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待在一起再開心,嶽陽很快又得出差去。
他這回是去上海,自己先進安檢後等著同事。
等人的時候他在看書,聽見聲才收起來。
一位男同事道:“看什麼呢這是?”
嶽陽露出封面的《保代寶典》四個字,順便問:“你明年考嗎?”
男同事坐下來:“我CPA還差一門,一樣一樣來。”
又說:“早知道讀研的時候就把這些都搞了。”
誰說不是,嶽陽再喝口咖啡:“我以為上班就不用考試了。”
哪知道入這行,需要的證書一樣接一樣。
就他還叫苦,男同事捶他一下:“好歹你CPA過了。”
就這個證,現在差不多是公司裡的標配,好像人手都有。
嶽陽都覺得變不值錢,轉移話題:“他們到哪了?”
話音剛落,男同事揮揮手:“宏建來了。”
陳宏建是剛入職沒多久的應屆生,臉上還帶著兩分學生時代的稚氣。
他對行業還留有一絲幻想,還以為出差可以有自由活動的時間,坐下來說:“我同學推薦了家特彆好的蟹黃湯包店,咱們晚上去吃吧。“
彆說蟹黃包,大家連酒店的餐廳都不一定有時間去。
嶽陽沒有戳破他的美夢,心想還是把事實留給他自己發現。
他翻著書沒說話,陳宏建倒是說:“嶽哥你要考保代嗎?那以後工資不得翻倍。”
證書不過是敲門磚,想要獨立接項目的話能力、資源這兩者缺一不可。
嶽陽知道自己還有得熬:“哪有這麼容易。”
陳宏建心裡也清楚,隻是有件好奇的事:“嶽哥,你現在每個月能拿多少啊?”
合著就是關心這個,嶽陽:“工資保密,入職的時候沒人跟你說過嗎?”
陳宏建套近乎:“你跟我講,我肯定不會告訴彆人的。”
一副咱倆誰跟誰的樣子。
嶽陽笑笑沒接話,心裡卻順著這個話頭在算今年的收入。
他的基本工資不高,扣完五險一金沒多少,大頭都是項目獎金,如果連這次的也加上的話,到手有個三十萬左右。
滿打滿算,他工作才一年,薪水已經還不錯,加上他沒啥花錢的時間,平常吃住都有補貼,大部分錢都能攢下來。
數字聽上去還行,隻是在首都的房價前還要再接再厲。
想起這個,嶽陽拿出手機看,發現沒有新消息,盯著屏幕愣會神。
此刻他期待的那個發信人,正在上課。
周二的早上是英語課,餘清音在底下複習雅思單詞。
柳若馨看她這幾天是見縫插針地抱著書:“你這是打算考幾分,這麼努力。”
餘清音的微博副業一直沒起色,思來想去還是抱老本行的大腿:“起碼是8.5。”
她重生前去考過,那會已經是7.5,沒理由現在還退步了。
一般能說出來的,都是做得到的。
柳若馨感歎:“我最多的一次考過8。”
聽上去她還考過好幾次,餘清音可不行,畢竟報名費就是她一個月的生活費。
她隻打算考一回,放學後又去圖書館接著做題。
寫到一半,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兩聲。
她拿出來看,發現是嶽陽的消息。
範仲淹:【在吃午飯,你呢?】
餘清音:【在學習】
連標點符號都沒有的簡短,嶽陽不好多打擾,隻敢再說兩句話就結束。
餘清音沒發現他的控製,隻以為是工作忙。
她也無心多想,畢竟自己都快轉不開。
等考完雅思,她才想起來還有個人生活,先給堂哥打電話。
首都的十二月,室內外溫差大,餘景洪剛從教室是裡出來幾步。
他掏出手機的時候,僅剩的電量在風中不堪重負,屏幕漆黑一片。
按了幾下鍵都沒反應,他隻能就近拐到圖書館找個插座,站在邊上等開機。
短暫的幾分鐘裡,餘清音已經腦補她的堂兄被出意外一百零八次。
畢竟他是個電子產品依賴者,哪怕垂死病中都要驚坐起。
餘景洪不知道自己的各種“死法”,開機後先發短信:【在圖書館,怎麼了?】
更叫人吃驚了,這還沒到期末考抱佛腳的時候啊。
餘清音回:【你吃烤全羊嗎?】
莫名其妙簡直是,這妹妹乾脆送人好了。
餘景洪:【你忘了我不吃羊嗎!!!】
哦,確信無疑是本人。
餘清音:【那請你吃火鍋,去不去?】
這還像話,兄妹倆定好時間後,晚上在西單見面。
雖然是在一座城市,但餘景洪也有陣子沒見過妹妹,尤其是入冬以後。
他遠遠見有個穿著羽絨服,圍巾遮住半張臉的人靠近,心裡還嘀咕著這得是多怕冷。
等看清是誰,他脫口而出:“你是熱帶魚嗎?”
真是年輕不怕老來寒,餘清音盯著他露出來的腳踝:“襪子怎麼不穿高點的。”
餘景洪知道她不耐凍,沒想到在北方會脆弱至此。
他道:“叫你非得考B大。“
誰叫最好的大學在首都,餘清音還覺得冤枉呢。
打從來暖氣,她跟出被窩都快有不共戴天之仇,每天都懷著要跟世界戰鬥的熊熊烈火,才能立足。
她解開圍巾道:“你根本不懂我的苦!”
餘景洪確實不懂,看著她的下巴:“真是看不出來,你居然有這麼瘦。”
又沒好氣道:“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
他操心起來就嘮叨,嘀嘀咕咕說個沒完,吃飯都堵不上他的嘴。
餘清音從鍋裡撈一勺肉放在他的碗裡:“你快趁熱吃。”
還顧得上彆人,餘景洪:“你看看你,跟小雞仔似的。”
餘清音天天跑步,偶爾還在宿舍舉著礦泉水瓶鍛煉。
她很想把自己那點微薄的肌肉展示出來,可惜把幾件衣服都撩起來很有難度,隻能遺憾地捏著拳頭:“打你應該沒問題。”
餘景洪那是讓著她,嘴角勾起個不屑的弧度,一邊說:”對了,你們通知啥時候放假沒有。”
餘清音:“我6號考完最後一科。”
今年的正月初一在一月的最後一天,各校放寒假比從前更早。
餘景洪還更勝一籌,仿佛自己的人生多出二十年,得意洋洋:“我4號。”
餘清音見不得這副嘴臉,提醒道:“快期末了,你得抓點緊。”
第一學期沒學多少專業知識,五花八門的課程倒是很多。
餘景洪自覺難度不大,老神在在:”大哥說‘沒有掛科的大學生涯是不完整的’”。
餘清音瞪大眼:“他能不能教你點好的。”
又道:“而且他自己也沒掛過科吧。”
她上大學是靠重生後的努力,餘景洪是靠被堂妹鞭策,可兩個人的大堂哥餘勝舟從小到大都是不折不扣的學霸。
彆說是不及格的分數,滿分一百的卷子不到九十都算失敗。
但凡事有意外嘛,餘景洪:“他當然不會告訴你,男人的面子你懂嗎?”
餘清音還不想知道呢。
她翻個小小的白眼,順手回條消息。
就這一頓飯吃的,她可沒少玩手機。
餘景洪漫不經心:“嶽陽嗎?”
想什麼呢,餘清音給他看屏幕。
餘景洪掃一眼群名:“三人成虎?這啥破名。”
餘清音覺得還挺好玩的:“豔玲取的,不霸氣嗎?”
可拉倒吧,陳豔玲怎麼就這水平。
餘景洪嘖嘖兩聲:“就這樣她將來還要為人師表?彆誤人子弟的好。”
餘清音:“教的是生物,問題不大。”
再說了,也沒規定師範畢業一定得做老師。
餘景洪也就是隨便講兩句,把話題又繞回來:“你現在跟嶽陽怎麼回事?”
餘清音:“我不是故意講英文,但是有個詞叫date,你知道嗎?”
非要用中文來形容的話她講不出來。
餘景洪拍下桌子:“看不起誰啊!”
他雖然是氣勢洶洶,還是拿出手機查單詞,生怕有自己不知道的其它意思,
餘清音就看著他查,一邊說:“反正就是兩個有好感的人在接觸。”
持續有好感能修成正果,萬一不行就止步於此。
餘景洪聽著沒啥問題,看完網上的介紹放下手機:“你怎麼樣都行,但是老外這種同時date多個人的習慣,咱可不興學。”
多不道德。
餘清音覺得他還是把這個詞跟戀愛劃等號,說:“不多聊幾個,怎麼找出最合適的。”
隻是她目前就覺得嶽陽還不錯,也沒多的人可以選擇。
餘景洪被她的話嚇一跳,嚴肅道:”哪有你這樣談戀愛的。”
幫親不幫理也不能助長這種風氣。
都說不是戀愛!
餘清音:“嶽陽也沒跟我表白啊,我們還不是那種關係。”
不是,餘景洪更迷糊了:“但你不是喜歡他嗎?”
所以呢?餘清音一派坦然:“喜歡又不是貞潔牌坊,跟我有可能喜歡彆人不衝突吧。”
簡直是聞所未聞,餘景洪都不知道如何評價。
他結結巴巴沒能講出話來,歎口氣:“你要是腳踏兩條船的話,記得先跟我說,我才能幫你打掩護。”
餘清音哭笑不得,對天發誓:“如果談戀愛的話,我是有個道德的人!
這話在餘景洪這兒沒有可信度。
他看妹妹的眼神已經像看罪犯,吃完飯憂心忡忡地送她到校門口:“有可能的話,咱還是做個好人。”
餘清音已經不再企圖解釋,揮揮手留下個瀟灑的背影走人。
她倒是痛快,餘景洪更加憂愁,腳步沉重地回學校,滿腹心事無人可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