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六十二 生活(1 / 1)

不過餘清音嘴上嫌棄, 心裡對弟弟的到來還是很高興的。

彆說不說,光一日三餐有人做飯就值得一切讚美之詞。

餘海林來過首都,對景點的興趣不是很大。

他又嫌棄外面熱, 每天隻去買個菜, 就鑽進書房, 用“姐夫”的電腦玩遊戲。

嶽陽舍得花錢,配件買的都是最好的。

餘清音雖然看不懂, 但看五光十色的架勢都知道不便宜。

她心想有的人買回來都用不了幾次,有的人成天的霸占著, 打電話的時候開玩笑:“你拚死拚活的,便宜我們姓餘的了。”

嶽陽大方道:“海林要是喜歡, 可以讓他帶回去。”

他也用不太上, 有空的日子更願意談戀愛, 隻是花錢買來些片刻的快樂而已。

餘清音:“真的假的, 男生不是應該很舍不得嗎?”

嶽陽:“隻要不是那件庫裡的簽名球衣, 其它的都好商量。”

那個是他十八歲去現場看比賽拿到的,一輩子無法再複製。

這麼寶貝, 餘清音難得幼稚:“我跟球衣掉進海裡你救誰?”

嶽陽毫不猶豫:“當然是你。”

答得不錯,餘清音誇他兩句, 掛掉電話到客廳。

她翻騰冰箱, 忽然扯著嗓子喊一句:“餘海林,今天沒買西瓜嗎?”

餘海林戴著耳機, 一個字都聽不到。

他還在跟隊友交流,一個勁地說:“跑,跑,你快跑呀!”

跑他的大頭,餘清音站在他邊上看, 看不出啥時候這局能結束,索性打斷:“瓜呢?”

餘海林總算聽到,一臉憤怒:“本來要買的,但那個三輪車大叔今天特彆過分,跟我講得哥倆好的,居然缺斤短兩。”

他連著光顧好幾天,看到彆人賣瓜的都不去買,沒想到被這樣對待,現在提起來都生氣。

世上的人心,未必換來同等的價值。

餘清音順他的毛:“宵夜吃不吃?”

餘海林已經不怎麼長個,但還是很缺能量。

他晚上吃完滿滿一碗飯,這會摸肚子:“吃!”

餘清音點了外賣,自己沒吃多少就去洗澡:“記得收桌子。”

餘海林:“唉,我真是勞碌命。”

他還把地拖了,忽然有種來首都做傭人的錯覺,轉身進書房。

說是書房,裡面有一張房東放的單人床,寬度能躺下一個人,長度對他來說有點勉強。

餘海林睡相還不好,翻個身腳趾就能踢到牆。

他本來覺得有點憋屈的,等知道房租幾何的時候倒吸口氣,心想真是帝都居大不易。

貴成這樣,有他的一尺之地,住著卻還是有點不得勁,誰叫房租是姐姐男朋友出的,多少有點寄人籬下的意思。

說到底,不是自己的就是不一樣。

莫名的,餘海林有些沉重。

他把房間的燈關掉,所有的想法跟著沉於黑暗。

餘清音不知道弟弟在琢磨什麼,第二天照常起床去學校。

她已經沒有課,但期末複習不容懈怠。

法學院有自己的圖書館,舉目四望都是熟人。

連平常對學習很敷衍的柳若馨都開始抱佛腳,面前壘著高高的參考書目。

餘清音坐在她對面,小聲開玩笑:“就是要吃掉,你估計都來不及吞。”

更何況是短時間內看完。

柳若馨長籲短歎:“我今年指定掛科”。

60分聽著簡單,做起來可不容易,有幾位老師出題目堪稱十八層地獄。

現在惆悵,來不及啦。

餘清音隻能鼓勵:“加油。”

她低著頭開始看書,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

眼看快十二點,餘海林發信息催促:【還不回來吃飯嗎?】

家裡有個“田螺姑娘”,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餘清音合上書,跟兩個舍友揮揮手。

她打著傘往家裡走,進門看到堂哥盤腿坐在地上,眨眨眼:“你還真是來去自如。”

餘景洪:“海林讓我來吃飯的。”

又道:“咱們果然是異父異母,怎麼我跟你倆完全不一樣。”

餘清音撇清:“我跟他有很大區彆的。”

餘海林的廚藝,完全取決於科技有多發達。

好比今天,他是把火鍋底料煮開之後往裡面瘋狂加食材,整鍋端到餐桌上。

餘清音洗手的時候掃一眼廚房,說:“你真是恨不得在嘴裡煮熟了咽下去。”

餘海林做飯沒彆的,講究一個速戰速決,不像姐姐花裡胡哨的,鍋碗瓢盆都要弄出百八十個。

他道:“我今天連菜板都沒用,隻用了剪刀。”

了不起,餘清音豎起大拇指,吃完飯換個衣服又去學校。

餘景洪下午有考試,跟她一起出門。

走在樓梯上,他試探性問:“海林這麼住著,嶽陽沒意見嗎?”

餘清音:“他是挺歡迎的,起碼不用擔心我一個人在家。”

這倒是,不過餘景洪也有自己的想法:“主要你們還沒結婚,又是人家租的房子。”

他怎麼想都不太合適。

餘清音:“我本來要跟他a房租的,但是挨罵了。”

她微博粉絲蹭蹭漲,隔三差五接廣告,收入負擔一半的租金正正好。

可惜才開個頭,給嶽陽氣得夠嗆,好像人格被羞辱了。

他當晚都是背對著女朋友睡的,隻是到半夜又湊過來而已。

餘景洪無意聽他們的甜蜜故事,忽然問:“他要是答應,你會分手嗎?”

餘清音猶豫兩秒:“會。”

她可以理解事先說明的aa,卻沒辦法接受一段時間後的出爾反爾,這個頭點下去,就代表嶽陽本身的想法就是這樣。

既然如此,當斷則斷。

不知怎麼的,餘景洪覺得嶽陽有點可憐:“你都不會為他瘋狂嗎?”

為他什麼?餘清音瞪大眼,沒料到這是成年人說得出來的話。

她道:“哥,你清醒一點。”

餘景洪紙上談兵:“人家電影裡不都這麼演的嗎?”

他對愛情的所知,大概也隻有這些內容。

電影裡?餘清音:“沒人告訴你僅供參考,請勿模仿嗎?”

好像少了“危險動作”四個字?餘景洪:“我以後會對嶽陽更客氣的。”

嶽陽受什麼大委屈了嗎?餘清音:“他運氣很好啦,幸好女朋友是我。”

不然就這三天兩頭出差的架勢,屋頂都給你掀翻。

餘景洪想想也是,到小區門口朝左走。

餘清音跟他相反方向,踩著點到廣播站。

她現在已經是駕輕就熟,節目結束後收拾書包,一邊跟搭班的人聊天。

聊到一半,有人敲門:“清音,你現在有空嗎?”

是隔壁校電視台的學姐,有過幾面之緣。

餘清音暗自嘀咕會是什麼事,她抬起手腕看表說:“三點要去輔導員辦公室,還有點時間。”

學姐朝她走過來:“就是問問你,有沒有時間參加招生宣傳片的拍攝。”

B大每年都會精心拍一版新的,可惜主要觀眾隻有食堂的職工們。

餘清音吃飯的時候偶爾也會抬頭看,說:“內容是什麼?”

學姐嘩啦掏出劇本:“這次我們的主題是情景劇,你是女三號。”

女三,聽上去戲份很多的樣子。

餘清音不免躊躇:”我不會演戲的。”

學姐:“你隻有八句台詞。”

八句,怪吉利的。

餘清音翻看著劇本問:“哪天開始拍,我還有四門考試。”

學姐看她有興趣的樣子,拉過椅子坐下來,兩個人很快敲定好時間。

餘清音以為這就是談話的全部內容,正打算說再見走人。

學姐趕快拉住她:“還有個男二的角色,許致遠同學說你是他的經紀人。”

大概大家的身份都是學生,經紀人”三個字讓餘清音有種自己在玩過家家的錯覺。

她尷尬道:“他沒辦法,上次話劇社來問過,也沒答應。”

學姐還是想嘗試說服,幸好餘清音早就鋪墊好,說:“快三點了,我得趕緊走。”

那隻是她的借口,下一站其實是圖書館。

她還坐早上的位置,不過對面隻剩下張穎華。

想也知道,柳若馨對學習的熱度隻有三分鐘。

餘清音半點不意外,打開書接著複習。

她口中念念有詞,珍惜考試之前的時光。

等所有科目都考完,她整個人如獲新生,氣色好得隻塗薄薄的粉底就可以上鏡。

隻是妝在鏡頭下扛得住,天生的圓臉卻藏不住。

餘清音個高條順的,光看背影很有禦姐的氣場,轉到正面就破功。

她湊過去看拍得怎麼樣的時候嘀咕:“這頭像是從彆人那裡偷來的。“

找她來拍攝的學姐搓著手臂:“怎麼聽著慎得慌。”

仔細琢磨還真是,跟電視劇《聊齋》裡的某個畫面重疊。

餘清音摸摸自己的脖子:“幸好頭還在。”

怎麼越說越陰森,學姐推著她:“你還是去乾活吧,我快嚇死了。”

能有脆弱的心臟,有時候也是件好事。

餘清音自打重生之後,覺得不僅舉頭三尺有神明,舉目四望肯定還有妖魔鬼怪。

雖然命運沒給她開天眼,但想象具備致命的殺傷力。

她在日積月累中變得勇敢,現在看恐怖片都不帶眨眼的。

反而是嶽陽,鬼一出來就捏緊拳頭,好像要跟誰搏鬥。

都這樣了,他還要逞強說不害怕,咬著後槽牙硬撐。

餘清音想起來就笑,隻是眼角眉梢帶一點悵然。

她在心裡說:戀愛啊戀愛,原來真的會叫人有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