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貝斯, 它隻不過還有另一個狙擊槍形態罷了，不論哪個形態, 【夜鄉曲】都是它的名字。這是蒼星送給我的。”

諸伏景光顯然很喜歡這把貝……這把狙擊槍……算了, 降穀零決定也用“夜鄉曲”來稱呼它。諸伏景光顯然很喜歡夜鄉曲，他抱著槍，灰藍色的槍身塗裝與他的眸色相似, 確實是一把很適合他的樂器，以及武器。

這樣的星艦、諸伏景光手上的武器要是出現在外界目光中, 全世界各地古今中外的科學家，都會為之震撼的！

降穀零眼睛微微眯起，聰明的頭腦讓他立即心生疑惑：蒼星為什麼對諸伏景光這麼關照, 甚至送武器？

要想弄清楚這些關係，要追根溯源, 回到諸伏景光……或者說【蘇格蘭】, 失蹤的那一天開始算起。降穀零知道, 他的好友一定會把這些事情講給他聽。在那之前，他一定要抓緊時間在蒼星的主人回來見他之前充分了解這個星艦, 以及諸伏景光現在想告訴他的東西。

這處訓練區是諸伏景光重點想要帶他來嘗試的, 一定有很有價值的內容。降穀零心裡已經察覺到了, 諸伏景光打算把來到蒼星的原因以及和蒼星目前的相處情況推後再談, 先帶他在訓練區裡好好感受一番。

“好啊，如你所願。”降穀零勾起唇角, 謹慎從他的眼中褪去，青年的意氣風發令他眸中銳利的神色明亮極了, “開始吧, 景。我們來練一把。”

諸伏景光也笑了, 他知道, 降穀零已經明白了他的深意。

“一定要好好體驗一下，zero。”

然後，用自己的眼睛看看【蒼星】的實力，用自己的思考判斷【蒼星】的面貌，再用心來感受他和蒼星之間的關係。

他的好友降穀零，是個很聰明的人。也因此，他會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得到的信息，自己的大腦得出的判斷，以及自己的體驗感受到的情感。

降穀零在更衣室換好了訓練服，兩人對視著，看到了彼此身上同樣的衣服，恍然間，有一種回到了警察學校一同穿著製服進行每日訓練的錯覺。諸伏景光向降穀零說：“訓練服采用了蒼星的工藝製作，方便活動也很耐穿，有一定的防護作用。在訓練區訓練時，穿上訓練服能讓我們的身體和訓練場地達成同頻。”

他沒有呼喚小星星的幫助，親自來到操作台前，給降穀零看他是怎麼在操作台上調整訓練模式的。

操作台是一塊大屏幕，諸伏景光挑選設置訓練場地時，在屏幕上滑過的一個個展示畫面有沙漠戈壁、熱帶雨林、廢棄城市，甚至還有一些在地球上不應該存在的。眼睜睜看著諸伏景光選擇了一座廢棄城市，看著城市中的斷壁殘垣，遍地烈火與血跡、屍塊，降穀零欲言又止，但他還是決定先用眼睛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諸伏景光在屏幕上點擊【確認】，他們所處的這處大訓練廳在這一瞬間從腳下至天花板化為數據溶解，新的地貌和環境將他們包容在內。身邊的溫度驟然熾熱，在不遠處火光帶來的熱度中，降穀零低頭去看腳下。他的鞋子在短短片刻已經沾上了地上的血跡和塵埃，燒焦的糊味飄蕩在空氣中。

諸伏景光站在他身邊，那操作台還沒有消失，諸伏景光還在上面手指滑動著，選擇內容。

他注意到身邊降穀零審視著周圍環境的目光，挑了挑眉。

“【難道這些接下來都會出現在我們眼前，變成我們所在的地方】——zero，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的想法，怎麼，這麼驚訝嗎？”

降穀零：“啊，對，比起看到你沒有胡子還驚訝。”

“我也覺得沒了胡子有點不習慣。”諸伏景光說，“再過幾天就長出來了……話說，現在關注點應該是胡子？”

諸伏景光有些哭笑不得。

“那我再確認一遍，這裡還是訓練區，沒錯吧？”

他伸手指向前方，埋在一排倒塌的石塊下的半截屬於人類的手臂，那隻手臂顏色已經青灰，任誰都看得出來它的主人已經失去它許久了，又或許就連那位主人，也已經失去了生命。降穀零沉聲道：“那也不是真實的屍體，對吧？”

“沒錯，這裡一切都是訓練場地的場景。”

“……那未免也太真實了，現在的科技真的能做到這一步嗎？”

降穀零細細地觀察著身體的感受，嗅覺、觸覺、視覺，他蹲下用手指輕蹭地面，指腹上確實是他所知曉的可以觸碰到的水泥地面的觸感，抬起的指尖已經沾上了一層灰色的煙灰和塵埃，塵灰上還有著暗紅粘稠的，些許臭味的，已經凝固的血液的味道。天空霧蒙蒙，濃而厚的烏雲壓在天上，看不見明亮的日光。

一切都告訴他眼前的是現實。但看好友的表現，這些在眼前出現的又和【現實】有著差距。

現在的他可以完全確認，這位許久未見的，和他重逢的好友是真的在賣關子逗他玩，很期待看到他驚訝的表情。

眼前的場景讓降穀零回憶起了前段時間的辛德拉公司的發布會。在那場發布會上，諾亞方舟橫空出世，但也是同一天，辛德拉董事長犯罪的真相暴露，辛德拉科技內部更替後以諾亞方舟科技的新面貌重新出發。在這個人工智能已經出現的時代，各個研究所的研究隻會繼續超前，說不定蒼星也是這麼一個存在，才會擁有這樣的科技。

“虛擬現實技術？……難道是我身上穿著的衣服造成了什麼連接？”

“這我也不太清楚。”諸伏景光說著，手指已經在屏幕上快速點好了接下來的幾個選項，他說，“準備開始了，zero。”

降穀零再次檢查衣物，他摸到的衣物觸感舒適，但有了懷疑，他也不會直接判斷這些是不是他認識的面料。看起來，這套衣物也許也不僅僅是諸伏景光說的“方便耐穿”“有一定的防護作用”那麼簡單。

總覺得他們好像在玩什麼遊戲，接下來還會出現什麼他已經不會驚訝了，降穀零心想。

“還有什麼？一起展示給我看吧。”

霧蒙蒙的天空，不知何處，傳來了那剛才曾經在訓練區聽到過的女音。

【訓練模式已啟動，歡迎來到“末日天災”係列地圖，本場景出現的敵人為“喪屍”。

末日3年，您和您的同伴所在的M城遭遇了今年最大的異常喪屍潮，您的身後是被喪屍潮覆滅的M基地，您和您的同伴是K基地派出的調查員。請做好作戰準備，帶回重要情報。】

降穀零聞到了空氣中傳來的焦味，在這片大地上燃燒的烈火映在他的眼中，遠處，被建築物遮蓋的遠方，隱約間有什麼在晃動的人影正不斷靠近。他已經聽清了提示音，身邊諸伏景光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一個長條的黑色琴袋遞給他：“接一下。”

看著諸伏景光，降穀零二話不說接過了黑袋子。沉重的黑袋子一提就知道裡面的東西絕非善類，他拉開拉鏈，看到一把通體漆黑的狙擊槍。

“……是你之前在組織的時候用的槍。”他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我得到了和我目的一致的合作者，”諸伏景光說，“為了保護人民戰鬥吧，衝出敵人的包圍圈，活著把重要的信息帶回重要的地方。我已經準備好了，zero，你呢？”

這是在說組織和他們臥底的事情？

還是在說眼前這宛若遊戲世界的“現實”？

降穀零深呼吸，目光堅定。

“我也準備好了，景。我們一起回去吧，我會站在你這邊的。”

【對不起，zero，我的身份暴露了，已經不能和你一起……】

那些記憶中的話語，被此刻的話語塗抹，遮蓋。

【我們一起回去吧。】

那是充滿信心的話語，暗暗地傳遞著力量，告訴他“沒事的”“不用擔心組織”。而這些信心的來源……

降穀零提起槍，雖然是狙擊槍，但不需要考慮精度的時候，負重奔跑同時射擊對他們來說不算難事。

他們兩人眼中出現一幅地圖，告訴他們前進的路線。

……

白倉望回到星艦的時候順手看了一眼同伴們所在的地方，發現蒼星的成員們都在星艦裡。他們也發現他回來了，招呼著他一起去訓練區。

訓練區已經有人了，在裡面訓練的人開啟了使用模式，單獨進入了訓練空間。成員們都在另外的觀戰區，白倉望找到他們時，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的幻覺還在談論著：“這顆星球已經被改造成資源開采星球了，我上次去的時候……望，你回來了！”

“是啊，他們怎麼樣了？”

拉文德也坐在椅子上，他的坐姿端正極了，他說：“諸伏先生已經帶那位降穀先生簡單參觀了星艦，現在在訓練區模擬戰鬥。”

“已經打了兩局了！”布布快步跑到他身邊拉著他在幾人所在的座椅上坐下，在一邊補充道，“望，你真的要去找他們嗎？他們是你現在住的這個世界的警察吧，和他見面不會影響你想要的生活嗎？”

這個問題白倉望也思考過。

他往大屏幕上看去，那出現在屏幕上被直播著的訓練場地內，淺金色發色的，小麥色膚色的男人正身手敏捷地從一棵樹上翻身躍下，躲避變異植物的藤蔓。在畫面中，男人的面容熟悉極了。

白倉望愉快地笑道：“不會影響，是他更好。”

——果然是安室透，那個在波洛咖啡廳兼職的店員。要是能得到他的協助，下次他有外出需要也可以找更好的借口，絕對不會讓織田作之助擔心了。

是安室先生，可真是太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