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天璣峰(1 / 1)

夢惟渝立時定在原處,心直接涼了半截。

還以為祁不知已經放下懷疑了呢,結果轉頭對方就在不知不覺間又試探了一波。

難怪剛剛那麼好說話,感情這人是專門讓人放鬆警惕,然後另挖了坑等著呢!

好死不死,這個問題正好直接踩中了夢惟渝的死穴,進退兩難——是承認呢?還是否認呢?!

否認的話,萬一這裡真是原主的住處,他會暴露;

肯定的話,萬一這裡不是原主的住處,他也是會暴露。

甚至就算他蒙對了,其間的表現露出破綻,或者是明顯的糾結,一樣得完蛋。

真·送命題。

不,準確地說,從他剛剛邁步起,他就隻有一個答案可以選了。

腦海裡萬千思緒一瞬而過,夢惟渝乾脆把心一橫,硬著頭皮強顏歡笑:“師兄說笑了,這裡不是我的住處,還會是誰的住處?”

祁不知望著他,面色不改:“我是在和你開玩笑。”

“……”

夢惟渝簡直要哭了,你這冷冰冰的模樣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禁足半月,我會讓人監督。”留下這麼一句,祁不知沒再多留,轉身就禦劍離開了。

親眼目送著祁不知離開,夢惟渝長出一口氣,身上繃著的那股勁頓時散了,整個人就和沒骨頭似的,差點就要直接癱在地上。

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那股透不上氣來的壓迫感和壓力退去,夢惟渝這才感覺自己好受了些。

媽耶,這男主也太可怕了!

從穿書到現在,這才多久啊?就已經悄不愣登地挖了致命大坑!

這感覺就像是去玩過山車,眼看著已經行駛到了平穩的地帶,卻又忽然給你來個360度托馬斯大回旋。

這誰受得住啊?!

而且……劍修不都是追求直來直往,力求能力大磚飛一劍破萬法的路子嗎?!這男主怎麼這麼多個心眼子!

難道這就是原著男主的頭腦和威懾力嗎?

夢惟渝木著臉默默在心裡對著祁不知這個男主洋洋灑灑地吐槽了一篇小作文,最後得出總結——和這樣的主角待一塊,壓根就不能有絲毫的鬆懈!

這才和祁不知相處不過短短一會兒的功夫,夢惟渝覺得,自己的心情就已經經曆了大落大起再大落,堪稱跌宕起伏。

“唉,但凡我住院時候的心率圖有這麼大的起伏,我也不至於穿到這裡!”夢惟渝忍不住心想道。

思及此,夢惟渝突然一頓,忍不住想到,既然我已經穿了過來,那應該代表著……他原來的身體已經死亡了吧。

好在夢惟渝身體的病弱程度家裡人都清楚,早就做好了隨時永久分彆的準備,即使自己離世了,他們應該也不會太過於難過。

唯一的遺憾……再過一天,就是他十八歲生日了。

在原地靜站了一會兒,夢惟渝甩了甩腦袋,強迫自己收起有些低落的情緒。

好歹你現在還活著呢,夢惟渝,而且還擁有了健康的身體,隻是身處另一個世界而已。

你該珍惜眼前,好好地活下去才是。

打定主意,夢惟渝更加堅定了自己遠離祁不知的決心。

待在這男主身邊,總要提心吊膽不說,萬一被他發現這具身子的靈魂換了個人,那自己這條命多半也要沒了。

一邊收拾心情盤算,夢惟渝邁步進了洞府,在這個未來自己要長時間居住的住處內轉了轉。

洞府內的山壁上鑲嵌著夜明珠,柔和的光芒灑落而下,正正好籠罩整個洞府,又不至於太過刺眼。

洞府不大,其內也沒有太多的東西,除卻一張石床,就沒彆的了,讓本就不大的洞府略顯空曠,看起來和遭了賊被洗劫一空似的。

……啊??!

夢惟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信邪地重新打量了一遍這洞府,唇角控製不住地微微抽搐。

有那麼一瞬間,他有些懷疑這地方還真不是原主的住處。

這是修仙之人該住的地方嗎?!

雖然原主在原著裡的待遇是出了名的不好,但是……這也太寒酸苛刻了點吧?!

尤其是那張床!就一塊大型石板,上面甚至什麼都沒有鋪,就僅有一床單薄得可憐的被子。

這床真的能睡人嗎?

不對,這玩意兒真的能算得上床嗎?!

這粗糙程度,用來做胸口碎大石的道具都還嫌粗糙不夠厚實!

就這條件,賊來了都要嫌晦氣,向來喜歡清修的和尚來了都要自歎不如。

上輩子錦衣玉食慣了的夢·少爺·惟渝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沉默,隔了好一會兒才勉為其難地、漸漸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以小見大,照這情景來看,原主是真的……窮。

曾經他身體孱弱,一口氣全靠醫藥吊著,但家境優渥,衣食不愁;

穿書後他擁有了健康的身體,卻一窮二白,一貧如洗。

兩相對比,夢惟渝無來由地感覺到一陣胸悶,老天爺,你這是在玩我吧?

這現狀著實讓夢惟渝鬱悶了好一會兒,最後隻能苦中作樂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好歹我現在擁有了正常人的體魄,身體才是翻身的本錢。

而且……這種一無所知的逆天絕境開局,不正是升級流裡的男主標配之一嗎!

升級流的爽文世界裡,走事業線才是男人的浪漫!

雖然現在這個世界已經有真男主了,但是也沒說不能有兩個男主不是。

自娛自樂般在心裡地給自己打氣,夢惟渝因為初來乍到而有些惴惴不安又無所適從的心也就漸漸安定了下來。

之後半個月,夢惟渝一直老老實實地照著祁不知的要求,“禁足思過”,甚至連洞府都沒踏出一步。

上輩子他纏綿病榻,從有記憶起就住在病床上,半個月的禁足而已,對他來說不過是灑灑水。

而原主早已辟穀,就算不吃東西,夢惟渝也不會有饑餓感,這倒是解決了他沒法外出沒法吃飯的窘境。

呃,就算真能外出,他好像也沒那吃飯的錢——早在禁足的第一天,夢惟渝就閒著無聊把原主的家當等都看了一遍,總結就是,原主除了這住處裡的這張“床”,一!無!所!有!

有個形容叫窮得叮當響,他是窮得連那個響都沒有。

就在這半個月的禁足時間裡,原主的靈魂也一直都沒有出現,仿佛夢惟渝穿的這個身子原主沒有靈魂一樣,夢惟渝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就不去思考了。

而這半個月的禁足下來,夢惟渝也不是沒有收獲,為了打發無聊的禁足時間,他逐漸摸索到了那些最最基礎的修煉竅門,比如內視調息引氣修煉等等。

而通過內視,夢惟渝發現,這具身子被種下了種種限製,經脈儘數被封印,其中隻有稀薄到可憐的靈力如同龜爬一般緩慢流淌。

這封印,會讓他修煉逐漸停滯,境界凝固不前。

對於這事,夢惟早有預料,中提過一嘴,早在劇情開始之前,原主就犯下彌天大錯,雖然留下一條命,但也被剝奪正常內門弟子的大部分權利,封印經脈,不能再繼續修煉。

不過最讓他意外的是,這身體內部還被下了一個很奇葩的禁製——他不能脫自己衣服。

是的,沒錯,他不能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以原主的討嫌程度,這具身體上有什麼限製和禁製夢惟渝都不奇怪,偏偏這個禁製就很離譜又奇葩,簡直讓夢惟渝摸不著頭腦。

幸虧原主的境界已過築基,早已辟穀,不吃五穀,自然不會產生五穀輪回之物,沒有那方面的需求,不然這不能脫衣服的禁製,怎麼想都……呃,還是不要想了。

除了沒有三急,修仙之人隨時都能給自己和衣服施加清潔咒——這清潔咒門檻非常低,使用的靈力也很少,就連夢惟渝都在靈光一瞬誤打誤撞地無師自通了,所以不能脫衣服這個禁製,再怎麼奇葩,終究也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最最要命的,還是身上經脈被封印的事。

這直接是把他正經修煉升級的路給斷了。

好在這個世界的修煉體係和那種傳統修真是差不多的,雖然修煉靈力是主流,但除了靈力的修煉,也還有五花八門的修煉之道。

並不是所有的修士都倚仗靈力。

比如原主之前養蠱蟲,其實就是“蟲修”,主要依靠的是養蠱的手段,對修士本身的資質和靈力沒什麼太大的要求。

再比如夢惟渝最感興趣最向往的丹修,同樣不是主修靈力,而是以靈魂力量為主。

和其它修真不同,在這本書的世界觀裡,想要成為一名丹修,條件比其他修士苛刻多了。

一是靈魂力量要足夠強大;

二是靈魂必須是火屬性的。

即使是在這個能修仙逆天改命的世界,人的靈魂天生是無屬性的,隻有極少數幸運的人在出生時靈魂變異,才會帶上屬性。

靈魂變異本就少見,正巧是火屬性的,那就更鳳毛麟角了。

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人人都想成一名丹修,但不是人人都能當丹修。

丹藥在修真界內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丹修的稀缺,讓他們的身份相比其他的修士,更顯得尊貴顯赫!

夢惟渝想成為丹修的點倒不是為了那點虛榮心,而是單純對煉丹感興趣。

而且成為一名丹修,還可以避免和祁不知撞修煉的路子,合理遠離祁不知——身為本書男主,祁不知的靈魂天生變異水屬性,而且還是萬年難遇、最頂級的天水靈魂。

這也代表著祁不知天生和丹修絕緣。

一想到這,夢惟渝對成為丹修更向往了許多——要是能成為一名丹修,他就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的同時,還能遠離祁不知苟命!

一舉兩得,簡直不要太棒!

在激動了好一會兒之後,夢惟渝又逐漸冷靜下來——以上種種設想,都是在他能成為一名丹修的前提下。

如果他沒法成為丹修,那麼一切都是空談。

不過不管怎麼樣,現在的夢惟渝對自己的路線有了個短期的規劃——那就是要去試試,看自己有沒有成為丹修的天賦!

*

紫微山天際之上,空中穿梭飛行的人影中,悄然混進了一道格格不入的身影。

人影乘坐於飛鶴之上,乍一眼看去,和周圍自己飛行的人一對比,顯得有些突兀,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過在看清鶴背上的人之後,眼中的神情瞬間就變得厭惡起來。

坐在鶴上的人望著那一道道或踏劍而飛,或腳踩法器符籙,禦空飛行好不瀟灑的人,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豔羨,正是剛剛解了禁足的夢惟渝。

他經脈被封,靈力微弱根本無法靠自己的力量飛行,好在宗內另設有供弟子於各峰之間往來的飛行靈獸,倒是讓夢惟渝省了不少麻煩。

夢惟渝要去的是天璣峰。

紫微山的紫微二字,取自“鬥數之主”紫微帝星,紫微山之上共有七峰,名為七星峰,分彆以北鬥七星命名——天樞峰,天璿峰,天璣峰,天權峰,玉衡峰,開陽峰,搖光峰。

七星峰所收弟子的標準不儘相同,其中又有三峰比較特殊。

其一是天璿峰,隻收女弟子;

其二是天璣峰,隻收丹修弟子;

其三則是夢惟渝和祁不知所在的搖光峰。

搖光峰是紫微山七峰中最特殊的一峰,原因無他,搖光峰門下弟子太少了,少到哪怕把夢惟渝算進去湊數,攏共也隻有八個弟子。

和其他峰成百上千的弟子比起來,這搖光峰可謂是人口凋零。

夢惟渝此行前去天璣峰,不為彆的,為的是中提過的,天璣峰之上,有根可以檢驗丹修天賦的柱子——丹靈柱。

對於自己的未來,其實夢惟渝心裡也沒個底,反正來都來了,不去測一下天賦,都對不起穿書給予的機會。

紫微山的七星峰彼此間有些距離,但不算太遠,不多時,夢惟渝就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身為七星峰之一,天璣峰面積同樣很大,其上有不知多少裡的山巒起伏,山巒之上的空中有縹緲的靈霧彌漫,透過朦朧的靈霧,隱約可見山巒上樹木青翠,五光十色的靈植點綴其中,山間流淌著摻有星星點點靈光的清澈溪流,美不勝收,稱是人間仙境也不為過。

上輩子常年臥床,夢惟渝能看到的隻是電子產品裡面顯示出來的各地美景,這會兒能夠親眼看美景,身臨其境,他一時間看得有些目不轉睛,不舍得錯過一分。

自己的眼睛看到美景的感覺,果然還是和通過電子設備所看到的完全不同。

離得更近一些,夢惟渝看清了那遍布天璣峰各處、大大小小的藥田,甚至周遭的空氣中,都隱隱帶上了絲絲縷縷難以言喻的清香,光是聞著都讓人心曠神怡。

真不愧是隻收丹修的峰,明明這還隔著一段距離呢,就已經能聞到靈藥的香味了。

夢惟渝越看覺得現在的自己和剛剛進大觀園的劉姥姥沒什麼區彆,感覺看什麼都很新鮮稀奇。

一邊欣賞天璣峰的風光,一邊在心裡讚歎了一番,夢惟渝乘鶴直奔天璣峰最中央而去。

快要到天璣峰中央處廣場的時候,夢惟渝察覺到了不對勁。

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天璣峰最中央的廣場上,人影錯落,從半空中往下看,四處都是人,密密麻麻的堪比上輩子的漫展或五一十一假期外出旅遊人擠人人看人的人從眾盛景——當然,這些夢惟渝也是從手機上看的。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人從四面八方追星趕月般往這邊的方向飛來。

夢惟渝上輩子還從沒去過人多的地方,這會兒直面著如浪潮一般洶湧而來的人氣和鼎沸人聲,他滿腦子被鎮得有些嗡嗡的,隻剩一個想法——

好多人啊。

緊接著,夢惟渝眉峰微微蹙起。

他發現自己這一趟來得很不是時候。

在出來之前,夢惟渝的算盤早就打好了——低調地過天璣峰,低調地摸一下獎,低調地測完天賦,成的話不虧,不能成也沒什麼大礙,反正知道的人不多,就當無事發生,不至於太丟臉。

但是現在……這人也太多了!

眾目睽睽,他要失敗了,再加上原主本身的討嫌程度,這事兒保準沒多久就能傳遍整個紫微山,成為所有人的笑話。

要不……還是先折回去,另外找個時間再過來?

“夢惟渝師弟。”

夢惟渝正兀自權衡著,突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他下意識循聲望去,發現開口之人是一名身著藍袍的青年。

青年面容儒雅,面上時時含笑,手中持著一柄折扇,正不疾不徐地微微扇動著,凸顯出一身柔和文雅的氣質,倒有幾分進京趕考的書生意氣。

這人擁有著看一眼就會生出不小好感的容貌氣質,這一點,從在場的大多女弟子視線大多都聚焦於青年的身上就可看得出來。

藍袍青年立於廣場的最前方,彆的地方的弟子都是密密麻麻幾乎找不到落腳的地,他身邊卻還餘有一些空地,而在藍袍青年身後,則簇擁著不少人,隱隱以他唯首是瞻。

從藍袍青年特殊的站位以及周圍人投射向他的視線,也可以看出他在天璣峰身份的不凡。

而隨著青年這麼一開口,在場的所有弟子頓時也都注意到了夢惟渝。

夢惟渝:“……”

算了,反正都已經被看見了,他乾脆也就不回去了,讓飛鶴在藍袍青年附近的空地上落下。

對於這藍袍青年的身份,夢惟渝倒是隱隱有了猜測。

他在青年那展開的折扇扇面上看到了各色沒見過的奇異花草……應該是這方世界的靈藥靈草。

而能在天璣峰有這等身份和人氣,藍袍書生氣,又手持花草樣式的折扇,種種線索疊在一起,應該就是書中的其中一個男配,同時也是祁不知的追求者之一,洛千秋。

洛千秋是紫微山年輕一輩中煉丹天賦最高的丹修,更是天璣峰峰主的親傳弟子,論身份天賦,他都是當之無愧的天璣峰年輕弟子的牌面,算是紫微山的風雲人物之一。

不過比起祁不知這個男主,這洛千秋又差了那麼幾分火候。

猜測畢竟隻是猜測,保險起見,夢惟渝和藍袍青年拱了拱手,還是含糊地打了個招呼:“師兄。”

“嗬,洛師兄這般人物,也是你能直呼師兄的?少在這兒攀關係套近乎。”藍袍青年身後,有一道突兀又帶著不屑的嗬斥聲響起。

夢惟渝不怒反喜,下意識往發聲的那個弟子看去。

謝了啊,大兄弟,要不然我還真不敢確定這家夥就是洛千秋。

“嗬嗬,我這師弟脾氣暴躁,說話有些直,還望夢師弟海涵。”洛千秋擺了擺手,笑容無可挑剔地開口,“今日是我天璣峰弟子們一年一度的集中考核煉丹水平、同時也是選拔外門弟子入峰的日子,算是紫微山內一場不小的盛會,廣邀各峰的同門前來觀摩,夢師弟此行過來,自然得好生招待。”

經由洛千秋這麼一解釋,夢惟渝可算知道為什麼天璣峰這麼多人了,剛剛沒下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這天璣峰上涇渭分明地分為兩部分——那密密麻麻排著整齊隊伍、穿著統一的製式服裝,神色體態明顯拘謹的,明顯是紫微山的外門弟子,而這邊站在洛千秋附近的、著裝比較隨意從容的人,自然便是內門弟子。

紫微山的內外門弟子有彆,外門弟子隻能在下面的山脈居住、修行,唯有內門弟子,才可入七星峰。

洛千秋在天璣峰話語權顯然不小,這一番話下來,他身後的那些天璣峰弟子都識趣地閉上了嘴,不過那掃向夢惟渝的視線裡,滿是不加掩飾的鄙夷,厭惡,與不屑。

夢惟渝如何聽不出這洛千秋話中對自己師弟的偏袒之意,不過原主本來就討嫌,他來之前就沒想過能在這兒討到好臉色,眼下這一切都還算是在預料之內……

才怪。

有的事,你理智上知道會這樣,但哪怕是早有心理準備,等真的直面這麼多人不加掩飾的厭惡和冷眼嘲笑,依舊會不受控製地產生情緒。

夢惟渝現在就感覺胸口有些發堵。

這原主是真的招人嫌啊!

心裡再次對原主留下的爛攤子吐槽一通,夢惟渝深吸口氣,稍微平複了自己憋屈的心情,也想通了,從這些弟子對他的態度來看,反正丟不丟臉,彆人對他的嫌惡都少不了,不如破罐破摔。

都是被人討厭,還分討厭程度的高低嗎?

拿定了主意,夢惟渝微微搖了搖頭:“我此行過來,不是為了看熱鬨。”

洛千秋搖扇子的動作微微一頓,面上浮現一抹意外,轉瞬而逝:“哦?那夢師弟此行前來,所為何事?”

夢惟渝抬起頭直視洛千秋,聲音平靜而堅定:“我想借天璣峰的丹靈柱一用。”

話音落下,頓時在人群中引起軒然大波。

“借用丹靈柱,你也配?”

“嗬!我看你是走投無路了,想要孤注一擲,借此引起宗門的注意。”

“丹靈柱可不是誰都能引起共鳴的,我勸你還是彆在這不自量力了。”

……

周圍一片嘈雜,倏地對上夢惟渝那雙漂亮眼眸的洛千秋卻莫名地一陣心悸。

少年的雙眸清澈剔透得仿佛不摻含絲毫的雜質,明亮而有神,堅定異常,絲毫不見往日的陰鷙頹喪,整個人的氣質似乎也跟著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夢惟渝的底子並不差,即便這會兒披頭散發有些不成體統,卻依舊難掩他那宛若集天地靈氣而生的容貌,配著那對乾淨清澈的剪水雙眸,看著竟莫名的有些讓人移不開眼。

折扇收起輕輕在手心敲了敲,洛千秋迅速定了定神,恢複了慣常的平靜。

他擺了擺手示意那些七嘴八舌嘲諷的其他弟子們安靜後,微微點頭:“夢師弟客氣了,丹靈柱雖放置在天璣峰,依舊是宗門所有,隻要是內門弟子,隨時都能使用,何來借用一說。”

“可……”有天璣峰的弟子想要再說些什麼,被洛千秋再次製止了。

雖然同為祁不知的傾慕者,洛千秋並沒有把現在的夢惟渝放在眼裡,他有自己的傲氣,不屑於用這點小事來針對夢惟渝。

更何況,今日算是他們天璣峰的一大盛事,除了他們天璣峰的弟子、等待測試天賦丹修天賦的外門弟子,還有不少慕名而來、想要一睹丹修們煉丹風采的各峰弟子。

而夢惟渝的身份和宗門的規定擺在那兒,雖說宗門的確給夢惟渝定了最大的罪,甚至剝奪了夢惟渝身為內門弟子的絕大部分權利,但名義上,夢惟渝內門弟子身份還在。

所以於情於理,他都阻止不了夢惟渝用丹靈柱,不如順水推舟,把表面功夫做足,還能體現一下氣度,為他們天璣峰博得一個好面子。

洛千秋都同意了,其他天璣峰的弟子見狀,即便再有異議,也不敢當著其他弟子的面駁了他們天璣峰第一人的面子,最後隻能不忿收聲,用各種各樣的視線瞪著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師門棄徒。

在場的那些外門弟子同樣用各種異樣的眼神打量夢惟渝,時不時發出一些輕微的嘲笑聲。

感受著那些人不加掩飾的情緒,夢惟渝既有些鬱悶,又想起了一個當初看書的時候讓他念念不忘的問題——

故事開始前的設定裡,原主到底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這也太招人恨了!

原著前期就屢屢強調暗示,原主這個男主的萬人嫌小師弟身上另有故事,而且這個“故事”很不一般,勾得夢惟渝那叫一個撓心撓肝,恨不得通宵把書看完,結果他一路看到快大結局,夢惟渝卻發現,作者壓根沒交代原主之前的故事!

至於原主身上的“故事”,自然也就就是個解不開的迷了。

一想到這事,夢惟渝就有些牙癢癢。

辣雞作者!挖坑不填!!簡直可惡!!!

不過更讓夢惟渝不爽的是——這穿書就不能推遲一天嗎?隻要一天,小爺我就把這本書的大結局給看完了啊啊啊啊啊!

就差那麼個幾章的大結局卻再也看不到,這特麼的和臨到洞房的前一刻被閹了有什麼區彆!

“夢師弟,請。”

洛千秋的聲音拉回了夢惟渝的思緒,他強迫自己收起烈馬奔騰的思緒,在周圍眾人噙著各種情緒的目光中,步伐堅定地朝著石台廣場中央走去。

廣場最中央的位置上,有一座四面各有懸浮石梯的黑色高台,其上立著一根九九丈的石柱,石柱總體呈現漆黑之色,給人以一種古樸厚重,大氣磅礴的感覺。

在柱身之上,由下往上依次銘刻著龍飛鳳舞的九個字,正正對應“壹”到“玖”,象征煉丹天賦的九個品級。

其中一品最次,九品最高。

若是能成功點亮一品,則代表則測試者達到了入門標準,能成為一名丹修。

但就是這最基本的一品之階,就足以篩掉不計其數的人,由此可見,這丹修天賦的測驗,是有多麼的殘酷。

這場天璣峰的大典,裡自然是提過的,按理來說,祁不知的天水靈魂,注定是走不了丹修這條路的,而這次的大典也的確沒有什麼劇情點,本該是一筆帶過的背景點,但這些內容作者還是用旁邊詳細地介紹了一下。

夢惟渝看到這兒的時候還以為是什麼伏筆,但從後文的發展來看……這一塊多半就是作者單純地水字數罷了。

不過這對現在的他來說,這反而是挺有用的。

一邊在心裡回想著提供的信息,夢惟渝行至高台之下,他抬起腿,才登上第一級石階,眉心忽然猛地一震,整個人恍惚了一瞬,下意識地抬手扶了扶額。

同一時刻,那天台之上,離他尚還有些距離的丹靈柱也猛地顫動了一下!

廣場周圍,那些等著看夢惟渝笑話的弟子也察覺到了丹靈柱的異動,臉色瞬間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