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區,井城幻獸研究所,地下第五層。
向陽捂著流血的手臂怔怔地看著倒在地上像是在被什麼東西灼燒的白狼豹,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一分鐘前,這隻詭異的白狼豹的牙齒終於穿破了他的衣服,咬在了他手臂的皮肉上。
然而想象中的斷手之痛並沒有出現,就在那尖銳的犬齒刺破皮膚的一刹那,原本還緊咬著他手臂不放的白狼豹卻突然痛苦地向後倒去,並一邊哀嚎一邊在地上來回打滾,看起來就像是被置於熊熊的烈火之中灼燒一樣。
向陽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自己大概逃過了一劫。
他咬咬牙,捂著自己骨裂的右手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繞開倒在地上身體已經出現分解的白狼豹,跑向了實驗室的方向。
雖然實驗室裡的打鬥聲比幾分鐘前小了很多,但隻要紅綢沒有帶著普魯還有影刀過來找他,向陽就始終沒法安下心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還在流血的右手,然後忍著痛,貼著牆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扇半掩著的金屬門。
*
實驗室內。
紅色的綢緞盤旋在空中,一邊左右躲避著一隻紫色獨臂螳螂的攻擊,一邊還得注意護著一隻咬住它的一端不鬆口的綠色大蟲子,避免它被紫色獨臂螳螂的攻擊波及到。
這樣一來二去,不僅讓想要離開這間門實驗室的紅色綢緞連靠近實驗室的大門都做不到,還被攻擊越發淩厲的紫色獨臂螳螂與咬住它身體的綠色大蟲子逼到了實驗室的最裡側。
從未受過這種委屈的紅綢幾番抬起自己的身體作出攻擊姿態,然後又在熟悉的靈力波動中緩緩放下。
它很疑惑,為什麼普魯和影刀會突然變得像是不認識它一樣對它發動攻擊……明明它們才分開沒一會兒,這樣大的變化讓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的紅綢很不解,可沒法說話的它也隻能繼續吃著這個啞巴虧。因為它很清楚,要是自己不小心傷到了普魯或是影刀中的任何一個,等會向陽知道了一定會傷心的。
它絕對不會做會讓向陽傷心的事的,所以即便被影刀還有普魯的攻擊弄得身上到處都是擦痕,紅綢依舊沒有還過手。
可一直被它們拖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向陽在呼喚它,他需要它,它必須要立刻回到他的身邊去才行!
就在紅綢猶豫著要不要把身上的綠紋蟲甩下去的時候,一道淩厲的風刃從下而上朝它劈斬而來。
紅綢本能地抬起自己尾端,準備將這道風刃擊散,但卻在看到某個還咬著它不放的綠色身影後,突然調轉身體用前端將尾端包裹了起來,把正對風刃的綠紋蟲牢牢地護在了身體的裡側。
嘭——嗙!
劇烈的撞擊聲瞬間門響徹整個實驗室,裹成圓球的紅綢被風刃擊飛出去,狠狠地砸在了牆壁上。
強悍的攻擊再次在紅綢身上擦刮出幾道顯眼的痕跡,同時也毀掉了房間門內最後的光
源,讓一切都被黑暗籠罩。
和綠紋蟲一起滾落到地上的紅綢忽然感到十分委屈,即使影刀的攻擊並不會對它造成多大的傷害,但這種被同伴不分青紅皂白的毆打還是會讓它感到疼痛。
它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緩緩鬆開環繞著綠紋蟲的身體,紅綢突然放棄了原來的堅持,抬起身體,左右環顧,四處尋找著被黑暗掩去蹤跡的影刀。
而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中忽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紅綢動作一頓,隨即拖著綠紋蟲與隱藏在黑暗中的影刀一起衝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啪嗒!”
有什麼泛著熒光的東西被扔了過來。
距離最近的影刀本能地抬起手臂揮向了空中的光源,但是下一刻,它就被從破碎的“光源”裡灑出的液體淋了一身。
隨著淨化藥劑被吸收進身體裡,影刀原本被紅色占據的眼瞳開始逐漸變得清明起來。
後它半步的紅綢停在了空中,隨後,便見黑暗中猛地亮起了一束燈光。
“沒事吧紅綢?”拿著手機照明的向陽臉色十分蒼白。他看著停在空中的紅色綢緞,目光落在了咬住它尾端的綠紋蟲身上,微微地皺了一下眉。“彆動,我來幫你。”
聽到向陽的話,本想飛過去的紅綢聽話的停在了原地,直到向陽走過來後,它才靠過去委屈地蹭了蹭向陽的手臂,仿佛在跟向陽告什麼狀。
向陽把照亮用的手機換到了受傷的右手,然後用沒有沾到血跡的左手摸了摸蹭著他手臂的紅綢,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影刀與普魯身上這種被亡魂的力量感染的症狀向陽之前在棭山的時候見過不少。幸好他的腰包裡還有兩支兩天前在棭山外圍巡邏時沒有用完的淨化藥劑,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安慰好紅綢之後,向陽才蹲下身去幫它把普魯從它身上拉開。
被淨化藥劑淋了一身的影刀站在不遠處,輕輕地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看起來像是在與什麼做鬥爭。
向陽沒有去管它,因為淨化藥劑的效果還要等幾分鐘才能徹底顯現出來,這段時間門正好讓他來處理一下普魯身上的問題。
把手機遞給紅綢,讓它幫自己拿著照明後,向陽從腰包裡取出最後一支淨化藥劑。
“普魯,鬆鬆口,彆咬了。”向陽一邊溫柔地安慰著綠紋蟲,一邊熟練地將注射器裡的液體推入到了綠紋蟲的脖頸裡。
作為最低等的幻獸,綠紋蟲的失智情況要比影刀要嚴重得多。向陽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能夠恢複正常,便隻能趁著綠紋蟲在淨化藥劑的作用下出現短暫的呆滯的那一刹那,強行掰開它的嘴巴把它從紅綢身上抱了下來。
得到解放的紅綢連忙抽回自己的身體,在空中盤成一團,堅決不再靠近綠紋蟲。
儘管已經脫離了狂躁的狀態,但綠紋蟲的身體依舊保持著一種高度戒備的姿態。向陽無奈,隻好一邊把注射器從綠紋蟲的脖頸上拔
下來放到地上,一邊把身體如弓弦般緊繃的綠紋蟲抱進懷裡來安撫。
“沒事了普魯,沒事了……放輕鬆……”
似乎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被向陽抱在懷裡的綠紋蟲忽然動了動嘴巴,隨後一口咬在了向陽裸|露在外的手腕上。
“嘶——”向陽沒有料到綠紋蟲會突然攻擊自己,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好歹最後咬牙忍住了沒有叫出聲。
蟲子的牙齒雖然沒有肉食動物那樣尖銳,但它還是輕鬆地刺破了向陽手腕的皮膚,陷入了他的血肉裡。
湧出的鮮血順著傷口流淌下來,一滴滴的落在地上,發出“滴答”“滴答”的細小聲響。向陽垂下眼睛看著懷裡的綠紋蟲,然後抬起左手製止了想要過來幫忙的紅綢,任由綠紋蟲用力地咬著自己的手腕。
這是他第一次被普魯攻擊,說不疼自然是假話。不過向陽並不會責怪綠紋蟲,畢竟如果不是他讓它到第五層來,它與影刀也不會變成這樣。
說到底……還是他這個禦獸師錯啊!
向陽把左手放到了綠紋蟲頭頂,一下一下的撫摸著。“乖,沒事的,放輕鬆,沒有人會傷害你的……”
在向陽的安撫下,綠紋蟲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
它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正咬著誰的手腕,努力想要鬆開嘴巴,但是卻怎麼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隻能急得眼淚直掉。
感受到不斷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淚珠,向陽繼續溫柔地撫摸著綠紋蟲的腦袋沒有出聲。
隨著時間門的推移,注入兩隻幻獸體內的淨化藥劑開始發揮作用。很快,向陽就感覺到咬著他手腕的力道在逐漸變輕。
他撫摸著綠紋蟲腦袋的手頓了一下,接著把懷裡的綠紋蟲往上抱了一點,然後低下頭去把臉貼在了綠紋蟲的背上。
“不是你的錯,彆自責……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向陽一邊低聲安慰著綠紋蟲,一邊用空閒的左手捏了捏綠紋蟲的肚子,安慰道,“這點小傷幾天就好了,彆放在心上,我不疼的。”
“嗚……”綠紋蟲趴在向陽懷裡嗚咽著,一雙眼睛濕漉漉地看著向陽手腕上自己咬出來的傷口,眼裡滿是愧疚。
鼻息間門濃鬱的血腥味不斷提醒著綠紋蟲它剛剛到底乾什麼事情。它張了張嘴巴,很想用舌頭去幫向陽把手腕處滲出來的血絲舔掉,卻又害怕自己的這個舉動會再次給向陽帶來傷害,於是隻能僵硬著身體待在向陽懷裡,一邊感受著從背部傳來的屬於自己禦獸師的體溫,一邊在心裡痛恨著自己,不僅沒有保護好自己的禦獸師,反而還讓他因自己而受傷。
向陽輕歎一聲,把頭從綠紋蟲的背上抬起來的同時,緩緩地把他多災多難的右手從綠紋蟲面前抽走,然後把在他懷裡縮成一團的綠紋蟲放到了地上,決定先給自己包紮一下,免得手上的血腥味再繼續刺激到它。
而這時,從混亂中恢複清醒的影刀也走了過來。它看著正在用止血繃帶給自己包紮手腕的向陽,臉上充滿了歉意。
抱歉…
…
向陽纏繞繃帶的動作一頓,抬起眼睛朝影刀笑了笑,“不用跟我道歉的刀哥。這件事本來就和你沒有多大的關係,是我把你牽扯進麻煩裡面……就算要道歉也該是我向你道歉才對。”
說著,向陽低下頭,用牙咬住繃帶的一端,用力勒緊。“這個地方有問題,我們不能久留,等我稍微查看一下這裡的情況,我們就離開吧。”
向陽綁好繃帶後,便對空中拿著手機幫他們照明的紅綢招了招手,示意它過來拉自己一把。
他的右手傷得比較嚴重,沒法再讓普魯待在他的肩膀上,於是在被紅綢從地上拉起來後,向陽乾脆用自身的靈力再次讓綠紋蟲進化成大岩蝶。
他也說不清楚這裡還有沒有其他隱藏的危機,總之還是謹慎點好。
“刀哥,你下來的時候有在這裡發現文字記錄之類的東西嗎?”借著紅綢的照明,向陽這才終於有機會好好觀察了一番這個隱藏在這個龐大地下建築最底層的實驗室。可惜這裡被白狼豹還有影刀和紅綢之前的混戰毀得差不多了,基本找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因此向陽隻能寄希望於影刀,看它之前下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過這類似的東西。
遺憾的是,影刀也沒有任何發現。
它下來的時候正好與那隻白狼豹撞了個正著,兩隻幻獸一路從電梯口打到了實驗室,哪有空留意周圍的物品。
見到影刀搖頭,向陽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門,才發現距離他們與老師分開已經過去接近四十分鐘的時間門。
由於剛剛一直緊繃著神經應付白狼豹的攻擊,向陽也沒有留意地面的動靜,也不知道老師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向陽抬起頭,環視了一圈四周後,對圍在他身邊的三隻幻獸說:“我們分開找找看吧,看還能不能找到點什麼有用的東西,沒有的話就趕緊出去和老師彙合,免得多生事故。”
“我不太喜歡這裡的環境,還是早些離開為好。”
影刀點點頭,與紅綢一左一右離開。隻剩下大岩蝶還留在向陽身邊。
向陽看著聳拉著腦袋飛在他身邊的大岩蝶,十分無奈。
“普魯,彆愧疚了,我沒事,真的……”
大岩蝶扇了扇自己的翅膀,仍舊低垂著觸角不敢去看向陽。
向陽再次輕歎一聲,伸手揉了揉大岩蝶的小腦袋,沒有再說什麼。
一人一獸一前一後的走到了一堆壞掉的儀器前,開始翻找掉落在地上的紙張,看能不能從上面尋找到一些關於這個實驗室在做的研究的資料。
可惜這些紙張上面都是些向陽看不懂的數據圖。
不過也對,現在這個年代誰還會把重要的資料打印到紙上呢?
向陽雖然看不懂這些紙上的東西,但還是把那些能夠看清字跡的實驗記錄全部收集了起來。
他站起身,拿著手機照了照四周,然後目光停在了紅綢翻找的位置上。
那裡是一排
被影刀還有白狼豹的攻擊破壞的電腦,原本應該是擺放整齊的顯示器現在全部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幾乎找不出一個完整的來。
如果向陽沒有猜錯的話,那些電腦裡應該儲存了這座研究所裡最大的秘密。
向陽思索了片刻,小心避開地上的玻璃碎片,走到了紅綢面前。
黑色的碎片夾雜在零件中散落一地,向陽蹲下身,剛想用手移開砸在地上的顯示器,便因扯到右手手臂上的傷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三隻幻獸聽到向陽的吸氣聲,連忙看向了向陽的方向。
特彆是本就深陷自責無法自拔的大岩蝶,更是焦急地飛到向陽右手邊,輕輕地抓著向陽的衣服,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向陽無奈地拍了拍大岩蝶的腦袋,接著對湊過來的紅綢說:“紅綢,幫我搭把手,把這些東西移開一下。”
紅綢聽罷,身體靈活地穿過了向陽面前的電腦殘骸,把它們挪到了一邊去,露出了被壓在下面同樣被攻擊損壞了的主機。
根據向陽以前在地球的工作經驗,一般這種地方的電腦都是不聯網或是獨立內網的。也就是說,裡面的很多數據有極大的可能都是儲存在電腦本身的內存條裡。
而內存條的體積並不大,加上外面還有主機和櫃子的保護,幸存的可能遠比電腦大。
向陽把手裡拿著的用於照亮的手機再次遞給紅綢,然後便用左手與大岩蝶一起在一堆電腦的殘骸裡,尋找起了這些電腦的內存條。
幾分鐘後,還真讓向陽在一個被切開的主機裡面找到了一個完好無損的內存條!
“太好了!”向陽不禁高興地發出聲來,“我們現在就回去跟老師彙合吧!”
大岩蝶點點頭,與紅綢一起把向陽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而這時,在其他地方尋找信息的影刀也帶著一塊被血汙染的U盤來到了向陽面前。
向陽接過U盤,朝影刀道了一聲謝後,便把內存條與U盤一起放進自己的腰包,與它們一起離開了實驗室。
*
外面的走廊上,白狼豹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一顆透明的晶核留在它原來待著的位置上。
向陽沒敢去撿那塊晶核,而是帶著三隻幻獸繞開了它。
滿牆的爪印還有濃鬱地血腥味不斷刺激著向陽的神經,讓他也不敢多停留,直接小跑向唯一能夠通往外面的電梯。
而就在向陽穿過一扇鐵門時,重新回到他脖子上的紅綢忽然像是感應到什麼了一樣,突然從向陽的脖子上飛了出去。
向陽腳步一頓,連忙轉頭看去。
“紅綢!”向陽喊了一聲紅綢,沒有反應。於是把手機的電筒燈照向了紅綢進入的鐵門——沒有任何東西,就是一間門空掉的像是曾經關押過幻獸的房間門。
向陽側頭看向了左肩上影刀,衝它點了點頭,“拜托你了,刀哥。”
影刀點點頭,抬手朝前輕輕一揮,便將鐵門斬出一道缺口來。
向陽挪開鐵條,側身進入到了房間門內,抬頭看著飛在空中不知道在尋找什麼的紅綢,問道:“怎麼了紅綢?你在找什麼?”
紅綢晃了晃身體,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什麼。
它就是突然覺得這裡有很熟悉的氣息,但具體是什麼的氣息,它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向陽見狀,用手機照了照周圍,同樣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
他抬頭看向紅綢,道:“我們先離開這裡吧紅綢,有什麼問題和老師彙合後再想也不遲。”
紅綢又在天上盤旋一圈,才重新回到向陽的脖子當起了圍巾。
向陽用左手摸了摸它,隨即轉身離開了房間門。
這次沒有意外,一人三獸很順利地回到了第四層。
依舊保持著大岩蝶姿態的普魯看著鐵架上消失的幻獸,頓然明白過來向陽之前讓它去第五層找影刀是為了什麼。
它動了動頭頂的觸角,扇動翅膀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向陽,一把抱住了他的腦袋,把向陽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向陽笑著用左手摸了摸扒在他後腦的大岩蝶。
大岩蝶沒有說話,隻是用臉頰蹭了蹭向陽的後腦,便鬆開了他。
向陽滿頭霧水,卻也沒有多問,而是繼續趕路。
四層之上,除了電梯之外還有樓梯可走。
為了防止發生意外,向陽依舊選擇的是他們來時的老路——走樓梯。
一路順暢的來到第三層,向陽在第三層的樓梯口處坐了下來,稍作休息。
腎上腺素消退之後,他的右臂疼得厲害。
這是他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為了不讓身邊的三隻幻獸擔心,他一直強忍著沒有呼痛。但事實上,從右手橈骨和尺骨上傳來的疼痛一直侵占著他的神經,讓他幾欲昏厥。
向陽咬緊牙關閉上雙眼緩解疼痛,儘量讓自己不發出聲音,可越是努力克製,他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就越多。加上燈光下發白的臉色,很快就讓停在他肩膀上的影刀還有旁邊的大岩蝶察覺到了他的異常。
“嗚!”大岩蝶焦急地叫喚了一聲,湊到向陽面前,輕輕地把手搭著向陽的膝蓋,抬頭擔憂地看著他。
向陽睜開雙眸,安撫地揉了揉大岩蝶的腦袋,“我沒事的……彆擔心。”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向陽現在的情況確實看起來很糟糕。
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在心中想道:早知道受傷會這麼痛,他就應該帶點止痛藥在身上。
真是失策啊!
向陽苦笑了一下,扶著牆壁慢慢地站起身來準備繼續往上走。
然而。
剛剛還靜悄悄的走廊這時卻猛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向陽心中一驚,連忙招呼身邊的大岩蝶一起尋找躲藏的地方。
可還沒等他們離開樓梯口,異變陡生!
猶如地震般的劇烈震動使得整個地下研究所都搖晃了起來,向陽的身形控製不住的歪斜了一瞬
,差點沒從樓梯上掉下去,幸好旁邊的大岩蝶與脖子上的紅綢及時拉住他,這才避免了一場悲劇的發生。
但此刻的向陽顯然沒功夫去慶幸自己沒有摔死,因為他剛剛聽到的那個腳步聲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是誰?
老師,還是敵人?
向陽沒空多想。
地面劇烈地震動還沒有停止,他不知道這個研究所能不能抗住,因此他必須馬上跟普魯它們一起離開這裡,不然萬一被活埋在地下,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向陽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住自己的心緒,正要招呼大岩蝶往走廊來一招沙暴催眠粉,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走廊上響起。
“出來,是我。”
向陽愣了一下,與身旁的大岩蝶對視了一眼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探頭往走廊裡看去。
儘管對方距離自己還比較遠,但向陽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高大的身影是誰。
“老師!”向陽驚喜地叫道,立刻從樓梯口走了出來。
伍一身邊沒有跟著幻獸,隻有他自己。
向陽見狀,準備跑過去的腳步頓了一下,突然警惕地看著朝他走來的伍一。
主要是這個地方有點詭異,誰知道現在朝他走來的老師是真是假。
好在向陽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雖然身邊沒有幻獸跟著,但來者確實是真正的伍一。
他走到向陽面前,看著向陽不自然垂落的右手,皺了皺眉。
“手怎麼弄得?”伍一抓起向陽的右手問道。
向陽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老老實實地把自己在下面的經曆告訴了伍一,並順便解除了普魯的進化。
他的靈力依舊少得可憐,一直維持著普魯的進化也是怕再次遇到像白狼豹那樣的敵人,現在老師來了,他也終於能夠鬆一口氣了。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很多次,讓你不要讓紅綢離開你身邊,真是長本事了,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吧?”伍一一邊教訓著向陽,一邊拉起向陽的袖子,解開他手臂上纏著的繃帶,查看他的傷口。
好在白狼豹的牙印不是很深,沒有傷及骨頭。
伍一捏了捏向陽的手臂,聽著耳邊的抽氣聲,冷哼一聲,從腰包裡拿出了一卷新的止血繃帶幫向陽重新包紮好傷口,並給他打了一針止痛劑。
“暫時先這樣,痛也給我挨著,這是你自找的教訓。”
向陽如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絲毫不敢反駁自己的老師。
伍一瞥了向陽一眼,見他確實沒有其他問題後便緩緩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向向陽身後的樓梯口,似乎是在思索什麼。
而這時,向陽也想起了自己從第五層帶回來的東西,立馬像獻寶一樣從腰包裡拿出來遞給伍一,“對了老師,這個給你。”
伍一聞言,低頭看向了向陽遞過來的內存條與染血的U盤。
“你從第五層找到的?”伍一看起來一點都不意外,接過向陽遞來的內存條與U盤查看了一
番後,就直接放到了自己的腰包裡。
他沒有再往樓梯口的方向看去,像是並不打算下去一樣。
“回去吧,兔九它們在上面。”伍一對向陽說完,轉身率先邁開腳步往回走去。
向陽愣了一下,彎腰抱起地上的綠紋蟲,然後帶著影刀和紅綢趕緊小跑著跟上了伍一。
“呃……老師您不下去看看嗎?”向陽忍不住問道。
伍一側過頭來看了向陽一眼,淡淡地說道:“不用,我是專門下來找你的。”
頓了頓,補充道:“這是我早就來過了,這次隻是來清算一下這些膽敢越界的家夥罷了。”
向陽被伍一的回答弄得啞口無言,一時竟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起。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騙了……
既然您老知道這下面的情況,那還讓我下來給你拍照做什麼?
向陽張了張嘴,幾次都沒能將這個問題問出口。
他看著自己老師的背影,忽然生出了一種仿佛被人戲耍的難過。
一路無話。
向陽就這樣靜靜地跟在伍一身後,跟他一起回到了第一層。
原來倒在地上被大岩蝶的催眠粉弄暈的工作人員們全部消失不見,向陽猜測大概是被龐貝兔或者刺甲龍鯊帶出去了吧。
踏上離開地下的最後一段樓梯,向陽的耳邊突然再次響起了伍一的聲音。
“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不要輕易地將自己的信任全盤交付出去,哪怕是對身為你老師的我也一樣。”
“因為說不準哪一天,我也會變得像他們一樣……”
“他們?”他們是誰?
向陽怔了一下,茫然地抬起眼睛看向自己的老師,卻在下一秒陷入短暫的呆滯之中。
走出昏暗的地下的那一刹那,無數地燈光從空中落到了他們身上。
數不清的完全體幻獸在周圍圍成一圈,把他們包圍在裡面。
儘管向陽並不認識那些站在幻獸身上的人,但還是能從他們身上熟悉的服飾辨認出他們的身份……
那是西南區的職業禦獸師。
或者說是井城出身的職業禦獸師。
“鬨夠了嗎?殺了我這麼多手下,也該消氣了吧?”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拄著拐杖從他們對面的人群中走了出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向陽身前的伍一,用手裡的拐杖重重地杵了下地面。
伍一扯了扯嘴角,在向陽疑惑不解地目光中抬頭看向了空中的直升飛機,笑道:“啊……鬨夠了……”
“但是我的憤怒卻從來不會因此而消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