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五十七(1 / 1)

星星漸漸隱藏在天明之後。

安恙不知道睡了多久,睜開眼就看到房間的窗簾半開,他安靜坐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天光大亮,星艦即將降落在克羅薩的帝都,房間的門被敲響,蘇安恙靠著床頭,摩挲著手裡的終端。

這是昨晚上伽釋給自己的。

他查了一下星網,關於伊裡斯政/變,外傳的消息不多,目前星網知道的東西,基本就是這些天他們討論的,泰勒寧登位,無數星際有名的大家族、貴族都在伊裡斯,而且紛紛發出了讚同泰勒寧登位的信息,其中,就有伽釋的雄父。

霍克斯·瑞法。

他在瑞法家族的官網上公開聲明支持親王,並表示自己的雄子西斯文已經接受蟲帝泰勒寧的賜婚,與泰勒寧的王蟲,默溪斯訂婚。

泰勒寧膝下有兩隻王蟲,默溪斯和默溪赫茲,前者在社交活動中露面較多,後者不擅交際,據說精神等級也屬於王室低等階,隻達到了A級。

星網上關於此次政變眾說紛紜,這一個多月被封號和拘留的蟲數不勝數。安恙認真看了一會,發現奈特家族沒有卷入其中後,鬆了口氣。

網民討論得最多的,還是大皇子,星網的蟲都紛紛猜測默溪森已經死亡,但是敢揣測凶手的,不是進去了就是封號了。

而一皇子默溪嶼的失蹤更加離奇,他是在伊裡斯帝都的商場中,在休息室消失。此後他的未婚夫西澤爾也不曾出現在公眾視野裡。

敲門聲已經響了許久,安恙不知怎麼,坐在床上沒有動靜。

“冕下,”伽釋平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們即將到克羅薩了。”

他打開門,看著比自己矮一些,沒有與自己對視的雌蟲,“嗯”了一聲,又陷入沉默中。

這是昨晚上看景的後遺症,兩個似乎都感覺到了什麼,然而誰也不敢戳破。

安恙跟著雌蟲走出去,邊走還邊開了一支營養液,一路上看著那些軍士和伽釋打招呼,很平靜地喝完了一支營養液。

幾個士官已經站在甲板上了,看見他們來了後紛紛行禮,“冕下,日安。”

蘇安恙斂了眼睫,眉眼溫和地與他們對視,“日安,各位先生。”

瑞西法坐在輪椅上,身後是費克和勞克斯推著,他眯起眼睛打量這兩隻蟲,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尤其是蘇安恙。

在這兩隻蟲站自己身邊時,他站起身,迎著蘇安恙有些驚訝的神色,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笑著解釋:“兩天前就好了,但是不想走路,就騙他們推我。”

費克:……

他和勞克斯對視兩眼,決定忍氣吞聲在心裡記下這一筆。

蘇安恙夾在他和伽釋中間,莫名覺得有點不對,想和伽釋換個位置,但是被老黑叫住了,他眼神透著打量:“你們終於在一起了?”

蘇安恙:……

伽釋:……

“你胡說什麼呢。”安恙擰眉,注意到伽

釋瞥過來的眼神,語氣平靜到有些詭異,“我們現在是朋友關係。”

一切的塵埃落定,要等到自己探索清楚,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止。

萬一十八歲來到這裡,一十歲又莫名回去呢?

他現在不能做什麼承諾,不對,他在想什麼?他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想給伽釋承諾?

伽釋放在欄杆的雙手微微握緊,臉色平靜。

老黑這下真想走了,挨他們兩個中間,簡直像有兩把刀子一直在淩遲自己。

但是晚了,他剛有動作,就聽到雄蟲平靜中還帶著溫和的聲音,“老黑,這幾天,你耍我耍得挺開心的嘛。”

“……”

他扭頭看這隻好像一夜之間變異了的雄蟲,默默打了個哆嗦,“你,你這是昨晚見蟲神了?”怎麼一夜之間跟換了隻蟲似的。

聰明了不止一星半點。

蘇安恙輕笑一聲,“你想見蟲神?我不介意送你去看看。”

星艦已經選定好位置,開始降落,他握著欄杆,看著星艦距離地面越來越近,視線越來越清晰,神經突然緊繃起來,淒厲的痛楚仿佛劃破一切,他的世界瞬間扭曲。

雄蟲表情扭曲了一瞬間,但是又很快恢複,沒有一隻蟲注意到。

克羅薩,克羅薩。

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他扭頭看神色平靜,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伽釋,輕聲問:“伽釋,你以前,見過我嗎?”

在伽釋投來疑惑的目光後,他說,“在N796以前。”

伽釋皺眉,看著臉色有些不對勁的雄蟲,以及他紫黑色的眼眸,緩緩搖頭。

蘇安恙沉默,兩個對視片刻後,伽釋聲音很輕地詢問,“怎麼了?”

星艦緩緩抖動,安恙下意識靠近了他,以免有意外發生,好第一時間護著。

雄蟲的聲音好像就在耳邊,聲音清越中帶了點疲憊的沙啞,“做夢了,感覺這次的旅途格外的漫長。”

他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在緩緩靠近克羅薩的這一夜。

仿佛這近乎兩個月間,他好像被什麼情感束縛了,但是在一夜之間,又強行脫離。

他無法描述現在的情感。

好像對伽釋,是朋友,又是另一種……很信任,很密切,但是很不對勁的情緒。

不同於老黑瘦猴他們,但是這種情感什麼時候變的,就在……

伽釋對他坦白那天,他看見了伽釋的臉。

他扭頭看,雌蟲一直擔憂地看著他,碧綠的眼睛是明顯的擔憂。

他輕聲說,“伽釋,我好像被騙了。”

“什麼?”

“也許不算是騙,他隻是迷惑了我而已,他告訴我……”

伽釋很好,伽釋值得信賴,他完全可以跟著這隻雌蟲,這隻雌蟲……屬於自己。

他應該屬於自己。

額頭青筋直跳,蘇安恙後退兩步,與一臉茫然的雌蟲對視。

“我們見過,

也許不是這裡。”甚至不是這個世界。

而你,和我有絕對的關係。

偷聽的瑞西法簡直覺得毛骨悚然,蟲神在上,他以後再也不吃瓜了。

星艦劇烈抖動兩秒後,安全降落克羅薩,能源緩緩熄滅,他們位於三樓,旁邊的樓梯開關打開。

兩隻蟲都沒有再說話,老黑一看星艦動靜停息,飛快跑了。

伽釋朝他走來,蘇安恙下意識再退後一步,察覺到後神色都有些惶恐,他想解釋,然而伽釋隻是搖搖頭,還在試圖安撫他,“您是不是,又做夢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薩菲爾院士現在也在克羅薩,他現在應該也在下面,您先彆著急。”

蘇安恙靜靜看著他,發現雌蟲表情和語氣都是對自己的擔憂後,表情也緩和了下來,“伽釋,我沒瘋。”

他喃喃,神情又漸漸開始躁鬱,盯著他說,“我很清楚,這個月我和你的經曆是真的。”

伽釋“嗯”了一聲,終於不再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他。

“但是,但是……”我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會不會,一直都是被引導的……

雄蟲莫名說不下去了,臉上有些惶然,最後咬牙,選擇逃避轉身離開。

雌蟲安靜地看著他的背影,最後扯了扯嘴角,陽光驅散雲霧,將他臉上的皮膚照得有些透明,一雙碧綠的眼睛此刻有些茫然,似乎還有些回不過神。

西軍首領古奇親自來降落場迎接,身後站著他的幾個親信,旁邊是蘇安恙熟悉的兩個醫生,溫克爾和那位老院士,也就是溫克爾的老師,薩菲爾院士,當初他過敏查出基因問題後,這位老院士匆匆趕來醫院,查詢和治療他的基因問題。

古奇是個高壯的軍雌,臉上有幾道小疤,麥色的肌膚,此刻沒有穿軍裝,一身黑色便衣服,軍靴踩著雪,見到他獨自一人下來,微微挑眉,站在原地笑著說:“安恙冕下,好久不見。”

他身後的幾隻軍雌和溫克爾都行了個半禮,蘇安恙也稍彎腰行了個半禮,“古奇首領,好久不見。”

幾隻蟲寒暄了幾句。

看見伽釋終於姍姍來遲,古奇忍不住笑了,“伽釋,你怎麼這麼慢,竟然讓冕下獨自過來。”

伽釋聲音平靜,行了個軍禮,“首領,幸不辱命。”

古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總算回來了。”

薩菲爾老院士趕緊上前詢問,“你說的那對父子接過來了沒有?樣本呢?”

伽釋將幾支小得幾乎看不見的東西放到面前的托盤中,這是昨晚從他的肋骨裡取出來的,此刻那裡又在隱隱作痛。

按他的恢複能力,加上特效藥,早應該沒事了才對。

薩菲爾捧著寶貴的東西,又湊到那位冕下的跟前去了,“安恙冕下啊,我想問你些事。”

“博士,您喊我安恙將可以了。”讓這麼一位比老爺子年紀還大的蟲對他用尊稱,哪怕此刻蘇安恙神色恍惚,還是點頭表示,“您說。”

回去再說,回去再說。”老院士看他一臉心不在焉的模樣,再看伽釋也有點不對勁,和養子對視兩眼,擁簇著離開這裡。

“你們也累了大半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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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後,蘇安恙慢吞吞跟著軍雌來到房間裡,心裡慢慢念著這個名字:

克羅薩,克羅薩,克羅薩……

伽釋。

他頭痛欲裂。

怎麼會呢,一夜之間,好像有什麼東西附體了一樣,又或者對他附體的東西突然抽出去。

他現在回看這一個月,和伽釋在N834的時光,好像就隔了一層膜。

是真的,但是又好像有東西在欺騙了自己。

他腦子裡有一隻蟲,那隻蟲在騙自己!

……

敲門聲響起。

蘇安恙猛地從床上坐起身,驚疑不定,然後捂著頭發出一聲痛苦呻//吟。

頭痛欲裂。

伽釋在門外輕聲說:“冕下,我們即將到克羅薩了。”

蘇安恙動作一頓,臉色瞬間慘白一片,他起身腳步有些踉蹌地過去開門,門口的雌蟲看著自己的衣領,沒有與自己對視。

“伽釋,還沒有到克羅薩嗎?”他聽見自己詢問的聲音,然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是的,預計還有半小時降落,您可以洗漱了。”

他後退一步,面無表情地看著這隻雌蟲。

伽釋蹙起眉頭,終於抬頭看著他的臉。

雄蟲再次發出詢問,但是表情明顯不對勁,“薩菲爾院士也在這裡嗎?還有溫克爾。”

“是的,他們一周前來到了這裡,因為您的到來。”停頓一秒,他語氣遲疑,“安恙,你怎麼了?是做夢了嗎?”

“你是不是,有樣本,帶著身上。”安恙聲音都有些滯澀,“一直藏在你的肋骨裡。”

伽釋安靜下來,與他對視兩秒後,乾脆利落伸出一隻手,直接推開他進房間,腳抵著門關閉,再單手將他抵著門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最後伽釋將手熟練地探向他的後頸,感受到腺體周圍在發熱後,就對上了雄蟲紫幽的眼眸。

房間瞬間爆發出濃鬱的信息素。

蘇安恙:……

暈頭轉向間,安恙腦子裡冒出了這麼個念頭:好像此刻事情的發展走向也不太對勁。

他自暴自棄地低頭,與這隻雌蟲頭抵著額頭,心想,如果要是看見伽釋真的因為自己,像夢裡那樣難過,那麼他也會想抽自己的。

就算被騙,也是自己的問題,為什麼要丟下伽釋呢。

但是,他現在確實確定了,他真的被什麼東西在影響著,從看見伽釋的臉那一刻起。

於是他故技重施,詢問,“伽釋,我們真的沒見過面嗎?”剛好,這裡沒有老黑,也沒有其他看客。

“在N796之前。”他重申一遍。

伽釋卻鬆開了他,語氣平靜答非所問,“冕下,您的發情期到了,我想,現

在不是探討這個的時候。”

他說著,一張冰涼的東西貼在了雄蟲的額頭和後頸,在雄蟲茫然又有些難受的神情中解釋:“為了防止您的信息素引起星艦上其他雌蟲的慌亂,請您先忍耐一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然後退後兩步,乾脆利落給自己的脖子紮了一針,打開門,他背對著自己,因為光線,安恙隻能看見他側頭看了自己一眼,聲音沙啞,“冕下,請您堅持住,因為我不確定您是不是在進化,所以現在不能給您亂用抑製劑。半個小時內,星艦會降落克羅薩,您再忍耐片刻。”

雌蟲步履有些不穩離開,門毫不留情關上。

蘇安恙:……

果然,夢都是相反的:夢裡他丟下了伽釋,現實中他被伽釋丟下。就是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好事。

他坐回椅子上,摸了摸額頭冰涼的貼紙,開始用混沌的腦子思考,為什麼會有這麼真實的一個夢,甚至,他到現在,都不覺得那是一個夢……

而薩菲爾院士和溫克爾醫生也確實來到了克羅薩,也許,西軍首領古奇也在。

還有一點,他是一個人,為什麼會有隻有蟲才有的,發/情/期。

放在桌上的手漸漸握緊,他眼神複雜,敲門聲又響起,是老黑的聲音:“安恙?”

“什麼事?”他啞著聲音問,隨後門就被打開了,瑞西法看著昏暗的房間就開了一盞台燈,皺著眉頭抬手按下牆上的開關,房間光線瞬間亮到刺目。

蘇安恙閉了閉眼,忍不住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聲音平靜:“你怎麼來了?”

“伽釋不放心我,讓我來看著你。”畢竟是全星際唯一一隻A級雄蟲,星艦上肯定有動心的蟲,說不定真的來了個膽子大的……

他坐在雄蟲對面,看著他潮紅的臉,“嘖嘖”稱奇,“這就是A級的感染力嗎?剛剛伽釋信息素都不穩定了,他應該已經打了抑製劑了吧,按我說,你剛剛直接咬他一口,哪裡還用這麼麻煩。”

頓了頓,他“嘿嘿”笑,“就算徹底標記也沒問題嘛,我相信首領很樂意將這艘星艦清空幾天,任你發揮。”

蘇安恙:……

他覷他一眼,扯著破鑼嗓警告他,“彆這麼……說伽釋,我和他沒什麼。”清清白白一隻蟲呢。

瑞西法:……

他一臉牙酸的表情,“難道你不喜歡他?”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避而不談。

“……”老黑無語。

再瞥一眼這隻蟲,安恙不想多說話,他現在口乾舌燥、心煩意亂,很想見伽釋,並且多說一句都費勁。

但是又想到老黑這個大嘴巴,也許會在伽釋面前嘀咕些什麼,還是用他那含糊不清的腦子和嘴巴說了幾句,“我現在也不能確定,我還能在這裡多久。也許我下一刻就回家了呢,伽釋……到時候怎麼找雄蟲。”

頓了頓,雄蟲勃然大怒:“我去他丫的雄蟲!”

房間陷入片刻寂靜,瑞西法寒毛直豎,求生的本能讓他瞬間站起身

房間一聲巨響。

看著瞬間被踢飛的桌子,老黑一臉驚悚,再看捏著拳頭四處走動,眼眶紫中透著腥紅的雄蟲,剛剛能站起來的腿開始隱隱作痛。

大事不妙啊,他起身就想走,然而一隻手扯住了他的衣領,在他背後陰沉沉詢問,“你剛剛說要給他找雄蟲?”

瑞西法:……

我真是去你個大爺的王八犢子雄蟲。

他舉起雙手,想轉身面對這隻雄蟲,因為每個上過戰場的軍雌都知道,背部交給敵人,是找死的行為。

他現在就覺得,自己好像被一隻惡獸盯上了,一隻沒有思維,隻知道撕扯一切的惡獸。

雄蟲似乎有些清醒了,鬆開扯著他衣領的手,再次晃了晃腦袋,身影有些站不穩後退兩步。

瑞西法趁機轉身面對著他,慢慢向門的方向後退,同時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在接受一波又一波的衝擊,哪怕他的腺體已經被摧毀,此刻還是被刺激得頭暈目眩到惡心想嘔吐。

此情此景,他甚至冒出個荒誕的念頭:

這隻雄蟲的信息素這麼恐怖,如果被徹底標記,也不知道伽釋受不受得住……

然而短暫的清醒過後,雄蟲的眼睛此刻徹底退化了黑色,紫色瞳孔外是猩紅的狂暴之色,眼神冷冷地盯著這個入侵自己地盤的蟲子。

瑞西法毫不懷疑,這隻雄蟲現在就是隻野獸,他舉著手不敢輕舉妄動,軍雌可怕的直覺告訴他:

這隻雄蟲可能會殺了自己,而自己在他的精神壓製中,完全沒有抵抗能力。

這絕對是隻S級雄蟲,因為自己那原本就殘破的精神海,此刻都快碎成渣了。

臉上冷汗低落,他壓低聲音試圖喚醒這家夥,因為怕聲音太大,反而刺激到他:

“蘇安恙,你看清楚,我是老黑,瑞西法啊!”

“xx”

雄蟲嘴裡嘀咕了什麼他聽不清楚,但是卻不敢輕舉妄動,隻是站著與他對峙,僵持在這裡,心裡暗暗祈禱,“快點來蟲啊!”

蟲屎的,他以後再也不吃瓜了!

“xx!”雄蟲再次發出不耐煩的聲音,這次音量大了很多,聽著像是在催促他什麼。

瑞西法聲音沙啞,“你說什麼?”

他發誓,他沒有聽過這兩個音節。

雄蟲不耐煩了,露出尖銳的牙齒,這是野獸進攻的前兆。

老黑轉身就跑向門,但還是晚了一步,直接從背後被撲倒,一隻手掐著他的頸部,扭曲恐怖的力度瞬間增加,按這趨勢,三秒內他的頸骨就會被折斷。

門口傳來一聲暴喝:

“安恙,住手!”

華麗的兩扇門被踢開,摁著他的雄蟲一瞬間僵硬了,此刻就像隻死蟲,一動不動。

瑞西法不知道後背上雄蟲的反應,他被摁在地上,臉貼著毯子。

伽釋撲了過來,將雄蟲的手掰開,剛剛還狂躁不安的雄蟲又衝伽釋喊了一聲,試圖撲倒他,

但是顯然,他用的力度沒有剛剛對瑞西法的三分之一,看著更像是想和伽釋玩鬨,所以很輕易地被製服了。

此刻安靜地靠著牆,盯著他的雌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黑還沉浸在死亡的陰影中,隻覺得自己四肢渾身都麻木了,直到被扶起來,才四肢發軟地靠在費克身上,才看著伽釋語氣微弱:“學長,我差點被他弄死,這家夥瘋了!”

雄蟲冰涼的目光又掃過來,老黑安靜了。

伽釋看了他們一眼,發現跟過來的幾隻軍雌已經被雄蟲的信息素刺激得眼神迷亂,神智有不清的模樣了,趕緊喝退他們,並看向一直看著自己,神情還有點委屈的雄蟲身上。

“回去。”伽釋輕聲說,“冕下,彆害怕,我們退回去。”

雄蟲並沒有害怕,在發現門關上,那些讓他煩躁的蟲子都走了之後,就走過去,下巴抵在雌蟲肩膀上,像隻大型的、可憐兮兮的掛件。

“伽釋。”他自以為小聲地喊,覺得很委屈,他剛剛居然凶自己。然而實際上聽在雌蟲耳朵裡,就像是他在衝自己喊叫,在發泄他的不滿。

伽釋聽不懂這隻雄蟲剛剛發出的音節是什麼意思,但他聽清楚了,這隻雄蟲發出的音節是有特殊意義的,不僅僅是無意義的叫喊。

更像是一種,他不知道的語言。

他默默扶著這隻雄蟲走到床邊,讓他躺下後,盯著這隻明顯不對勁的雄蟲,表情冷靜。

“安恙,你剛剛為什麼想殺了瑞西法。”

雄蟲頓了頓,衝他喊了一聲,聽著像是不滿意,他為什麼因為一隻蟲子凶自己。

伽釋臉色平靜,“我知道,你現在還是蘇安恙,你知道你剛剛在做什麼,但是你隻是因為不高興,就想殺了他。”

雄蟲眼眶更紅了,雙拳緊握,最後看這隻雌蟲還是不說話,乾脆直接將他撲倒在地毯上。

伽釋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製服,剛剛製止雄蟲的時候衣領拉開了些許,露出精致的鎖骨,此刻雄蟲埋在他的頸間,熾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動脈處,似乎在打量,這裡能不能咬。

伽釋扭過頭閉眼,感受到尖銳的牙齒在血管處磨動,最後肩膀傳來刺痛。

他睜開眼,對上了雄蟲惡狠狠的眼神,他竟然還在生氣,氣自己因為一隻蟲凶他……

伽釋奇異地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蹙起眉頭,閉了閉眼,聲音沙啞,“安恙,我很疼。”

雄蟲動作頓住了,最後鬆口,傷口傳來柔軟中似乎又帶著些許刺激的濕熱觸感,雄蟲在舔舐他咬出來的傷口,最後靠在自己的胸口上,閉著眼睛不再說話,呼吸有些重,眉頭緊皺。

像隻不舒服的小獸,就是體型大了一點。

伽釋臉上有些白,但是頭腦冷靜,一個難以置信,又可怕的東西浮現在他腦子裡。

基因不融,返古退化。

這是史料記載的例子。

曾有隻雄蟲經曆一次分化,由一隻低等級雄蟲直接突破到A級,甚至往上,這本來算是堪稱奇跡的進化,但是那隻雄蟲進化後,似乎回到了嬰幼兒時期,而且六親不認,天性殘暴,野性嗜血,無法教化。

似乎變成了還未開化時的蟲族時代的蟲。

經檢測,那隻雄蟲的血脈有上古遺木蟲的基因,而關於那隻蟲的記載,並沒有講他的結局。

億萬年的蟲族曆史,這種類似的返古蟲,隻有三例。

伽釋緩緩摸著雄蟲的頭發,隻覺得渾身血液都在變涼。

他低著頭,與不知何時又睜眼一直看著自己的雄蟲對視,他平複情緒,輕聲問,“安恙,你知道我是誰,對嗎?”

雄蟲嘟囔兩聲,抓著雌蟲的手,耳邊是雌蟲的心跳聲,安心閉上眼。

伽釋稍稍穩定了心神,剛剛是他太慌亂了,現在雄蟲明顯認得出自己,剛剛自己也成功製止了他。

並不是全都符合。

星艦終於成功降落,早已經準備好的醫生衝上來,伽釋接過鎮定劑,安撫好一直衝著門口醫生齜牙威脅的雄蟲,將鎮定劑緩緩打入他的血管裡。

雄蟲捂著傷口,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伽釋看著他等了片刻,見雄蟲沒有睡過去的模樣,於是換了個地方再紮了一針。

雄蟲:……

閉上眼之前,他還瞪著這隻雌蟲,顯然,很生氣,也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