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7 章 喜劫法場(1 / 1)

女仵作 請君莫笑 10081 字 6個月前

一轉眼,距離東方瑞的刑期還有三日。

菜市口的行刑台子已經搭好了,京城的百姓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心知肚明,每每路過那個台子,都忍不住在心裡發出一聲歎息。

所有人都覺得:太後親審玉面神機會迎來新的轉機,那可是玉面神機啊,多少懸而難破的大案,經過她的調查審理後,猶如枯木逢春。

她在外面潛逃了一年多,一定是追查證據去了,可怎麼就被太後親自定了刑呢?

這一個月,京城又開始戒嚴了。

對入城的車馬搜查的尤為仔細,不過高寧雪並不擔心。

那些死士已經趁著東方瑞刑期沒有公布之前,太後壽誕之後的那幾日,京城營防鬆懈之時混進了京城。

吳蔚還給高寧雪出了個主意,讓高寧雪在馬車的軟飾上做手腳,將劫法場所用的兵器,嚴絲合縫地鑲嵌在馬車的軟飾之內,夾帶進城。

原本高寧雪是打算給這些人發些哨棒的,哨棒這種防身武器在城內就買得到,多虧吳蔚的好主意,每個死士都將自己趁手的兵器運到了城裡。

聽高寧雪說這件事的時候,吳蔚再次感謝這個時代沒有金屬探測儀這種東西。

這日,吳蔚將熱氣球的零件偽裝成貨物,運送出了京城,進城嚴格,出城時隻檢查一下文書就會放行。

吳蔚來到了高寧雪給她事先準備好的一處京郊小院內,一刻不敢停歇,關上宅門在院子裡將熱氣球組裝起來。

在這之前,吳蔚已經和高寧雪完成了幾次熱氣球的試飛,這大大提升了高寧雪的信心。

……

終於到了行刑當日,京城菜市口被圍的水泄不通,監斬官由大理寺卿,刑部侍郎,宗正寺司禮三位大人共同擔任,法場周圍除了維持秩序的護衛外,高律還從大內派了幾名言官來。

如吳蔚所料,此時京城萬人空巷,法場被圍觀的百姓堵的水泄不通。

午時未到,押解著東方瑞的囚車就已出現在了法場附近,侍衛手持長戟儘力將百姓分開,讓囚車通過。

一般來說,在死囚前往法場的路上,都會遭到臭雞蛋和爛菜葉子的招呼,但這次並沒有。

經過一個月的修養,東方瑞身上的鞭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此刻她將三千青絲梳的一絲不苟,儘數盤在頭頂,穿著一襲雪白的囚服,被刑部的玄鐵囚車壓著,緩緩朝法場駛去。

東方瑞的雙目直視前方,身體站的筆直,臉上的表情一派平靜,仿佛她現在不是去被砍頭的路上,而是回從前的明鏡司辦案一般。

沿途的百姓無不被東方瑞的風采所折服,試問這世間人,又有幾個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從容赴死的?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喊了一聲:“玉面神機!”

短短的四個字,讓好多人都回憶起了戲文中的故事,隨著一聲聲的:“東方大人……”人群中竟傳出了哭聲。

聽到這些,東方瑞的表情才顯出動容,她

轉頭看了看兩邊的百姓,雙手被囚車自帶的枷鎖卡著,東方瑞還是努力抱了抱拳。

法場周圍的幾個最佳觀賞位置,都被高寧雪斥重金包了,她正躲在一處離法場最近的茶樓的二樓,通過窗戶紙上的小孔,看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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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士大部分都潛伏在圍觀的人群中,三人一組,等待高寧雪一聲令下,隨時動手。

而二樓還有一些死士,是高寧雪精心挑選的弓弩手,雖不說百步穿楊吧,但在這個距離射死一個活靶子,絕對不會失手!

高寧雪也計劃過在半路劫囚車,這樣對東方瑞來說更安全,可是她知道:對於東方瑞這種級彆的犯人,刑部一定會用上玄鐵囚車。

任你刀劈斧砍也休想破壞半分,而囚車的鑰匙,會事先交給監斬官。

眼看著押解東方瑞的囚車越來越近了,百姓的哭聲也愈發清晰了。

幾位監斬官交換了眼神,都覺得有些芒刺在背,如坐針氈。

他們生恐東方瑞說什麼煽動百姓的話,老百姓情急之下簇擁法場……

好在東方瑞一路上都很安靜,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努力地抱緊雙拳,不顧被勒紅的手腕,朝兩邊的百姓不時拱拱手。

高寧雪將手中的劍放下,快速在衣服上蹭了一把,然後再度握緊佩劍。

她的兩個手心裡都已經出汗了,隨著囚車離法場越來越近,高寧雪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心如擂鼓。

高寧雪濡了濡已經乾的有些發白的嘴唇,對身後的死士使了個眼色,幾人點了點頭,端起弓弩站到各個窗口前,隻等高寧雪一聲令下。

高寧雪也從懷中抽出了一方雪白的面巾,係在了臉上,雖然她覺得這面巾完全沒什麼用處,隻要自己一現身,就會被那幾位監斬官認出來,但在吳蔚的建議下,高寧雪還是戴上了。

吳蔚說:蒙面被認出來,和不蒙面被確認身份到底還是兩碼事兒,說不定到時候高寧雪還能狡辯幾句呢……

高寧雪隻是笑而不語,若是自己失敗被抓了,不用朝廷動手,她有這個勇氣!

囚車停在了台子下面,帶頭的侍衛翻身下馬,來到三位監斬官的棚子前,跪地道:“稟報三位大人,死囚東方瑞已帶到!”

主監斬官刑部侍郎打開了一個盒子,從裡面取出了玄鐵囚車的鑰匙,連著一塊菱形的牌子一同交給侍衛,說道:“上法場。”

“是!”

……

東方瑞被押了出來,雙手也被套上了手銬,東方瑞淡淡開口道:“我自己會走。”

前來押解東方瑞的兩個獄卒對視了一眼,向後退去。

東方瑞目不斜視地上了台子,來到行刑之地,跪了下去。

獄卒按照流程將東方瑞的發髻扯開,打散頭發,又將那個畫了一個紅圈,紅圈內寫著:“斬”字,下面寫著:“殺害皇嗣”的菱形牌子,插到了東方瑞的後領處。

斷頭飯東方瑞已經在死牢裡吃過了,菜色很豐盛。

獄卒

蹲到東方瑞身邊,將一個白面饅頭遞給東方瑞,低聲說道:“……大人,您是懂規矩的,小的也不想讓您失了體面,一會兒行刑前,勞煩大人……自己將這個饅頭咬住。”

東方瑞拿過饅頭,對那人微微一笑,低聲道:“多謝。”

獄卒的眼中閃過不忍,快速彆開目光,退了下去。

依梁朝律例,死囚在被斬首之前,獄卒或是劊子手要用米糠之類的東西把死刑犯的嘴巴塞滿,免得死囚到了陰間胡言亂語,顛倒黑白。

這個過程許多死囚犯會拒絕配合,場面一度會弄的很難看,被敲暈了再把嘴巴塞滿的也不是沒有。

如東方瑞這種從前身居高位的死囚,待遇會相對好些,塞嘴巴的東西會被換成白面饅頭。

高寧雪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從嗓子裡蹦出來了,她還在等,也必須等下去……

午時三刻很快到了,劊子手提著大刀走上了行刑台。

在行刑之前,劊子手會解開犯人的手銬,腳鐐,交還給刑部的獄卒,高寧雪等的就是這一刻!

手銬腳鐐解開後,東方瑞將手中的饅頭咬在了口中,高寧雪一聲嬌喝:“動手!”

隨著茶樓二樓的窗戶被推開,十多道箭矢破空的聲音傳來,劊子手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身中數箭,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插了數支箭矢的身體,瞪圓了雙眼倒了下去。

東方瑞拿掉饅頭,對適才那個獄卒說道:“快跑。”

獄卒愣了愣,朝著監斬官的方向跑去,一邊喊著:“大人,有人劫法場!”

這一聲,算是將所有人的神智都拉了回來,百姓們立刻沸騰起來,而藏在人群中的死士,紛紛從竹筐裡,抱著的“布匹”裡,琴匣中,褲管裡……抽出自己的武器。

死士都是三人一組,其中兩人用自己他們的雙手搭了一個梯子,另一名死士踩上去,二人用力一揚,死士借力躍上高台。

人群中,幾個事先領了命令的死士大聲喊道:“東方大人是冤枉的,我們掩護他逃走!”

如此當口誰還能冷靜下來分析對錯?再加上“法不責眾”的心態作祟,人群很快混亂起來,猶如浪花一般,一浪,一浪的衝擊在擋在最前面的侍衛身上。

死士快速解決了幾個想要上前的獄卒和侍衛,幾個回合下來雙方皆有損傷。

高寧雪已經翻出窗子,踩著人群的肩膀飛躍到了刑台之上。

“弓箭手,弓箭手!”

朝廷也並非沒有準備,立在高處的弓箭手已經拉開了弓箭,瞄準行刑台,隻等主監斬官一聲令下。

誰知就在此時,一道倩影閃到了東方瑞身邊,一手拉著東方瑞,一手持寶劍劈砍,並將自己的劍鞘給了東方瑞。

聽到有人呼喚“弓箭手”高寧雪猛地轉過頭去,與那人四目相對。

高寧雪從前是明鏡司的副使,經常要和刑部的人打交道,再加上她自幼在內廷長大,不少朝臣也都知道她。

作為主監斬官的刑部侍郎一眼就

認出了高寧雪,“放箭”兩個字卡在了喉嚨。

他沒有忘記高寧雪另外的身份,平佳縣主,平燕王老千歲唯一的孫女,刑部尚書蕭盛大人的未婚妻……

不過是這片刻的遲疑,就給了高寧雪和東方瑞莫大的機會,高寧雪劈倒一人後,拉著東方瑞跳下了高台。

藏在後面的死士見了,立刻喊道:“掩護東方大人離開,快把路讓出來!”

場面已混亂至極,路是讓不出來了,不過每當高寧雪和東方瑞路過一處,旁邊的百姓都竭儘全力地用自己的身體為二人撐出一點縫隙。

見高寧雪和東方瑞跑了,刑部侍郎感覺自己莫名鬆了一口氣,但樣子還是要做的,氣急敗壞地對弓箭手喊道:“放箭,放箭!!”

隨著箭矢破空的聲音再度傳來,在行刑台上奮戰的死士全部應聲倒地。

不過東方瑞和高寧雪已經潛到人群裡,弓箭手怕誤傷百姓,隻能目送二人越跑越遠。

一看死了這麼多人,百姓也有些慌了,場面愈發混亂,尖叫聲,哭喊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

“追,追呀!”刑部侍郎一蹦三個高,連官帽都歪了。

侍衛們領命追了過去,不過如此混亂的場面,他們也無法全速追擊。

越往遠離法場的方向跑,周圍的行人就越少,高寧雪和東方瑞的速度也越快,她們的雙手死死的握在一起,一人手持寶劍,一人手持劍鞘,高寧雪大口大口的喘息,臉上的笑容卻怎麼都止不住。

東方瑞也笑了,仿佛她們此時不是在逃命,而是奔跑在山頭林間。

“師父,我成功了!”高寧雪的聲音顫抖。

東方瑞驀地覺得眼眶一熱,低聲說道:“才跑了幾步,就喘成這樣?”

高寧雪笑了幾聲,此時東方瑞的聲音聽在高寧雪的耳中猶如天籟,彆說是這樣“煞風景”的一句話,哪怕是東方瑞罵她幾句,她都覺得悅耳。

高寧雪很高興,很高興東方瑞沒有死腦筋,沒有不肯跟自己走,其實這也是高寧雪最擔心的事情。

她害怕自己做了這一切,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高寧雪不怕承擔後果,隻怕東方瑞不肯和自己走。

在東方瑞堅定回握自己的那一刻,高寧雪覺得就是讓自己死了,也值了。

高寧雪拉著東方瑞七拐八拐在京城的街道上,很快就鑽進了一個小巷,穿出小巷後,二人來到了另一條坊市,高寧雪拉著東方瑞進了一家店鋪,這家店鋪隻留了這門一扇門,連窗子都用擋板遮起來了。

“師父,我好想你!”高寧雪喘息著,緊緊擁抱著東方瑞。

東方瑞歎息一聲,摸了摸高寧雪的後頸,柔聲道:“然後怎麼辦?”

高寧雪笑了,說道:“你隻需相信我們!”

“你們?莫非……”

“是,她也來了。”

高寧雪接過死士遞上來的衣裳,給了東方瑞一件。

“師父,快來,我們的時

辰不多了!”高寧雪拉著東方瑞進了一個小間,一邊脫自己身上的衣裳,一邊動手扒東方瑞身上的囚服。

東方瑞的老臉一紅,可囚服簡單,三下五除二就被高寧雪剝了下去。

看到東方瑞身上暗沉的鞭痕,高寧雪瞳孔一縮,眼淚無聲溢出眼眶。

她早已想過東方瑞的傷勢,縱然心中已準備,眼淚還是控製不住。

“雪兒……”東方瑞抬手遮住了胸口。

高寧雪拿出一卷雪白的絲綢,繞到東方瑞的身後,抖開絲綢往東方瑞的胸前一套,說道:“師父,你把手拿開,我們得快點兒了。”

東方瑞依言照做,高寧雪綁的很緊,待絲綢繞了幾圈後,東方瑞的胸脯幾乎快平了。

高寧雪這才開始穿自己的衣裳,並對東方瑞說:“師父快點。”

“嗯。”東方瑞彆開了眼,默默穿起自己的衣裳。

二人穿好衣裳出來,原來的衣裳被丟到了火盆裡燒了,東方瑞此刻穿著一襲男裝,粗布麻衣,肩頭還打著補丁。

高寧雪則換上了一套已經洗得有些掉色的襦裙,也不知這些道具是高寧雪從何處弄來的。

高寧雪拉著東方瑞坐了下來,幾名死士開始在東方瑞和高寧雪的臉上塗抹,東方瑞的臉上,脖頸,手上,被塗上了碳粉似的東西,皮膚瞬間黑了好幾個色號。

而高寧雪暴露出來的皮膚也被抹了一層黃色的東西,抹完之後白皙的皮膚變成了小麥色。

死士給東方瑞擴寬了眉毛,貼了胡須,又在眼周做了一些調整,而高寧雪則被點了麻子,重新畫了兩道哀眉,嘴唇也塗厚了一些。

東方瑞被束成男子發髻,高寧雪則被梳成了婦人頭,頭上還包了一塊藕荷色的破舊頭巾。

偽裝成一對進城賣菜,買鹽夫妻的這個主意,還是吳蔚出的。

做完這個妝造,二人看了看彼此,雖然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但若換成不熟悉的人,肯定是認不出來的。

“主人,快走吧!”

死士將文書,竹筐和竹籃子遞到二人手上,竹筐裡面裝了一些品相不佳的菜,看起來像是沒賣出去剩下的,竹筐裡放著鹽巴,一副中藥,一看就是進城新買的。

竹筐由東方瑞背著,高寧雪則挎著竹籃,一名死士先出門探查了一圈,才示意東方瑞和高寧雪出來。

高寧雪挽著東方瑞一副受驚惶恐的模樣,很快融入人群,再難尋到。

高寧雪和東方瑞往城門的方向走去,吳蔚建議她們先去城門口試一試,若是混不出去再隨便找個街邊坐下,越是大大方方,越不容易被人察覺。

城門口聚集了不少想出城的人,可惜城門已經關了,連城外的吊橋都被拉了起來,一些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捧著自己的東西,說著些什麼。

高寧雪和東方瑞這一身妝造,並不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