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冬爾慢慢可以把岑遙教她畫的小兔子畫得有點模樣,岑遙又讓她學著畫了幾l樣彆的東西,陪她看了幾l本不同風格的畫冊,想讓她建立起一點對線條和輪廓的感知。
但在這個過程中,岑遙還是能明顯到謝冬爾對畫畫沒有什麼多餘的興趣,所以在教到能讓她足夠應付美術課的作業時,岑遙就停下了,沒有再讓她往下學。
隻是謝冬爾對車的興趣越來越濃厚,她住在家裡的時候,沒事就去車庫裡看看摸摸爸爸那些閃閃發光的收藏,坐在駕駛座上假裝開車,還經常讓岑遙給她找爸爸比賽的視頻看,兩個多小時的正賽,她可以一眨不眨地從頭看到尾。
謝奕修也注意到了這些,某一個周六,他去謝錚和顏筠那裡把謝冬爾接回來的時候,問她想不想去試試開卡丁車。
岑遙在旁邊聽到了,不禁有些擔心:“她這麼小,會不會有點危險。”
謝奕修試圖打消她的憂慮:“我第一次開卡丁車的時候比她還小兩歲。”
岑遙說好吧,又問女兒L:“冬爾,你想去嗎?”
謝冬爾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於是岑遙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同意了謝奕修的計劃,謝奕修打電話給卡丁車館的負責人,預約了第二天的時間。
周日一家三口一起從家裡出發去車館,謝奕修一邊開車,一邊對後排的謝冬爾說:“以前我跟你媽媽也去過那裡。”
岑遙接話道:“不過媽媽那個時候很膽小,都不敢開車,是爸爸幫媽媽克服了。”
車開到體育中心門前停下,謝冬爾看上去非常期待,謝奕修剛熄火,她就推開車門,跳了下去。
給小朋友開的卡丁車尺寸要小很多,賽道也沒那麼回環曲折,岑遙看到之後鬆了口氣,先帶謝冬爾去換衣服,在上賽道之前,先給她拍了很多張穿著賽車服的照片留念。
謝冬爾其實不太愛拍照,但也沒有表現出抵觸,岑遙說讓她擺什麼姿勢,她就聽話地照做,直到岑遙說可以了,她才跑到賽道入口處的很多賽車旁邊,挑了一輛黑白塗裝的,指著說:“爸爸的車。”
“是跟爸爸車隊一樣顏色的車。”岑遙糾正道。
謝奕修在謝冬爾面前蹲下來,從她手裡拿過頭套和頭盔,耐心地替她戴上,又給她把賽車服的衣領扣好,然後看她上車,開始教她一些基本的操作要領,岑遙覺得這個場面看起來很溫馨,拿著相機錄了一小段。
場子裡的工作人員都認識謝奕修,他指導謝冬爾的時候,不少人過來湊熱鬨圍觀。
謝冬爾也沒怯場,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並不緊張,隻是認真地聽著謝奕修的指導,默默記在心裡。
謝奕修講完了,他拍了拍謝冬爾的頭盔,從她的車頭旁邊退開:“試試跑一圈。”
謝冬爾踩下油門,握著方向盤衝上了賽道。
她飛馳而過的時候,岑遙看到了女兒L臉上一瞬間產生的驚詫和喜悅,就像一簇煙花倏然綻放。
岑遙轉頭看向謝奕修,她忽然覺得也許當年他第一次開卡丁車時,也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她原本還捏著一把汗,擔心女兒L在車上的時候會害怕,或者控製不好油門刹車、一頭紮進輪胎堆成的護牆,但謝冬爾表現得出乎意料地好,不僅順利地開完了全程,而且電子屏上還顯示她破了兒L童賽道單圈速度的最高記錄。
謝冬爾回到賽道的入口,雖然還不太會停車,導致她的輪胎頂到了彆的車身上,但她還是抬起頭,露出了興奮的表情,對謝奕修說:“爸爸,卡丁車好有意思,我還想再開一圈。”
謝奕修又讓她自由自在地開了幾l圈,然後告訴她,剛才哪些地方她處理得不太好,要怎麼做才能提速。
說起來也神奇,但凡謝奕修說到的問題,謝冬爾再開下一圈的時候,基本就都能克服了。
她開車的時候,車館的負責人走過來,拿著手機上的一張電子表格給謝奕修看:“謝神,我剛才查了一下之前咱們這邊青訓營的單圈最高記錄,都沒有冬爾快,她才第一次開,這個速度都可以去參加國內的青少年比賽了,你要不考慮考慮把女兒L往職業方向培養?”
賽車圈吃天賦,謝奕修對速度有概念,知道負責人說的不是恭維話,他盯著賽道上的女兒L看了一會兒L,然後說:“還是要看看她跟她媽媽的意見。”
岑遙也聽到了他跟車館負責人的對話,等對方走了之後,她斟酌了一下道:“我覺得我們也不用著急,先給冬爾當興趣培養一段時間也行,是不是。”
謝奕修“嗯”了聲:“不著急。”
從這次開完卡丁車,謝冬爾好像就迷上了這種運動,幾l乎每個周末都要問謝奕修能不能帶她去車館,連考試拿到了滿意的成績,岑遙要獎勵她,她想要的也是去開卡丁車。
僅僅去了幾l周,謝冬爾的速度就有了顯著的提升,負責人總覺得自己肩負著為賽車界培養人才的重任,時不時就要拿出青少年卡丁車比賽的數據,告訴謝奕修謝冬爾到底有多天賦異稟。
謝奕修卻一直按兵不動,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直到岑遙沉不住氣,率先在某天晚上的餐桌上召開了一次家庭會議,問謝冬爾以後想不想成為一個賽車手。
“就是像爸爸一樣嗎?”謝冬爾捧著自己的碗問。
岑遙說:“對,像爸爸一樣。”
謝冬爾遲疑了好半天,最後十分糾結地說:“……不想。”
岑遙怔了一下:“為什麼?”
“因為爸爸一年會有好幾l個月不在家,我想一直陪著媽媽。”謝冬爾仰起臉認真地說。
岑遙沒想到女兒L給出的是這樣的答案,心臟像泡在了一杯溫水裡面,溫熱地跳動著。
她柔聲問謝冬爾:“如果不考慮媽媽呢?你喜歡開卡丁車嗎?”
這次謝冬爾乾脆利落地說:“喜歡。”
謝奕修插話道:“當賽車手的話,你要從現在開始一直訓練到成年的時候,會很辛苦,也不一定
能拿到成績。”
謝冬爾對謝奕修說的事情還沒什麼概念,略帶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岑遙製止了謝奕修:“先不用說那麼多,冬爾喜歡的話,我們就試試。”
謝奕修有些意外地看著她,然後才點了點頭。
儘管開家庭會議的時候很開明,但深夜躺在床上,岑遙枕著謝奕修的胳膊跟他說話,嗓音還是沾上了一絲憂慮:“……我們真的要讓冬爾當職業選手嗎?”
一片黑暗中,謝奕修看不清她的表情,隻是能感覺到她的呼吸拂在自己頸側,一起一伏,像是情緒也跟著波動。
謝奕修清楚岑遙在擔心什麼,他就是從這條路上走過來的,比任何人都懂謝冬爾將會面對的困難,總有車手因為各種各樣的緣由中途止步,最後能走進F1圍場的萬中無一,就算真的成為了F1車手,也會有無限的危險潛伏在賽場上,連他自己也有許多次同死神擦肩的經曆。
他側過身,揉了揉岑遙的頭發:“你不是說先試試麼。”
“我怕……”岑遙說了兩個字就說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內心的感受,她既怕謝冬爾在這條路上遭遇很多來自外部的挫折,也怕謝冬爾真的走上賽場之後有可能面對的生命危險。
“彆總往壞處想,”謝奕修的指腹順著岑遙的耳朵滑下去,摩挲著她細膩的皮膚,“先帶她在國內比賽,都是小孩,危險係數沒那麼高。”
岑遙還有許多彆的擔心:“除了這個,冬爾還是女孩子,我不是覺得女孩子不能開賽車,就是怕她會更辛苦,你看你們隊裡的寒竹,一開始不是也有好多人不相信她嗎。”
“那些人的看法沒有價值,”謝奕修低頭親了親岑遙,“自己有能力證明自己就可以了。”
岑遙不作聲了,謝奕修繼續說:“這個世界不是圍著冬爾轉的,我們也不能陪她一輩子,好的壞的都要讓她去經曆經曆,是不是,小岑老師?”
“也對,”岑遙咬了咬嘴唇,“我就是覺得現在太早了,她才上小學,就要這麼辛苦,未來還會更辛苦。”
謝奕修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我也沒想到,我還以為她以後會當一個小畫家。”
他這樣一說,岑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謝冬爾和他第一次畫的小兔子,原本心緒還有些低落,卻因為這句話被逗笑了:“謝奕修,你認真的嗎。”
謝奕修挑了下眉:“笑話我?”
岑遙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到他壓過來,咬了她一口。
她想要指出他這種打擊報複的行為很小心眼,然而剛張開嘴,他就趁虛而入吻了過來。
岑遙嘗到了他嘴裡淡淡的薄荷牙膏味。
氣氛一下子變得旖旎起來,岑遙被他吻著,也忘了幾l分鐘前自己還在擔心女兒L。
呼吸開始急促,她下意識地抬手,搭上了謝奕修的肩膀。
謝奕修的氣息沿著她的脖頸向下,岑遙的睡衣領口被解開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件事,小聲阻止他:“今天不行,冬爾在家。”
“睡了,我給她講完故事就睡了。”謝奕修嗓音低沉地說。
岑遙堅持道:“萬一醒了呢。”
謝奕修的眼尾多了點促狹:“那遙遙待會兒L忍著彆出聲。”
在昏暗的環境中跟他對視,岑遙敗下陣來,垂著眼簾道:“你去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