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石能做什麼呢?
吳蔚再度陷入了沉思,除了自己提供的那個製造化肥的方法,硝石搖身一變,還能作為大殺器的原材料之一,另外硝石還可以製冰,可以做顏料。
此地離倉實縣不遠了,這麼大批量的硝石,不管是做什麼的,都能在倉實縣的市集上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吳蔚心道:希望是自己多心了,或者……有沒有可能是高寧雪呢?她既然能把自己介紹到倉實縣來采買糧食,還能推薦一位幫助自己的人,說不定是平燕王府在倉實縣有產業。
這麼大批量的硝石,能做出許多化肥了,若這些硝石真是高寧雪的手筆,那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吳蔚的心稍稍放鬆了一些,朝一直陪在身旁的繡娘笑了笑。
“思考好了?”繡娘柔聲問道。
“嗯,晚上和你說。”吳蔚習慣性地說道。
這是她和繡娘之間的默契,但凡身邊有一個外人在場,二人都不會談論任何重要話題,不管有再大的疑問,也不會當著外人的面前詢問,一切都等到晚上,把房間的門關起來,在被窩裡說。
“你怎麼樣,除了嘴巴裡面,還傷到哪裡了?胸口和背上,痛不痛?”繡娘問道。
“我沒事兒,有二姐夫給咱倆當肉墊呢,我感覺……我抱著你砸到二姐夫身上的時候,胳膊肘好像擊到二姐夫的身上了,等進了倉實縣,一定要給二姐夫請個大夫瞧瞧才行,可千萬彆落下什麼內傷了。”
“醫館是要去的,這筆銀子無論如何也不能省,你嘴裡的傷口也要郎中看過我才放心,可是馬車壞了,咱們怎麼辦呢?”
正說著,張水生和張全捧著散落的行李來到了繡娘和吳蔚的身邊,吳蔚起身打量二人,張水生的臉色不太好,相比之下張全所受的都是皮外傷,雖然擦傷看起來挺疼的,但隻要消毒得當,並無大礙。
“二姐夫,剛才車夫說免了咱們五兩的車費,這件事便不追究了,等進了倉實縣咱們自己找一家醫館。”
“我和阿全都不要緊,出門在外處處都要用銀子,哪裡經得起這麼花,不用去醫館。”
吳蔚扒開了自己的嘴唇,露出裡面的傷口,說道:“我得去醫館上止血藥,你們放心我和繡娘兩個人去啊?一起去順便就瞧了,光是請大夫檢查一下要不了幾個銅板,換個安心。”
張水生摸了摸自己的肋骨,裡面隱隱傳出刺痛,便也沒再堅持。
車夫來到眾人身邊,說道:“我這馬車今日是肯定走不了了,我有個想法和幾位商量一下?”
“說吧。”吳蔚答道。
“由我先騎著馬趕到倉實縣,去騾馬市找找熟人,借一輛馬車,請幾位幫手過來,到時候幾位客官乘著新馬車進城,我也好讓人幫著把這破車拉回到城裡去修修,如此可行嗎?”
吳蔚淡淡道:“我沒記錯的話,騾馬市都是在醜時左右才開市吧?你這個時辰進城了去哪裡找人?”
車夫面上一赧,陪
笑道:“如今也就剩下這一個法子了,我知道姑娘你也會騎馬,可是這車馬行裡面到底沒有熟人不是?咱們這麼多行李,還有這幾位,還是要找個馬車來才裝得下呀。我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好在馬車沒壞太多,今夜就委屈幾位在驛道邊上露宿一夜了。”
吳蔚看向了繡娘和張水生見二人都點了點頭,才鬆口道:“那你快去快回吧。”
“哎,姑娘您放心,明兒一早我準時來接幾位,我的車裡還有些米,幾位可以自取,若我沒有記錯的話,西邊林子穿過去,走不了多遠就能看到一個湖,取水也方便。”
“有心了,還請速去速回。”
車夫得令,牽來馬兒,翻身上馬,一溜煙兒朝著倉實縣飛奔而去。
吳蔚一行人選好了露營地後,四人各自分工,撿柴火的,打水的,收整行李的,淘米做飯的。
吳蔚看出張水生受了傷,讓張水生留下收拾行李,繡娘負責淘米做飯,張全去林子裡撿柴火,吳蔚則拎著米桶到湖邊去打水。
……
吳蔚回來的時候,路邊已經升起了篝火,米也下了鍋,吳蔚放下水桶,抬了抬另一手,笑道:“在湖邊遇到了一位釣叟,和他買了兩尾魚回來,我已經在湖邊收拾好了,串起來就能烤。”
有了鮮魚的加入,另外三人的表情明媚了些。
……
入夜,吳蔚和繡娘相擁在馬車裡,篝火跳動的光芒透過車窗,給車廂裡蒙上了一層閃爍的微紅。
張水生和張全在篝火邊打了地鋪,已經能聽到響亮的鼾聲了。
吳蔚和繡娘就這樣安靜地擁著彼此,偶爾會不約而同地,因奇特的鼾聲調子笑起來。
繡娘窩在吳蔚的懷裡,攬著吳蔚的胳膊不願放手。
“嚇壞了吧?”吳蔚輕聲問道。
繡娘沉默半晌,反問道:“等咱們的米莊開起來了,你是不是要經常去倉實縣進貨?”
吳蔚怔了怔,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有想過,如今想來……大概是要如此的。
米莊雖然是為了應對天災才盤下的,可生意總要做下去,囤再多的米也終有賣完的一日。
吳蔚斟酌著答道:“雖然離秋收還有幾個月,但是今年的收成咱們心裡都有數,我想……未來一兩年,我會經常到倉實縣來的。”
大多數米莊老板名下未必擁有許多良田,所以梁朝境內一部分米莊做的不過是低收高賣的生意,今年清廬縣清河縣的收成普遍不好,很難收到糧食,米莊的生意也比往年要紅火些,吳蔚要數次在這條路上往返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吳蔚抿著嘴,緊了緊擁著繡娘的胳膊。
繡娘的心情她又怎會不知呢?
懷中的這個女孩一直都是這樣,總能想到自己忽略的事情,一顆心……總是撲在自己的心上。
又是一陣沉默後,繡娘才悠悠道:“有二姐夫和張全哥護著,咱們還是出了意外。一想到你今後要時常走這條路,我這心裡便惴惴的,早
知道咱們就不開米莊了,
就和二姐夫一樣,
開個榨油坊,或是開個成衣鋪。”
吳蔚抬手刮了刮繡娘筆挺的鼻梁,笑道:“你忘了咱們是因為什麼開的米莊了?成衣鋪,榨油坊雖然安逸,可真來了天災它不能救命啊。咱們這米莊生意是奔波了些,勝在守著糧食過日子,心裡踏實。我的初心你是知道的,在保證咱們家人都能有飯吃的同時,能救一個是一個,咱們這一路走來,也離不開好心人的幫忙。我知道你是心疼我,舍不得我這麼折騰自己,可我……也想好好保護你啊。”
吳蔚說得動情,在繡娘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柔聲哄道:“我永遠也忘不了,我一開始認識你時,你那樣瘦弱,穿著一套打著補丁的舊衣裳,懷裡頭抱著半袋子糧食,走到哪兒……你都抱著它。我不會再讓你過回從前的生活了,三娘~,天災若真的來了,銀子是填不飽肚子的。你,我,還有柳嬸兒,我們三個女子……太平世道尚且生活不易,真到了那個時候,咱們沒糧食會發生什麼,我想都不敢想。我答應你,今後有了本錢,咱們雇個穩妥的夥計,再買幾匹馬,上貨的活兒我儘量交給夥計去做,好不好?”
聽到吳蔚這麼說,繡娘心中滿是感動,這便是自己認定了的良人,繡娘看向吳蔚的目光中滿是眷戀,問道:“真的嗎?這麼多糧食……你不怕夥計拿著糧食跑了?”
“我今天也想了,這趟路一來一回實在是太遠了,女子出門到底不如男子那般便利。高姑娘給我引薦了一位漕運的老板,到時候我和他好好說說,能不能派幾個得力的人手給我,我看張全就挺不錯的,再說不是還有二姐夫呢嗎?張家在村裡的人緣好,實在不行就請二姐夫引薦幾個知根知底兒的,專門負責到倉實縣上貨。”
“那就好,你少跑幾趟,出遠門的活兒能交給夥計的,都交給他們做。”
“好~。時辰不早了,睡吧,車夫天亮了就會來接咱們了。”
“嗯。”
繡娘在吳蔚的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
天剛亮,車夫便帶著一輛新馬車和幾名騎著馬的幫手來了。
眾人一起把東西搬上了新馬車,壞掉的馬車用繩索套了,由兩匹馬拉著一同往倉實縣的方向駛去。
不過一個多時辰就進了倉實縣,車夫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吳蔚一行人找了一家客棧存放了行李,吃過午飯後,張水生打聽到一家口碑不錯的醫館,四人結伴來到醫館。
吳蔚嘴裡的傷口已經不要緊了,張全身上的擦傷也得到了處理,如吳蔚所料,四人中傷的最嚴重的就是張水生,他的肋骨處烏青一片,腫了起來。
郎中懷疑張水生傷到了骨頭,不過以這個時空的醫療水平,肋骨上的傷也隻能以將養為主,郎中給張水生擦了跌打酒,開了四副藥讓回去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