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醫院的藥很有效, 瓶水還沒吊完,餘清音就退燒。
她整個人的精氣神不可同日而語,本來蒼白的嘴唇都有幾分血色。
嶽陽顯而易見鬆口氣, 半靠著牆坐好,拿著手機回複消息。
餘清音知道他剛出差回來的幾天都比較忙,想想說:“你要不先回去,明天還得上班呢。”
還上什麼, 嶽陽:“我定了酒店,晚上你跟我住。”
餘清音不可思議地捏著被子:“我都這樣了,還住酒店啊?”
嶽陽才更是震驚:“我又不是畜生,你這種情況,萬一再燒起來呢?”
宿舍樓離校醫院走路還得二十幾分鐘,反而他定的酒店隻有幾步路的距離。
餘清音覺得不太會, 空著的那隻手摸摸自己的額頭:“現在是好的。”
嶽陽捏捏她的手指:“我看著才放心。”
他如此誠心誠意,餘清音道:“那我讓穎華給我收兩件衣服,你去宿舍樓下拿。”
嶽陽不太想離開, 猶豫兩秒就聽到她說:“我哥買了宵夜, 馬上到。”
話雖如此,嶽陽還是得看到餘景洪的人,跟他對個眼神交班。
餘景洪給妹妹買了豆漿和饅頭,乍一看更像是早餐。
不過餘清音的飲食習慣就是這樣,她咬著豆漿的吸管:“你欠我一杯奶茶。”
這跟打劫有什麼分彆,餘景洪:“找你對象去。”
怎麼陰陽怪氣的, 餘清音戳他一下:“你好像不高興。”
多有意思,餘景洪沒好氣:“今天難道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嗎?”
確實不是,餘清音笑得可愛:“那為啥跟我發脾氣。”
誰發脾氣了,餘景洪撇撇嘴下意識想反駁, 沒能忍住:“就是有點不得勁。”
病的又不是他,難道這麼會子就傳染了?
餘清音:“為什麼?”
餘景洪坐在床沿,背對著人:“我到今天才意識到,你真的談戀愛了。”
再過幾年也許會結婚,到時候從法律意義上,她和嶽陽才是一家人。
那自己呢?
說不上來的,餘景洪覺得自己被世界拋棄。
餘清音上禮拜才收到戀愛一百天的紀念禮物,這會在哥哥嘴裡好像一這段日子不存在。
她道:“哥,咱倆永遠是一派。”
哄吧就,餘景洪嫌棄地嘖嘖兩聲,其實心裡很受用。
他道:“晚上怎麼著?”
剛剛才表忠心,接下來的話就有點不好意思講。
餘清音:“嶽陽照顧我。”
餘景洪明天有兩節缺席必死無疑的大課,也沒多說什麼,隻是隨手拿起一個橘子:“不過說起來,你在你們班居然人緣還不錯,還都來探病。”
什麼叫居然,餘清音怒目而視:“我跟大家都相處得很好好嘛!”
又看他把剝完皮的橘子塞進嘴裡,無視嗷嗷待哺的自己,罵道:“那是人家送我的!餘景洪你是不是人!”
餘景洪咧著嘴笑,那顆想氣死妹妹的心昭然若揭。
他倒是挑釁個夠,嶽陽回來又有得哄,頭疼地捏著鼻梁:“餘景洪可真是個人才。”
餘清音當然替哥哥找借口:“他就是愛開玩笑,對我很好的。”
這話音莫名有點熟悉。
嶽陽想了一會說:“我原來有個同學,她男朋友劈腿,大家叫她分手,她也是這麼講的。”
餘清音深諳一瓶水端平的道理,口不擇言:“要是你劈腿,我也……”
話到一半,她改成:“我會打死你。”
嶽陽才不會給她這種機會,但還是捏捏她的臉:“看出來了,你就是偏心眼。”
哥哥最好,他可排不上號。
餘清音也沒否認,勾著他的小拇指:“反正男朋友隻有一個。”
那還真是恩典啊,嶽陽似笑非笑:“小心點,彆碰到留置針。”
又道:“走吧,回去早點睡。”
去酒店的路上,經過了賣關東煮的便利店。
餘清音可憐巴巴看一眼,假哭道:“有緣下次再見。”
嶽陽是真拿她沒辦法,想想說:“給你買串豆腐,行嗎?”
說一串,就一串。
餘清音還沒嘗出個味道來,抿抿嘴:“真好吃。”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被虐待了,嶽陽牽著她往前:“等好了,給你買一百串。”
其實餘清音平常壓根不吃關東煮的,今天就是莫名嘴饞。
她道:“是不是覺得我特彆無理取鬨?”
嶽陽把錢包先掏出來捏著:“鬨什麼了?”
他語氣之中的理所當然,好像這全然是小事一樁。
反倒是餘清音自己想得多,說:“我小的時候,一感冒就挨罵。”
她是留守兒童,跟著重男輕女的爺爺奶奶,長輩們給口飯吃而已,連基本的穿得體面都顧不上,最討厭小朋友添麻煩。
一起長大的堂哥又不是生來體貼,大家相互之間能依靠,但在大人面前仍舊是弱勢群體。
現在想來,所謂的陰影,就是生生世世都無法和解的東西。
想得開,看得開,放不開。
她大概是想起來還覺得委屈,眼角帶著一點紅。
嶽陽看著都心疼:“以後不會了。”
這句很符合純愛電影的走向,不過下一秒畫面就跳轉到酒店裡。
嶽陽為了表示自己的正人君子,定的還是標間。
餘清音沒想到兩個人第二次共處一室,會是在眼下的情形,突然有些手足無措:“我先去洗澡。”
嶽陽拽著她:“你才退燒,不洗了。”
這個餘清音堅決沒辦法忍受:“不行,我得焯水才睡得著。”
哪怕是心理安慰,她也得碰到水。
嶽陽無可奈何,隻好抬一下手表示意:“兩分鐘,必須出來。”
說得簡單,餘清音怕留置針動了,一件t愣是脫不下來,最終打開洗手間門的縫隙:“嶽陽,幫我一下。”
她還沒洗,臉已經是紅的。
嶽陽咳嗽一聲:“你手抬起來。”
餘清音倒是聽話,就是正好蓋在他的眼睛。
她根本不懂,這種感覺比看得見還致命。
嶽陽腦子裡已經亂七八糟,才開過葷的人壓根忍不住。
他咬著後槽牙,把她的t丟在一邊,手順著她的背往上,摸索著內衣的扣子。
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全跑出來,餘清音覺得自己病情很有反複的風險。
她打個噴嚏道:“你快點。”
嶽陽什麼都看不見,壓根不方便,索性把她的手扒拉下來,連著人也扒拉乾淨,反手推進洗手間。
餘清音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洗完澡裹著浴巾,一回生二回熟:“嶽陽!”
嶽陽還沒平息下去的渴望再度燃起來,等她躺在床上才長舒一口氣。
餘清音老老實實地蓋好被子,甜甜道:“晚安。”
誰能安?
嶽陽一夜難眠,翻來覆去都是夢,第二天眼珠子都是烏漆嘛黑的。
餘清音則是神清氣爽,測完體溫:“36.9,還得去醫院嗎?”
嶽陽:“開了兩天的藥,聽醫生的。”
他說的也不算。
餘清音自己也惜命,沒有反對,隻是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看她把拖鞋扔進封口袋裡,嶽陽道:“晚上不回去,好嗎?”
又趕緊澄清:“我什麼都不乾,就是起床看見你高興。”
很柏拉圖,餘清音想想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差,說:“也行。”
她點這個頭的時候,其實做好嶽陽半夜爬床的準備。
但一連好幾天,真是一絲動靜都沒有。
餘清音的病來得快去得快的,活蹦亂跳之餘看他的眼神都有點不對勁。
嶽陽還以為自己做錯什麼事,先反省一通才問:“怎麼了?”
正值周五晚上,兩個人買了零食窩在酒店的沙發上看電視。
餘清音嘎嘣嘎嘣咬著薯片,搖搖頭:“沒有啊。”
明明聽著就是有。
嶽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伸手先摸摸她的額頭,確定沒事後:“是不是困了?”
餘清音給他看手表:“才八點。”
確實很早,嶽陽搭著她的肩:“那再看一會。”
餘清音的心思全然不在電視上,眼睛滴溜溜地轉,手不安分地動著。
嶽陽下午去公司開會,現在還穿著正裝,本來紮在腰帶裡的襯衫被偷偷地扯出來。
他道:“清音。”
餘清音一本正經地看他:“怎麼了?”
她全然天真的模樣,就是做什麼又能怎麼樣。
嶽陽隻好親她一下:“沒事。”
餘清音嘴角偷偷勾起,在他的腹肌上戳一下。
一下覺得不滿意,手慢慢地往上。
嶽陽又不是真的柳下惠,按住她的爪子往下,停在腰帶上:“解開。”
燈亮得晃人眼,金屬的扣頭有些硌手。
哢嗒一聲,餘清音問:“然後呢?”
她仿佛真的在虛心請教,嶽陽繃著的最後一根弦也斷掉。
他的呼吸逼近,一手撐在沙發上。
餘清音被迫看著燈,隻覺得暈眩不堪。
她下意識抓緊手邊的東西,指甲劃過嶽陽的背。
嶽陽親親她的臉哄:“乖,很快就好。”
餘清音居然信了他的鬼話,沒想到這就是一句爬山時常見的騙局。
她隻能自食撩撥他人的惡果,享受著總算到山頂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