個桑寧該怎麼辦……”

桑靄和桑旻從不嫉妒,被桑博遠和安瑾一手養大的桑寧。

有父母從小陪在身邊,桑寧還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們倒寧願桑博遠和安瑾永遠都不要對他們生出後悔,做出遲來的彌補。

桑旻抿了口酒,沒有出聲,隻靜靜聽著桑靄說話。

“但一想到眠眠在唐家過的是什麼樣的苦日子,我倒寧願眠眠沒被掉包,如果我那時候就能接納眠眠,將眠眠搶過來親自撫養就好了……”

那樣,桑眠就不會受那麼多苦了。

可是,哪有那麼多如果呢。

桑靄沒喝多少酒,卻像是喝醉了一樣,自顧自說了很多的話,他從沒一次性對桑旻說過那麼多話。

桑旻默默聽著,沒有不耐煩,他沒有開口,桑靄也不需要他的回應與附和。

等到桑靄終於停下了說話,桑旻才開口:“眠眠剛才給我打電話,他說今晚要住在小衍那。”

桑靄一愣,不高興道:“他怎麼都不給我打電話?”

桑旻臉上沒什麼波瀾,語氣滿是得意:“可能是,他比較喜歡大哥哥吧。”

“放屁!”桑靄忍住揍桑旻一拳的衝動,轉身往樓下走,轉眼便出現在了薄家門口。

薄家大門緊閉,桑靄按了幾下門鈴,才響起傭人的聲音。

桑靄自報了身份,傭人還是沒有開門,並且學著桑眠的語氣,委婉告知他:“眠眠小少爺說了,我討厭二哥哥,不想見到二哥哥……桑靄少爺,您請回吧。”

桑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