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山中生活(1 / 1)

女仵作 請君莫笑 5719 字 8個月前

在藍星那個水下牌坊因年代久遠,關鍵信息磨損了,隻能得出這個牌坊是立給一個姓吳的人的妻子X氏的,而且是在一個叫於洪縣的地方。“吳”這個姓氏雖然不及四大姓氏那般人數眾多,但也並不罕見,可以說這個牌坊的內容和吳蔚目前身處的地方完全對不上。

吳蔚淺淺鬆了一口氣,在心中暗歎自己的神經質,隻不過是基於一點點不好的猜想就無限延伸,杞人憂天。

吳蔚稍稍定心,強迫自己從“災難幻想”中抽離出來,把樹皮仍舊收在木匣裡,放回櫃中。

另一邊,三人送走了張水生,繡娘將老夫人和柳二娘子請到了西屋,她自己則回來拿針線簸箕,看到吳蔚呆坐在炕上,便說道:“你躺下歇息一會兒吧,這幾天也怪折騰的,我和老夫人把這點兒活做完,然後再把明日的食材先準備出來,發面蒸點饅頭。”說著繡娘打開櫃子,從裡面取出枕頭和鋪蓋,把枕頭塞到吳蔚的懷裡令吳蔚抱著,動手給吳蔚鋪上了鋪蓋,柔聲道:“躺下睡會兒。”

吳蔚點了點頭,似有些不舍地望了繡娘一眼,放好枕頭躺下了。

繡娘將窗子關好,出門時又輕輕地帶上了門,房間中安靜下來。

吳蔚很快就睡著了,這還是吳蔚第一次做莊稼活兒,即便有種地老手張水生的指導,還是把吳蔚累得夠嗆。

……

吳蔚再醒來已經到了要吃晚飯的時辰,她並不是很餓,隻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筷子。

吳蔚問道:“繡娘,我記得咱家還有些小手指粗細的一捆子麻繩,你放在哪兒了?”

繡娘不假思索地答道:“在地窖的竹筐裡放著呢,你要繩子做什麼?”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想弄幾個套兔子的簡易鎖套,看看能不能抓到些野兔回來,也好豐富豐富食譜。”

聽到吳蔚如是說,柳二娘子和張老夫人都笑了,彆看吳蔚看著瘦瘦高高的,其實最是個貪嘴的。

“去吧,反正現下日頭也長了,天黑之前回來。”

吳蔚“嗯”了一聲,出門去了,片刻後又去而複返,繡娘問:“怎麼了?”

吳蔚看了看柳二娘子和張老夫人,湊近了伏在繡娘耳畔低聲道:“我的匕首呢?”

繡娘挑了挑眉,轉頭看著吳蔚,二人的距離很近,幾乎是鼻息相聞。

吳蔚低聲道:“做鎖套要用呢。”

繡娘這才收回了目光,放下了筷子,說道:“我給你找吧,你彆把我歸置的東西翻亂了。”說完便和吳蔚一起走出去。

待二人走遠,張老夫人砸著嘴說道:“這兩個小姊妹,感情倒是好啊。”

柳二娘子答道:“是呢,三娘從小就沒什麼玩伴,我出門子以後連個說體己話兒的人也沒了,經曆了這麼多好不容遇到一個好人,理應真心相待的。”

……

繡娘在家中的第二個米缸裡掏出了吳蔚的匕首,大米有效隔絕了空氣,匕首上泛著陣陣寒光,不管何時

繡娘看著這件東西都覺得瘮人,她將匕首交到吳蔚的手上,囑咐道:“小心些,彆割了手,家裡有剪刀,要不你還是帶把剪刀吧?”

“沒事兒,剪刀哪有它好用啊,等改日買一塊好皮子,給它做個保護套。”

吳蔚將一捆麻繩斜挎在身上,手持匕首又從菜籃子裡拿了幾根蘿卜,往後山去了。

……

吳蔚在林中設了十幾個鎖套,係的是兩頭鑽入一拉就緊,越掙紮越緊的鎖扣,這還是吳蔚小時候派出所裡一位剛從警校畢業的大哥哥教給吳蔚的,簡單好用。

每個鎖套中間都掛了一塊新鮮的蘿卜,雖然這青草漫山遍野,可哪裡有蘿卜香呢?布置完以後吳蔚用匕首在旁邊的樹上做了記號,看了看天色便下山去了。

吳蔚很喜歡這裡,植被豐茂簡直是個天然氧吧,空氣中彌漫著自然的氣息,吳蔚在兩棵距離適中的樹中間停下了腳步,低聲道:“有空給繡娘紮一個吊床,她一定喜歡。”

……

吳蔚回到家,東屋內隻有繡娘一人,給孩子的小被子已經做好了,她正在用剩下的布料發揮巧思,物儘其用地做些小衣裳,小物件兒。

繡娘聽到聲音抬起頭,是四目相對,是默契一笑。

吳蔚坐到炕桌的另一頭,拿過做活兒的小剪刀,抬手剪了燈芯,火苗穩定下來,橙色的燭光帶著特有的暖意,溢滿整個屋子。

“夜了,做針線活傷眼睛的。”

“還有一點兒了,這麼好的布料扔了可惜,我打算給孩子做一對手衣,免得長出指甲後抓傷了臉。”

“下次去市集我買些蠟燭回來,用竹子做個燭台,安全些。這油燈不如蠟燭安全。”

“都是一樣的,蠟燭金貴,還是用油燈吧,就像二姐說的,居家過日子能省則省,我們倆現下沒什麼進項,縱有貴人相助也不好坐吃山空的,待二姐的孩子生下來,月子做完了,我想到稍遠些的地方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攬些手藝活回來。”

“那我就抓些野兔養起來,偶爾再去網些魚,拿到市集上賣了補貼家用吧。等佃農上工咱們的糧食也算有保障了,家底兒也足夠傍身,再加上副業賺的,不會再受窮了,你彆擔心。”

繡娘笑了笑,用剪刀將線頭修剪掉,遞給吳蔚:“喏,看看怎麼樣?”

吳蔚攤開手心,一雙袖珍的手衣放在了吳蔚的手上,樣式有些類似拳擊手套,兩個圓圓的團子,嬰兒用的東西都是很小的,即便如此繡娘還是在手衣的正中間各自繡了兩簇銅錢大小的花兒,手腕的部分是兩個細細的絲帶子,輕輕一拉便能收緊腕口,很是好看。

“真好看,繡娘的手真巧。”

吳蔚將手衣放到做好的小衣服裡面包好,繡娘讓吳蔚站到自己面前,拿著尺子給吳蔚量了尺寸,低聲道:“蔚蔚,日子要慢慢過,你彆太心急了,家裡的活兒我們兩個一起做,不能什麼都壓在你的肩上。”

“從前你把我照顧的無微不至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叫我分擔啊?”

繡娘收了尺子,說道:“雪兒姑娘送來一匹湖藍色的料子很襯你,我打算給你做兩身新衣裳。”

“咱來一人做一身,要不我不穿!”

繡娘目露無奈,抬眼仔細端詳著吳蔚,兩個人朝夕相處,本就很難發現彼此的變化要不是繡娘今日量了吳蔚的尺寸,完全沒看出來吳蔚瘦了,她仔細瞧著,總算是在吳蔚的臉上找到了證據,吳蔚臉上那並不明顯的嬰兒肥徹底不見了,瘦成了標準的瓜子臉。

繡娘有些自責,明明日子越過越好的,蔚蔚怎麼就瘦了呢?

山間的夜裡靜謐又清涼,繡娘往爐灶裡添了些柴火保持火炕的溫熱,各自洗漱完畢鋪上被褥便躺到了床上。

新房的屋子寬敞了,火炕也比老屋大了許多,繡娘和吳蔚的被褥卻依舊緊緊並在一起,沒有縫隙。

白日裡睡了一覺,吳蔚有些精神,側過身看著繡娘,說道:“明日他們來修柴房,剩下的材料我準備搭個雞舍,先圈養一段日子,等它們熟悉這個家了,就放到後山去放養,後山的菜園子得紮籬笆,免得咱們辛苦種的菜被小動物給吃了,咱們現在有條件了,等找好了佃戶,我還想再養幾隻羊,一頭耕牛和幾隻看家護院的大狼狗!山路難行牛是不錯的腳力能幫咱們背背東西,你看行嗎?”

聽著吳蔚略帶興奮的話語,繡娘不禁也跟著憧憬起來:“好~!”

吳蔚枕著胳膊,雖然沒有再說話,可心中的盤算可多了,關於浴室,關於“自來水”,衛生間的建設,羊奶的自由,奶酪的製作,烘焙蛋糕的可能性,還有依靠這山中的小溪弄一個小型的活水魚塘,實現吃魚的自由,以及……吊床和秋千的搭建計劃,還有自製些肥料把那幾畝山田滋養起來的事兒,吳蔚都有考慮。

搬家了,離開了老屋和義莊,也遠離了那個或許藏著穿越秘密的湖,沒了情景提示,吳蔚的思想中心也逐漸傾斜。

“蔚蔚?”

“嗯?”

繡娘沉默片刻,吳蔚靜靜等待。

良久,繡娘再度開口,說道:“我有件事很想知道,請你告訴我。”

聽出繡娘語氣中的鄭重,吳蔚也認真起來,答道:“你說吧。”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不給二姐的孩子起名呢?”繡娘總覺得吳蔚當時看向自己的目光似有萬語千言,她憋了一天,總算等到機會便直白的問了,連個什麼“回複老夫人”的借口也不想找。

這次換成吳蔚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吳蔚再次開口,她的聲音很輕,很好聽,如講故事一般的語氣,道:“像我這樣的人,一個女仵作……即便二姐和二姐夫一家都不嫌棄,張家村的村民們不提,終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名字是伴隨一生的大事,還是應該更體面的人來起比較好。”

繡娘秀眉微蹙,說道:“你不是說過,做人不能……”

不等繡娘說完,吳蔚溫柔又悵然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她的聲音更輕,更低沉,卻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地落到繡娘的耳中,隻聽吳蔚說道:“我隻是不想再有人承受你從前的苦。人都是會聯想的,人食五穀,生百病,有旦夕禍福,若是今後那孩子身邊的人但凡出了點什麼事兒,旁人都用他的名字做文章,豈不是無妄之災嗎?我這個仵作的身份,我不嫌棄,你不嫌棄,總有人會介意的。就像你這幾年,又做錯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