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鈴紅光閃爍,是通知已經發送過去的標識。
安瑾知道桑眠呼叫了桑靄,卻沒有一絲緊張或擔憂的神情,眼裡的嫌棄反而愈加濃烈了。
安瑾走到桑眠身後,按住桑眠臉頰,強迫桑眠看向自己,冰冷的聲音摻雜著不容人抗拒的命令:“眠眠,在你眼裡,媽媽是什麼壞人嗎?你向那個沒用的廢物求助做什麼,他隻會惹是生非,你跟他待在一起,都被他教壞了,從今天開始,你得回到媽媽身邊,媽媽會把你帶向正途的。”
小喪屍本能知道安瑾說的全部都是歪理,他使勁搖頭,甩開安瑾的控製,小聲反駁道:“小靄哥哥……才不是廢物。”
安瑾笑道:“他哪哪都不如桑旻,不是廢物又是什麼呢?”
不是的!
小靄哥哥也很優秀呀。
“小靄哥哥會唱歌,會演戲,會講好聽的睡前故事,還會做飯,他、他很優秀!”小喪屍說得太急,一長串的話說完後才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安瑾:“這種東西也能叫優秀?不過是戲子的把戲罷了。”
小喪屍咬緊牙關,小拳頭捏緊,積聚在眼裡的眼淚太多了,還在吧嗒吧嗒掉落,這會的他卻沒那麼害怕安瑾了,他希望安瑾能閉嘴,希望安瑾不要再嘲諷桑靄了。
在小喪屍眼裡,桑靄就是最優秀的,舞台上的桑靄那麼耀眼,吸引得他不敢眨眼,桑靄那麼好,桑靄的媽媽為什麼要說桑靄的壞話呢。
“啊——你乾什麼!”
桑眠突然撲過來,安瑾沒有防備,手腕被咬了一口。
桑眠這次下嘴還算有分寸,沒有咬出血,但是安瑾的皮膚上還是留了兩排明顯的牙印。
安瑾吃痛,一把推開了桑眠,與此同時,房門被人從外推開。
桑旻和桑博遠視線落在屋內的時候,正好看到桑眠被安瑾推倒在地的畫面。
“你在乾什麼!”
桑旻突然的怒吼嚇了桑博遠一跳,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滿面怒容的大兒子。
桑旻平時總是冷冷淡淡,從未顯露太劇烈的情緒,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桑旻情緒那麼激動。
桑旻衝進房間,迅速將桑眠抱入懷裡,他上下檢查桑眠,問道:“痛嗎?告訴哥哥。”
小喪屍不知道大哥哥為什麼會上來,本能抱緊了目前唯一的依仗,搖了下頭:“不、不痛。”
桑旻卻不相信,看向一臉淡定的安瑾:“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推眠眠?”
安瑾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她表現得異常平靜,隻是在桑旻質問她之後,她突然變了面色,轉身走到桑博遠身前,抬起手,委屈道:“博遠,我隻是在教眠眠該怎麼正常走路,眠眠不理解我的用心良苦,他覺得我是在欺負他,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哭著向小靄求助,還咬了我一口。”
安瑾說著,將手腕上的牙印袒露給桑博遠看,桑眠的大眼睛是隨了安瑾,安瑾的眼睛很美,哭起來時,眼淚
盈滿了整個眼眶,眼淚不會立即掉下來,而是在大眼睛裡積聚了一會,才大顆大顆地掉落下來,哭得梨花帶雨,配上那張十幾年都沒什麼變化的臉,真叫一個楚楚可憐。
桑博遠最看不得人哭,尤其是他的老婆哭,安瑾知道這點,每次都能用這套精準地拿捏住桑博遠。
桑博遠摟住妻子的肩膀,安慰道:“彆哭了,眠眠還小,不懂事,日後好好教他不要亂咬人就好了。”
安瑾擦掉臉上的淚水,哽咽道:“我知道,大家都誇眠眠走路可愛,可也有小部分聲音說眠眠走路像智障,眠眠要是長期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的,他正在發育期,一直這樣走路會影響骨骼發育,等以後長大一定會後悔的,我們做父母的,怎麼可以眼睜睜看著眠眠往錯誤的道路走而不糾正呢。”
桑博遠拍拍安瑾肩膀,連聲應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說的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和做法都是對的。”
安瑾看了眼仍舊被憤怒淹沒,衝他齜牙咧嘴的桑眠,她捂著臉,悲痛欲絕道:“博遠,你看眠眠,他是不是討厭我呀,都怪我,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能弄丟,讓他在唐家那種環境裡待了那麼久,唐家那些人能是什麼好人,他回來後也沒接受好的教育,沒人糾正他,嗚嗚,我可憐的眠眠,博遠,我隻是想糾正眠眠,可他為什麼排斥我呢,我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嗎?”
安瑾的話字字戳在了桑博遠的心裡,安瑾說的這些,桑博遠何曾沒想過呢。
安瑾說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他更加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弄錯孩子這件事,他也有責任。
“小瑾,不要哭了,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我知道你的出發點是好的,眠眠現在還小,有讓他變好的機會。”
安瑾點點頭:“我知道,我隻是希望眠眠不要繼續排斥我,我被他咬幾口沒關係的,但是我希望能糾正他亂咬人的毛病,小寧上次不過是想拿他的空奶瓶幫他裝牛奶而已,他就把小寧的額頭咬成那個樣子,眠眠那麼小,怎麼可能那麼凶殘呢……”
桑旻早就見識過安瑾的手段,見過無數次,早就免疫了,可這次,安瑾將黑手伸向了桑眠。
他早就知道安瑾不在乎血緣親情,可桑眠還隻是一個小孩子啊。
桑旻低頭,心疼地看向懷裡的小團子,桑眠沒有露出傷心的表情,臉上滿是震驚。
桑旻想,桑眠肯定是被傷透了,所以才會半天都沒有反應。
小喪屍不是傷透了,他是被安瑾的表演給震撼住了。
這麼多年以來,安瑾是小喪屍見過的最會表演的人類,薄衍、韓書算什麼啊,在安瑾面前,他們都不夠格。
好、好可怕啊!
小喪屍回過神來,想到了重點,他從桑旻臂彎中抬起小腦袋,大聲說道:“她、她說小靄哥哥……是廢物。”
房間內的三個大人齊齊愣住,安瑾的表情凝固,她沒想到,桑眠才三歲多而已,就學會打小報告了。
這個連話都不能完整說出
來的小廢物,竟然還敢當著她的面跟桑博遠打小報告。
桑博遠眉頭緩緩蹙起:“小瑾,這是真的嗎?”
安瑾捂住臉,哭得更加傷心了:“小靄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說他是廢物呢,小靄不喜歡我,一直跟我作對,說不定,是他跟眠眠說了什麼,才讓眠眠那麼討厭我。”
安瑾從指縫裡窺探桑博遠的面色,她跟桑博遠有二十年的夫妻情分在,還有小時候的情分在,她從沒在桑博遠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實面目,他們將近四十年的感情,桑博遠就算再理智,也會本能偏向她的。
安瑾料想的沒錯,桑博遠沒經曆太久的內心掙紮,就本能相信了安瑾的話。
“等桑靄回來,我會好好跟他說說的。”
安瑾抓緊桑博遠的衣袖,祈求道:“博遠,你不要對小靄說什麼重話,他畢竟還是小孩。”
桑博遠無奈:“他都二十歲了,早就不是什麼小孩了,小瑾,你不能一直那麼慣著他,不然他永遠長不大。”
安瑾:“沒辦法,小靄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骨肉呀,我不疼他,我還能疼誰呢。”
桑博遠歎了口氣,抱緊安瑾:“這麼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小喪屍張了張口,這一招不管用了。
明明在面對郭昆和陳晟的時候,他將郭昆和陳晟說過的話全部轉述給桑旻聽,桑旻沒有猶豫就相信了他。
可是換成桑博遠,桑博遠選擇相信安瑾。
小喪屍咬緊嘴唇,將臉埋進了桑旻懷裡。
他現在很傷心,因為他知道,他沒有成功揭穿安瑾的真面目,還讓桑博遠誤會了桑靄,他給桑靄惹了大麻煩。
桑博遠看向桑旻和桑眠,無奈歎了口氣,這幾個孩子跟安瑾相處的不融洽,他也很揪心。
桑旻和桑眠沒有桑靄那樣的暴脾氣,至少不會頂撞他,桑博遠無法對這兩個孩子說什麼重話,他再次歎了口氣,對桑旻道:“小旻,麻煩你幫我們照顧下眠眠,我先帶你們母親去樓下休息。”
桑旻拍拍桑眠的背,心疼快將他淹沒,對於桑博遠的話置若罔聞。
桑博遠知道等不到桑旻的回答,他滿是挫敗,沒再繼續說下去。
看到桑博遠那麼維護安瑾的樣子,桑旻胃裡一陣陣惡心。
他沒有開口,不是不想幫桑眠和桑靄解釋,是從前的教訓讓他知道,不管他說什麼,隻要證據沒擺在桑博遠面前,桑博遠永遠都會站在安瑾那邊。
吃過太多次教訓了,桑旻不會傻到再去掀起更大的風浪,這樣隻會傷害到桑靄和桑眠。
桑旻頭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他可以完美解決生意場上的事情,卻無法處理一個安瑾。
他不是沒嘗試過去揭穿安瑾的真面目,隻是,安瑾的偽裝太好了。
以桑旻的身份,沒辦法輕易接近安瑾,他也想過安排人跟安瑾打好關係,從而揭穿安瑾。
安瑾十分小心謹慎,隻同意信得過的陳嬸在旁邊伺候,連跟幾十年的
朋友相處時,安瑾都是戴著假面具。
提起安瑾,彆人的第一想法都是,她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
甚至連精明睿智的桑老爺子,也被她的假象蒙騙了。
桑旻也試過在桑博遠這裡下手,結果還是一樣。
桑博遠並不蠢,不然桑老爺子也不會放心將幾家公司交給他打理,隻是,桑博遠太相信與安瑾這四十年的感情了,再加上,他對安瑾還懷著一份愧疚。
當初他喝得酩酊大醉,安瑾不過是擔心他來照顧他,他卻對安瑾做了那種禽獸之事。
以安瑾的條件,安瑾有那麼多優秀的對象可以挑選,卻因為他的一次失誤,被迫嫁給了他。
當初,他還對這樁婚姻十分排斥,傷了安瑾的心。
在清醒過來之後的這些年,桑博遠一直試圖補償安瑾,不管安瑾提出什麼要求,他都可以答應。
這也是桑旻和桑靄無法從桑博遠這裡突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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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博遠帶著安瑾去樓下冷靜了,小喪屍還待在桑旻的懷裡,等到腳步聲遠去後,他才從桑旻懷裡抬起頭。
他的臉上沒有傷心的表情,而是比剛才還要濃烈的憤怒。
小喪屍拳頭緊握,磕磕巴巴將安瑾說過的話全都複述給了桑旻聽。
第一次這樣做,桑旻相信他了,小喪屍堅信,這一次,桑旻同樣也會相信他。
他想的沒錯,桑旻果然相信他了。
桑旻掰開他的嘴唇,將沒有檢查到的門牙檢查了一遍。
牙齒被桑旻的手指摩擦過,弄得牙根有些癢癢的,小喪屍張著嘴,忍住要去咬桑旻手指的衝動。
桑旻的氣味對小喪屍來說也是誘惑,在口水泛濫之前,桑旻終於放過了他,也在無意中拯救了自己的手指。
小喪屍眼巴巴盯著桑旻的手,額頭就挨了桑旻的一巴掌,力道不重,跟撓癢癢似的。
“下次不要亂咬人了。”桑旻說。
桑眠嘴巴一癟,有些不高興:“她、她說小靄哥哥……壞話。”
今天才被桑眠維護過,桑旻沒跟桑靄吃醋,他揉揉桑眠氣鼓鼓的臉頰,解釋道:“哥哥不是在責怪你,你咬她,隻會給她反咬你一口的機會。”
桑眠眨眨眼,有些明白了桑旻的意思。
桑旻被小孩盯得心裡一片柔軟,他掐了一把桑眠的臉頰,柔嫩的觸感讓他有些上癮,在桑眠的目光中,放肆地又掐了一下。
小喪屍:“?”
桑旻被桑眠無辜又委屈的表情逗得想笑,迅速調整了情緒,回到正事上。
桑旻知道以桑眠現在的年紀,或許無法理解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他還是對桑眠說了:“爸爸是個沒腦子的,記住哥哥的話,永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爸爸身上,你可以依靠桑靄,也可以依靠我,但是絕對不要在爸爸身上尋求依靠,他的心偏向了那個女人,他不會幫我們的。”
說這話時,桑旻依舊是面無表情的,話還沒說完,他眼底
仿佛被冰霜給覆蓋了。
小喪屍能感受到桑旻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哀傷,桑旻大概是回憶到了傷心事,沒能完美地藏住情緒,這才讓小喪屍發現了。
小喪屍站了起來,桑旻坐在地上,他站起來剛好能夠到桑旻的腦袋,他張開雙臂,跟白日在公司時一樣,用力抱住了桑旻的腦袋。
“不哭不哭……哥哥不哭。”
桑旻哭笑不得,他在說正經事,根本沒有哭呀。
聽到桑旻說,你可以依靠我。
小喪屍心裡止不住的開心,除了桑靄和薄衍之外,他在這個世界又有了新的依靠。
桑旻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說謊的。
“喜歡哥哥。”桑眠說,“喜歡小旻哥哥。”
-
房間隔音不錯,桑博遠離開之前沒有關上房門,因此,桑旻和桑眠都聽到了樓下傳來的玻璃破裂聲,緊接著便是桑博遠憤怒的聲音——
“桑靄,你還沒成年前乾得那些混賬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你現在已經成年了,你怎麼還那麼衝動呢!”
小喪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聽到‘桑靄’兩個字,他便知桑靄遇到麻煩了,他拔腿就跑,衝到門口的時候被桑旻抱了起來。
“小靄哥哥……”小喪屍指著樓下,著急大喊。
桑旻鎮靜安撫道:“彆著急,哥哥抱你下去。”
桑博遠帶著安瑾去了樓下客廳,跟妻子還沒說上幾句話就接到了一通電話,來電人是郭昆的妻子,對方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直把桑博遠罵得愣了好長時間,這麼會功夫,桑博遠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桑靄打了郭奕,郭奕剛才被送去了醫院,肋骨斷了好幾根,最嚴重的是右臉的傷口。
桑博遠還沒處理妻子跟小兒子的事情,這會又要處理二兒子惹下的賬。
剛結束電話沒幾分鐘,桑靄回來了,看到桑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見到父母也不打招呼,桑博遠就氣得心臟疼,面對桑靄,他平時的溫和都維持不了,衝著桑靄劈頭蓋臉一頓罵。
桑靄揍了郭奕之後沒有立刻回家,他身上沾到了郭奕的血,擔心這副樣子會嚇到桑眠,他特地繞路去了附近最近的酒店,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才回來。
一回來就看到不想看見的兩個人,原本因為要見到桑眠的好心情霎時就沒了。
上樓的腳步被堵住,桑靄眼皮耷拉,看著堵住他去路的桑博遠。
桑博遠比桑靄矮了半個頭,從前還能居高臨下俯視他的父親,到如今隻能抬頭仰視著他了。
桑靄沒有一點感慨,隻覺得桑博遠的氣勢一年不如一年,桑博遠能給他造成的傷害也逐年減弱,直到現在,再被桑博遠教訓,他已經可以做到無動於衷了。
“你無緣無故為什麼要揍郭奕!”
桑靄懶懶道:“因為他該揍。”
桑博遠被這輕描淡寫的回答刺得心口發疼,音量加大了數倍:“總要有原因吧,你為什麼要揍郭奕?
”
桑靄笑道:“郭奕他爸打了我的寶貝,我教訓他爸的寶貝,我還算公平吧。”
“郭昆弄壞了你的東西嗎?”桑博遠不知道桑靄說的寶貝是桑眠,他隻以為郭昆打碎了桑靄中意的物品。
“就算郭昆弄壞了你的東西,你也不能出手那麼狠啊!你郭姨跟我說,郭奕的臉都被你打壞了,你讓他下半輩子怎麼見人?”
桑博遠想不通,桑靄不是第一次揍郭奕了,平時都是小打小鬨,下手有分寸,這次怎麼會那麼狠,他光聽郭奕母親的描述,就覺得臉頰生疼。
桑靄嗤道:“現在醫美技術那麼好,郭奕應該要感謝我,讓他下定決心去整容,不然以他那張肥豬臉,這輩子都沒人看得上他。”
“小靄,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呢!”安瑾走到兩人身邊,一手拉住一人的手,擔憂不已,“你知道桑老爺子對小奕有多好,你怎麼能對小奕下手那麼重呢。”
安瑾眼裡噙著淚,難過道:“都怪媽媽,是媽媽沒有教育好你,才會讓你變成這個樣子,小靄,你聽媽媽的勸,現在去醫院跟你郭姨道歉。”
桑靄揮開安瑾的手,臉色繃緊,滿是厭惡地看著安瑾:“彆拿你的臟手碰我……”
桑靄的尾音還沒落下,臉就挨了桑博遠一個巴掌。
桑博遠氣得面色通紅,指著桑靄的手指在發抖:“桑靄,這是你母親,你跟你母親是怎麼說話的!”
桑博遠怒急攻心的一招直接將桑靄的臉打歪了,疼痛陣陣竄上來,桑靄像是感覺不到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嘴角扯起一抹張揚的笑容。
他轉過頭,看向桑博遠,一字一字認真道:“我沒有這樣的母親。”
“啪——”
又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在桑靄臉上,桑靄的膚色很白,頭發和眼睛都是淺色的,襯得他右臉上的紅色更加明顯。
桑博遠氣得身體發抖,怒斥道:“桑靄,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幼稚了!誰是真的對你好,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至少不是安瑾,也不是你桑博遠。
桑靄的舌頭頂了下疼痛不已的腮幫子,他的笑容不減,眼神倔強,聲音堅定:“安瑾不是我的母親。”
“啪——”
這個巴掌落下後,桑博遠的大腿被人從後面抱住了,他驚訝地低頭,看到抱著他的桑眠。
桑眠眼睛發紅,使勁全身力氣想將桑博遠往後拉,試圖將桑博遠拉離桑靄身邊,這樣,桑博遠就不能再打桑靄了。
“不、不要打小靄哥哥……”桑眠比被打的桑靄本人還要委屈,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重複喊著,“不要打小靄哥哥,不要……”
“眠眠……”看到桑眠,桑靄的倔強終於維持不住。
桑眠沒有回應桑靄的呼喚,小屁股一撅,整個身體往後倒,桑博遠沒想到桑眠的力氣會那麼大,沒有防備被桑眠拖動了一點距離。
桑博遠的腿被絆住,桑眠即將摔在地上前,被桑旻穩穩接住了。
桑眠吸吸鼻
子,衝到桑靄面前,抱住了桑靄的大腿。
這才是能支撐他的最可靠的浮木,桑靄不會像桑博遠那樣甩開他。
“眠眠,彆哭了。”桑靄最受不了桑眠哭了,一哭他也跟著心疼,他想蹲下來,好好安撫桑眠,無奈大腿被桑眠緊緊箍住,桑眠整張臉都貼在他大腿上,他隻能彎腰,在縫隙中找到桑眠的臉,艱難地戳了戳桑眠的臉頰。
“彆哭了。”
桑眠的聲音悶悶的,抬手抱住了桑靄的腰,用儘剩下的力氣將桑靄往後推。
“嗚,不要打小靄哥哥了。”
拖不動桑博遠,那就從心軟的桑靄這裡下手,小喪屍覺得,隻要將桑靄與桑博遠分開,桑博遠的巴掌就不會落在桑靄臉上了。
在場所有人都猜出了他的想法,眾人心思各異。
桑靄在桑博遠和安瑾面前豎立的高牆早就在桑眠的維護下垮塌了。
這麼多年來,他覺得自己已經變得無堅不摧,即使再次面對安瑾的故意挑撥,桑博遠毫無道理的指責,他都可以平靜對待。直到剛才,他都是這麼想的。
但是,被桑眠保護之後,桑靄才發現,留在他心底的創傷其實一直都沒有痊愈。
他隻是裝作自己已經好了,已經可以無動於衷了。
傷口再次被揭開,與之前每次一樣,都是鮮血淋漓的,還是會痛,可這次,卻是混合著甜蜜與幸福的痛苦。
桑博遠說的沒錯,他還很幼稚,他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希望有個英雄能站出來拯救他。
隻是,那時候的他不知道,會站出來保護他的英雄,竟然是一個還沒他一半高的小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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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衍昨天來找桑眠的時候,從管家張伯口中得知桑眠去了桑旻的公司。
這是薄衍第二次跑空,回去後,他看了一整天的書,有關如何照顧小寶寶的書籍和幾本食譜。
薄衍知道桑眠在晚飯前回來了,他沒有去找桑眠,吃過晚飯後,他親手做了一個巧克力蛋糕。
蛋糕在冰箱裡放了一夜,一大早,他就拎著小蛋糕來找桑眠了。
大部分人都覺得,蛋糕是適合當下午茶的,在薄衍看來,桑眠喜歡吃的話,將它當成早餐也是沒有問題的。
薄衍被管家領進門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彆墅內不同尋常的氣氛。
薄衍出門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桑眠還沒有起床。
桑眠喜歡睡懶覺,平時也最多睡到八點半就起來了。
去樓上必定要經過客廳,薄衍還沒進入客廳,就遠遠看到了客廳內幾個陌生的面孔。
昨晚那場鬨劇以桑靄抱著桑眠回樓上暫時結束,事情沒有處理乾淨,桑博遠一整晚都沒有睡好,他臉上滿是倦容,安瑾坐在他身邊,從昨晚陪他到現在,過去那麼久,依舊溫聲細語地安撫他。
桑博遠揉了揉眉心,對安瑾抱歉一笑:“辛苦你了。”
安瑾笑道:“這是應該的,談什麼辛苦,你這樣說我要不高興了。”
這對夫妻看著挺恩愛的,薄衍卻竄起一股惡寒,一道探究的視線落在他臉上,他往另一邊沙發望去,對上了桑寧不加掩飾的打量目光。
薄衍眉心微蹙,管家及時提醒道:“小衍少爺,這是老爺夫人,這是小寧少爺。”
?本作者昭野彌彌提醒您最全的《喪屍崽崽穿到娃綜成了團寵》儘在[],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薄衍進來時沒有發出腳步聲,管家的聲音一出,桑博遠和安瑾才發現客廳裡多出來的兩個人。
在對面兩個大人望過來前,薄衍已經擺出了笑臉,在桑博遠和安瑾出聲前率先打了招呼:“伯伯嬸嬸好,我叫薄衍,就住在隔壁。”
有外人在,桑博遠立馬擺正了坐姿,微笑道:“你就是小衍呀,叔叔有看你和眠眠的節目,謝謝你照顧眠眠。”
薄衍搖搖頭:“我喜歡眠眠,照顧他是應該的。”
“叔叔,我有一天沒見到眠眠了,我很想他,我可以去找眠眠玩嗎?”薄衍不想在這裡應付這些人,露出祈求的目光,見到小夥伴的心情十分迫切。
桑博遠被薄衍的話逗笑:“眠眠還在睡覺,小衍可以坐在這裡等他。”
薄衍:“我想陪著眠眠,伯伯你放心,我不會打擾眠眠睡覺的。”
知道倆小孩感情好,沒想到那麼好,桑博遠鬆口:“那你去吧。”
“謝謝叔叔。”薄衍一秒都不想停留,腳步不停,話音落下的時候,他已經消失在了樓梯轉角。
“他跟眠眠的感情可真好呢。”桑博遠感歎道。
桑寧盯著空無一人的樓梯,眸色晦暗不明。
知道桑眠還在睡覺,薄衍放輕了動作,他順手將蛋糕放到小桌上,躡手躡腳靠近了小床。
桑眠在床上縮成一團,被子將他的身體全部蓋住,遠看像一朵白色的小蘑菇。
薄衍看得喜歡,不自覺流露笑容。
距離拉近,他的笑容在看到桑眠通紅的眼尾時驟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