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陽預料的沒有錯。
餘清音重生後就是個好學生, 能當天完成的作業絕不拖到過夜。
她既然要參加比賽,哪怕為了獎金都得拿出個殫精竭慮的勁頭出來, 保持了比上學時更嚴苛的作息。
怎麼說呢,一號這天起得跟廣場上國旗班的人差不多。
嶽陽迷迷糊糊察覺到邊上有動靜,還以為她是去洗手間。
過了一會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手在空落落的床上摸了摸,一邊睜開眼。
窗簾拉得密不透風,半點天光不泄漏。
嶽陽辨彆不出現在是幾點,找到手機看一眼。
05:32
這點,鄉下的雞都才剛叫, 城市的繁華還沒有動作。
嶽陽掀開被子坐起來,揉搓著亂七八糟的頭發。
他醒會神才有足夠的動力起床,到隔壁的書房看。
餘清音已經坐在電腦前。
她手裡拿著昨天買的面包, 一杯冰美式放在離電子產品較遠的地方,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看。
嶽陽的腳跺出聲,生怕不夠再添個咳嗽。
餘清音發現了他, 45度角回個頭:“這麼早?”
嶽陽靠著門框打哈欠:“今天計劃很多嗎?”
餘清音用手比劃個大大的圈:“超級多。”
工作和學業疊加,多面人生可不是好過的。
得。
嶽陽一來是困,二來不想打擾她,說:“那有事叫我。”
話是這麼說, 餘清音叫他的時候已經是吃午飯的點。
她道:“中午你想吃什麼?”
嶽陽沒想到自己的回籠覺就消耗掉半天,躺在床上呈大字型:“想吃酸辣粉。”
酸辣粉?餘清音笑眯眯地看著他。
這年頭,叫外賣還不是那麼便捷的事情,嶽陽向來負責跑腿。
他拍拍身邊的位置:“你先過來。”
餘清音滾進他懷裡:“怎麼這麼黏人呀?”
她音調拉得長,像是從蜜裡擠出來的,甜得要命。
嶽陽把玩著她的幾縷頭發:“就想纏著你。“
餘清音輕輕推他一下,反被人握住手。
嶽陽捏著她的指尖:“想吃什麼, 都給你買回來。”
餘清音今天沒有特彆的食欲,想來想去:“吃炸雞。”
她這會一個主意,等人出門又改口。
嶽陽收到她的短信,把炸雞和餃子都買回來。
他進門的時候本來想邀個功,結果女朋友的正好在講電話,隻好安安靜靜不發出一點聲音。
餘清音抽空給他豎個大拇指,一邊說:“王姐,真不是我不肯幫忙,演戲不是我們致遠的專長,他一跟人對戲就磕巴。”
手機一端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幾句話之後她面色為難:“要不這樣,你劇本先發給我看看行嗎?”
那種糾結隻持續到掛斷通話的瞬間,餘清音的表情立刻變為平常的樣子。
她刷新著郵箱的頁面,等著收到新郵件,順便往沙發上一坐。
嶽陽:“看來沒有困難。“
餘清音:“許致遠就不太願意拍戲,但要是適配度比較高的角色,或者跑不開的人際關係,他也是要接的。”
她的猶豫,隻是為了讓對方覺得這個人情更重要。
小小年紀,怪彎彎繞繞的。
嶽陽不知道怎麼想起她堂哥餘景洪,喃喃自語:“看來爹媽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餘清音沒聽清,追問:“你說什麼?”
嶽陽:“好幾天沒看你哥遊戲上線。”
他還關心這個,餘清音:“他騎車去秦皇島了。“
嶽陽心想自己上大學的時候是沒有這種活力的,感慨兩句。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吃過飯餘清音又進了書房。
嶽陽瞅著沒自己的事情,把茶幾收拾乾淨出門去。
他在B市還有好些同學朋友,前兩年出差多的時候幾乎都是網絡聯係,這陣子才有些頻繁的聚餐。
今天唱歌,明天去攀岩,活動還是挺多的。
餘清音反正有自己的事情做,半點不在意有沒有人陪。
畢竟誰都有小圈子,沒有談戀愛把人拴死的道理。
直到長假的第五天,她的商業企劃書初稿新鮮出爐。
說是初稿,從格式到內容更應該稱之為大綱。
餘清音第一次接觸這方面的知識,學得再認真都未必能馬上應用,她照著模版和書寫出大概的思路,打印出來隻有三張紙。
薄薄的,嶽陽捏在手裡看。
大概是工作上習慣百八十頁的宏偉藍圖,他的第一反應是潦草,不過考慮到這畢竟是第一版,在用詞上略顯圓滑:“不錯,就是還得改改。”
他用“改改”兩個字,餘清音居然信以為真,等看到他的批注幾乎快比自己寫的部分還多,垮著臉:“你乾脆直接說完全不能用算了。”
嶽陽就怕打擊她的自信心,趕緊從夾縫裡挑出幾個點哄:“這部分還是能用的。”
從頭到尾,不過三行字。
餘清音趴在桌面上裝哭:“沒法活了。”
撒嬌還是真委屈,嶽陽還是能分辨得出來的。
他伸出手抱著女朋友,讓她靠著自己的肩:“不是說不吉利的話菩薩聽得到?”
對哦,餘清音趕緊改口:“我還是很熱愛生命的。”
她一臉虔誠的迷信,表情變得格外的堅毅。
嶽陽沒忍住笑,一顆心都跟著快起來。
餘清音揪著他的耳朵:“你嘲笑我。”
對天發誓,絕無此意。
嶽陽指腹劃過她的眼角:“是你太可愛。”
可愛?餘清音把散落的頭發各抓一把在手上:“那再綁個雙馬尾怎麼樣?”
她騰不開手,使喚:“你來綁。”
嶽陽拿著梳子有些無措:“要是疼你跟我說。”
其實他的動作很輕,餘清音幾乎感覺不到。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左邊再高一點。”
嶽陽手直愣愣往上抬,餘清音被扯得叫出聲:“呀!”
她更多是下意識的反應,沒有來笑出來:“不是這樣的。”
嶽陽從小是寸頭,家裡連個表妹堂妹都沒有,小心翼翼道:“你等會,我找個視頻。”
怎麼還現學現賣,綁頭發難道是很難的事情嗎?
餘清音再添一把火:“小時候都是我哥給我紮辮子。”
!!!
餘景洪居然還有這種本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嶽陽想象不出來他這樣粗獷的個性怎麼做這樣細致的事情,問:“馬尾嗎?”
少瞧不起人,餘清音:“我哥還會麻花辮呢。”
她一臉認真地為哥哥證明,挑起男朋友的勝負欲。
嶽陽:“我也給你紮。”
他說到做到,對著視頻研究半天,心想也沒啥難的。
從步驟上來講,這本不是複雜的事情。
但嶽陽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不舍得太用力。
不像餘景洪,從小都憤憤得像是想把妹妹薅禿,以至於餘清音現在懷疑自己的發際線高全拜他所賜。
嶽陽紮的麻花辮,鬆鬆垮垮得迎風就要散。
餘清音都不敢大步走路,掏出手機:“先拍照紀念好了。”
彆撐不到五分鐘。
嶽陽看她還穿著皮卡丘的睡衣:“更可愛了。”
餘清音從小到大都被誇生得圓頭圓腦的,兩頰的嬰兒肥到如今還沒有消失的意思,隻看上半身整體風格並不違和。
她心裡是很滿意的,說:“回頭買個JK穿。”
彆回頭啊,嶽陽環著她的腰:“我量量尺寸。”
根本是彆有居心,餘清音撥開他的手:“安分點。“
她切換得快,立刻正襟危坐:“開始乾活了。”
嶽陽剛被撩撥起來的那點心思浮動,沒辦法立即按下去。
他隻差搖尾巴:“不帶你這樣的。”
餘清音敷衍地親他一下:“乖,自己玩去。”
好歹給點甜頭吧,嶽陽扣著她的後腦勺,重重擦過她的唇,掠奪她的呼吸。
餘清音的手放在他的肩上,保留著最後的清醒掐一把。
力道不輕不重,嶽陽抵著她的額頭笑:“晚上有你好看的。”
餘清音:“晚上我要通宵工作。”
話是這麼說,一到十點她就犯困。
嶽陽深知她的作息,拽過椅子坐在邊上:“寫到哪了我看看。”
餘清音有一種無顏見爹娘的羞愧,捂住屏幕:“彆,等我改好你再看。”
早晚要見公婆的,嶽陽也不強求。
他道:“那明天再改,都這個點了。”
明日複明日,事情何其多。
餘清音的進度仿佛走進死胡同,合上電腦的那刻扭頭看:“彆有用心。”
嶽陽在她額頭點一下:“保證什麼都不做,快點洗澡睡覺。”
他說到做到,躺在床上整個人純潔得都快發聖光。
反而餘清音覺得有點不得勁,手在被子下面偷偷動來動去,拉開他的衣角。
嶽陽本來是真的打算讓她好好休息,現在任何體貼的念頭都煙消雲散,反身半壓在女朋友身上。
他手撐著床,體重不壓迫人,氣息卻將人緊緊纏繞。
明明不是第一次,餘清音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她在黑漆漆一片中不說話,兩個人都察覺對方的視線落在彼此身上,好像要把人看穿。
餘清音受不了這種沉默,一顆心跳得越發快,把手收回來:“你彆不動啊。”
嶽陽:“剛剛不是膽子很大嗎?”
餘清音向來是語言上的巨人,逗他的時候什麼話都敢講,到了動真格反而乖巧起來。
她彆開臉:“那我要睡了。”
現在就是天王老子來,嶽陽也刹不住車,他咬著牙:“是你先開始的。”
怎麼收場就由不得她了。
餘清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起伏之間覺得這一夜實在漫長。
她困倦得手指都不想動彈,騰出力氣罵人:“王八蛋。”
嶽陽全盤接受,甚至說:“再罵一句。”
什麼毛病,餘清音偏不如他的意,抿著嘴不肯開口。
嶽陽不輕不重地用力,手停在某一處:“乖,就一句。”
好吧好吧,一句就一句。
餘清音失去抵抗力,任由他翻來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