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吳蔚隻感覺濃濃的絕望將自己籠罩,她的額頭上已隱隱有了汗絲,這一抱吳蔚已經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不僅沒有把蘆薈砸到,反而讓自己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而且吳蔚感覺自己抱著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更像一棵古樹,一根石柱,那巋然不動的姿態,根本就不是自己這樣的力量能夠撼動半分的!
說時遲,那時快,小梅已經竄到了吳蔚的身邊,一把抓住了蘆薈的手腕,暗中扣上的蘆薈的命門。
直到這一刻,小梅才感覺自己的靈魂回歸身體。
而對於小梅的動作,蘆薈自然是察覺了,可她依舊沒有動,一邊承受著吳蔚齜牙咧嘴的攻擊,一邊默然地與小梅對視,目光淡淡,不見吃力,也不見一絲慌張。
小梅有些意外蘆薈的反應,但她畢竟也是見過諸多大場面,遊走在生死之間的前暗衛,她知道蘆薈的手段非比尋常,但此刻蘆薈的命門就在自己的手裡攥著,即便蘆薈出手,小梅也有把握和蘆薈同歸於儘,玉石俱焚!
如此……
至少,吳蔚就安全了。
“蔚蔚,你怎麼了?”
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高寧雪也來到了吳蔚的面前,關切地摸了摸吳蔚的額頭,驚呼道:“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你是不是生病了?師父,師父你快來,蔚蔚生病了。”
吳蔚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這輩子從未見過如此……蠢笨之人!
可吳蔚並不敢出聲,她緊咬牙關,怕自己稍微一鬆懈就卸了力道,下一秒高寧雪就會被蘆薈瞬殺,同時也怕自己心神鬆了,喊出那句“快跑”來。
若是如此,自己再怎麼解釋也沒用了,壞了宜王的大事,全家人都得死!
一直坐在裡面微笑注視著高寧雪胡鬨的東方瑞也快速起身,繞過屏風走了出來。
就看到吳蔚面脹通紅,神色猙獰地抱著蘆薈,又看到小梅扣著蘆薈的命門,而蘆薈也將目光抽回,無奈地望向東方瑞……
故人重逢,吳蔚感覺自己的眼淚就要流出來了,難道自己真的回天乏術,就要眼睜睜的看著二人死在自己眼前了嗎?
東方瑞的眼光何其毒辣?她雖然不明白這裡面發生了什麼事,但她能讀懂吳蔚眼中的悲傷和絕望,也能看穿小梅正扣著蘆薈的命門。
東方瑞快速上前,將高寧雪一把拉到自己身邊,而後才立在原地,先是看了看吳蔚,又看了看幾乎被吳蔚整個人都掛在身上的蘆薈,說道:“蘆薈姑娘,這是怎麼了嗎?”
東方瑞之所以先叫蘆薈,是因為她能看出來,小梅和吳蔚明顯是一夥的,這場“力量”的角逐中,看似混亂,蘆薈才是被“控製”的一方。
當然,能不能被真正的控製住,倒是要另當彆論了。
“我也不知道,許是我家公子身體不適吧。”蘆薈嬌柔的聲音響起,一點兒也不見慌張和吃力。
“嗯?”
心頭的執念一鬆動,透支了兩分氣力的吳蔚當即軟了身體,這回她
是徹底癱了。
蘆薈笑著攔住吳蔚的腰,單手將人抱住,笑盈盈地說道:“公子,你不要緊吧?”
蘆薈的另一隻手還在小梅的手中,對方正扣著她的命門呢。
吳蔚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著東方瑞,虛弱地問道:“你、你們……認識啊。”
東方瑞點頭:“是我請宜王殿下,派蘆薈姑娘專門過來協助我的。”
“靠。”
因為一直思考對策,吳蔚連續幾夜都沒有睡好了,再加上一直趕路,身體和心理都極度的疲憊,剛才又用了十二分的力氣對抗蘆薈,又驚又懼,加之脫力,直接眼前一黑——暈了。
“公子!”小梅鬆開了蘆薈的命門,去扶吳蔚。
小梅和蘆薈一左一右架著吳蔚繞過屏風,蘆薈將她們自己的被褥取出,鋪在榻榻米上,安置了吳蔚。
這回東方瑞的臉色也變了,跽坐在吳蔚身邊,抬手摸了摸吳蔚的額頭,目光在小梅和蘆薈之間流轉,問道:“她怎麼了?病了?”看吳蔚的模樣,倒不像是中毒,怎麼感覺更像是……累暈了?
蘆薈吃吃一笑,還是那副嬌滴滴的模樣,朝東方瑞和高寧雪行了一個標準的萬福禮,說道:“蘆薈見過縣主娘娘,東方大人。”
小梅也反應過來,朝二人行了禮。
“她怎麼了?”高寧雪也擰著眉毛,對二人怒目!
高寧雪可是把吳蔚當成過命的姐妹,這倆人難道不應該好好照顧吳蔚嗎?怎麼剛一見面,還沒來得及好好說上一句話,人就直挺挺的昏倒了?
面對高寧雪一副興師問罪的神態,蘆薈絲毫不慌,即便她已經隱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但還是選擇將皮球踢給了小梅,問道:“小梅姑娘,你才是公子的貼身侍女吧?公子這是怎麼了?”
東方瑞和高寧雪的目光也齊齊定格在了小梅的身上,小梅緩緩跪在地上,垂首道:“公子的身體無虞,至於公子究竟是怎麼了,我不能說,一切要等公子醒來,才能為二位解惑了。”
東方瑞的眼中劃過一絲讚許,她欣賞忠誠的人。
高寧雪也收了眼中的怒氣,皺著眉點了點頭:“那我們就等一會兒吧,看她這樣也睡不了多久。”
……
四人落座,不過這滿屋子的榻榻米,也隻能跽坐了。
如高寧雪所言,吳蔚並沒有睡多久,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吳蔚便悠悠轉醒,映入眼簾的便是高寧雪和東方瑞。
東方瑞深邃的眼眸中帶著淡淡的笑意,高寧雪則是難掩的驚喜,和故友重逢的快意,說道:“你醒啦?”
看到東方瑞和高寧雪無恙,吳蔚淺淺地呼出一口氣,一轉頭又看到了小梅和蘆薈,小梅滿眼的愧疚,蘆薈還是那副樣子,嬌滴滴,柔柔弱弱,眼中帶著淡淡的笑。
吳蔚長歎一聲,說道:“蘆薈姑娘,你真是好功夫啊,累死我了。”
蘆薈撚唇一笑,揉揉道:“公子在說什麼呢,我不明白。”
她們四個人是圍著吳
蔚坐的,左右各自坐了兩個人,吳蔚橫在中間就跟那個炕桌一樣,吳蔚哪裡還躺的住,一個挺身從榻榻米上直起了身體,手腳並用脫離了“炕桌”的位置,獨自坐到了一邊。
見狀四人都勾起了嘴角。
高寧雪忍不住發問:“你怎麼回事兒啊,我本來還想嚇唬你一次的,反而被你嚇的不輕,你怎麼突然就暈倒了?”
尤是吳蔚這堪比城牆厚的臉皮,也耐不住一紅,說道:“我這幾天沒睡好。”
除了小梅,另外三人都不約而同地“哦”了一聲,那聲音有長有短,聽在吳蔚的耳中分外刺耳。
“真的嗎?那你剛才抱著人家蘆薈姑娘齜牙咧嘴的做什麼?我還以為你得了什麼惡疾,突然抽搐了呢。”高寧雪說道。
小梅什麼都沒說,高寧雪又沒有東方瑞那般縝密的心思和城府,最重要的是有東方瑞在身邊,她不需要動什麼腦子,便隻是安靜地等待吳蔚醒來,什麼都沒想。
吳蔚的臉徹底紅了,從來沒這麼紅過!
吳蔚狠狠地瞪了高寧雪一眼,原本筆挺的腰身也瞬間塌了,支吾半晌,說道:“我以為蘆薈要殺你們。”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小梅尷尬一笑,蘆薈笑的了然,東方瑞則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眼中湧出淡淡的感激與暖意。
唯有高寧雪還是一臉茫然,小梅見狀主動開口道:“公子,不如由奴婢來說吧。”
正主醒了,小梅也可以開口了,該怎麼說,她剛才也想清楚了。
吳蔚當即點頭,小梅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聽完小梅說的話,高寧雪憋著笑看向吳蔚,求證道:“真的嗎?”
“嗯。”吳蔚點頭。
高寧雪捧著肚子笑的直打跌,在榻榻米上沒有形象地滾了一圈,準確地枕在了東方瑞的腿上,笑道:“師父,你聽見了嗎?哈哈哈哈……”
東方瑞的眼中劃過一絲寵溺,無奈地說道:“起來,成何體統?”
“哦。”
高寧雪絲毫不在意東方瑞的“訓斥”坐直了身體,傾身拍了拍吳蔚的肩膀,笑道:“不錯不錯,不愧是本縣主看中的人,你的這份心意,我和師父都記下了。”
東方瑞卻覺得高寧雪說的還不夠,直接當著其餘幾人的面,鄭重說道:“蔚蔚如今是宜王帳下的人了,違抗宜王命令,甚至不惜為了我們與宜王對抗,她是冒著全家傾覆的危險做出的決定。蔚蔚,我很感激你做的一切,不管這是你深思熟慮下的決定,還是不忍心見到我們死在蘆薈手中下意識的決定,我東方瑞銘記於心。”
聽了東方瑞的話,小梅和蘆薈若有所思,高寧雪也收斂了笑容,感激地看著吳蔚。
東方瑞卻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以後,我希望你能再慎重一些,如果蘆薈真的想殺我和雪兒,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你的結局是什麼。下次……我希望你可以以自身和家人的安危為先。以蘆薈的身手和宜王的勢力,你的對抗不會改變事情的結局,我和雪兒若真有此劫,那也是我們的命,不值得再把你和你的家人朋友,都搭在裡面。”
高寧雪也鄭重表態道:“對,你一定要好好活著,若是能幫我們報仇就報,不能報仇你就把這件事忘了,好好生活下去,你好好活著,也不枉我們相交一場的情義。”
吳蔚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東方瑞這才放鬆了表情,轉而看向蘆薈,說道:“不知蘆薈姑娘可否賣給我東方瑞一個薄面?”
“大人請講。”蘆薈也難得鄭重起來。
“今日之事,我希望可以始於此,終於此。”
“大人請放心,本就是一場無關局勢的玩笑罷了,殿下日理萬機,蘆薈怎可因此等小事打擾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