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啊???!!!
始料未及的發展,讓夢惟渝有些懵,腦海裡隻剩下鋪天蓋地數不清的問號:我他媽做錯了什麼???
明明劇情裡祁不知“醒”來之後,還裝模作樣地和原主扯皮套話來著,怎麼我一穿過來,還什麼都來得及做呢,這劇情就不按原著走了?
這崩得也太隨便了吧?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嗎?!
就在這時,貼在脖子上的劍忽然輕動了一下,把夢惟渝從劇情崩壞的巨大衝擊中拽了出來。
貼在脖子上的劍身流淌著寒芒,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劍鋒上傳來的絲絲冷意,回過神來的夢惟渝心瞬間提了起來。
祁不知是劍修,架在他脖子上的這把劍,自然也就是能讓祁不知的本命靈劍了,對方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劍出現在這,自然也能做到心念一動,就能和割麥子似的讓他血濺當場,在這裡表演一出分頭行動。
這畫面,光是想想都有些驚心動魄,有種不能過審的美。
夢惟渝整個人都不太好了,救命!我才穿過來,不會就這麼完成【史上最短命穿書男】、【穿書限定版落地成盒】等一係列成就吧?!
裡也沒有這個情節啊!
雖說修真界掉個腦袋不一定會死,但是夢惟渝現在依舊是現代人思維,光是想想那場景都覺得心驚肉跳,更彆說這會兒的祁不知還對他心懷殺心,大有一言不合就一劍將他就地正法的架勢,讓他大氣不敢出一口。
好在用劍製住他後,祁不知就沒再有彆的動作了,隻是依舊定定地看著他,隔了好一會兒之後,薄唇微啟:“夢惟渝。”
聲音冷冽,語氣沒有絲毫的起伏。
夢惟渝正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中,又在想著事,完全沒留意到對方開口前微微蹙起又一瞬抹平的眉頭,聽到祁不知問話,他趕緊硬著頭皮應聲道:“師兄。”
祁不知沒什麼明顯反應,泛著冷意的視線從夢惟渝的臉上移開,在山洞的四周轉了轉,最後落回到夢惟渝的手上,那雙一直沒什麼波動的眸子這才隱約有了漣漪:“子母蠱蟲?”
見祁不知終於還是注意到了這對要命玩意兒,夢惟渝突然爆發了莫名的求生欲和勇氣:“嗯,聽說這玩意兒是難得的美味,雞肉味,嘎嘣脆……師兄你要嘗嘗嗎?”
話音落下,山洞裡的兩人都定住了。
似有一陣冷風吹過,讓本就氣氛凍結的山洞更冷了些。
眼看祁不知那張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又冷了幾分,夢惟渝:“……”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麼要多這個嘴抖機靈!!!
如果剛才態度誠懇好好認錯,說不定還能爭取一下,減一減受罰的力度。
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說出口的話也沒法撤回,哪怕內心叫苦不迭,夢惟渝也隻能硬著頭皮,等待祁不知的發落。
山洞內的氣氛凍結了好一陣。
不知過了多久,山洞裡傳來一聲低低的冷哼聲。
隨著聲音落下,那柄橫置在夢惟渝脖頸上的劍身頓時微微一顫。
和劍鋒貼得最近的夢惟渝頓時嚇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地要認命閉目等死,就見那劍身突然抖出來兩道劍氣,一道斬斷了祁不知身上的繩子,另一道則斬在夢惟渝……右手的盒子上。
“吱——”
透明盒子無聲被切成了兩半,被困在其中的子母蠱蟲隻來得及發出一道尖銳淒厲的嘶鳴聲,就被劍氣斬過,落在地上。
夢惟渝看著直挺挺躺在地上,甚至來不及掙紮就徹底失去生機的兩隻蠱蟲,一直緊繃的情緒不由得放鬆了點。
結果剛剛放鬆一秒,記起來依舊搭在脖子上的劍,一顆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以祁不知展現出來的實力來看,這人已經能夠細致入微地控製劍和劍氣,剛剛那劍身傳來的動靜,明顯是故意為之。
殺的是蟲,儆的是人。
對此,夢惟渝很想說,其實真不用這麼做,我以後也會離你遠遠的!
斬斷繩索後,祁不知從地上站起,不動聲色地抹去自己食指上剛剛斬斷繩索時故意留下的一道很淺的傷痕。
以血催動的破障咒並沒起到什麼效果,傷口也有真實的痛感。
眼前的一切,似乎不是夢,也不是幻覺。
無論是人,還是物,都是真實存在的。
可若是回到過去,那為何……
祁不知複而看向前面的少年,見對方正盯著地上那對蠱蟲的屍體看,眼底不由掠過幾縷不易察覺的疑惑,冷聲問:“心疼了?”
夢惟渝怔了下,隨即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問自己是不是在心疼蠱蟲。
“沒有!”自己的小命就把握在眼前青年的手裡,夢惟渝哪敢認下那話,義正辭嚴道,“這子母蠱蟲實在陰邪,師兄此舉,是……是在替我平定禍端!我感謝師兄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心疼它們!”
祁不知沒應聲,就這麼直直地看著他,仿佛是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破綻來。
知道這是事態有轉圜的機會,夢惟渝儘量保持著面上的冷靜,直面祁不知的打量和審視。
不知過了多久,祁不知才開口:“當真?”
夢惟渝震聲道:“當然是真的!”
祁不知卻道:“如此說來,你綁我來此處,就隻是為了讓我看你這蟲子。”
雖然祁不知的聲音聽起來和先前一樣泛著冷意,但夢惟渝還是從他的話裡聽出了嘲弄的意味。
翻譯過來,其實就是:“你覺得我會信?”
夢惟渝越想越委屈,那又不是我綁的,我巨冤好吧!
不過這話他沒法說,也沒法解釋,畢竟他占了原主的身子,哪怕再嫌棄原主,他也得接下這份因果,隻能滿心不情願地把這莫須有的黑鍋給接了過來,認錯道:“這事是我鬼迷心竅,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認錯還不夠,他順勢給自己下保證書:“我保證,從今以後專心潛修,再也不會纏著師兄。”
祁不知又不說話了,明明是看著夢惟渝,眼神卻稍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夢惟渝垂眼看了下那把依舊架在自己脖頸上的劍,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也不敢出聲打擾這情緒內斂完全看不出絲毫的男主,隻能渾身緊繃內心忐忑地等著。
心跳七上八下的狀態持續了好一會兒,就在夢惟渝緊張到窒息之前,他終於等來祁不知的開口。
祁不知淡聲道:“你今日倒是識相。”
夢惟渝:“……”廢話,你的劍還橫在我脖子上呢!我敢不識相嗎?!
心裡狠狠地吐槽著,夢惟渝面上依舊勉強維持著鎮定,一副唯唯諾諾的鵪鶉樣,不敢有絲毫的情感外泄。
祁不知並沒有錯過夢惟渝眼中閃過的幽怨,他睨了眼面前看似乖巧本分的少年,冷冽的雙眸閃過一分探究:“這般反常,倒像是換了個人。”
夢惟渝聽得心裡“咯噔”一下,男主這是……在懷疑他奪舍?!
原著裡寫得很清楚,祁不知打小就十分厭惡奪舍之人,偏生這人又特意習成一道隻斬靈魂不傷肉/身的劍訣,凡是遇見奪舍之人,他都是毫不留情地一劍斬掉對方魂魄!
夢惟渝這穿書過來的,某種意義上應該是和奪舍原主沒什麼區彆,雖然這並不是他主觀意願的,但是這種事……向來論跡不論心。
他總不能和祁不知說,我這是被迫奪舍占了這具身子的,不是故意的,你放我一馬吧。
這話說出來,傻子才會信。
更大的可能,是祁不知當場給他的魂魄來上一劍。
夢惟渝還不想死。
好不容易重新擁有生命,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
雖然這麼占著彆人的身體不太好,但是他現在也沒彆的辦法。
情急之下,夢惟渝慌亂開口:“怎麼可能!師弟我……如假包換!”
祁不知沒應聲,也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
夢惟渝想了想,在這世界,其實這種情況下直接起誓會更有說服力,但他不知道口頭起誓有沒有用。
算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用了再說。
夢惟渝豎起手掌:“我願以道心起誓,從今往後我會專注修煉,再也不會糾纏師兄,如有違背……”
“不必,記住你先前的話。”祁不知神色一凝,打斷他的起誓,聲音仿佛冷了幾個度,“但願你能說到做到。”
話畢,那一直搭在夢惟渝脖子上的三尺青鋒頓時飛離,在祁不知身側懸空停下。
親眼目送著劍遠離自己,夢惟渝頓時鬆了口氣,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劍也已經撤了,這事應該是這麼過了……
這個念頭剛剛在腦海裡閃過,他就看到祁不知腳尖一點地面,輕輕一躍,身姿如同白鶴一般,翩然落在劍身之上。
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夢惟渝眼睛不由得一亮。
這是……禦劍飛行!
光看文字描述,和親眼所見還是有很大差彆的,夢惟渝正想多仔細欣賞,卻見祁不知抬手,對著自己隔空一握,整個人就不受控製地被無形的東西給拎了起來,憑空懸浮在半空中。
做完這些,祁不知心念一動,靈劍頓時如流光一般躥出山洞,直上雲天。
夢惟渝眼前一陣繚亂,等視線再度恢複清晰,自己已然被祁不知抓著一起飛到高空之上,和祁不知平齊。
耳邊充斥著呼呼的風聲,淡白色的雲氣飛快地從身邊呼嘯而過,眼看著下方的群山變得越來越小,最後逐漸變得螞蟻一般,夢惟渝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飛在高空之上,心臟驟停。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也太高了!!!
夢惟渝心跳急得仿佛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他拚儘全力,這才壓抑住嗓子裡因為恐懼而下意識想要發泄出來的叫喊聲。
身為修士卻恐高恐飛行,這簡直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訴祁不知,我內裡換人了,是師兄弟就來砍我!
夢惟渝一邊緊張,一邊還不忘苦中作樂調節心情。
好在他適應力極強,也不恐高,在挺過最初突然騰上高空的驚嚇過後,隨之而來的就是新奇和躍躍欲試。
這就是修仙界的飛行嗎?好帥!
在欣賞夠從雲端欣賞各角度的風景後,夢惟渝悄悄把視線投注在祁不知身上。
青年一身雪色衣裳,雙目微斂,雙手負於身後,傲然立於劍身之上,周圍氣流呼嘯而過,也僅僅輕微拂動了他的袖袍和頭發,頗有種面對狂風暴雨,我自巍然不動的從容氣魄。
而他帥氣淩人的面容和額間的神秘靈動的冰藍色印記,又給他添了幾分縹緲悠然的仙氣,就像是一柄傲然立於九重天宮之上的仙劍,鋒芒淩厲,超凡脫俗。
玉面謫劍仙,逍遙踏劍行。
此情此景,光是看著就十分賞心悅目,又讓人不自覺地心馳神往。
人嘛,總是很容易被好看的事物吸引注意力,夢惟渝不知不覺看入了神,同時豔羨不已。
這就是傳說中的劍修嗎?比想象中的還要帥啊!
要是哪天我也能這麼禦劍飛行就好了!
心裡這麼想著,夢惟渝覺得,自己這穿書好像也沒這麼的糟糕了。
至少,他還活著,還有無限的可能和未來在等著他。
可惜夢惟渝沒能欣賞多久,就被祁不知帶著來到一座山脈之外,山脈氣勢磅礴,延綿萬裡,一眼看不到儘頭,而在巍峨大山之上,另有七座一眼望不到頭的巨峰懸浮在空中,其間雲霧繚繞,仙禽盤飛,眾多人影禦空而行,穿梭其中。
好一副仙家門庭的模樣。
夢惟渝眼裡流露出一抹驚豔,心裡也有所明悟。
這座大山,應該就是他和祁不知所在的宗門——修真界第一門派,紫微山。
在大山之外,同樣有不少騰空飛行的人,祁不知的到來幾乎是頃刻間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在見到祁不知和拎雞仔似地“拎”著夢惟渝回來,紛紛一愣,眼底不約而同地掠過驚詫。
周圍目光齊齊打量過來,祁不知卻沒有絲毫停留,心念一動,弟子令牌閃現而出,直接帶著夢惟渝飛快穿過重重的宗門大陣,最後來到浮空的一座巨峰之上,在一處洞府前落下。
祁不知瞥了眼夢惟渝,淡淡開口:“私下養蠱,有違門規,在住處禁足思過。”
夢惟渝:“!”
相比原著裡原主受到的處罰,這禁足思過已經算得上減輕許多了!
本著隻要我答應得夠快,祁不知就來不及更改懲罰內容的原則,夢惟渝眨了下眼,立馬就應下了,連語調都上揚了幾分:“好的師兄!我一定好好閉門思過!”
話一出口夢惟渝就覺得不妙,壞了,一時激動情緒沒收住,語氣歡快得有些過了頭。
果不其然,祁不知的視線冷冷地掃了過來。
夢惟心頭一凜,趕緊收起欣喜的情緒,恭恭敬敬地答道:“師兄放心,我一定會靜心思過,不辜負師兄的一片苦心。”
祁不知仿佛沒注意到他態度的轉變,目光淡得近乎冷漠,卻沒再有任何表示。
以祁不知沉默寡言的高冷性格,不說話,就是默許了,夢惟渝在內心雀躍歡呼了一聲,抬腳就朝著洞府走去,連步伐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祁不知把他帶到了原主的住處,倒是省了他不知道原主住在哪而暴露自己的風險!
說起這個,夢惟渝就有些無語,他看的裡,大部分穿書的人都會繼承原主的記憶,他倒好,穿過來之後屁都沒有,能知道的隻有原著劇情。
可是原著裡祁不知才是主角,自然也是以祁不知為主視角來展開寫的,像他這樣非必要不出場的配角,出場都是給主角當墊腳工具人的,自然也沒有太多的著墨,更不會特意去描寫他的洞府在哪。
因為背對著祁不知,夢惟渝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祁不知依舊立於原地,看著他朝著洞府行去。
泛著冷意的視線落在那道背影被汗濕的後背衣裳,祁不知又想起先前夢惟渝的種種反常的反應。
雖然對方有意掩蓋,但是他依舊看出了對方在騰空那一瞬因恐懼而緊繃的身子,以及剛剛落下時,對方眼中閃過的好奇和期待。
他靜靜地看著夢惟渝的背影,待人快要進入洞府,祁不知方才低聲開口:“夢惟渝。”
夢惟渝立馬應聲回過身,卻見不遠處一身雪色的青年正望著自己,眸光凜冽如徹骨寒冰,說出來的話讓他的心情從雲端一下就跌落到了穀底。
“誰與你說,此處是你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