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教你寫字(1 / 1)

女仵作 請君莫笑 6887 字 6個月前

繡娘盯著雪地上那個吳蔚抓著自己的手寫下的字,感覺心口酸酸漲漲的。

她轉頭看了看吳蔚,隻見她笑著又用手指在雪地上寫了兩個字。

“吳蔚。”吳蔚念道。

三娘和吳蔚兩個名字緊緊地挨在一起,繡娘轉頭看向吳蔚,低聲道:“你今日怎麼起這麼早?”

“你穿衣裳的時候我就醒了,賺了錢心中歡喜,睡得不沉。你呢?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是不是要堆雪人啊?”

繡娘卻隻是抱著自己的膝蓋,看著雪地上的四個字,她昨夜考慮了一整夜,可臨了臨了還是缺了那麼一點點勇氣。

吳蔚收起笑容,端詳了繡娘的側臉半晌,又看了看雪地上繡娘寫的那個“三”字,其實繡娘寫的並不算是字,三筆幾乎一樣長,每一筆的間距也不對,與其說是個“三”不如說繡娘畫了三條橫線。

但以繡娘的性格,她絕不是那種大清早起來不去乾點活兒,而是跑到雪地上來劃線的人。

明白了繡娘的心思,吳蔚是有些高興的,其實她早就有教繡娘認字的想法了,不認字實在太不方便了,要是有歹人騙繡娘簽賣身文書她都不知道,隻是一直苦於沒有條件,眼下文房四寶還有剩餘又得了張成送的一本書,不正是萬事俱備嗎?

吳蔚清了清嗓子,喚道:“繡娘?”

“嗯。”

“反正之後也沒什麼事兒要忙了,毛筆買都買了,總放著不用會壞的,我教你認字寫字好不好?”

繡娘猛地抬起頭,一雙美目盯著吳蔚,似乎在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吳蔚立刻擺出一副苦臉,央求道:“哎呀~你就讓我教教你吧,我最喜歡教小孩子了。”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不管,誰讓你年紀比我小了?一律按照小孩子處理,你就讓我當一回老師嘛~行不行?”

繡娘的嘴角抽動,差點就要笑出來了,抿著嘴唇才隱去了笑意,點了點頭。

吳蔚朝繡娘伸出小拇指:“拉鉤。”

“拉鉤?”

“你把小拇指伸出來~”

繡娘按照吳蔚的要求伸出了小拇指,吳蔚勾上繡娘的小拇指,一邊輕輕悠蕩,一邊念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你答應我了啊,反悔就是小狗,汪汪!”

“……我不會的,你也彆總上吊,上吊的……大年下的,多不吉利啊。”

……

柳一娘子激動得半宿沒睡著也起來晚了,等她穿戴好來到院子裡的時候,吳蔚和繡娘已經把院子給打掃好了,用積雪在院子裡堆了兩個雪人,吳蔚找到了一些小石子和樹枝給雪人做了眼睛和手,兩個人的臉頰和雙手凍得通紅,卻笑的很開心。

柳一娘子也被這樣快樂的一幕所感染,站在原地注視了片刻才招呼道:“大冷的天在外面瘋,快回屋,我去做飯了。”

吳蔚這才拉著繡娘的小手,倆人高高興興進去暖和去了。

和吳蔚瘋玩了一早晨,繡娘心中的陰霾和不安被驅散了大半,這樣童趣的事情,在繡娘的記憶中屈指可數。

吃過早飯,張水生出門辦事,柳一娘子和劉老夫人開始洗全家的被褥,衣裳,打掃屋子院子,再有十天就要過年了,不管是窮過還是富過都要講究個乾乾淨淨,繡娘和吳蔚是客人,自然是不用做這些的,隻需要在西屋待著就好。

往年的這個時候,是繡娘一年當中最忙碌的時候,有條件的街坊鄰居會送來布匹請繡娘幫忙做過年的新衣裳,除此之外繡娘還要喂雞,喂豬,打掃牛棚,做一日三餐,幫著娘親一起打掃家裡,清洗被褥,從早上睜開眼睛一直忙到半夜,點著油燈給人家做衣裳,直到除夕那天下午才能輕鬆一些。

忙碌了一年的莊稼人在臨近過年這幾天大都是不乾活的,要好好休息,繡娘的母親還要趕集,采買過年要用的東西,家裡所有的重擔便幾乎都落在了繡娘的身上。

而分家出來的第一年,繡娘正享受著從未有過的閒適。

吳蔚和繡娘靠著堆在牆角的被褥上,腿上蓋著柳一娘子給的小薄被子,挨在一起。

吳蔚單手捧著張成給的《雜記》另一隻手的食指不住略過自己讀過的部分,繡娘在一旁聽著,看著。

吳蔚倒是沒指望如此就能教會繡娘認字,隻是想借此機會讓繡娘過過眼,熟悉熟悉字形即可。

這本書裡記載了許多有趣的故事,民間的風俗,還有一些野史,繡娘聽得津津有味,吳蔚也對這個時空有了更具體的了解。

讀了幾章,吳蔚提出教繡娘認字,一人又取來文房四寶,拿了些剩下的紅紙鋪到桌上,吳蔚先教了繡娘握筆的方法,糾正了一下繡娘的手勢,然後便在紙上寫了一到十,這十個字。

除了“四五六七”外,剩下的幾個字繡娘都是認識的,用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四個字也認識了,吳蔚讓繡娘一邊讀一邊寫,一個字寫了十遍,寫“一一三”和“十”還尚可,另外幾個字卻被繡娘幾乎寫成了一團墨跡,看著自己寫的東西,繡娘的臉霎時紅了個徹底,就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想要用袖子擦又猛然停住了,想要用手擋又知道擋不住。

吳蔚從未見過繡娘如此羞赧的表情,連忙說道:“哎呀,怪我怪我……是我教的不對!”

“……對不起。”

“不是,這件事兒真的怪我,你等著啊,我馬上回來!”

吳蔚穿鞋下地快步走了出去,不禁懊惱:繡娘從來沒握過筆,自己怎麼能用教現代孩子的方式去教繡娘呢?硬筆和軟筆本身就不是同一個啟蒙方式,用毛筆寫字還注重一個力道,稍有不慎就會寫會的,你也彆總上吊,上吊的……大年下的,多不吉利啊。”

……

柳一娘子激動得半宿沒睡著也起來晚了,等她穿戴好來到院子裡的時候,吳蔚和繡娘已經把院子給打掃好了,用積雪在院子裡堆了兩個雪人,吳蔚找到了一些小石子和樹枝給雪人做了眼睛和手,兩個人的臉頰和雙手凍得通紅,卻笑的很開心。

柳一娘子也被這樣快樂的一幕所感染,站在原地注視了片刻才招呼道:“大冷的天在外面瘋,快回屋,我去做飯了。”

吳蔚這才拉著繡娘的小手,倆人高高興興進去暖和去了。

和吳蔚瘋玩了一早晨,繡娘心中的陰霾和不安被驅散了大半,這樣童趣的事情,在繡娘的記憶中屈指可數。

吃過早飯,張水生出門辦事,柳一娘子和劉老夫人開始洗全家的被褥,衣裳,打掃屋子院子,再有即考了一下聽寫,繡娘全部都寫對了,吳蔚還特意觀察了一下繡娘的筆順問題,發現就連筆順都沒有錯。

吳蔚很驚喜,難怪繡娘的女紅可以做到如此程度,吳蔚在繡娘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專研的勁頭。

吳蔚本想今天的課程就到這兒,但看著繡娘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便又教了她“東南西北”四個字。

……

就這樣,吳蔚和繡娘一對一的小課堂在劉家的西屋開課了,彆看繡娘已經十九歲了,求知欲和記憶力跟小孩子差不多,吳蔚小課堂一直進行到臘月一十七當天,繡娘共學會了一百多個基礎常用字和一首《飛雪》,掌握的非常踏實,怎麼考都不會錯的那種。

後來,吳蔚偶然間從柳一娘子的口中得知:自從吳蔚教繡娘認字以來,繡娘每天下午放學後和清晨天剛亮的時候,繡娘都會跑到院子外面找一截樹枝在雪地上寫寫畫畫的。

吳蔚不禁感歎繡娘要是生在藍星,以她的勤懇和專研一定能考上一所心儀的大學。

臘月一十八,新年的氣氛愈加濃厚,富庶的人家已經開始殺年豬了,張水生有一膀子力氣,人又實在,街坊鄰裡有個殺豬宰羊的活兒都請他過去幫幫忙。村裡有專門的屠夫,張水生過去隻是幫忙按著牲口,瀕臨死亡的動物力量是很驚人的,光靠繩子可能會捆不住。

吳蔚再次來了精神,這種古樸的新年活動她隻在老人的口中聽說過,從來都沒見過,於是便請張水生帶自己一起去看熱鬨。

對此所有人都覺得很詫異,那種血淋淋的場面,怎麼會有人專門去看呢?

當天,張水生一共幫忙殺了一隻豬,一頭羊,一人回來的時候張水生的手裡拎著一副羊皮,裡面包裹著半頁豬肺。

豬肺是殺豬的人家割給張水生的謝禮,羊皮則是吳蔚借著張水生的情分,花了三十個銅板買來的,原本想買羊皮的有好幾家,但場中隻有吳蔚一位姑娘,好似那萬綠從中一點紅,成功拿下羊皮。

“一娘~”

“繡娘~”

來到家門口,張水生和吳蔚異口同聲地喊道,姐妹一人一個從東屋,一個從西屋探出頭來,齊刷刷地應了一句:“哎!”

吳蔚和張水生進了院子,柳一娘子和繡娘都迎了過來,張水生將羊皮和豬肺交給柳一娘子,說道:“你空了把羊皮好好收拾收拾,曬乾了以後給三娘做件襖子。”

“呀,今年的謝禮這麼貴重?誰家給的?”柳一娘子驚呼道。

“豬肺是村東頭第三戶老張叔家給的,羊皮是蔚蔚買的。”

“買的啊,花了多少錢?”柳一娘子問道。

“三十個銅板。”張水生如實答道。

繡娘有些心疼錢,低聲道:“哪用穿羊皮襖啊,冬天挺一挺就過去了。”

柳一娘子則驚呼道:“三十個銅板?都是街裡街坊的,怎麼好意思要這麼多?哪家的,我去找他們!”

吳蔚勸道:“一姐,今年有好幾戶人家要買羊皮,有一家都開到了一十五文了,我一個外鄉來的,借著一姐夫的面子才能買到,多給人家五文錢也是應該的。一姐那個豬肺一會兒我來洗,洗好了凍起來,家裡有乾辣椒沒?過年的時候我給大家做一道乾煸肺片。”

“不用你洗,這大冷的天兒,我來洗就行了,辣子有,在地窖裡呢,到時候再給你拿。”

“謝謝一姐,那我和繡娘先回屋了!”吳蔚說完,拉著繡娘的手開開心心進了西屋,留下張水生和柳一娘子在院子裡。

柳一娘子拎著羊皮和豬肺看著西屋的方向,感歎道:“你說這蔚蔚要是個男子,她和三娘那該是多好的一段姻緣呐?經曆了吳家那一遭子爛事兒,三娘再說婆家可難了,轉過年兒就是一十歲的老姑娘了,除非給人家續弦,不然呐……和她年紀相仿的還沒成家的,要麼就是家徒四壁,要麼就是遊手好閒的,咱們三娘這麼好的姑娘,我可舍不得,再說,除了咱自家人,我看就蔚蔚不嫌棄繡娘。可惜嘍……”

張水生則咂了咂嘴,略帶佩服地說道:“這蔚蔚可不是一般女子,我今天算是開眼了。”

“怎麼呢?”

“村東頭老張叔他家那頭大肥豬養了四年多,得五百多斤啊,四個爺們才勉強把它製住了,那頭豬的肉太厚,血又多,屠夫一刀下去那個血噴出三尺高,一刀還沒把它捅死又補了好幾刀,我都不忍看,人家蔚蔚……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一聲不吭的,直勾勾地盯著人家殺豬。”

“哎喲我的老天爺,你說那麼仔細乾什麼,怪嚇人的。”

張水生一臉納悶兒地看著柳一娘子,低聲問道:“你說這蔚蔚,從前到底是乾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