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羨慕,第二天嶽陽都得坐上去雲南的早班機。
他在機場打哈欠的時候,餘清音其實也醒了。
大概是再度回到校園,整個暑假略微有些顛倒的作息被重新調整。
她晨跑的生物鐘複蘇,六點的時候自動睜開眼。
宿舍裡一片安靜,隻有空調發出輕微的響動。
餘清音慢慢地掀開被子,下床抱著臉盆去洗漱。
走廊儘頭的水池,連個人影都沒有。
她獨自悠閒地占用著,回宿舍換好衣服就出門。
操場上運動的人倒不少,有幾個精力旺盛的男生還在打籃球。
餘清音都懷疑自己是看錯時間,心想這顆球的魅力未免太大,一邊看一邊做熱身。
隻是準備工作不少,跑五圈她就有點累,甩著手往食堂去。
周日的早上,多數人都睡到中午才起,因此開著的窗口比平常少。
餘清音沒能買到傳說中好吃的飯團,隻能退而求其次的買豆漿、饅頭和雞蛋。
一邊吃,她一邊在Q群跟兩位好友聊天。
遠在廣州上大學的陳豔玲用打字抒發憤怒:【他媽的蟑螂比我的頭都大!都大!】
餘清音無法控製住微笑,敲下一行字:【有點好奇是什麼樣的蟑螂】
說好的友誼長存呢,陳豔玲譴責她:【待會我就把你踢出去】
她是群主她最大,餘清音認清形勢支招:【你買點土豆泥,往裡面加硼酸和糖給蟑螂吃,很有效的】
陳豔玲大概是被憤怒衝昏頭腦:【我要怎麼給蟑螂吃?】
真是個好問題,在上海的陳若男發出六個點,表示自己的無語。
餘清音也是一時愣住,回複:【我的意思是放在角落裡等它來吃】
原來如此,陳豔玲恍然大悟,丟開手機接著補覺。
倒是要去軍訓的陳若男還有時間再講幾句,過會才沉默下去。
不過這個群沒有一天是徹底安靜的,大家連路邊看到朵花都得分享。
餘清音在熟悉的人際關係裡更放得開,暫時沒有跟新同學建立起太多的社交關係。
她本質上並非是熱絡的人,融入環境尤其的緩慢。
倒是她的舍友柳若馨很活潑,在競選班委和參加學生組織兩件事上尤為熱衷。
正式上課第三天的午休,她不知道從哪抱回來一堆傳單問:“你們想去哪個部門?”
餘清音在看剪輯視頻的教學,頭也不回說:“辯論隊。”
那隻能算是課外活動,柳若馨道:“咱們院的競爭激烈,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的。”
這倒是,就是衝著素質分,餘清音都得再想出一個來。
她道:“廣播站吧,我高中參加過。”
柳若馨本來想攛掇她一起去學生會面試,見狀轉戰另一位:“穎華,你呢?”
張穎華略有些猶豫:“我不知道哪個好。”
柳若馨坐下來長篇大論,不費吹灰之力就說服她跟自己一起。
翌日兩個人手牽手去報名,看上去格外的親密無間。
餘清音則是獨自去食堂,吃完到圖書館接著學習——內容和專業無關,倒是跟副業掛鉤。
重生後她一心顧著學□□算如願考上好大學,現在騰出點功夫思考將來,想來想去能做的事暫時有兩件。
一是充分利用她還不錯的英語,二是乘上自媒體的時代浪潮。
說實在的,兩個主意都很一般,可她要是有本事,上輩子早就發光發熱。
擁有新生又沒給她附加啥能點石成金的功能,絞儘腦汁憋出來的法子確實就這樣。
因此她略一猶豫,高考後注冊了微博帳號——餘音。
截至目前,她發表過三條旅遊攻略,倒是零星收獲幾個陌生人的關注。
有人看,她就有動力,最近研究的熱情高漲,有點空閒全放在這上頭。
直到快閉館,她才背著書包回宿舍。
躺在床上玩手機的柳若馨探出頭問:“清音你去哪了?”
餘清音從不遮掩自己是個很努力學習的類型:“圖書館。”
這才剛開學,柳若馨生出緊迫感:“我怎麼覺得咱們宿舍考試墊底的人會是我。”
餘清音心想這可說不準,畢竟本校天賦高的大有人在。
聰明有時候是很容易把人擊垮的事情,尤其在襯托之下。
她道:“我看的是課外的東西。”
那就好,柳若馨鬆口氣:“那我還是接著玩,不然一直學習的話,人生也太吃虧了。”
誰說不是,餘清音上輩子好不容易攢錢買套小房子,還沒住多久就重返十五歲。
她心想做人還是要適當享受生活,洗完澡認真地敷面膜。
張穎華打完電話進來,被她的樣子嚇一跳,自嘲道:“每次看,每次都吃驚。”
餘清音不方便笑,含糊不清地說著:“下次我先提醒你。”
張穎華:“沒事,是我不夠強大。”
這跟強大有關係嗎?餘清音茫然地眨著眼。
她把一切不理解的事情歸結於代溝,覺得自己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很正常,指著臉示意自己不多講話。
張穎華明白她的意思,到陽台去收衣服。
三個人各做各的,又是一夜好眠。
隔天是周五,餘清音隻有一節課。
她十點就提前進入周末狀態,回宿舍化妝再出門。
不早不晚的,她跟剛下課的徐凱岩在數學係樓下碰頭。
徐凱岩先麻煩舍友把書帶回去,才問:“等很久了嗎?”
餘清音給他看手機:“餘景洪等得比較久,已經在罵人了。”
徐凱岩心想約的是十一點,明明就是他到得太早,理直氣壯道:“罵回去。”
這可不像是他說的話,餘清音調侃幾句,兩個人邊說話邊往外走。
從表面上看,他們是相談甚歡,想象力豐富的興許能腦補出點曖昧色彩。
但是在熟悉的人眼中,一準能能猜出對話的主題為何。
餘景洪是越看他們聊得嗨越膽戰心驚,遠遠看到人衝過來打斷:“和學習有關的不準提。”
徐凱岩不為所動,慢悠悠把要講的話補完:“我們係去MIT的人也不多。“
老天爺,這都惦記起讀研了,日子簡直沒法過。
餘景洪沒好氣地在他們肩上各拍一下:“閉嘴。”
餘清音反手給二堂哥一肘子:“你一來就不消停。”
餘景洪振振有詞:“我是給你們架起友誼的橋梁,不是我的話你倆有機會碰面嗎?”
他剛去學校報道沒多久,就馬不停蹄的組織活動,難道不值得一句感激嗎?
確實沒有,偌大的學校,兩個人隻在領書那天偶遇過一次。
此刻大家聚在一起,更像是回到初高中時代。
餘清音:“行,那橋梁今天想吃什麼?”
餘景洪雙手一攤:“我從學校到這兒沒迷路都是運氣好,指望我還能知道什麼?”
餘清音衝他翻白眼,想想說:“烤肉行嗎?有家不錯的店。”
按理她應該還沒機會在校外吃過幾頓飯才對,餘景洪警惕之心頓起:“你聽誰說的?”
餘清音心想圍繞在他身邊的幾朵桃花他視而不見,對自己的事情倒是很敏銳。
但她又不心虛,說:“嶽陽啊。”
餘景洪是見過嶽陽的,還以家長身份感激了他對堂妹自主招生的幫助。
當時他真沒覺得哪裡不對,現在一想問:“你們很熟嗎?”
餘清音當真掰著手指頭數:“我見過他九次。”
乍一聽是不多,細究卻有個問題。
餘景洪眼睛微眯:“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餘清音微微笑:“可能是他優秀得讓人印象深刻。”
能有多優秀,餘景洪欲言又止,最終發現人家確實厲害。
他嘀嘀咕咕著:“年紀那麼大。”
心理年齡三十四的餘清音被刺痛,瞪著他:“年紀大怎麼了!”
餘景洪越發肯定她對嶽陽肯定彆有情意,一臉正色:“彆剛上大學就想談戀愛,要謹慎一點。”
這話說的,餘清音又不是小孩子。
她道:“我就是覺得他人不錯,如果他認真追求我的話,我應該會答應。”
還應該會答應,餘景洪歎口氣:“女大不中留啊。”
又搭著徐凱岩的肩:“走,咱們今天孤立她。”
話是這麼說,吃飯的時候他還是審犯人一樣問:“交代清楚,你們怎麼認識的。”
餘清音一五一十:“在一個餐廳,我把圍巾落下,他給我送出來的。”
餘景洪沒看過多少小說,也知道這是很多故事的開端。
他滿臉不敢置信:“一見鐘情?”
餘清音:“不是,我都不知道他是誰。是張老師說他成績好,讓我們交流學習心得,我們才算認識的。”
哦,這聽上去還挺正經的。
餘景洪雙手抱臂:“你跟凱岩也交流心得,怎麼不見你看上他。”
徐凱岩很有自知之明:“我又不帥。”
他見過嶽陽掛在一中榮譽榜上的那張照片,簡直是才德兼備。
餘清音心想怎麼說得自己好像是外貌主義協會的,解釋:“也不單看帥,他綜合條件不錯的。”
往哪裡綜合,餘景洪:“難道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餘清音:“學曆高,不抽煙,收入挺不錯的,家庭關係和睦,父母的經濟狀況也良好。”
不是,後面這幾點啥意思。
餘景洪:“你以為在相親呢?”
餘清音上輩子一直單身,這輩子確實想試試談戀愛,可她又不是戀愛腦,理所當然:“誰找男朋友不看這些?”
據餘景洪所知很多人都不看。
他疑心妹妹不是真的喜歡嶽陽,摸著下巴:“你等會,我有點捋不清。”
餘清音定定看他:“你捋吧。”
餘景洪邊咬雞翅邊眉頭緊鎖,過會說:“算了算了,管不了你。“
彆啊,餘清音饒有興致:“其實我注意到他是第三次的時候,他在台上給高三的做考前動員。”
她當時舉目四望都是未成年,有點旖旎的小心思無處安放,驟然看見個成年的嶽陽,簡直眼前一亮。
餘景洪模糊記得有這件事,嘖嘖稱奇:“難怪你嫌高中生幼稚,原來喜歡大叔。”
餘清音咬牙切齒:“二十幾歲不叫大叔。”
不然她不就成大娘了?
餘景洪屏蔽所有維護的話,自顧自:“那他喜歡你嗎?”
餘清音略一思量:“我感覺有一點,但沒表白都算是自作多情。”
雖然人家今天還給她發消息了,可沒板上釘釘的暫且不作數。
如此看來,她還是挺謹慎的。
餘景洪就是怕她吃虧,捂著耳朵:“行,剩下的我不聽。”
那怎麼行,餘清音強迫他聽完剩下幾次見面經過,最後總結陳詞:“萬一我哪天突然談戀愛,你彆驚訝啊。”
餘景洪冷笑兩聲:“那我爭取比你早。”
好像誰不會談似的。
餘清音確實覺得他的可能性不大,轉而說:“凱岩,我比較看好你。”
徐凱岩驚訝地瞪大眼:“可我一個女生都不認識。”
什麼叫不認識,餘清音指著自己:“我不是人?”
徐凱岩慌忙解釋:“不是,我意思是,就是說你,那個什麼。”
這結結巴巴的說的啥,餘景洪聽不下去,幫忙概括:“就是他沒想過喜歡你。”
隻有金子一般純潔的友誼。
徐凱岩點點頭表示讚同,補充說:“但你是個非常好的女生。”
居然莫名其妙被發好人卡,餘清音笑得不行,舉起果汁:“那為友誼乾杯。”
三個人的杯子丁零當啷地響,聲音比煙花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