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9 章 壽安宮內(1 / 1)

女仵作 請君莫笑 5350 字 8個月前

見小菊一副不服氣的表情,吳蔚語重心長地說道:“小菊,你現在還小呢。就算你能活到六十歲,那你也還有四十三年。你應該給自己一個機會,不要讓十七歲的自己決定你往後四十三年的生活。你剛才說的那句表決心的話,說給我也就算了,千萬不要再和彆人說了。除非等有一日,你成熟了,在經過深思熟慮後,還是決定追隨某個人,那時候再說吧。”

“都是宜王送的人,為什麼米莊的那些夥計你就要,我們你就不要?”小菊問道。

“首先,米莊那些夥計和我之間隻是雇傭關係,他們乾的是夥計的活兒,拿著夥計的月奉,想乾就乾,不想乾咱們就好聚好散。即便他們是宜王的人,我也無所謂,勞務關係而已。但是你們三個不一樣,我吳蔚何德何能,值得你們用一生來托付?我不過是個米莊的東家,回去以後我可能連米莊都保不住了,我現在和宜王的關係很尷尬。等這件案子結束了,我也累了,不想再努力了,我隻想躺平。和三娘一起過些簡單的日子,我可能會帶著她回張家村去,先在半山小院生活幾年,等三娘完成了一個女兒應儘的責任,我會帶著她離開,到處走走,像雷老板一樣,走到我倆都喜歡的地方,就住下。這樣的生活難道你們就不想試試嗎?你們就不想體驗一下,不用聽命任何一個人,自由生活?不想試試不帶任何目的的趕路,信馬由韁,寄情山水的樂趣嗎?”

聽完吳蔚的話,小竹和小蘭若有所思,唯有小菊還是憤憤的表情,眼眶都紅了。

吳蔚知道,這三人自小接受的就是這樣的教育,她們雖然能力很強,但是獨立性還有所欠缺,突然從一個隻需執行命令的人,變成了一個要做決策,並對自己往後餘生負責的人,心態上有所波動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她們還小呢,最大的也還沒到二十歲。

吳蔚也不想把話說的太絕,傷到她們的心,便自退一步,說道:“不然這樣如何,我們以一年為期,這一年你們拿著銀票走出去,想乾什麼就乾什麼,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年後,如果你們還願意回到我的身邊,那我會在泰州等你們,要是在泰州找不到我,那我就在清廬縣張家村的半山小院裡,你們稍加打聽就能找到。隻不過……我這輩子沒什麼大出息,跟著我,你們說不定要受苦,平日裡也不會有什麼所謂的任務,就是咱們一大家子人一起生活罷了,怎麼樣?”

小蘭和小竹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吳蔚提醒她們把銀票收了,唯獨小菊,捏著吳蔚給的匕首不說話。

吳蔚讓小蘭和小竹先回自己的房間,待所有人都走了,吳蔚柔聲道:“菊啊,咱倆聊聊唄?”

小菊傷心地說道:“我以為你把匕首送給我,是想讓我今後好好保護你的,原來是為了打發我。”

吳蔚大呼冤枉,說道:“那要不這樣吧,咱們換個角度去說這件事,好不好?”

“你說。”

“這樣,我給你下達一個任務,拿著這一百兩銀票,到各地去遊山玩水,見識風土人情,品嘗

各地美食,但是違法亂紀的事情不許乾,我給你做幾個本子,你把路上有趣的見聞,還有你的心情,記錄下來,一年內你要寫滿三本旅行日記,再回來見我,到時候我們再談去留的問題,好不好?”

“真的嗎?你不是緩兵之計吧?”小菊紅著眼,問道。

“不是,我向你保證,一年後我們坐下來再心平氣和地討論這個問題,如果你的決定沒有改變,那你就留下來唄,正好缺個人幫我耕地做農活,我和三娘可要享福咯。”

“呸,那是牛的活兒,可不是我的活,我既然拿了你這麼好的一把匕首,我就會保護你的安全,到時候要是有刁民欺負你,我定然要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

“好好好。”

……

吳蔚又帶著三花出了一趟門,買了好些路上能用到的東西,行李準備的差不多以後,吳蔚單獨給小菊做了三本羊皮封面的冊子和幾支木炭筆。

吳蔚安排幾人在太後千秋壽誕的當天夜裡離去,因為這個時辰最是熱鬨,加之太後的壽誕應該也進行的差不多了,守衛必然鬆懈。

送走了三花,吳蔚覺得那個人也該出現了。

這場羚羊飛渡……吳蔚決定要充分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用自己畢生所學,所見,所知,儘力輔佐。

……

在太後千秋壽誕的第二日,吳蔚就聽到了高寧雪的消息,許是太後的福澤庇佑了平佳縣主,因病推遲婚期的平佳縣主居然出現在了太後的壽宴上。

吳蔚不由得感歎:不愧是京城,消息傳的就是快啊。

平佳縣主與梁朝所有的縣主都不同,她從小在宮裡長大,被先皇和太後撫養過,也被太子和太子妃撫養過,不僅皇宮內院有一處是劃給平佳縣主居住的,京城之內也有一座禦賜的府邸。

此刻,太後的千秋壽誕剛剛結束,各地的藩王還沒有離京,平燕王老千歲也還在,蕭府也不敢把高寧雪怎麼樣。

吳蔚找了一套最得體的衣裳換好,出了客棧一路打聽著,來到了平佳縣主的府邸。

街口便有巡察的崗哨,攔住了吳蔚的去路。

“乾什麼的?前面是縣主府,閒人莫入!”

吳蔚朝官差行了一禮,說道:“民女姓吳,名蔚,泰州人士,乃是平佳縣主的舊友,數月前於泰州聽聞縣主身體抱恙,特意從泰州趕來,探望縣主。”

官差上下打量了吳蔚一眼,說道:“你說是縣主的舊友,可有憑證?”

“沒有。”

“去去去,你說你是,你就是啊?快走快走!”

吳蔚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塞到了官差的手裡,說道:“這位官爺,昔日平燕王老千歲的封地在泰州,縣主不拘小節,逍遙灑脫,認識一兩個民間的朋友有何不可?不如請官爺替民女通傳一聲,或與民女同去叩門,若民女所言有半句假話,任憑官爺處置。”

那官差見吳蔚舉止得體,出手也算大方,臉色好看了一些,說道:“不是我不幫你。縣主並不在

府上,你去了也是白去。”

“官爺是如何得知的?”

官差說道:“縣主去宮裡給太後賀壽去了,馬車一直也沒回來過,我們這班兄弟專門負責這條街,縣主若是回來了,我們還能不知道嗎?”

“多謝。”

……

皇宮·壽安宮內。

剛過完七十大壽的太後,身穿一襲鳳袍,滿頭銀絲一絲不苟地盤在頭頂,精神矍鑠,一雙鳳目中滿是曆儘滄桑的智慧與平靜,眸子裡沒有一丁點兒老者的渾濁。

此刻太後正獨坐在主位,旁邊的位置空著,皇帝高律則是坐在右側的首位,身上穿著一襲明黃常服,皇帝旁邊的位置上,坐著平燕王老千歲,也是梁朝僅存的一位,先帝的骨肉兄弟。

左邊的首位同樣坐著一位老者,正是太後母家的嫡親兄長,刑部尚書蕭盛的爺爺,蕭國舅爺,左邊的第二把椅子上,坐著宜王高衡,高衡此刻身著朝服,似乎是剛從朝堂上出來,還沒來得及回府換下。

場中還有兩個站著的人,一位是站在太後身後,身穿縣主華服的平佳縣主高寧雪,還有一位是,站在廳堂正中間,穿著藩王朝服的宣王,高行。

高行此刻猶如被霜打過的茄子——蔫了。

他貴為刑州之主,是一方呼風喚雨的一字親王,可在這間屋子裡,他的地位也就比平佳縣主高寧雪高了那麼一點兒。

彆看平燕王老千歲如今成了二字藩王,但他作為先帝唯一一位還在世的兄弟,他的貴重,已經不是番號能代表的了。

主位上的太後緩緩開口,說道:“哀家的壽辰已經過去了,怎地還如此熱鬨?皇帝,你若議事該到禦書房去,把人都請到哀家的宮殿裡,作甚?”

太後的聲音也完全聽不出是位七十歲的老人,若是閉上眼睛隻聽聲音,大概會覺得聲音的主人應該還不到五十歲。

太後看似調侃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疏離,也不知她本就是個冷情的人,還是真如外界傳的那般,太後與皇帝母子不和。

高律恭順地朝太後欠了欠身,說道:“母後,今日朝堂上幾名大人上書參了老六,說他有包庇欽犯之嫌,要求朕詳查定奪。兒臣想著……老六的母妃早逝,也在母後的膝下養了幾年,還請母後定奪。”

太後端起茶盞,掀開蓋子遮住了臉,誰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立在太後身後的高寧雪垂下了眼眸,宜王撥弄起拇指上的扳指,臉上看不到什麼表情,平燕王則微微閉眼,一副年事已高,精神不濟的模樣。

唯有蕭國舅爺,轉頭看向了太後。

太後飲好了茶,將茶盞放在一旁小幾上,才緩緩開口說道:“哀家老了,皇子們也都長大成人,封了王,有的都是當爹的人了,哀家管不了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