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泠月以前就覺得沈沅有說冷笑話的天賦,果然，她衝沈沅翻了個白眼，繼續看鏡子,身後門打開，薑雲露走進來,蘇泠月起身打招呼：“雲露姐。”

她是跟著季知意叫的，沈沅卻看她一眼。

最初認識的時候，她也叫白鷺姐,調侃的時候會叫她白姐姐,生氣的時候會直接叫她白鷺，是的，她們以前也會有爭議,吵架，然後白鷺會買她喜歡吃的甜品，晚上下班偷偷塞她手上。

什麼氣，什麼爭吵,都沒了。

白鷺說她真好糊弄,一塊甜品就給騙走了，沈沅當時沒說,她喜歡的不是甜品，是給她甜品的人，所以不管是給她一塊甜品還是其他什麼，她都會跟著白鷺走。

可白鷺走的太匆忙,她沒趕上。

沈沅閉了閉眼。

薑雲露坐她身邊，香味淡淡的，沈沅想到以前她們沒錢買香水，每次買洗衣液都要比對下哪款更香,後來她抱著白鷺的時候說：“你身上香香的。”

白鷺說：“洗衣液的味道。”

她說：“不是。”

真不是。

這麼多年，沈沅一直記得那個味道，很香，溫暖的香味，是不管多少年，她定製多少款香水，都複刻不出來的味道。

季知意回包廂的時候，薑雲露正在和蘇泠月說話，蘇泠月原本是想詢問一些季知意在國外的事情，但薑雲露知道的並不多，以前不認識，這次醒了之後多半的時間都是她在聽，季知意不是話多的人，也就是季知思會來念叨姐姐這事那事，所以她才了解一些。

但她說的蘇泠月都知道，所以蘇泠月一直笑著。

季知意坐她身邊的時候小聲問：“笑什麼呢？”

蘇泠月看她，挑眉：“你不懂。”

季知意看得出來是和自己有關，不過蘇泠月不說，她也沒追著問，隻是點頭笑。

薑雲露問她們：“吃什麼？”

季知意說：“都行，雲露姐點吧。”

薑雲露點的招牌菜，末了沈沅讓準備一些軟糯的食物，薑雲露身體還在恢複中，要忌口，所以吃的不多，臨結束的時候喝了點雞湯，季知意也給蘇泠月盛了一碗，飯後薑雲露問季知意：“你和叔叔阿姨都說過泠月的事情了吧？”

季知意抬眼，點了點頭：“嗯。”

“思思告訴我的。”薑雲露說：“叔叔阿姨問她知不知道是誰。”

季知思也不知道，她和季知意的感情其實不那麼親昵，小時候喜歡黏著季知意，後來有點怕她，尤其見過季知意公事公辦的嚴厲，打從心底的怕她，和她聊天還沒和張嫻聊得多，所以不知道是誰。

但季知思知道，季知意的助理是誰。

她父母自然知道，隻是以為還有其他助理，沒敢往蘇泠月身上聯想，後來真的確定是蘇泠月時，她媽要給季知意打電話。

季知意說：“我媽沒說。”

電話是打了，但沒說蘇泠月和她的事情，隻是囑咐

她照顧自己。

薑雲露點頭：“或許阿姨也不知道怎麼說。”

這點季知意倒是明白。

薑雲露問她：“過年和泠月一起回去嗎？”

季知意看向蘇泠月：“你覺得呢？”

蘇泠月說：“你回去嗎？”

季知意點頭。

蘇泠月說：“那我跟著你。”

語氣自然親密，說跟著你的時候沒一絲的猶豫，薑雲露看她們對話眉眼帶著笑意，蘇泠月問：“那你過年還回去嗎？”

沈沅聽到這話餘光掃薑雲露側臉。

薑雲露這次醒了之後特彆的沉默，或者說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很沉默，有時候她不知道薑雲露在想什麼，問她，她總說想以前的事情。

沈沅不敢多問。

薑雲露說：“不回去，我媽……”她停頓了下：“要過來了。”

蘇泠月想到她和薑雅的關係，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薑雲露看向季知意：“對了，我聽沈沅說，你有新公司了？”

季知意說：“嗯，剛起步。”

薑雲露說：“真好。”

能重新開始，真好。

她眼底有豔羨，季知意說：“有空過來看看。”

薑雲露說：“好啊。”

沈沅發現薑雲露和季知意她們聊天的時候，身體是完全放鬆的，哪怕提到薑雅，她也隻是愣一下，然後眉目溫柔。

和其他時候的緊張不一樣。

所以她將這個聚會無限的拖延了時間，到九點多才結束，蘇泠月目送她們兩人上車離開，季知意攬蘇泠月肩頭：“怎麼不問我？”

蘇泠月轉頭：“問你什麼？”

季知意說：“你不是想知道雲露姐的事情嗎？”

或者說，想知道她和沈沅的事情，一開始蘇泠月確實想知道，也帶著好奇來的，但今天一晚上相處下來，她搖頭。

季知意看著她。

蘇泠月說：“你們都還沒適應，更何況是她。”

躺了這麼多年，不是一天兩天，不是靠複健和適應就能解決的，她空白了這麼多年的記憶，或許大家無意識的一個舉動，會讓她覺得和從前天差地彆。

薑雲露。

又是細膩敏感的人，所以會這樣一點不奇怪。

季知意聞言笑。

蘇泠月摟她腰：“笑什麼！”

凶巴巴的臉湊過來，寒風吹起她秀發，四散飄開，季知意攏了攏她的秀發，將包裡帽子給她戴上，帽簷下蘇泠月巴掌大的臉小小的，皮膚白皙，眉目清明。

季知意很想吻她。

蘇泠月目光帶著鉤子，引季知意沉淪，但她還是知道在哪裡的，所以克製住念頭，和蘇泠月回了車上，明天早上的飛機，晚上蘇泠月沒鬨騰她，兩人抱著，離彆前的溫存短暫而漫長，蘇泠月一覺醒的時候季知意已經去機場了。

她還留了早點。

蘇泠月吃早飯

的時候給季知意打電話才想起來她在飛機上，放下手機又想她了，窗外風聲呼嘯，她扭頭看著落葉刮過掃玻璃上，答應和季知意試試的場景似乎就是昨天，但一眨眼，已經過了半年。

肯定是樂不思蜀。

蘇泠月聽說人快樂的時候察覺不到時間的流動，果然是真的，她想到這裡給季知意發了一條肉麻兮兮的消息，末了對手機笑一聲，忙放下手機，眼睛亮晶晶的。

到公司尚早，秘書辦沒幾個人，不過張婷來了，正坐在辦公桌前盯著電腦看，見到蘇泠月來了眼前一亮：“蘇助理，早啊！”

滿臉八卦的神色，還很興奮。

蘇泠月走過去，端著空杯子：“早。”

張婷見狀也端起杯子挽著她：“我知道昨天站在沈沅身邊的是誰了！”

蘇泠月問：“誰啊？”

“薑雲露！”張婷說：“是不是不耳熟，她媽你肯定知道，薑雅！就是季總的乾媽！聽說是意林幕後掌舵的！這個薑雲露就是她女兒L！”

蘇泠月點頭：“你都哪聽到的消息？”

張婷得意一笑：“我有線人。”

蘇泠月：……

她可太知道了。

昨晚還一起吃飯了。

張婷說完倏地想到什麼：“不對啊，你真不知道嗎？昨天你倆還抱著呢！”

蘇泠月不瞞著她：“知道。”

張婷：……

合著托爺爺告奶奶找關係調查的結果，還不如直接問蘇泠月呢，她垮著臉，蘇泠月說：“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聽她這麼說張婷頓時舒暢了，她好奇：“那她昨天抱著你？”

蘇泠月說：“打招呼。”

張婷啊一聲。

好熱情的招呼。

她還以為薑雲露喜歡蘇泠月呢。

想到那些莫須有的猜測，她汗顏，乾笑兩聲，李秘書也端著杯子走進來，見到兩人哎一聲：“早啊。”

張婷說：“早。”

李秘書看著兩人：“聊什麼呢？”

張婷說：“說昨天站沈沅身邊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李秘書搖頭：“誰啊？”

張婷又嘚瑟起來：“不知道吧！”

李秘書說：“不知道，不過我也有個大消息。”

她說著悠哉悠哉喝茶，這個點還沒到上班時間，沒幾個人，茶水間不熱鬨，三人坐在休息區，張婷鼓動她：“說嘛，我和你交換。”

李秘書本來也沒想瞞著，聽到這話笑：“是有關季總的。”

蘇泠月刹那耳朵豎起來。

張婷一拍手：“季總要回來了？”

李秘書搖頭：“今年公司大年會，知道吧？”

張婷說：“這誰不知道。”

她還以為什麼消息呢，今年公司大年會是四家品牌聯合辦的，其中就有鼎昇和意林，以前大年會少不了蘇啟，今年也被刷下去，改成意林了。

李秘書說：“那你知道今年的展示櫃出什麼嗎？”

和季總有關。

張婷揚聲：“皓月係列？”

李秘書捂住她嘴巴，張婷也點頭?，李秘書說：“可不止皓月係列，聽說今年展示櫃會有季總皓月係列的最後一個作品。”

皓月係列的最後一個作品，這個大家都有聽到或多或少的消息，不少人已經聯係過季知意想出高價收藏，但季知意婉拒了，這個係列的最後一個作品到現在還沒面世，大家不知道什麼樣子，對這雙鞋的好奇程度可想而知，李秘書說：“Aron負責人這次也會參加年會。”

張婷說：“為這雙鞋？”

李秘書說：“大概吧，以前年會的展示櫃作品有些是可以拍賣的，萬一這次季總想參與拍賣呢，所以我聽說啊，這次年會來不少收藏家呢。”

蘇泠月聽得認真，一邊喝水一邊聽著，張婷說：“怎麼就最後一雙了呢。”

李秘書小聲：“我聽說季總當初設計皓月係列，靈感來自她喜歡的人，可能這麼多年一直念念不忘，覺得太累了，所以想放下，這才將皓月係列畫上句號。”

張婷拍她肩膀：“有道理！”

蘇泠月坐她們身邊，咳一聲。

李秘書轉頭看著她。

蘇泠月裝模作樣端著杯子，手指勾了勾秀發到耳旁，提點似得說：“沒準她追到人家了，覺得圓滿所以不再創作這個係列了呢。”

李秘書聽了她的話想幾秒，忽略掉，扭過頭對張婷說：“你說她想放下了，會不會決定拍賣皓月係列，所以這次年會才有這麼多的收藏家？”

張婷恍然，又拍了下李秘書的肩膀：“有道理！”

蘇泠月：……

有個屁道理！朽木不可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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