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意進包廂的時候,蘇泠月剛掛了電話，神色有些不高興，和剛來吃飯的表情差不多,她坐蘇泠月身邊：“誰的電話？”
蘇泠月收起手機：“楚怡。”
她坦然利落：“我朋友,在蘇啟上班。”
季知意沒聽後面半句。
她朋友？
吵架了？
季知意略微點頭,蘇泠月抬頭：“你不記得了嗎？她也是我們同學。”
是嗎？
季知意語氣寡淡：“不記得了。”
蘇泠月哦一聲，楚怡倒是記得很清楚，每次聽到季知意的消息,她總是會說：“泠月，你說人和人差彆怎麼這麼大啊！”
她滿不在乎：“怎麼？”
楚怡說：“同樣是人，你看看季知意，再看看我。”
蘇泠月不解：“你們有什麼好比的？”
楚怡說：“我們都是窮人啊！”
蘇泠月：……
以前在同學心裡，季知意確實和有錢人掛不上鉤,聽說她成績好是為了拿獎學金，拿了獎學金補貼家用,她是想象不出來那樣的生活。
這和她是兩個世界。
現在,她突然有一點好奇,季知意的世界。
蘇泠月看向季知意,她側臉輪廓立體清晰,神色寡淡的時候,襯得眉眼很鋒利，薄唇，隻有笑起來才有一點溫柔。
她看的時間長了，季知意偏頭：“看什麼？”
蘇泠月面平靜：“你妝花了，要補一下嗎？”
季知意轉過身體面對她，微仰頭，五官瞬間清晰,更為立體，視覺衝擊刹那讓蘇泠月怔住幾秒，她說：“閉眼。”
面前的人閉上眼。
蘇泠月咬唇，從包裡掏了口紅，給季知意抹上，季知意抿唇：“這不是早上那支？”
“嗯。”蘇泠月若無其事：“這個色號更適合。”
季知意沒多問，抿唇後起身，蘇泠月看她薄唇抹了淡紅，不如深紅色那麼有凜冽感，平添了柔和。
她挺滿意。
季知意上車後從後車鏡看眼唇色，笑了笑。
她們直接回了公司，秘書辦的人正在休息，季知意讓蘇泠月下午去找律師擬一份和林菲的合同，蘇泠月冷淡的哦一聲，回了位置。
季知意看她走路背影，發現蘇泠月脾氣，忽來忽來的。
很陰晴不定。
以前上學她就是這樣，還被大家背後說大小姐脾氣，隻是那時候她是真的大小姐，所以那些譏諷的閒話裡，有溢出的羨慕和嫉妒。
那時候蘇泠月名聲並不好，她也不在乎，性格張揚，做事高調，有點不高興就甩臉色，泡酒吧曠課，惡名被傳了又傳，她去隔壁學校都滿是蘇泠月的話題。
和當初高中一樣，她就像是颶風，刮過她身邊每一寸地方。
亦或者是她太關注。
季知意抿唇，坐電腦前，偏頭看到蘇泠月正
坐在工位上吃點心，面前一個小碟子，一杯咖啡，她咬了一口，估摸是不喜歡，她擰起眉頭。
身側秘書問她話，她忙將剩下的點心散出去。
季知意看笑了，扭頭看電腦。
蘇泠月分完點心看季知意的辦公室，從玻璃能看到她正在打字，隨後想到今天中午吃飯，讓林菲做代言人，難道是想兩個一起簽？
這也太大膽了。
當然有兩個藝人一起代言的活動，但那些不外乎是大熱CP，或者一部電視劇結束，收獲大量CP粉的藝人，通常都是男女主，其他屬於有競爭關係，就算簽了也是要錯開宣傳。
同時簽兩個沒有合作過的藝人，這幾乎沒有發生過。
所以她不是很能理解，和張嫻上車還想著這事，車是張嫻開的，蘇泠月不認識路，張嫻一上車和之前態度不一樣，很拘謹。
似乎生怕蘇泠月問起季知意怎麼還沒放她走。
結果開了半路蘇泠月都沒有說話，她緩口氣，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小人之心，把蘇泠月想的過於斤斤計較，畢竟她那些話，一聽就是安慰。
沒必要和安慰的話過不去。
所以她也放下心，問蘇泠月：“你想什麼呢？”
蘇泠月轉頭，說：“在想代言的事情。??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張嫻點頭：“是要同時簽楊之之和林菲嗎？”
蘇泠月說：“張總監也知道？”
張嫻說：“季總說過一些，她不是用謝蘭的設計稿，做兩款新品嗎？”
蘇泠月想起來了，吳美妍說過這事，當時說了一個是楊之之的尺寸，原來另一個是林菲的尺寸，所以她是沉沒陳本太高，不想去調查，還是根本就不相信她？
這事堵的她心口有些不舒服。
原本鬱悶的心情更鬱悶，臉板著，快到門口的時候她問張嫻：“季總，有沒有和你說過謝蘭的事？”
“謝蘭？”張嫻問：“謝蘭什麼事？”
蘇泠月啞口。
沒說。
她低頭，語氣悶悶的：“沒事。”
張嫻狐疑看她一眼，以為還是她們那些舊事，不由勸她：“現在大家都是同事了，看開些。”
蘇泠月聳肩：“我有什麼看不開的。”
很隨意的語氣。
她已經將知道的都告訴季知意了，至於季知意怎麼做，那是她的事情，最多——最多她會因為季知意不相信，而短暫不開心。
是個人都會因為不被信任，不開心吧？
她這麼一想，覺得自己的不開心更名正言順。
連到加工廠都沒回季知意的消息。
季知意看著手機，面前人事總監喊一聲：“季總？”
她回神，說：“好，你把方案放下來，我一會再詳細看看。”
人事總監將文件放桌子上，見季知意還看手機，好像在等什麼消息，他沒敢多問，轉身離開辦公室，季知意握著手機，點開和蘇泠月的聊天頁面，那句
問她到了沒有，沒有回複。
倒是張嫻回她：【看。】
還拍了張圖。
圖裡蘇泠月正站她旁邊，兩人要進加工廠，在換衣服，她回複知道之後放下手機。
蘇泠月並不經常來加工廠，以前和她爸吵架，吵最凶那次，她爸說你現在衣食無憂的生活還不是我給的，沒了蘇家你屁都不是，還讓她來加工廠上班，她毫不在意，第二天就準備來加工廠，然後又被她爸請了回去。
她進去後，發現加工廠並沒有在運作，那些工人在運貨，好奇問：“還沒開嗎？”
張嫻走到機器旁，說：“不開。”
蘇泠月說：“不開機器？”
張嫻說：“不開，來點貨。”
蘇泠月更懵。
她走到貨區旁，低頭看了幾眼型號，又看向張嫻：“這是二三品原材料？”
蘇啟都不用二三品很多年了，現在都是一品原材料，意林怎麼會還在用二三品？她記得進貨出貨單都是一品原材料。
難道意林想以次充好？
張嫻說：“是二三品。”
蘇泠月慢吞吞：“意林難道……”
“不是意林用。”張嫻說：“你想哪去了。”
蘇泠月點頭。
她說：“那誰用？”
張嫻搖頭：“我都不知道季總收這麼多二三品乾什麼。”
而且還是大量收，現在都讓彆人的工廠加班加點的做，做完送過來，但他們又不用，就堆在這裡，每天她都要過來清點倉庫。
蘇泠月看著這些原材料，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季知意這人做事，總是看一步走三步，所有人都以為她在和蘇啟爭楊之之，沒有人會料到她會用林菲擺蘇啟一道，現在周時雨就算反應過來，也遲了。
她回神，問張嫻：“隻要清點倉庫就行了？”
張嫻說：“你清點那邊，那邊少一些。”
這邊型號多產品雜，她要親自來，蘇泠月點頭，接過張嫻手中的貨單開始對應，張嫻在旁邊看她工作認真神色，很難和傳聞中囂張跋扈的蘇大小姐對上。
她突然有點好奇，當初蘇泠月真的罵季知意是乞丐嗎？
怎麼有點想象不出來呢？
她想問，手機鈴打斷，張嫻去了旁邊接電話，蘇泠月頭次清點這些原材料，不熟悉型號和材質，對著花了不少時間，張嫻打完電話過來她才核對五分之一，張嫻也不打擾她，兩人悶頭開始工作。
臨近下班前，她接到楊之之助理的電話，好聲好氣說晚上吃飯的事情，之前這樣的事情是她在做，一時她有風水輪流轉的荒唐感。
不過，被人恭恭敬敬的對待，哪有不開心呢？
蘇泠月鬱悶的心情好轉一些，說：“季總已經知道了，那晚點見。”
那端掛了電話，張嫻問：“核對完了嗎？”
蘇泠月說：“還有一小半。”
張嫻看眼腕表：“今
天來不及了，回去我還有個會，你是不是也有事？”
蘇泠月說：“晚上要見楊小姐。”
“楊之之啊。”張嫻邊走邊和她說：“她現在該著急了吧？”
蘇泠月想到她助理剛剛的態度，點頭：“嗯。”
張嫻換好衣服，等著蘇泠月，末了兩人一起走出去，忙一下午，她有些乾渴，到加工廠門口的小賣部裡買水，看到熟悉的飲料，她順手拿了起來。
張嫻走過來：“你怎麼和她口味一樣，這個很好喝？”
蘇泠月都拿手上了，也不好意思再換，付了錢說：“挺好喝的。”
張嫻說：“我感覺一般。”她轉頭：“她在國外也喜歡喝這個，你不知道，可小氣了，我想喝她都不給！”
蘇泠月想，有嗎？
上次吃飯就一瓶還給她分了一半。
她說：“不小氣吧？”
張嫻轉頭。
蘇泠月面平靜：“我覺得她挺大方的。”
張嫻：……
見鬼了。
蘇泠月居然幫季知意說話了？
蘇泠月沒理她一驚一乍的神色，上車之後一腳油門踩到公司，想到晚上的飯局，她還想回去換身衣服，季知意見她回來按內線，蘇泠月屁股還沒坐下就接到電話。
季知意說：“進來。”
她：……
安裝雷達了是吧？
她腹誹，深呼吸，進了辦公室。
季知意問：“今天下午怎麼樣？”
蘇泠月說：“還在學習。”
她說完嗅嗅鼻子，說：“季總，我先回去換身衣服？”
季知意見狀看她一眼，蘇泠月估摸出過汗，妝容不似上午那般精致，她點頭，蘇泠月頭一扭走了，季知意說：“彆回公司了，直接去豪泰。”
總算說句順耳的。
蘇泠月說：“好的季總。”
她回去也沒耽誤時間，抱貓都隻用了幾分鐘，小麻煩跟前跟後喵嗚不停，似乎抱怨她怎麼才回家，蘇泠月聽得心癢癢，抱起它親了親，把小麻煩親服了。
喵嗚聲沒了，蘇泠月拎著睡衣進衛生間裡，舒舒服服洗個澡，化妝，坐鏡子前的時候她看裡面的人，總覺得自己和從前，稍有不同。
氣色嗎？
不是。
相貌？
也不是。
她盯鏡子裡的人看半晌，手機鈴響起的時候驚到她，蘇泠月回神，是季知意的電話，問她忙好沒有，她想到謝蘭的事情，語氣懨懨：“馬上好。”
季知意按著頭，聽到她那端貓叫一聲。
蘇泠月說：“我先掛啦。”
尾音因為不高興上揚，透著慵懶和無所謂，季知意說：“好。”
掛了電話她坐車裡，看外面人來人往，沒一會看到楊之之和她助理走進去，司機說：“季總，楊小姐到了。”
她寡淡的嗯聲。
司機見她沒動也沒出聲。
季知意看著腕表，上面時間一秒一秒過去，終於在門口，她看到熟悉身影。
“蘇助理。”蘇泠月要進門聽到聲音轉頭，季知意正踩高跟鞋過來，她說：“你沒先進去啊？”
季知意說：“剛到，一起進去。”
蘇泠月：“哦。”
她和季知意一道往裡走，到包廂門口見到楊之之的助理站著，見到她們助理眼前一亮，忙打招呼：“季總，蘇助理。”
她說：“之之在裡面呢。”
季知意略微點頭，走進去，楊之之轉過頭，見到她們進來起身，今時不同往日，她態度也有了轉變，笑容裡透些琢磨不透，蘇泠月跟季知意後面，落座之後楊之之說：“季總，我……”
“先上菜吧。”季知意打斷她的話，語氣溫和卻不容置喙。
楊之之點頭：“應該的。”
她招了服務員上菜，一直忍著不說話，在上完最後一道菜的時候，季知意偏頭招服務員過來，服務員走到她身邊，季知意小聲說了句話，服務員點頭走了出去。
等服務員離開，季知意說：“豪泰除了飯菜酒水也不錯，一會楊小姐嘗嘗？”
楊之之笑：“好啊。”
沒過幾分鐘，包廂門再次被打開。
服務員端著三杯千枝醉進來。
楊之之愣住，看向季知意，季知意神色坦然，一伸手招呼楊之之，說：“楊小姐，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