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宋瑞池這個人怪會逗人開心的。
徐爾的朋友其實也很會逗人開心,除開日常的搞笑,他們會放大徐爾的優點,會給徐爾吹彩虹屁,但好像宋瑞池不太一樣。
不過結果都是一樣的,徐爾都很開心。
所以他給宋瑞池回複:「認識你好開心哦」
然後他開始煩惱了,他看了看打字機,再看看加濕器。
他剛剛去官網搜價格了,就這麼一個小東西,那麼貴。
主要他也沒點子送宋瑞池什麼,不能天天送花吧,嚇死人了。
宋瑞池的回複過來了,他說:「什麼官話」
徐爾:「這是真心話」
宋瑞池:「好好好」
徐爾:「你這個好好好是從哪裡學來的?」
宋瑞池:「你覺得呢?」
徐爾:「不會是我吧?」
宋瑞池:「不然?」
徐爾腦袋歪了一下,總覺得這個“不然”也是學的他,陳南前段時間就說他了,最近天天把“不然”掛在嘴邊。
不過他沒有問,萬一不是呢,多日常的詞啊。
徐爾於是:「好好好」
放了幾天假,把徐爾的骨頭放懶散了,第二天去上班,十分難得的竟然遲到了。
遲到在他公司不算一件稀奇的事,可他遲到這一個早晨,路過的狗都會問他一句,今天遲到了啊。
他覺得他得反省一下,在公司是不是過的太板正了。
上一個項目很順利,早上雖然是來公司上班了,但其實是沒事乾的。
遲到了錯過晨會,剩下的時間,就被領導叫到他辦公室泡茶了,聊了一些有的沒的,一個早上就過去了。
然後下午,吃完飯在辦公室休息了一小會兒,就外出了。
新的項目馬上開啟,領導讓他和一個同事先去場地看看。
在他們的眼裡,這句話的潛在意思就是,下午可以早點溜。
更妙的是,這次的小區就在市區,打車二十分鐘就到了。
兩個人和對方代表逛了一圈項目相關的地方,下午的班就上完了。
“還好這次是跟你出來啊。”回去的路上,同事小何喜滋滋的。
徐爾吃著小何請他吃的雪糕,點了個頭:“懂了,回去告訴江濤你討厭他。”
小何笑了起來:“哈哈哈,我是這個意思?”
徐爾問:“江濤怎麼了?”
“他辦事有那麼點的拖拉,”小何往想去的方向指了指:“就剛才聊的那些,江濤能給你繞繞彎彎一個多小時你信不。”
徐爾笑了笑。
小何又道:“公司這幾個工程設計師,我還是最喜歡你,這次的項目差點被小敏拿走,還好他今天有事沒來。”
徐爾繼續點點頭,不發表什麼。
但是小何下一秒說:“你知道小敏是什麼事嗎?”
徐爾眉
尾一挑,有瓜?
徐爾大口吃雪糕改成小口:“什麼事?”
小何聲音突然放小:“他和他男朋友鬨分手呢。”
徐爾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啊?”
這個表情深得小何心,小何語氣都不一樣了:“沒錯,他是同性戀。”
徐爾長長地啊了一聲,開始回憶起小敏這個人。
隻是交集不多,他能回憶起的隻有小藝的身高和樣貌。
小何又道:“要不是上次他男朋友鬨到公司樓下,我們都還不知道呢。”
徐爾嘴巴O了起來。
小何很滿意徐爾的這個反應,不過好像再多的他也不知道了,他笑了笑道:“這個項目我和他暗暗較勁了有好幾天呢。”
這些徐爾當然都不知道,他以為今天小何過來,是因為他們之前一起在其他項目裡待過。
他們部門向來很多瓜,那個群裡吵架的主管,有一個就是他們部門的,公司無聊的時候,他們會無恥地靠那點瓜續個精神。
“現在呢,咋說,回去嗎?”過馬路時,小何問。
徐爾眯了一下眼睛,指著馬路對面:“那邊在乾什麼?”
小何往徐爾指的方向看,也提了提眼鏡:“好像是一個展覽,”他收回視線:“走?”
徐爾:“走。”
過了馬路,兩人把吃完的雪糕棍扔了朝展覽去。
展覽門口有花籃,還有一些介紹,大概能明白是個藝術展,兩人對這個不太懂,但本著巧都巧了,走了進去。
既然是個藝術展,徐爾自然就想到了某個姓宋的藝術家。
所以在進去前,他把大門口的大字拍了下來,發給宋瑞池。
隻是不妙,進去之後,他們在門口被攔了下來,原來這個地方是需要邀請函的,保安還用鼻孔說話,說隻認邀請函,這個地方不是用來閒逛的。
“切,高貴什麼。”
轉頭,小何轉身就翻了個大白眼:“一個破展而已,他們要知道他們失去了什麼!”
小何又道:“失去了我們這樣尊貴的觀眾。”
“就是啊,”徐爾笑了笑,也跟著道:“什麼展啊,要我們親自來看。”
小何:“就是。”
“就是。”
身後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跟著來了。
小何和徐爾轉頭。
“誒,”徐爾驚訝:“宋瑞池,你怎麼在這?”
宋瑞池晃了晃手中的手機:“感受到了你的呼喚。”
徐爾笑了起來。
好像因為宋瑞池的出現,徐爾感受到了下班的喜悅感,身份一下子從打工人切到了自由人。
他往邊上站了些,給宋瑞池介紹:“這是我的同事。”
也對小何說:“我朋友。”
兩人伸出右手友好一握,各自說了聲:“你好。”
小何往徐爾那靠了一下:“你朋友是工作人員啊?”
小何這話雖然是和徐爾說的,但顯然是說給宋瑞池聽的。
宋瑞池十分識趣地回答了:“對,我是工作人員。”
小何這下直接對宋瑞池發問:“那是不是可以帶我們進去?”
宋瑞池讓路:“請。”
小何小聲地發出一聲“蕪湖”。
於是幾秒後,他們再次站在了保安的面前。
小何的表情一開始還很平淡的,直到看到保安恭敬地對宋瑞池彎腰,喊他“宋老師”,小何的腰板一下子就直了。
進去前,他還面無表情地瞥了眼那個鼻孔看人的保安。
“宋老師。”
進去之後,小何在徐爾耳邊嘀咕了一句:“你朋友什麼來頭?”
徐爾抬眼看宋瑞池,正好宋瑞池也轉頭看他,兩人對視上了。
徐爾抿了個笑:“工作人員。”
小何手肘碰了一下徐爾:“說正經的。”
徐爾又看了眼宋瑞池,用手擋住宋瑞池的那個方向,小聲又不小聲地對小何說:“他是大師。”
小何嘴巴O了起來。
宋瑞池失笑:“我是該假裝聽不見嗎?”
徐爾把手放下:“那當然啦,請宋老師離粉絲的生活遠一點。”
宋瑞池:“誰是我粉絲?”
徐爾舉手:“誒。”
宋瑞池:“那我考考你。”
徐爾慫了,但也沒那麼慫:“你考啊。”
宋瑞池:“我今天穿的什麼顏色的鞋子。”
徐爾馬上要低頭看,被宋瑞池挑住了下巴。
誒沒想到吧,徐爾他還真知道。
徐爾:“白色的,”他甚至還能補充說明:“板鞋。”
宋瑞池放開徐爾笑了笑:“好,認證。”
徐爾:“我厲害吧。”
宋瑞池:“根本難不倒你。”
哈哈。
今天的宋瑞池也很有趣。
沒幾步就到了廳裡,再沒幾步,他們就路過了三個展。
徐爾自然調戲起來了:“宋老師不給我們講解講解嗎?”
“需要嗎?”宋瑞池道:“我怕你們打瞌睡。”
十分應景的,小何在此刻打了個哈欠。
本應是巨大的哈欠,但因為宋瑞池這句話,他半途收住了。
宋瑞池給徐爾投了個“你看吧”的目光。
“那宋老師的作品在哪呢?”徐爾問了個自己想知道的。
宋瑞池說:“在二樓。”
徐爾:“直接去吧,”他問小何:“去嗎?”
小何點頭:“去啊去啊。”
反正啥也看不懂,他倆人確實沒什麼藝術細菌。
路上,小何偷偷感歎:“真大師啊?”
徐爾:“不然?”
小何嘴巴又O住了,再偷偷道:“大師這麼帥的嘛,還這麼高,多高啊?”
徐
爾:“一米九幾吧。”
宋瑞池:“一米□□。”
徐爾嘿了聲,對小何說:“被聽到咯。”
宋瑞池:“很難離你遠一點。”
徐爾於是問:“說你帥你怎麼沒反應?”
宋瑞池:“謝謝。”
小何又偷偷道:“被誇習慣了。”
拐了個角,宋瑞池問:“今天不上班?”
徐爾:“下班了。”
徐爾藝術細胞差在即使是宋瑞池的作品,他也看不出什麼門道來。
他和小何詞藻十分匱乏地在展品面前“哇哦”兩聲,這次的欣賞就結束了。
不過來都來了,他們就繼續在二樓逛。
“宋老師。”
逛著逛著,迎面來了個男人。
宋瑞池:“你怎麼過來了。”
這個男的說了個“弄完了”,就把視線放在了宋瑞池旁邊的人的身上。
然後他說:“徐爾?”並伸出了右手:“是吧。”
徐爾往前一小步,和他意思一握:“對,你好。”
他笑了笑道:“這家夥和我話說到一半呢,就出來見你了。”
徐爾:“哈哈。”
他問:“不好奇我怎麼知道你嗎?”
徐爾實話實說:“好奇。”
他目光甩到了宋瑞池身上:“你問他。”
站在一旁看起來仿佛事不關己的宋瑞池眉毛動了一下。
不可能事不關己了,三雙眼睛都在他身上。
徐爾還補一句:“他讓我問你。”
朋友也補一句:“你說啊,怎麼回事呢宋老師。”
宋瑞池很無奈地看了眼朋友,才對徐爾道:“那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喝酒。”
徐爾:“……”
好吧,這種一戰成名啊。
朋友笑了起來:“是這樣的嗎?”
宋瑞池:“不然?”
朋友:“那確實就是這樣。”
他說著對徐爾道:“那天晚上我不在,今天是初次見面。”
徐爾啊了聲,那就再次:“你好。”
宋瑞池在旁邊提醒:“差不多了啊。”
朋友笑了起來,他又問徐爾:“特地過來找宋老師的嗎?”
徐爾搖頭:“我在附近工作,路過的。”
朋友啊了聲:“也不是特意來看我們宋老師的嘛。”
徐爾瞥了眼宋瑞池。
宋瑞池:“想死嗎?”
朋友:“哈哈哈哈,我閉嘴。”
但還沒完全閉上,走了兩步又道:“你看起來剛大學畢業嘛。”
徐爾搖頭:“25歲了。”
他點點頭:“男大三。”
徐爾:“誰大三?”
他說:“我大三。”
徐爾驚訝:“你大三?”
他頓了一下,笑了起來,看著宋瑞池:“這怎
麼這麼可愛。”
宋瑞池手放徐爾的腦袋上,把他的頭掰過來:“彆理他。”
朋友過來好像也沒什麼事,跟著他們走了一個小走廊,看了幾幅畫就離開了。
離開前十分客氣地對徐爾說有空一起吃飯,隻是聽著不像是客套,要不是宋瑞池在幫著徐爾說“好好好”,他好像真的會當場把吃飯時間敲下來。
剛才也沒感覺什麼的,朋友這一走,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
宋瑞池這才道:“他是這次活動的策劃。”
徐爾哦了聲,問宋瑞池:“他大三嗎?”
宋瑞池一下子笑出了聲:“你怎麼這麼可愛?”
徐爾:“……”
他當然看得出來這個朋友不像是什麼大三的。
“那是什麼意思啊?”徐爾問。
宋瑞池:“沒什麼意思。”
徐爾:“不告訴我。”
宋瑞池:“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徐爾:“你騙人。”
宋瑞池突然笑了聲,才緩緩道:“他說我大你三歲。”
徐爾愣了一下,再回味了一下剛才的對話。
什麼來著?
“你大我三歲啊。”徐爾回味出了這麼一句。
宋瑞池:“怎麼,不像?”
徐爾搖頭:“那不是,差不多吧。”
宋瑞池:“我大三。”
徐爾現在懂了:“你大三。”
出了走廊,再進一個展廳,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雕刻品。
它一半是畫,一半是木雕,畫上有淺淺的彩虹,木雕是兩個人物,看起來是從畫裡延伸出來的。
隻是這個人物。
徐爾還想開口,小何先他發問了:“這兩個都是男的嗎?”
徐爾也看到了,兩位幾乎赤.身.纏.繞在一起的,都是短發,都十分具有男性特征。
所以這是,這是。
徐爾轉頭,和小何對視了一眼。
對於剛剛才在樓下聊到小敏,這會兒上來就看到了這個,兩人的眼神都是說不儘的“哦豁”二字。
徐爾聲音不自禁放小了,他問宋瑞池:“這是同性戀嗎?”
說完,徐爾發現這個展廳這會兒就隻有他們三個,這會兒更是安靜得要命,差點要鬨出回聲來。
而宋瑞池聽到他這個話,似乎表情有些複雜。
不過也隻是一瞬,他就回答了:“嗯。”
徐爾的嘴巴又O住了,他很少這麼直白地接觸同性戀的東西,這會兒這一下,他不知道是該多看,還是該離開。
莫名的還有點不好意思呢。
這個展品也實在是太藝術了,徐爾看完了下面的介紹,才明白它想表達的是一個平等的意思。
“挺好看的還。”小何也小聲地發表看法。
徐爾點頭:“是挺好看的。”
小何又道:“聽說藝術家的圈子裡同性戀很多哎。”
徐爾好像也有聽這麼一說。
身邊不就是藝術家。
徐爾於是轉頭就問了:“是嗎?”
徐爾這會兒表情十分真摯,十分想要尋求答案。
宋瑞池盯著徐爾的眼睛半晌,嘴裡吐出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