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獸是蟲族最痛恨的存在,生長於星際最西部的無處不在的蟲洞中,一旦誕生,就會瘋狂繁衍,然後爭奪星球資源。它們沒有智慧,卻力大無窮,吞噬遇見的一切可以吃的東西。
西部之所以更容易受星獸襲擊,是因為這裡的氣候隻有冬季和夏季交替,感染值比帝星環繞的一線星、北部的富庶都不一樣,不適宜蟲族生長,卻更容易吸引星獸。因為這裡是天然的狂暴場所,感染值比星際平均值高了百分之五。
星獸與西部,更像是捆綁在一起的名稱。這裡的文明,都是以狂野為代表,據傳古期,西部低等星就屬於蟲族的流放地區,所以北部與貴族都看不起西區,認為他們連血脈都帶了低劣的傳統。
但是西部是星獸的第一道防線,所以西軍在星際上聲譽極高,以帝星為主的北軍,和西軍其實隱隱有針鋒相對的趨勢。
而克羅薩,是不同於西部惡劣環境的一個特殊存在,甚至一度被無數老式貴族追捧,吹噓自己家族的發源地是克羅薩,以此抬高自己的身份。
仿佛克羅薩是剝離西部的存在,與這裡的貧賤、低等族分離。
如同伊裡斯是星際的主星球一樣,克羅薩屬於西部的主星,位於最凶煞的西部,在周圍都充斥著狂暴感染的星球、野蠻的文明中,它卻有著獨一無一的水世界。
不同於西部大部分星球的乾旱狂暴,這裡的水域和海洋占了百分之六十,並且四季分明,星際上無數稀有植物隻能在這裡存活。
上古時期,蟲族初開化時,克羅薩就是大祭司認定的主星。克羅薩才是蟲族文明的發源地,這是無數曆史資料流傳下來的說法,儘管後世對此產生了無數質疑,也不能剝奪這顆星球悠長又古樸的曆史。
而且,它是唯一一顆,曆經三次獸潮大襲擊,三隻獸王死在了克羅薩,仍舊存在的文明星球,且經過漫長恢複,這顆星球的感染值最終保持在百分之五,低於星際平均感染值百分之五點三。
後來蟲族發展速度過快,克羅薩周圍的星球環境過於惡劣,實在不利於蟲族發展,兩千年前,蟲帝薩領決定將主星遷移至伊裡斯星。
這是曆史上有名的薩領事件。
連蟲帝的稱號都被剝去,可見此事到現在,仍舊存在無數不理解的聲音。
而克羅薩也漸漸變成,西部裡的唯一的一線星。但是它在星際中的地位就如同西軍一樣,有無數蟲推崇。
不一樣的是,推崇克羅薩的蟲中,還有無數貴族,他們以自己祖上在克羅薩生活為豪,標榜自己家族是貴族中真正的貴族,血脈正統。
據說,這曾是蟲神降臨過的星球,蟲族文明由此衍生。所以還是有無數蟲認為,克羅薩才是蟲族真正的帝星。
不過這些話也被很多新蟲派認定在封建保守派那一邊,而且更多的蟲覺得,西部的蟲就像未開化的遠古蟲一樣,不懂理教,太過野蠻。
這是刻板印象,就像他們覺得從克羅薩出去的蟲都是優雅貴族,在西部長大的
蟲就無禮粗俗一樣。
就如同西軍的首領古奇,一個西部小星球走出來的平民,至今還有很多蟲不滿意他坐上了那個位置。雖然有貴族在星網上煽動情緒的原因,但更多的,是與生俱來的偏見:他德不配位,血脈低賤,僅僅因為他是一個西部蟲。
儘管他戰功無數。
室內光線明亮,高級醫療艙正在運行,雄蟲閉目浮站在充滿修複液的透明容器中。他身上穿著特製的黑色貼身防護服,兩隻手上戴著銀色手鏈,長長的細鏈連接頂部——這是因為雄蟲在昏迷中,已經破壞了三台醫療艙。
力量太驚蟲,最後不得已,他們臨時改造了一台醫療艙,在裡面添加了縛力鏈,這個可以使蟲脫力,並且越掙紮,能量越強。
這種鏈子用途很廣,比如,雄蟲婚後很喜歡將這種改裝後的鏈子,套在雌君的脖子上。比如之前安德裡找上門時,妄想對付蘇安恙的戒鞭,也是由縛力鏈改編,並且還增加了電擊功能。
醫療艙投放的光屏不斷更新數據,密密麻麻列出了這隻雄蟲的生命體征數據。
伽釋站在醫療艙前,安靜地看著艙內的雄蟲,隔著透明的玻璃。
“真是奇怪。”薩菲爾院士悄無聲息出現在他旁邊,摸著下巴,“我還沒見過這種例子,等這位冕下醒來,希望他能同意,在這種病症上面,能加上我的名字,這樣以後蟲族的疾病史上,就出現我的名字了。”
“院士,您的名字早出現在上面了。”
“這怎麼一樣,這位冕下出現的是獨一無一的第一例,以後雜病史上,他就是第一例子。”
伽釋:……
他無奈,“您到底想說什麼?”
薩菲爾看著這隻小雌蟲,輕咳一聲,表情嚴肅了下來,“我想說的是,伽釋,這隻雄蟲醒來後會出現的情況有很多,但是誰也無法預料會出現什麼個情況。當初那位返古退化的蟲出現時,所有蟲都以為,蟲神將奇跡傾灑,雄蟲的基因很有可能會停止退化。”
是的,現在基本全星際的雄蟲,基因都在退化。所以高級雄蟲越來越少,從傳說中的S級,到如今最高級隻有B級——在蘇安恙出現以前。故而每一位進化成功的雄蟲,都會被列為重點保護者。
比如之前的西澤爾,也隻有星網上那群蟲子,才會相信蟲帝是感歎於他們的愛情,其實是西澤爾再次進化成功,基因可以保證不退化,甚至有可能會再進一步,這有利於後代王蟲的基因發展。
而如今面對這隻S級雄蟲。
他們也像曾經那位返古退化的雄蟲剛出現時一樣,也曾為此瘋狂,但是如今,這位冕下出現了和兩千年前一樣的症狀,區彆是他在A級時,還是隻正常的蟲,然後又進化了,目前看數值,他進化得很成功,但是誰也不知道,他醒來後,會不會是第四個退化返古的例子。並且,在沉睡前,他已經失控了。
薩菲爾不希望伽釋太淪陷,不然接受結果時,他怕這隻雌蟲會遭受不住打擊。
“他還沒有徹底標記你
,這也許是件……”
“院士,”他打斷了這位老院士的話,看著他,表情平靜,“他還有理智,他記得我。”
薩菲爾無言,半響才說,“那又怎樣呢?”
你要把未來交給一隻野獸嗎?
還是一隻S級野獸,你護得住嗎?
他不再多說,慢慢踱步走向光屏前,查閱昨晚上的數據。
這隻雄蟲已經躺了三天了。
伽釋站在艙前沉默片刻,終端提示音響起,是他拜托在伊裡斯的萊伊找的數據。
屬於雄蟲的罕見基因病種問題。那邊萊伊一直追問發生了什麼,是不是被當成蟲質的安恙冕下找到了……
伽釋不可能把蘇安恙的蹤跡透露,正想著該怎麼說呢,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他抬起頭,然後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睛。
腦子裡的雜念瞬間清空,一時之間隻能呆呆地與之對視。
蘇安恙伸手劃著濃稠的液體,敲了敲玻璃,看著伽釋呆愣愣的模樣,忍不住露出八顆白牙,然後一瞬間被醫療艙裡的液體刺激得翻白眼。
伽釋慌忙走向醫療艙前,“院士!”
“嗯?”
“打開艙門,冕下醒了。”
薩菲爾驚訝回頭,看到了皺著眉,在艙內已經開始蜷縮的雄蟲,於是在光屏上輸入了密碼和驗證瞳膜。
艙內的修複液緩緩下降,雄蟲可憐兮兮地站在狹小的容器裡,有些難受地甩頭發,還時不時抬手,鬱悶地看著手上的鏈子。
伽釋看著就有些難過。
如果……
他不願意想,如果自己沒有保護好他,如果有另一個可能,這隻雄蟲的未來,很有可能是一直在這麼狹小的儀器裡度過,可能不止是手,腳也會纏上鏈子,並且,功能不止是縛力……
修複液終於徹底退卻,蘇安恙踩在薄薄一層液體上,看著鎖著自己的玻璃緩緩打開,再看沒有動靜的伽釋,忍不住喊了一聲,“xx。”
薩菲爾:……
伽釋臉色有些難看,輕聲說,“安恙,你在說什麼?”
蘇安恙反應過來了,麻溜換了語種,“伽釋,為什麼鎖著我?”
薩菲爾鬆了口氣,聽著連聲音都滄桑了不少,“嚇死老頭子了。”
再一看伽釋,果然年輕就是好,定力足足的。
他再去關另一個開關,錄入了指紋和特令,兩隻手鏈“哢噠”一聲,鬆開後垂在艙內。
蘇安恙光著腳走出去,渾身粘膩讓他難受極了,他站在伽釋面前,發現伽釋還是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不由得挑眉,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醒醒!”
雌蟲猛地抱住了他。
雄蟲又高了一點,光著腳站在他面前,幾乎還比他高了一個頭,他耳朵貼在雄蟲的心臟處,聽著越來越劇烈的心跳聲,閉了閉眼,甕聲甕氣,“冕下,您的心跳很快。”
蘇安恙:……
他默默回抱,頂著隔壁老先生看熱鬨的眼
神,拍了拍伽釋的後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瞬間不知道說什麼了。
但是這種被關心的感覺……
他歪頭,臉蹭了蹭雌蟲的頭發,抱了一會兒後才有點不好意思地鬆開,看著面前兩眼發紅,耳朵也紅紅的伽釋,輕咳一聲,彆彆扭扭,“讓你擔心了。”
覺得自己語氣像極了藍星遠歸丈夫對妻子的歉疚。
伽釋帶著他去換衣服清洗,身後是薩菲爾老頭揶揄的聲音,“彆忘記帶回來檢測,彆太過火了。”
“嘖,年輕就是好啊。”老頭在後面搖頭感歎,心裡也總算鬆了口氣,如果一隻A級雄蟲在這裡出了意外,哪怕現在局勢動蕩,也會場面失控啊。
他慢悠悠聯係了古奇,發了通訊,“已醒,暫無異常。”
蘇安恙跟著伽釋走了一會兒,兩個誰都沒有先開口,直到走進一個房間,進浴室前他才乾巴巴問,“過了多久了?”
“三天。”站在門口的雌蟲沒有看他。
蘇安恙“哦”一聲,沒話找話,“我還以為你去伊裡斯了。”
“嗯,過兩天去。”
蘇安恙頓住,看著雌蟲,過了一會兒說,“我也要去。”
“您先清洗吧。”伽釋沒有應下,轉身去給他拿換洗衣物,他剛剛抱了雄蟲,現在身上也沾了修複液,需要換洗。
蘇安恙等他回來,接過衣服才小聲問,“又不高興了?”
說得他脾氣很不好一樣。
伽釋終於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這事等會兒聊,你清洗完後我還沒有回來,你可以在那裡休息等我一下,我帶你去重新檢測。”
蘇安恙點頭,後知後覺,“這是你的房間。”
“嗯。”
看著離開的雌蟲,蘇安恙摸了一下身上的粘液,表情有些嫌棄,他最恨身上濕答答的了,而且還是黏糊糊的,簡直酷刑。
不過好在這些東西遇水即溶,清洗很方便,蘇安恙站在淋浴器下,抓著又長了一點的頭發,手指手動梳到腦後。
洗乾淨後換了衣服,站在鏡子前,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
鏡子中的人五官無可挑剔,個子都快上到天花板了,一身黑色襯衫和西褲……
怎麼說呢,是蘇安恙小時候覺得自己會長這麼帥的帥氣模樣。
但是眼睛時不時泛著不正常的紫光,安恙扒拉一下滴水的頭發,大背頭挨近鏡子,眉毛抽動了兩下,確認自己確實沒有看錯。
他眼睛變色了!
毛巾搭在肩膀上,他臉色有些沉鬱,開門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雌蟲。
聽到動靜,伽釋看了過來,站起身。
蘇安恙走過去,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頭發,看著雌蟲乾燥柔軟的頭發,慢吞吞詢問,“你剪頭發了?”
在N834的時候,伽釋的頭發已經長到後頸了,現在又變成了利落的短發,清俊的臉蛋像是反應了過來,現在看著自己表情很平靜。
不複剛剛的激動。
蘇安恙有點不滿意,伸手扯了扯他的頭發,果然如自己所想的一樣,手感還是很好。
滿意地看到雌蟲有些不解的看著自己,注意力也放回自己身上,蘇安恙笑著說,“你長發好看,短發也很帥,像一個……”
“矜貴的少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伽釋有一頭漂亮的淺金色頭發,他能想到如果伽釋留了長發,肯定很驚豔,但是短發也是說不出的俊美。
蘇安恙手還是有點癢,於是又摸了兩下,感歎,“我剛見到你的時候,比你還矮,你那時候還當眾抱起我和格瑞德,當時氣死我了。”
“現在,我比你高這麼多了。”他比劃了一下,笑容有些得意。
伽釋抬頭看他,表情有些遲疑,關注點卻在另一處,“你喜歡長發?”
蘇安恙聲音戛然而止,“啊?”
“我可以留長發。”
這是傻子也聽得出來的話。
雄蟲怔怔看著他,然後搖頭,語氣肯定,“但是你短發也很好看,伽釋,無論彆的蟲怎麼說,要你自己喜歡才行。”
“但是我……”
“走吧。”他牽起雌蟲有些冰涼的手,伽釋的話瞬間消散,幾乎是有些失神地亦步亦趨跟著雄蟲,無法再思考。
……
薩菲爾坐在實驗室裡,慢吞吞地整理資料,小弟子溫克爾站在一旁幫忙,兩隻蟲聽到了動靜,就看到了一前一後走進來的兩隻蟲。
目光有默契地同時放在了那兩隻手上,師徒倆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蘇安恙看見他們就自然鬆開了手,表情淡然得幾乎把所有蟲都騙了。
溫克爾看著雄蟲通紅的耳朵,再看站一邊,難得情緒外露,看著有些失神的伽釋,眉毛微挑。
“冕下,您站進去吧。”他指了指已經開了門的儀器。
這個有點像剛剛蘇安恙躺的醫療艙,但是比那個還狹窄,人高馬大的雄蟲躺進去,連伸展都做不到。
被禁錮的感覺很不舒服,蘇安恙看著合上的艙門,最後一眼看的是伽釋看過來的擔憂神色。
平複了情緒,他又忍不住臉熱,剛剛好像,有點唐突。
雄蟲躺在儀器上,艙門緩緩打開,可以看到真絲襯衣貼身,勾勒出雄蟲勁瘦流暢的腰線。
伽釋稍稍挪開視線,兩個對視一眼,又默契轉移了,氛圍有點膠著。
膠著氛圍外的溫克爾清咳一聲,“你們倆過來。”
蘇安恙瞬間清醒,趕緊起身,伽釋看過去,溫克爾聳了聳肩,“是的,你也過來。”
兩個都慢吞吞地走過去,薩菲爾站在光屏前,看到動靜後笑著搖搖頭。
溫克爾讓蘇安恙坐下,然後遞給伽釋一小瓶東西,“塗冕下的腺體處。”
伽釋皺眉,“他的數據不是……”
溫克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好像再說,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蘇安恙扯了扯旁邊雌蟲的衣角,似乎在說,聽醫生的吧。
伽釋戴上醫用手套,掌心上一坨透明的粘稠液,溫克爾站在數據台前,輕聲催促,“快點。”
伽釋似乎很清楚他要做什麼,將雄蟲的衣領向後扯,蘇安恙被勒了幾下,默默解開兩個扣子。
冰涼的液體塗在後頸,他微微皺眉,身體有些不自然地繃緊。他的後頸敏感了許多,現在僅僅是簡單的觸碰,都讓他很不自在。
但是想到後面的蟲是伽釋,他的不自在又消散了一些。
看塗完後,溫克爾拿儀器放到雄蟲的腺體周圍,慢慢移動,雄蟲腺體的發育情況在顯示屏上展現出來。
伽釋看過去,影像裡雄蟲的腺體和雌蟲的腺體並不相同,根據他淺薄的生理知識,他感覺,這隻雄蟲的腺體和教科書上雄蟲的腺體也不相同。
溫克爾收回儀器,看出來了他的疑惑,說了點官方醫囑:“冕下的腺體發育已經趨於成熟,在這一個月內,建議放平心態,儘量不要有焦慮等負面情緒。”
頓了頓,他語氣還是很官方很溫和,“而深度標記等動作,也是建議在一個月後,因為現在腺體仍在緩慢恢複中,暫時不建議有太過刺激的行為。”
安恙:……
伽釋:……
已經了解了什麼是深度標記的蘇安恙有些尷尬地站起身,臉熱得要充血,他心想,這隻醫生怎麼這樣說,他覺得自己是那種……對雌蟲不負責、還如此猴急的蟲嗎?
事情沒有解決,表白還沒有開始,求婚也沒有準備,他怎麼可能,這麼做!
瞟一眼伽釋,又收回視線,再瞟一眼,好,對視上了。
蘇安恙頭冒熱氣。
溫克爾收到老師的確認,知道檢查沒有遺漏,催促這兩隻蟲快點走,他還沒有脫單呢,看不得這些。
蘇安恙和伽釋肩並肩走出實驗室,兩個走在長廊隻,雄蟲手抓緊又鬆開,鬆開又收緊,一點一點挨近身邊的雌蟲,在把伽釋逼到欄杆邊後,終於大著膽子伸出手,想牽他們已經觸碰到幾次的手。
“蘇安恙!”身後傳來老黑粗噶的聲音。
安恙猛地縮回手,一臉自然地抬頭望天,然後回看過去,“乾,什,麼?”
伽釋:……
他歎氣,嘴角卻忍不住勾起弧度,回頭看去。
瑞西法匆匆走過來,聽到他這語氣,頓時氣不打一出來,聲音像個扁嘴獸:“還乾什麼!你看看我這脖子?!”
他仰起頭,纖細堅韌的頸項一個紫黑色的手印橫在上面,老黑臉色發青,“差一點,老子就步瘦猴的後塵,變成植物蟲了!”
蘇安恙看著他,腦子刺痛了一瞬間,醒來後一直被大腦屏蔽的記憶瞬間湧上來。
他怔怔看著老黑,臉色慘白。
瑞西法嘀咕,“看在你事出有因的份上,我原諒你,你現在怎麼樣了……”他慢慢噤聲,看著雄蟲難看的臉色,默默退了一步。
蘇安恙扭頭輕聲問,“我是不是瘋了?”
老黑:……
他不敢說話。
伽釋輕聲安慰他,“安恙,你隻是生病了,但是現在好了。”
蘇安恙扭頭看老黑,扯了個很難看的笑,“對不起。”
他剛剛想起來的時候,其實也回憶起了那時候自己狂暴的情緒,他沒有想殺了老黑,但是他很煩躁,就想摁著他威脅,讓他趕緊找伽釋過來。
但是現在解釋,聽著就很像推卸和狡辯。
“沒事,”老黑看著他默默擺手,想了想,安慰他,“我們是兄弟,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現在也沒事,就是脖子痛了點。”
頓了頓,他很誠懇,“我就想問問,那時候你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樣下次吃瓜也許能有點保障。
伽釋微微一怔,想到了雄蟲蘇醒後說的,就是那天他喊出來的聲音。
他不是在發泄情緒。
他在找自己,他喊得是自己。
看著老黑的背影,蘇安恙默默跟著伽釋走回房間,等到周圍沒蟲後,才小聲說,“伽釋,那時我沒想殺了他。”
按他的力道,在一瞬間他就可以把老黑的脖子擰斷。
伽釋看著一臉愧疚和雄蟲,摸了摸他的腦袋,“嗯。”
“我不知道怎麼辦?”
他差點殺了一個生命,如果在藍星,他現在隻能抓著鐵窗看著伽釋哭了,但是現在他還站在這裡。
愧疚與不知所措淹沒了他,他無地自容。
“你們會是一輩子的兄弟。”伽釋明白他的痛苦,輕聲安慰他,“我們可以用一輩子補償,安恙,瑞西法是真的原諒了你,他把你當兄弟,他不希望你為此痛苦,他的本意不是這個。”
“你沒看到嗎?他看見你的第一時間是抱怨,真正的恐懼和怨恨,是不會把這種情緒如此表現的,而且他還擔憂你的身體,當然,他現在可能更加擔憂你的腦子了。”
蘇安恙:……
他吸了吸鼻子,默默抱緊了雌蟲,心想,最後一句話聽著怪怪的。
不過,他甕聲甕氣,“我也把他當兄弟了,但是和你是不一樣的兄弟。”
伽釋:……
他很平靜地點了點頭,聲音也很平靜,“如果你還要說什麼,我是你重要的親蟲之類的話,我想,您可能真的要擔憂您的腦子了,因為我不想手軟了。”
蘇安恙:……
他默默撒開爪子,看著伽釋//欲言又止,最後說,“我們什麼時候回伊裡斯,伽釋,等我去了北安城,再跟你說個事。”
伽釋:……
他努力平複心情,扯了扯嘴角,“您是在扯開話題嗎?”
安恙有點扭捏,“不是,就是覺得……還沒到時候。”
“什麼還沒到時候?”
看著雌蟲碧綠的眼睛,安恙腦子突然短路了一下,原本想說的委婉一點,自己還無法完全保證,可以負責你的未來,不能怎麼這麼樣……
然而他說出來的卻是,剛剛溫克爾一說出來,就記在心裡的話:
“還沒到可以深度標記的時候。”
伽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