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0 章 刀光劍影(1 / 1)

女仵作 請君莫笑 5654 字 6個月前

高寧雪垂下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精光,太後說的每一個字都值得她細細品味,適才太後說的是年事已高,而不是後宮不能乾政。

場中除了宣王高行外,大概都品出了些許滋味,宜王撥弄著扳指,抬眼看了皇帝高律一眼,而高律則是看著太後,臉上帶著恭順的表情。

平燕王繼續假寐,一副要置身之外到底的表情。

而坐在左邊首位的蕭國舅爺,則是捋了捋已經不見幾根黑須的胡子,收回了目光。

不過是短短的一個回合的對話,儼然走過了一場刀光劍影。

“母後……”

皇帝高律誠懇地喚了一聲,說道:“母後也疼疼兒臣吧。老六是皇室血脈,身份貴重,不容有失!可朝臣們說的也沒錯,當年父皇下旨,東方瑞在何處被捕,若本地的州府,藩王無所作為,一律按照包庇罪論處。這幾日禦史台和刑部的折子一封接著一封的往上遞,前幾日兒臣還能用千秋壽誕在即,將此事壓一壓,如今壽誕已過,兒臣也不能在置之不理了,兒臣實在是進退兩難。”

太後的目光依舊平靜,在眾人的臉上掃過一遍,淡淡說道:“哀家老了,近來愈發昏聵,不如就請皇帝給哀家出個主意?雪兒,去取哀家的鳳印來,交給皇帝。”

“是。”高寧雪行了一禮,向後退去,往壽安宮的內堂去了。

“雪兒站下!”高律急忙出言阻止,高寧雪的步子一頓,轉頭看向高律,一臉為難的表情。

“還不快去!”太後陡然提了聲調,高寧雪似被嚇得不輕,身體微微打了一個哆嗦,歉意地看了皇帝高律一眼,快步去了。

“母後,何至於此?”高律有些痛心地說道。

蕭國舅爺也勸道:“還請太後莫要動怒,凡事要以身體為重。”

蕭太後看了自家兄長一眼,說道:“哥哥,咱們都老了,也該急流勇退了,好好顧著身子才是。”

蕭國舅爺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是啊,要不是我那長子不爭氣,孫兒又未成家,我這老頭子早就該退了。這回好了,縣主得太後庇佑,身子大好,婚期也該提上日程了,等縣主和盛兒辦了大婚,我便與陛下請辭。”

平燕王老千歲緩緩地睜開了眼,正好對上坐在自己對面的宜王高衡看過來的目光。

宜王抵住嘴唇輕咳了兩聲,說道:“太後鳳體康泰,國舅爺老當益壯,莫要打趣我們幾個小子了,還有第三代在呢,彆嚇壞了雪兒。民間有一句話說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太後於後宮猶如定風珠,國舅爺於前朝,就是定海神針,咱們大梁如今風調雨順,可都是二位的功勞!”

聽了宜王的話,國舅爺捋著胡須發出爽朗的笑聲,太後臉上的表情也溫和了些。

宜王這才話鋒一轉,瞪著宣王高行厲聲道:“都是你這個不爭氣的惹出的禍事,還不自請去大理寺?”

宣王高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以雙膝代足,跪爬到太後面前,叫道:“太後,救救兒臣

吧!兒臣真的沒有包庇東方瑞,禦史台那群人要皇兄遵照父皇遺詔,削藩罷爵,永久圈禁兒臣。東方瑞一個早就該死的朝廷欽犯,憑什麼要搭上一個藩王給他墊背?母後……母後和父皇數十載夫妻,母後救救兒臣吧,兒臣母妃早喪,是母後看著兒臣長大的呀,母後……”

宣王高行說著說著便開始涕泗橫流,平佳縣主高寧雪端著鳳印回到正廳時,正好聽到了這番話。

不待太後開口,高寧雪便放下鳳印,繞過去將宣王扶起,一邊說道:王叔你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當著我這個晚輩的面如此,就不怕傳出去讓人笑話嗎??_[(”

宣王被高寧雪噎得老臉一紅,高寧雪便推著他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隨後還不忘狠狠地瞪了宣王一眼,轉身回到太後身後去了。

平燕王皺眉,開口道:“雪兒,不得無禮!”轉而又對太後和皇帝說道:“太後,陛下,雪兒這孩子被老臣嬌養壞了,還望太後和陛下恕罪。”

太後擺了擺手,說道:“罷了,罷了。雪兒是哀家看大的孩子,品性純良,就是刁蠻了些。”太後寵溺一笑,看來是真的很疼愛平佳縣主。

太後對高律說道:“皇帝,鳳印在此,若你實在為難,就替哀家做主吧,這個惡人,哀家來當。”

太後這話算是沒給皇帝留什麼顏面,可在場之人的表情卻無甚變化,仿佛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高律彆過了頭,痛心疾首地道:“兒臣不敢,老六啊……你也彆怪朕了。先皇遺詔,朕也沒有辦法。”

說著高律便作勢要起身告辭,這可嚇壞了宣王高行,急忙起身,衝到太後和皇帝中間跪下,告饒道:“母後,皇兄,不能啊,父皇大行,就剩下咱們兄弟幾個了,不能因為一個欽犯搭再上一個皇室血脈啊!母後!”

見太後不為所動,宣王又對皇帝求道:“皇兄,皇兄,不如早點把東方瑞殺了,隻要她死了……禦史台那群人也就不會咬著臣弟不撒口了,反正她早晚都是要死的,留著她隻會是禦史台攀咬臣弟的借口,皇兄救我!”

高寧雪背在身後的拳頭緊了緊,又緩緩鬆開。

見太後和皇帝都不發話,宣王又扭頭叫道:“二哥,王叔,你們幫我說句話啊,東方瑞已經害死一個皇嗣了,難道還要讓她再害死一個嗎?國舅爺……蕭盛是你的親孫子,能不能讓刑部的人抬抬手,不要再逼皇兄了?”

宣王高行一整個病急亂投醫,將場中除了高寧雪之外的人全部求了一遍。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宣王的母妃早逝,王妃的母家不過是京中的一個四品官,雖說不至於毫無用處,但四品官於一個藩王而言,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他們這些皇子,一生隻有兩次機會,要麼成為太子,要麼就領到一塊好封地,頤養天年。

依梁朝律例,藩王不得參政,一旦去了封地,就再也回不到朝堂了,若是宣王因此事被削藩奪爵,他和他子孫後代的富貴日子也就到頭了。

幸運的話,熬到新君即位,或許能赦免他這

個戴罪的王叔,領個國公之類的虛銜,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高律表情慍怒,嗬斥道:“來人呐!”

一聲令下,幾個呼吸的功夫便有侍衛衝到了壽安宮內,太後的表情似笑非笑,蕭國舅爺則若有所思。

“將宣王帶到幽庭去,沒朕的旨意,不許任何人探視,也不許宣王踏出幽庭半步!”

“是!”侍衛上前,壓著宣王拖了下去。

宣王還在苦苦掙紮,求饒的聲音傳出好遠。

“母後,兒臣還有朝務要忙,先行告退了。”高律給太後行了禮,退了出去。

“兒臣告退,王叔,國舅爺,我先走了。”宜王也起身,行了禮,跟著皇帝一同離去。

場中隻剩下,太後,蕭國舅爺,平燕王老千歲和高寧雪。

太後說道:“雪兒,把鳳印放回去吧。你大病初愈,不必時時侍候在哀家身邊,去歇著吧。”

“是。”高寧雪端著鳳印離去。

場中隻剩下三人,太後歎息一聲,略帶疲憊地說道:“鬨騰了這一場,他們那些個小的都走了,留下咱們三個老的,說說話。”

二人均笑著點頭稱“是。”

太後說道:“既然雪兒身體已經好了,兩個孩子的婚事是不是也該重新定個日子了?哀家老了……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兩個孩子都是哀家看著長大的孩子,看著他們完婚,也算是了了哀家的一樁心事,來年若是能誕下後嗣,咱們三個也享受一回四世同堂。”

蕭國舅爺笑出了聲音,似乎頗為憧憬太後口中的那個“四世同堂”,撚著胡須說道:“一切憑太後做主。”

平燕王老千歲愧疚地說道:“雪兒這孩子性子野,實在難堪宗婦的大任……”說著,平燕王緩緩起身,對太後和蕭國舅爺說道:“老臣替孫女給太後和國舅爺賠禮了。”

蕭國舅爺急忙上前,扶住了平燕王老千歲,勸道:“王爺當以身體為重,過去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吧,不瞞王爺……我那長孫對這樁婚事很是滿意,已經在私下裡找過我,言明非縣主不娶了,雖說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得兩個孩子也情投意合,我們做長輩的,自然是要成全了。”

蕭國舅爺扶著平燕王重新坐下,太後也說道:“是啊。王爺請放心,我那侄兒媳婦性子和善,雪兒嫁到蕭家絕不會受半點委屈。”

平燕王歎了一聲,說道:“如此……哎,將孫女教養成這般,老臣心中有愧,我老了,沒幾年活頭了。我願將平燕王一脈經年積累,全部作為雪兒的嫁妝,望親家公好生照顧我這唯一的血脈。”

“王爺請放心,有我在蕭家沒人敢苛待雪兒半分!”

太後聞言也表示道:“縣主是在宮裡長大的,哀家也會為縣主添一份嫁妝。”

廳內的氣氛一派祥和,太後已經差人通知觀天司,挑選幾個黃道吉日報上來了。

屋外的宮婢突然來稟:“宜王求見。”

太後輕笑一聲,悠悠道:“看來,哀家今日是不得清淨了。”

蕭國舅爺和平燕王起身告退,太後對宮婢說道:“讓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