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為全公司唯一職位發生變動的人，不亞於唯一放火上烤的肉，話題度拉滿，不理解的人好奇問：“為什麼她調上去了？”
她被塞公司第一天都沒有這麼多關注度。
“還能什麼，得罪過季總。”
“你們不知道她上學排擠季總嗎？”
“對季總校園暴力了。”
“聽說對季總又打又罵，讓季總做小跟班。”
“還把季總逼退學了。”
她都不知道原來和季知意有這麼多過節。
“那這次她慘了。”
“肯定慘，一看季總就是故意調上去折磨她。”
“我要是被人逼退學，校園暴力，我肯定要捅死她！”
她一會上樓要不要給季知意帶把刀？
蘇泠月認真想這個問題，隨後覺得自己弱智，季知意想報複她，多的是人給她插刀，還輪到季知意親自動手？
陳枝遙扭著腰走到她身邊，不用裁員讓整個辦公室氣氛放鬆下來，關於她的討論一波接著一波，從她上學逼季知意退學，到季知意會怎麼折磨她，這些人已經想了幾十個版本，蘇泠月看著電腦屏幕，陳枝遙說：“一會你收拾東西上樓吧。”
蘇泠月低頭將東西塞進包裡，說：“好。”
她東西很少，工作又不用交接，十分鐘就整理好了，拎包上樓的時候，一眾目光緊緊盯著她，蘇泠月若無其事按電梯，進去，合上，看電梯鏡子裡的自己，有種熟悉的陌生感。
十樓到了。
她下了電梯。
一條走廊，右邊是人事，左邊是行政，裡面總裁辦，和總公司一樣的布局，總公司的董事長辦公室門她不知道甩了多少次，這裡的還是頭回看到，蘇泠月走進秘書室，連接待的助理都不在，應該去開會了，她往前走，站董事長辦公室門口靜默幾秒，隨後敲了門。
裡面傳來聲音：“進來。”
聲音乾脆利落，透著乾練，蘇泠月打開門進去，見季知意正低頭看文件，皺著眉，這個辦公室兩面大落地窗，陽光充足，她背後是白色小型書架，上面掛著一幅山水畫，整個房間都白色為主，季知意穿奶白色的衣服和空間融為一體，有種明亮，不可直視的壓迫感。
蘇泠月進了門，喊：“季總。”
季知意沒吭聲。
她依舊低頭翻閱文件，偶爾看眼電腦敲打鍵盤，電話鈴響起的刹那她接起，夾在耳邊，等那邊說完話才開口，一口流利的英文，在說合作的事情，蘇泠月聽說她經常和美國前公司有聯係，看來傳言不假。
隻是讓她過來乾什麼？看著季知意工作？如果是以前她早就開口問了，現在也隻是安靜默然的站在一側，充當雕像。
季知意說完掛了電話，抬眼看蘇泠月，問：“去過人事了嗎？”
蘇泠月頓幾秒。
以前工作她隻負責人到，其餘事情都有人給她安排妥當，人事部更是照面都沒打過，
剛剛也是直接過來，她低頭：“還沒。”
季知意說：“先去人事交接。”
聲音談不上溫和，也談不上嚴厲，不像是恨她恨要死的樣子，那為什麼要給她調身邊做助理？蘇泠月有點不理解，季知意現在挑刺怒罵都比公事公辦合理。
但她聽話。
蘇泠月扭頭就出了辦公室，出門接到楚怡電話，楚怡緊張兮兮：“人呢？怎麼回事？你真調去做季知意助理了？”她看眼微信，楚怡發了很多條，剛在忙，沒回複，她說：“嗯，現在去人事部交接。”
“嘶——”楚怡倒吸一口氣：“那你完了啊！”
Thankyou。
蘇泠月雲淡風輕：“謝謝提醒。”
楚怡咬舌尖：“哎我不是這意思……”
蘇泠月笑了下，打斷她：“晚上再說。”
還笑得出來？
楚怡被她這沒心沒肺的樣子驚到，嗓口遏住，半個音都發不出來，蘇泠月掛了電話，她還沒進人事就聽到自己名字。
“蘇泠月啊，是不是被趕出蘇家了？”
“何止，遺囑上都沒她名字。”
“她爸該多討厭她，錢一分都沒留給她。”
“做人做到這步，真失敗，我要是她不如死了算了。”
蘇泠月走進去，剛剛還閒聊的辦公室登時安靜下來，她神色平靜，說：“來辦交接。”
坐她旁邊穿格子襯衫的女人起身：“這裡。”邊用餘光瞄蘇泠月。
應該沒有人不認識蘇泠月，董事長女兒加出眾相貌，縱使再驕縱再大小姐脾氣，追求者也是前赴後繼，從小嬌生慣養的她完美貼合公主兩個字，據說上學的時候情書，禮物都是一筐一筐收，還有專門用來放這些的房間，她這張臉更是受眾多導演青睞，想簽她做藝人，帶她拍戲的每年總能冒出幾個，雖然不是明星，但娛樂新聞隔三差五都會有她名字。
她生活在朋友豔羨的城堡裡，做無憂無慮的公主。
可惜，城堡塌了。
她成了落湯雞。
還是人人等著看笑話的落湯雞。
蘇泠月拎著包站人事面前，換了銘牌和工作證，人事告訴她新合同還在擬定中，讓她先去工作，等通知，蘇泠月掛好工作證轉身，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再次回秘書辦，人都回來了，前台秘書看著她揚起職業微笑：“蘇助理，這邊請。”
她看前台指了方向，是秘書長的辦公室，蘇泠月走到門口，還沒敲門，門從裡面打開了，吳美妍站在門口，對她笑：“蘇小姐。”
見慣了嘲諷，探究和看笑話的眼神，突然有人對她笑，蘇泠月默幾秒，隨後跟吳美妍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不大，四四方方，一張辦公桌，一個書架，兩盆綠植，辦公桌上堆積很高的文件，蘇泠月站在辦公桌前，吳美妍偏頭看她。
她對蘇泠月印象很深。
三年前她還在總公司當秘書，蘇泠月衝進董事
長辦公室，吵鬨要來公司上班，董事長不同意，說她不適合進公司，蘇泠月和董事長吵了一架，冷笑：“說什麼不合適，不就是怕周時雨不同意嗎？”
“周時雨也是你叫的？她是你媽！?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董事長大怒，蘇泠月不甘示弱：“我媽早死了，你在咒她死？”
“你！”董事長吹胡子瞪眼，緩了幾秒才說：“月月，爸爸是為你好，公司不是家裡，沒有那麼多遷就你的人，在公司看中的是個人能力，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
“你不讓我做，怎麼知道我沒能力？”蘇泠月看向她：“她是秘書？”
她沒想到蘇泠月會問話，愣了下才說：“我是。”
“你不給她機會，怎麼知道她不能勝任秘書長？”
吳美妍後來很多次都想，她被調分公司做秘書長，會不會就是因為蘇泠月這句話，但無從考證，將她調來的董事長已經走了，基於這段經曆，她對蘇泠月比旁人親切些。
蘇泠月站辦公桌前，吳美妍算是為數不多知道她沒分一毛家產，還對她和顏悅色的人，她低頭，聽到吳美妍說：“你辦公桌在右側最裡面，靠季總辦公室，工作內容就是——”她停了幾秒，看向蘇泠月，大概也是聽到公司裡的風言風語，喟歎聲：“配合季總的一切安排。”
這裡的配合，有點折磨那意思了。
蘇泠月點頭。
話音剛落，吳美妍座機鈴響，她立馬接起，聽那邊說完抬頭，看向蘇泠月，說：“季總讓你過去。”
蘇泠月轉身，將包放辦公桌上，敲門進季知意的辦公室。
季知意正低頭簽名，聽到聲音抬眼，看蘇泠月走進來，她說：“這是我公寓鑰匙，禮服在第三行的衣櫃裡，拿紅色那件，首飾在隔壁房間，配好帶過來。”她伸手遞鑰匙，手腕上戴淺灰色腕表，表帶皮質，精剛表殼，表盤深藍色，邊緣的圓環小巧細致，束得她手腕纖細皮膚白皙。
歐米茄藍色蝴蝶係列第一版收藏款。
有市無價。
現在幾乎買不到。
她好幾年前也有一塊，三年前參加慈善晚會捐了，當時拍了全場最高價，買家很神秘，她到離開都沒見上一面。
蘇泠月回神，接過鑰匙，季知意說：“回去換身衣服，四點半有個酒會。”
說完她按下內線：“小李，進來。”
兩分鐘沒到門被敲響，季知意沒吭聲，蘇泠月依舊站著，又敲了一聲門，季知意翻閱文件的手一頓，抬頭看蘇泠月，目光涼如刺，蘇泠月會意，快走兩步到門口，打開門，小李進來說：“季總。”
季知意頭也沒抬：“送蘇助理回去。”
小李忙點頭：“好的。”
蘇泠月沉默兩秒轉身，離開辦公室，四周安靜下來，季知意翻文件的動作停住，筆尖落空白處，遲遲沒有簽名，眼前的白紙黑字輾轉成畫面，空氣中的味道逐漸散去，像是沒有人來過，辦公室靜的她能聽到自己心跳聲。
比尋常快一些。
筆尖終於落在空白處，隻是時間太長，已經暈染出一小塊黑色墨痕。
白紙黑字上，這一小塊墨痕也尤為明顯。就像蘇泠月，不管身處哪裡，不管身邊多少人，她永遠都是那麼的耀眼。
季知意姿勢未動，緊緊握著筆，盯那塊墨痕看。
良久，她按下內線，讓秘書重新送一份合同進來，將那張沾墨痕的紙張放進包的隔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