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看,季總又看著手機笑了。”李秘書說一聲,蘇泠月轉頭,李秘書衝她抬下巴,示意她快看。
蘇泠月:……
她看過去,季知意低頭看著手機,面帶笑,稍顯愉悅的那種笑意,李秘書說:“我覺得不像是公事。”
張婷八卦:“季總有情況?”
蘇泠月心裡咯噔下。
張婷問她:“蘇助理,季總最近談戀愛了嗎?”
蘇泠月反駁:“沒有。”
她平時就語氣淡,面平靜,也虧平時說謊理直氣壯,才沒被兩人看出端倪,李秘書嘶一聲:“說不好,可能瞞著大家,地下戀。”
張婷還附和:“有可能。”
這兩人怎麼這麼會猜?
蘇泠月按著屏幕,給季知意發:“簾子。”
季知意看到消息抬眼看出來。
張婷被一個眼刀嚇到,忙低頭,李秘書也假裝忙碌,看著電腦,幾秒後季知意合上百葉窗,蘇泠月鬆口氣,李秘書咽口水:“嚇死我了。”
張婷說:“我還以為我們說話被她聽到了。”
李秘書笑她:“季總耳朵還沒那麼長!”
季知意摸了摸耳垂,今天蘇泠月給她配的是珍珠耳釘,幫她戴的時候一直盯著她的脖子看,想到她昨晚被咬了一口的脖子,季知意喝口水潤潤嗓子。
她手無意識的摸脖子上。
手機鈴響起的時候杯子差點扔出去。
是張嫻打來的。
她那端挺安靜,問季知意:“我剛看到蘇啟的事,需要我回來嗎?”
季知意說:“新品的事情我已經交給吳秘書了。”
張嫻說:“啊——吳美妍?”
她問:“你還挺信她。”
是她夠聰明。
季知意問:“加工廠那邊怎麼樣了?”
張嫻說:“和四家都簽完合同了,等著到貨,你不知道倉庫裡現在滿滿當當都是原材料。”
還都是二二品。
她們也用不上。
不知道季知意用來乾什麼。
季知意說:“知道了,這兩天你來公司吧,加工廠的事情暫時交給魏廠長。”
張嫻知道她這兩天不在公司,說:“好。”
季知意說:“可以整頓設計部了。”
張嫻咦一聲,季知意說:“這次新品的設計師和蘇啟有關係。”
張嫻明白過來:“連根拔?”
季知意說:“連根拔。”
張嫻動了動脖頸:“舒坦!那你今天還帶謝蘭過去?”
季知意說:“嗯。”
張嫻說:“你真是鴨子嘴。”
季知意皺眉:“什麼意思?”
張嫻說她:“硬唄!我那時候二番兩次邀請謝蘭,真心想把她當合作夥伴拉進設計部,結果你什麼都不和我說!”
她還以為謝蘭答應進
意林,是被自己毅力感動。
結果並不是。
張嫻氣哼哼:“看我像小醜,好玩嗎?”
季知意笑,安慰她:“回來請你吃飯。”
張嫻問:“真的?你做?”
現在去她家吃個飯都是難事,真懷疑她金屋藏嬌了。
季知意說:“真的。”
張嫻滿意:“這還差不多,對了,你說周時雨會不會起疑心?”
季知意端正神色:“她起疑心也沒辦法,隻能放手一搏。”
將賭注壓謝蘭身上。
謝蘭也知道這次的事情對自己是什麼影響,周時雨花錢不是買她的設計,而是買她的前途,買她過往的榮譽及後半生。
價格不菲。
比她工作一輩子都多幾倍。
但她沒有一口答應,因為對方是季知意,是她曾經最喜歡的設計師,她面對巨額,想的不是榮譽,不是一個設計師的底線和道德,而是仰慕的人。
底線嗎?
從她接受第一份不屬於自己的設計稿時,就沒有底線了。
如果不是因為季知意,她根本不會猶豫那麼久。
而張嫻還以為她的那些猶豫是舍不得蘇啟,她也剛好利用這份猶豫,讓張嫻對她更上心,來意林之後,季知意的態度再次讓她動搖,那些禮遇和重視,一度讓她想要放棄和周時雨的合作。
但——周時雨不會放過她。
謝蘭看著手機,屏幕上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意林已經將作品遞交Aron審核了。】
遞交審核,事已經成定局。
本來她應該放下心,但一顆心總懸著。
不知道是擔心自己,還是擔心季知意。
雖然,她也沒什麼資格擔心季知意。
謝蘭歎氣,肩膀被人拍了下,她抬頭,是對面的設計師,笑起來有小虎牙,挺可愛,她給謝蘭遞了一杯奶茶,說:“你怎麼了?怎麼今天去秋季展還不高興嗎?”
謝蘭接過奶茶,說:“謝謝。”
她喝了一口:“沒有不高興。”
說完看向四周:“其他人呢?”
設計師囁嚅:“出去吃飯了。”
謝蘭點頭,似乎沒受到影響,對面設計師看她一眼,設計部現在七零八散,自從陳枝遙的主管位置被下了之後,她們就開始分內部了,幾個老員工經常膩在一起,還拉了小群,其他的人也各自站隊,她是新來的,沒什麼話語權,但因為沒有競爭,所以大家也都帶著她一起,今天吃飯是她肚子不舒服沒去,她是沒被孤立。
但謝蘭被孤立了。
她覺得可憐,買奶茶的時候給謝蘭帶了一杯。
謝蘭並不在意,她等著時間一分一秒的經過,辦公室裡陸續進來人,有幾個和她打招呼,面上還是很和睦。
“剛剛那家板鴨好吃,明天我們點他家外賣吧?”
“行啊,我也喜歡吃,明天帶我一個。”
“帶我帶我!”
有人問謝蘭:“你要不要啊?”
另一個人說:“謝大設計師要和季總出差的,哪吃得了這便宜外賣。”
其他人笑。
謝蘭握緊鼠標,低著頭,一聲不吭。
這些人,沒有利益相關的時候,姐姐長妹妹短,親親熱熱,好不熟絡。
一旦扯上利益。
立馬翻臉不認人。
明知道沒什麼好生氣的,但她還是將掌心掐出印痕。
出發時間是兩點,蘇泠月通知的謝蘭時間,謝蘭到樓下的時候季知意她們還沒下來,她抬頭看向公司招牌,第一次看到季知意的作品是在網頁上,皓月係列第一雙高跟鞋,被當藝術品展覽,彼時還沒開首個國人的個人係列,隻是一雙鞋,新聞篇幅也不大,在一眾明星藝人的新聞裡,很快就被淹沒,但她刷到了。
還很喜歡。
之後她刻意關注過季知意,有心想靠近,但她設計出來的作品並不十分出彩,在公司經常被斃稿。
然後她發現,她朋友的設計,很有天賦。
天生吃設計的料。
她欣喜若狂,捧著不屬於自己的設計稿,在公司裡一步步站穩腳跟,出國,也有幸和季知意打過照面,她成一顆新星,接受所有人豔羨。
但——被蘇泠月發現了。
對峙的時候有多緊張,隻有她心裡知道。
後來董事長將蘇泠月趕去分公司,對她語重心長的說:“其實設計稿是誰的,我並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能不能給公司帶來利益,當然,你懂我的意思,如果讓公司虧損,這份損失你來承擔。”
相對應的,她由以前的固定工資,改成分成。
董事長知道這些設計稿不是她的,或許早就知道,隻是一直假裝不知道,被蘇泠月挑起意識到會有暴露的風險,提前將這風險壓在自己身上。
事關她的名譽和前途。
她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將這個秘密掩蓋下去。
所以,他們重新簽訂了合同。
董事長去世的時候,她鬆口氣,以為重獲自由,但董事長是死了,合同沒死,周時雨帶著巨款和這份合同,來和她做交易。
季知意和蘇泠月下樓的時候,看到謝蘭站在門口,蘇泠月走到她身邊:“謝小姐。”
謝蘭回神,低頭打招呼:“季總,蘇助理。”
不知道是做了虧心事,還是在想和周時雨交易的事情,她比往常沉默,沉默的蘇泠月都有些不習慣,這人平時不談多牙尖嘴利,但能說會道,而且她以前逢人就說喜歡季知意,這怎麼見了面,成啞巴了?
是在懺悔自己犯的錯?
她不說話,蘇泠月也轉頭看著窗外,季知意倒是散漫的開口:“謝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嗎?”
謝蘭聽到她聲音迅速轉頭,倉促回:“沒有。”
她坐副駕駛,清晰看到側臉,和微微緊張的神色,謝蘭繃緊身體,說:“我看到季總太高興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虛偽。
蘇泠月對車窗白了謝蘭的影子一眼。
又白了一眼季知意的影子。
當著女朋友的面,關心其他人,還是主動的!
平時那寡淡性子去哪了?
季知意渾然不知,繼續問:“資料都準備好了嗎?”
謝蘭說:“都準備好了。”
季知意點頭,淡笑。
蘇泠月想生氣,又覺得過於小心眼,可不生氣吧,心頭又有點酸酸的。
真不舒服。
下車的時候,司機將她們的行李箱拿下來,送到休息室,謝蘭同兩人打招呼,去衛生間,休息室裡還剩下蘇泠月和季知意,兩行李箱橫在兩人中間,季知意拉行李箱放在一側,坐蘇泠月身邊,剛開口:“泠月。”
蘇泠月拿出手機:“喂,是我,好的你等會。”
剛起身,手腕被人攥住。
蘇泠月低頭,和季知意四目相對。
她解釋:“我出去接電話。”
季知意看她兩秒,抿唇:“你手機拿反了。”
蘇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