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是宋瑞池送他們回去的。
一開始徐爾以為是因為小何在，宋瑞池沉默得要緊，但是把小何放下車，宋瑞池還是照樣的沉默。
在他們離開展覽前，宋瑞池接了個電話，徐爾自動把宋瑞池沉默的原因安在了那通電話上。
小何家離徐爾家有一段距離，道路暢通也得開個半小時。
在第一個五分鐘時，宋瑞池大概覺得有點安靜了，把音樂打開。
氣氛因此好了些，但是還是繼續沉默，所以又過了五分鐘，徐爾又覺得怪怪的了，這會兒有種坐不太熟的陌生同事車的尷尬感。
但這個人是宋瑞池啊。
“hello。”
徐爾先開口了，打探一下。
宋瑞池聽到後把音樂聲音放小了些。
指定有事，一般情況不應該回問一句嗎，他做的就隻有把聲音調小。
這個行為，甚至讓徐爾有種宋瑞池是因為他才沉默的錯覺。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徐爾小聲試探。
宋瑞池說：“嗯。”
徐爾頓了一下。
他，嗯，了。
氣氛再次沉默。
徐爾覺得他給自己攬了個活。
那……就。
“怎麼啦？”徐爾問：“是因為剛剛那個電話嗎？”
宋瑞池：“什麼電話？”
徐爾：“你上車前不是接了個電話。”
宋瑞池說：“不是。”
徐爾眉頭一皺。
不是。
那……
他就真不知道了。
不過既然心情不好的話。
徐爾看了眼前方的路。
“宋瑞池，”徐爾像是車裡還有其他人，他用手捂住嘴，對宋瑞池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
前方正好紅燈，宋瑞池停下來後轉頭看，看見的就是徐爾睜著一個大眼睛，抿著唇期待地看著宋瑞池的樣子。
他的手還捂在嘴邊，整個人都散發著“快答應快答應”。
宋瑞池實在是沒忍住笑了。
“你不問我為什麼心情不好？”宋瑞池說。
徐爾語氣正常起來，手也放下：“你會告訴我嗎？”
宋瑞池：“想知道嗎？”
徐爾：“想啊。”
宋瑞池：“不告訴你。”
徐爾噎了一下。
但顯然，宋瑞池已經不是剛才沉默的宋瑞池了，所以徐爾鬥膽說出了一句：“不說就不說。”
宋瑞池笑了笑：我心情不好呢。”
徐爾：“那……”
宋瑞池：“那？”
紅燈還有五秒。
宋瑞池突然往副駕靠了點，學著剛才徐爾的樣子，用手捂著嘴，小聲對徐爾說：“帶路。”
徐爾手指抬起劃過空氣，往前方道路一指：“下個紅
綠燈右拐。”
徐爾帶宋瑞池去了一個小巷子。
當然，他也沒有忽略宋瑞池的車，在車合合適適地停在巷子口時，徐爾下車後臭屁地說了句：“你看，剛剛好。”
宋瑞池：“哇哦。”
徐爾笑了起來：“學我。”
宋瑞池：“帶我去哪兒呢，徐先生。”
叫徐先生了，說明心情好了大半。
徐爾揚了個下巴到巷子裡：“跟我來吧。”
這麼的，徐爾就將宋瑞池拐進了無人問津……
當然不是，徐爾就帶宋瑞池進了一個居住痕跡十分明顯的地方。
“遊戲廳，”走幾步就到了，徐爾問宋瑞池：“玩嗎宋先生？”
宋先生說：“走。”
這個巷子木屋居多，看著也有許多年頭了，所以一進這家遊戲廳，就有股濃濃的老木頭的氣味。
“這是我初中的時候發現的遊戲廳，算起來開了十多年了。”徐爾說。
宋瑞池抓住重點：“初中玩遊戲？”
徐爾甚至補充：“還是競賽的前一天。”
徐爾把故事補全：“那時候來A市參賽，我也忘了怎麼就逛到這個巷子裡來了，然後玩了一晚上的遊戲。”
宋瑞池：“競賽結果怎麼樣？”
徐爾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名。”
宋瑞池：“這麼厲害。”
徐爾：“玩遊戲玩的。”
裡面顧客不多也不少，徐爾進去之後先換了遊戲幣，就拉著宋瑞池的手腕，直接到倒數第二台遊戲機。
“這個好玩，我們先玩這個。”
徐爾熱情安利。
宋瑞池跟著坐下，也問徐爾：“所以你心情不好就來這裡玩遊戲？”
徐爾搖頭：“不是。”
宋瑞池：“那您帶我來這兒是？”
徐爾：“我心情好會來，心情不好也會來，說不定的。”
宋瑞池理解似的啊了聲：“所以純粹是你想玩了。”
徐爾笑了起來：“話不能這麼說，”他哎呀一聲：“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他說著再補一句：“這是我最喜歡玩的遊戲。”
宋瑞池：“那麼我？”
徐爾：“對，你也要喜歡。”
宋瑞池笑：“好好好。”
徐爾把遊戲幣投下：“你玩過嗎？”
宋瑞池其實玩過，但他說：“沒有，你給我介紹。”
徐爾坐直了：“好。”
遊戲規則很簡單，就是打怪獸。
單人的話，把怪獸打了就贏了，雙人就得兩人合作先把怪獸打了，最後兩人再pk，決出勝負。
徐爾為了說明白遊戲，介紹得很細。
他看屏幕，宋瑞池看他，有些容易出錯的地方，他著重講解，宋瑞池點頭說嗯。
介紹完，徐爾就說：“你一定會贏的。”
宋瑞池疑惑：“為什
麼？”
徐爾：“我會放水。”
宋瑞池失笑：“在這裡安慰我？”
徐爾：“啊，被你發現啦。”
宋瑞池：“你要不直接寫在臉上。”
徐爾晃了一下腦袋：“那我肯定不會讓你看出來，”徐爾用手肘捅宋瑞池：“開始了開始了。”
這一玩就是一個多小時。
一共十局，宋瑞池贏了九局。
徐爾的水放得明目張膽又絲毫沒有痕跡，最後一句徐爾能贏，還是因為最後一刀宋瑞池衝過去之後原地不動，才讓徐爾給砍死。
贏了的徐爾手一抖，不可置信地看著宋瑞池：“你乾嘛？”
宋瑞池說：“我耍賴。”
徐爾不認何地嘖一聲，不過回歸初心，他歪著腦袋看宋瑞池：“心情好點了嗎宋先生。”
宋瑞池也回頭，直直盯著徐爾的眼睛看。
半晌，宋瑞池說了句：“叫哥哥。”
徐爾十分聽話：“心情好點了嗎哥哥。”
說完這話，徐爾噗的一聲笑了起來，他看向遊戲機：“好怪啊。”
宋瑞池：“為什麼？”
徐爾：“沒叫過彆人哥哥。”
宋瑞池似乎想說什麼，手也伸過去了，但他欲言又止，手也在徐爾腦袋側方停住，收了回來。
徐爾頭已經迎過去了，隻是空空。
宋瑞池說：“你玩遊戲很厲害。”
徐爾點頭：“是很厲害。”
宋瑞池笑：“這麼不謙虛？”
“事實嘛，”徐爾不但不謙虛，還臭屁了起來：“我玩什麼遊戲都很厲害。”
出了遊戲廳，天已經要暗下來了。
既然這樣。
“晚上我請你吃飯吧。”徐爾說。
宋瑞池還沒開口，徐爾就像是怕宋瑞池不答應似的，補了個：“哥哥。”
宋瑞池失笑：“好。”
“你想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
兩人一同開口。
不過，這次是徐爾先發製人：“我就要你想呢。”
宋瑞池眼角彎了下來：“學我？”
徐爾：“是啊，怎麼樣。”
宋瑞池這次沒收手，他敲了敲徐爾的額頭：“螃蟹。”
徐爾打響指：“安排。”
不過在去吃螃蟹之前，徐爾帶著宋瑞池又忘巷子裡走了點。
“這裡之前有一家手工的店，”徐爾往裡探了些：“啊，開門了，走走走。”
像是怕店家馬上就關門，徐爾三步並兩步走了過去。
也三下五除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愛嗎？”徐爾把針織的帽子從鉤子上取了下來：“給soso戴。”
宋瑞池直接替soso說：“謝謝。”
徐爾轉頭又從鉤子上取下一個鏈子：“這是你的。”
宋瑞池
垂眸看，就把手伸了出去。
徐爾開心地幫宋瑞池戴上，但是戴好之後，他發出了思考的聲音：“好像和你的衣服不是很搭，”他又說：“但是哥哥，我有一條一模一樣的。”
宋瑞池把手腕抬起來：“情侶款啊。”
徐爾噗的笑起來嘀咕了句“什麼情侶啊”，轉頭問老板：“多少錢啊？”
從巷子裡出來，天是徹底黑了。
以徐爾在A市這麼多年，什麼好吃的不知道，他當然十分熟門熟路找到他愛的螃蟹店。
這個點過去剛好，比打工人早那麼十分鐘，正好不用排隊。
吃完這一頓，徐爾在心裡再次感歎他和宋瑞池的相像之處。
連食物的忌口，幾分辣，鹹淡，他們都驚人的一致。
怎麼會有這麼合拍的兩個人啊。
吃完飯宋瑞池就將他送回去了，這次宋瑞池的車好好地停在了停車位，徐爾也看明白，自己即將被人送到家門口。
不知道宋瑞池心情怎麼樣，徐爾哄人好像哄到了自己身上，他倒挺開心的。
特彆是看到宋瑞池還戴著那條和他今天的穿搭完全不合的編織手鏈。
那就問問吧。
“心情好點了嗎哥哥？”下車後，徐爾問了這句。
宋瑞池笑起來：“叫上癮了。”
徐爾將手背在後面：“我發現我喊你哥哥，你會開心點。”
宋瑞池有種被反將一軍的感覺：“我有？”
徐爾老實巴交：“你有。”
徐爾突然一下子湊到宋瑞池面前：“哥哥。”
宋瑞池給的反應，是根本不能忍住地笑了起來。
徐爾眼睛彎彎地指著宋瑞池：“你看你。”
宋瑞池捏住了徐爾的後脖頸，徐爾笑著躲開。
回去的這小段路，又是一些有的沒的。
比如徐爾會說，小區裡的這朵花是上周剛開的，徐爾會說今年中秋節公司的福利還不錯，徐爾會說晚上的螃蟹不愧是4.8分，真好吃。
於是又到家門口了。
徐爾再皮一下：“哥哥我到家了。”
宋瑞池被逗得毫無脾氣。
於是宋瑞池撿起了剛才的話題：“你知道為什麼你叫了哥哥我會開心嗎？”
徐爾：“為什麼？”
宋瑞池看著徐爾的眼睛，卻什麼都不接著說。
直到這個聲控燈，和以往的許多次一樣，滅了。
徐爾下意識要跺腳，宋瑞池卻打斷了他。
宋瑞池：“不開。”
徐爾：“哦。”
宋瑞池伸出了手，這次實打實地放在了徐爾的腦袋上。
“你下午說同性戀。”宋瑞池道。
徐爾疑惑：“怎麼了？”
宋瑞池大拇指輕輕摸了兩下徐爾的鬢發：“你是嗎？”
徐爾愣住：“我？”
宋瑞池好似很輕地笑了一下，他把手收了回來，與此同時，他輕輕敲了一下旁邊的窗戶。
噔的一聲，聲控燈亮了起來。
宋瑞池：“進去吧。”
徐爾往後退了半步，對宋瑞池招手：“你開心點哦。”
宋瑞池沒有再看徐爾，直接轉身朝電梯那邊走去。
開心？
開心不了一點。
關上電梯，宋瑞池在手機上啪啪地打了幾個字，就收了起來。
A市的夜永遠熱鬨。
有人在打麻將，有人在酒吧，有人在台球館，有人在步行街。
同一時間，他們在不同的地方拿起手機，點開這會兒跳到最上頭的群。
裡面躺著一條新消息。
宋宋：「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