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些,吳蔚對整件案子有了一個完整的認知。
她看了看東方瑞和高寧雪,由衷地說道:“你們一定要保重。”
“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東方瑞說道。
高寧雪接過話頭,繼續說道:“你和翠微,也要好好的。我和師父走了以後,可就沒有人能護著你了。若是你沒有入仕的打算,最好不要主動和二叔扯上什麼交集,一介布衣,與一位藩王來往密切,倒不是說什麼攀附不攀附的,而是我擔心你會被攪到彆的麻煩裡,你的身邊沒有人保護,一旦被人盯上是很危險的。要是二叔有事情交給你辦,在你能力範圍內的,你就去做,做完了以後,大大方方管二叔要酬勞就好。我記得你和清廬知縣張寬有過節,回去以後千萬小心,即便是不想在泰州生活了,也不要回清廬縣,我大梁幅員遼闊,錦繡山河,民風淳樸的地方有很多,彆再去自投羅網了。”
“嗯。”吳蔚點了點頭。
高寧雪拿胳膊肘碰了碰東方瑞,說道:“師父,你幫我想想,還有什麼沒囑咐到的地方沒?”
東方瑞微微一笑,說道:“吳蔚有能力把自己的生活料理好,你就彆亂操心了。”
高寧雪有些不滿地嘟了嘟嘴,又對吳蔚說道:“有句話我和我爺爺說了,也告訴你一遍,經此一彆,我們三個就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了。你不用太牽掛我們,對於我們倆來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若是這件案子有了什麼新進展,也不用特彆告知你,到時候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的。你手裡應該攢了不少家底兒了,財不外漏的道理不用我和你說吧?”
吳蔚被高寧雪給逗笑了,原本有些傷感的氣氛被衝淡了不少,吳蔚忍不住揶揄道:“財不外漏這四個字從你嘴裡說出來,真是一點兒說服力都沒有。也不知是誰,當初在窮鄉僻壤撒金葉子,也一點都沒見你怕的。”
高寧雪的俏臉一紅,說道:“我會功夫,對付三兩個莊稼漢還是有信心的,你不一樣!”
吳蔚收斂了笑容,對二人說道:“這次扶桑之行,我恐怕真的幫不到你們什麼了,我離開泰州都快一年了,那邊又鬨了水患,我家裡除了二姐夫有些自保的力氣外,剩下一家子的老弱,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再在你們這裡休息個一兩日,我必須要回去了。”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各自散了。
吳蔚原本挺累的,但和二人說了這些話,也沒了睡意,索性出了雷宅,上街去了。
海州是一座臨海城池,風土人情,民俗建築和漕運中樞倉實縣還有些不同,這裡雖然也很繁華,但是生活氣息卻不如吳蔚之前走過的那些規模類似的州府濃厚。
坊市內,如:米莊,榨油坊,書齋,布莊,當鋪,這種和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的商鋪並不多,反而是客棧,鏢局,錢莊,茶肆這種商鋪一家挨著一家,還有些彆的地方看不到的鋪子:比如賣漁網的,賣纖繩的,賣儲淡水桶的。
走過了坊市的中心地帶,街邊的商鋪愈發少了,看起
來更像是民居,門外的架子上幾乎都掛著漁網,門口的木桌或者簸箕裡曬著魚乾,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魚腥味。
逛了一圈回來,吳蔚才又有了些睡意,回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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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吳蔚提出要啟程回泰州,她將東方瑞之前給的那塊黃翡信物交還,說道:“送君千裡終須一彆。祝二位此次出行一帆風順,得勝歸來。”
東方瑞不僅不接信物,反而交給吳蔚一個信封,說道:“這枚信物請你再幫我保管兩年,此行凶險若是不小心遺失了,後續會很麻煩。這是全部宅子的詳細地址,還有負責看管宅子的人的情報,你收好了。若是兩年後還沒有我們的消息……這些宅子我就都送給你了,是留著日後去住,還是賣了都隨你。”
吳蔚吃驚不小,這可是幾十處宅子的資產啊,最小的都要都要和自己在泰州的宅子差不多大,全部核算下來不算宅內的物件兒和現銀,價值最少要在一萬兩左右了!
吳蔚連連擺手,說道:“這可不成,你讓我幫你保管,偶爾去看看都可以。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高寧雪將信封推了回來,說道:“你可彆烏鴉嘴了,給不給你還不一定呢,現在這個情況我們除了你也委托不了彆人了。”
吳蔚這才遲疑著接過了信封,見狀高寧雪話鋒一轉,說道:“我和師父都沒有後代,也沒有繼承衣缽的傳人。平燕王府……傳到我這裡也是最後一代了,若是我和師父沒回來,最後也是便宜了不知道什麼人。與其如此還不如贈給你,算是儘最後一點力,給你和翠微今後的生活多謀一條後路。縱然今後沒有我和師父護著你,你們也能生活的很好,能結交下你們兩個朋友,我很開心。”
吳蔚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鄭重道:“你們一定要平安回來,做人要能屈能伸,不要鑽牛角尖……天下這麼大,我們就以平常人的身份活下去並非難事,有這麼多宅子傍身,你們一樣可以活的很好。”
對此,高寧雪和東方瑞都笑而不語,吳蔚也明白,人各有誌,不可強求。
……
吳蔚踏上了回城的路,高寧雪將三匹馬和馬車都贈給了吳蔚,她們即將登船,留下這些東西也沒用了。
至於馬車上的輜重,除了一些換洗的衣裳,高寧雪和東方瑞隻留下了些應急又方便攜帶的藥膏,餘下的東西也都送給了吳蔚。
吳蔚的身上揣著幾百兩之前變賣東方瑞家當得來的銀票,還有一荷包的金豆子,一個人上路實在是不安全,東方瑞便托看宅子的周嬸兒幫忙找了兩個女鏢師,周嬸兒是土生土長的海州人,認識的人不少。
梁朝是有女鏢師的,隻是數量不太多。
海州這地方對鏢師的需求量大,女鏢師也能某得一份出路。
這裡的女鏢師大多是家中的壯勞力出海沒能回來,日子難以為繼,便投身到了鏢局,鏢局裡有專人教她們一些拳腳功夫,練個一年半載的就可以走鏢了。
走鏢的傭金鏢局會抽走一部分,同時鏢局也會給女鏢師提供馬匹租賃的服務,馬
匹金貴,不是人人都買得起的。
……
吳蔚趕著馬車,將另外兩匹馬借給了隨行的女鏢師,並約定提供半程的食宿。
如此,不僅省下了一筆不菲的“車馬費”,去程還能騎馬,不至於太辛苦。女鏢師自降了這趟走鏢的傭金,吳蔚隻需給兩個人一共四十兩即可。
吳蔚在心中暗自算了一筆,覺得非常劃算,這一趟即便騎馬也要將近一個月的路程,而梁朝的鏢局隻需去官府辦理一個文書,旗下的鏢師就可以佩戴兵器行走,安全係數無疑又提升了。
梁朝對兵器和熟鐵的管控很是嚴格,一般的山匪,強盜,手上最多也就拎著一把菜刀或哨棒,這些人都很有眼色,不會對佩戴了兵器的路人動手。
這個冷知識還是東方瑞告訴吳蔚的,所以實際情況和吳蔚看的那些是有些出入的。
一路平安,一個月後吳蔚到了清河縣,此時席卷在清河縣境內的洪水已經退去,但洪水對清河縣的傷害卻真實地留了下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臭的氣味兒,驛道幾乎看不出原先的模樣,被洪水衝平了,不時還能看到一些尚沒有沒人挪走的,被洪水連根拔起的樹木橫在路上,雜物隨處可見,其中比較完好的都被人撿走了,留下一地的破敗……
間或還能看到些動物的屍體,野貓野狗,家禽牲畜,還有些山中的動物,腐爛氣味大概就是從這些動物屍體上散發出來的。
洪水這兩個字,吳蔚並不陌生,但洪水過境後受災現場,吳蔚還是第一次見到。
雖然吳蔚的心裡已有準備,親眼看見後,還是不免一番心驚,她愈發擔心柳翠微和家人們的情況了……
奈何洪水過境,車馬難行,她們的速度提不起來。
好在回來的路上,吳蔚買了許多災後能用到的物資,見到這般場景,吳蔚當機立斷拿了六副面巾出來,其中三副用經過提純的白酒打濕,囑咐另外兩人將乾的那一副戴在裡面,濕的綁在外面,彆嫌味道刺鼻,必須要戴上。
古代有一句老話是這樣說的:大災之後必有大疫,一部分原因就是沒有及時處理現場的動物屍體,還有一個原因是:古代人幾乎沒有消毒的概念。
進了清河縣縣城,情況比城外好多了。
雖然倒塌的民房和被水泡到變形的建築隨處可見,但街道上的淤泥已被清理乾淨,還有官兵和衙役打扮的人在巡邏。
吳蔚看到不少面黃肌瘦坐在路邊等待施粥棚開濟的百姓,他們有些垂著頭,有些捧著一個容器目光呆滯,也有的會對吳蔚她們三人行注目禮。
吳蔚被這些人盯的有些發毛,若不是街上不時走過巡邏隊,自己的身邊又跟了兩個佩刀鏢師的話,吳蔚真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吳蔚的心,愈發沉了。
清河縣的地勢比清廬縣高,都成了這副樣子,清廬縣的損失隻怕會更嚴重!
那泰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