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發生這麼個插曲, 餘清音沒能抽出時間去看房。
周一又是早八到晚八的課,她空閒的就隻有午休這段。
嶽陽要上班,幫她聯係好中介在樓下見, 說:“你看完可以的話, 直接交錢就行。”
押一付三,就得兩萬多。
餘清音其實嫌貴來著,但一進屋就被征服了。
進門的右手邊是乾濕分離的洗手間,左邊放著個鞋櫃,往裡走的廚房是半開放式, 用吧台作為隔斷,挨著的就是小小的客廳。
地方雖然不大, 但是各種家電一應俱全, 裝修看得出來是十分用心,就是兩間房都不大, 一間放雙人床,一間連著陽台。
就這麼寸土寸金的地方,誰還嫌棄局促。
餘清音上輩子租過好幾年的房子,因為預算有限, 最豪華的時候也隻敢租隔斷房。
不過再好,她也得問:“六千三行嗎?”
中介一臉為難:“姐,這個裝修, 人家少一分都不肯租的。”
餘清音猜測他的年紀應該比現在的自己大,但是沒有糾正, 隻是左右看:“總得談談才知道。”
客戶有需求, 中介就得出去打電話,過會進來說:“房東不讓談。”
餘清音也不意外。
她從陽台走到洗手間,又問:“就沒有再小一點的嗎?”
中介:“有挺多的, 但你男朋友都覺得裝修不好,尤其嫌棄廚房,說你的烤箱咖啡機都放不下。”
烤箱、咖啡機?
什麼時候有這些的,餘清音摸著牆:“行,那就這套,幾點能簽?”
中介這回是當她的面跟房東溝通,掛斷後道:“最早五點半。”
餘清音盯著手表數,心想自己五點多放學,六點半上選修課,飛著能從學校來簽約,但多少有些倉促。
這回輪到她打電話。
嶽陽正在公司樓下吃飯,接起來:“看完了嗎?”
餘清音:“我覺得挺好的,就是房東五點半來,我好像來不及。”
嶽陽不出差的時候都比較自由:“你好好上課,我早點從公司走。”
兩個人商量好,各自去忙碌。
餘清音下午全是專業課,老師舉例全用甲乙丙丁來做代號,她聽得都快認不清這四個字,暈頭轉向去食堂。
路上跟男朋友聊天:“簽了嗎?”
嶽陽:“還沒,房東說在加班。”
果然是勤勞能致富,餘清音:“我將來要是能做房東,直接退休。”
她本就不是有大誌向的人,隻想小富即安。
退休?嶽陽是個昂揚向上的青年,好笑道:“你這甚至還沒開始上班呢。”
餘清音小聲嘀咕:“你怎麼知道我沒有。”
念念叨叨什麼呢,嶽陽也沒聽清。
他追問道:“你說啥?”
餘清音轉移話題:“我在想吃糖醋排骨還是水煮魚。”
嶽陽很是大方:“都吃,我報銷。”
報報報,他就是掙千八百萬都不夠花的。
餘清音:“你還是留著錢買烤箱和咖啡機吧。”
不是,誰把這驚喜先透露。
嶽陽沒猜到是中介,隻當是自己的淘寶購物車。
他道:“我剛好在量尺寸。”
工具不夠,手在廚房裡丈量著。
餘清音知道他的購物原則有兩個,一是儘量挑貴的,二是最好選藍色。
她道:“廚房的櫃子是灰色,你買黑白的都行。”
黑白的意思是黑色、白色、還是黑白相間?
嶽陽跟領導說話從來不含糊,心想一是一二是二,細節上的成敗決定一切。
他道:”再具體一點行嗎?”
餘清音索性:“還是我自己買。”
下一秒,兩個人幾乎同時說話。
“你報銷。”
“我報銷。”
默契叫人想笑,餘清音:“吃飯啦,再見。”
她晚上的課到八點,從教室裡出來正好看到男朋友。
兩個人交換信物一樣,一個背上書包,一個吃上烤冷面。
餘清音覺得自己最近胖不少,捏捏腰間的肉:“我不能再吃宵夜了。”
嶽陽是典型的夜貓子,有理有據:“八點是晚餐。”
算起來好像是,餘清音沒辦法反駁,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搬?”
嶽陽壓根沒多少家當,他之前租的房子乾淨得跟酒店差不多,所有行李幾乎都隨身帶著,因此他速戰速決:“大掃除之後就搬。”
好快。
餘清音上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搬家,那真是從找房到入住,足足能煩一個月。
她道:“本來也挺乾淨的,我明天下午沒課,去掃掃。”
沒課她的事情也很多,能花錢解決的最好都不要辛苦。
嶽陽早早養成如此觀念,說:“我找人掃,你正好有時間剪視頻。”
餘清音當時錄的時候挺順的,回看才發現有很多磕磕巴巴的地方。
她挑挑揀揀覺得很多素材都不能用,隻能後期配音。
偏偏作業多,學校的活動也多。
她想想自己確實沒空,說:“那要幫忙搬東西嗎?”
不用不用,嶽陽摸摸她的頭:“做你的事就好,我來搞定。”
餘清音頂著他的手跳兩下:“難道不是兩個人的事情嗎?”
居然被問住了,這個邏輯沒有絲毫破綻。
嶽陽隻好道:“給你吐點金幣。”
什麼金幣?餘清音仰著頭思考兩秒:“啊,我像馬裡奧。”
她小時候玩過這個遊戲,就是一下子想不太起來。
嶽陽還以為要解釋,豎起大拇指誇:“真聰的。”
不去幼兒園當老師,都可惜他這個語氣。
餘清音:“一丟丟敷衍。”
瞎說,嶽陽可是發自肺腑的。
他道:“光天化日,哦不對,烏漆嘛黑的,我能胡說八道嗎?”
月黑風高的,還真挺適合。
餘清音用一種“你覺得呢”的眼神看著人,一邊給堂哥打電話。
餘景洪那端聽上去分在忙碌,鍵盤的聲音響亮。
他都不用人問先報告:“天宇沒事,我超級多事要做。”
喲,真難得。
餘清音:“那後天還出來吃飯嗎?”
餘景洪:“算了,你跟老徐可以好好討論學術。”
又道:“以及他的新歡。”
怎麼酸溜溜的,餘清音:“沒準人家許致遠很快取你而代之。”
屁,餘景洪雖然愛交朋友,但心裡也分出個親疏。
他罵一句才說:“我跟老徐的交情,你不懂!”
嗯嗯嗯,不懂不懂。
餘清音隨便應幾句,掛掉之後:“後天晚上我跟朋友吃飯。”
嶽陽點頭表示知道,給自己安排:“我去遊泳,晚點接你。”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回酒店開始翻箱倒櫃。
雖然沒住幾天,零零碎碎的東西還是很多。
尤其是餘清音,她的拍攝工具琳琅滿目,簡稱差生文具多。
倒是嶽陽,仍舊隻有簡簡單單的那個行李箱。
餘清音見狀開玩笑:“你哪天離家出走,我估計都不知道。”
所有和家有關的詞彙,都是那麼的美好,儘管那是租來的。
但大概是知道早晚會有屬於自己的房子,嶽陽一點也沒有漂泊的感覺。
他道:“我去哪都會跟你說。”
真是抓緊一切時間表忠心,餘清音被糖衣炮彈緊緊地包裹著,已經有點習以為常。
她抱著衣服去洗澡,出來一看嶽陽人不在,倒是洗手間的門口有張便利貼,上寫四個大字——馬上回來。
也不知道乾嘛去,餘清音不免好奇。
她怕耽誤人家的要緊事,沒敢打電話問,站在鏡子前吹頭發,一邊在心裡琢磨。
思來想去沒頭緒,就聽到刷卡開門的聲音。
即便知道會是誰,她仍舊下意識地擺出攻擊的姿態,好像與生俱來對世界抱有防範之心。
嶽陽從門縫探出頭,一看背後就藏著東西,神神秘秘道:“你閉上眼。”
餘清音沒閉,嘴角笑得快抽筋,下巴一抬:“飄進來了。”
得,沒藏住。
嶽陽罵句臟話,大大方方把門全推開。
他另一隻手上拽著三個紅色的氣球,豔俗的桃心還閃閃發光,冥冥之中像是受到召喚,往餘清音身邊跑。
氣球好看嗎?一點也不。
然而千百個自帶愛意的濾鏡疊上去,就成了全世界最漂亮的風景。
餘清音頭回知道,原來某瞬間的情緒,是真的會叫人熱淚盈眶。
她用力地眨眨眼:“好看。”
就知道她會喜歡,嶽陽大為得意:“得虧我跑得快,不然還追不上大爺。”
餘清音全方位的誇他,然後把氣球係在床頭。
夜裡有東西在頭頂飄來飄去有點嚇人,但那些虛幻的想象力敵不過身邊有人的現實,使勁往男朋友懷裡鑽。
嶽陽察覺出她的一絲不安穩,手像哄孩子似的輕輕地拍她的背。
拍著拍著,人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