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龍有悔】1.6(1 / 1)

縱使有宋缺的急信被送了過去,宋閥派來的人馬也在從旁協助,但梵清惠寧道奇二人還是直直往宋閥這邊趕了過來。

任憑宋閥這一隊人馬的帶頭管事如何勸阻,也是於事無補,隻得眼睜睜看著這兩個聽不懂人話的狂妄之徒朝著他們閥主所在之處策馬揚鞭。

一時之間,領頭管事隻得忍氣吞聲,同時對這所謂的靜齋齋主和寧散人的感官就是壞的不行。

——他都說了他們閥主日理萬機無暇出嶺南,同時還要忙著治理嶺南,以及迎娶未來閥主夫人,根本就沒空!

——沒空二字很難聽懂嗎?還有你們那神情大變,說絕無可能是什麼意思?

領頭管事覺得這傳聞中的佛門齋主和武學宗師是真的顱內有疾,而且還病得不輕。

但他不敢說,因為他怕被某些惱羞成怒的大師殺人滅口。

帶著一肚子怨言的領頭管事那是趕緊就飛鴿傳書給自家閥主,同時也嚴苛約束手下謹言慎行,以免出來一趟就把小命給丟了。

更彆說寧散人嚴防死守,彷佛他們或者是誰要對靜齋齋主不利一般。

明明是一位峨冠博帶的青年,左右留著兩根龍須頭,面容古雅樸實,身穿寬厚錦袍,更顯得其本比常人高挺的身形更是偉岸如山,尤其是凝神閉目打坐時,頗有出塵飄逸的隱士味兒。

但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像是得道高人的大才,看向那位靜齋齋主的眼神可算不上是清白。

知道的明白那是慈航靜齋的梵齋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明媒正娶的發妻。

領頭管事面上神情嚴肅端正,但心裡的嘀嘀咕咕那就是時刻停不住,總感覺自己被閥主派出來一趟就知道了好些古古怪怪的事情。

隻恨不能暢所欲言與人談論,否則管事覺得自己非得在這裡面造上五六七八百個謠言來!

·

不知是不是因為真的對碧秀心死亡這件事十分在意,或是急切的想要抓住邪王石之軒,梵清惠和寧道奇很快就趕到了宋閥,並很坦蕩的上門要求拜見宋閥主宋缺。

負責守門的宋家衛兵左看一眼穿著素淨衣裳、頭戴著幕籬通身氣派十分不凡但就是跟尼姑扯不上關係的女子,右看一眼衣著華麗穿金戴銀根本一點道士樣子都沒有的男子,面色肅然的同時,手裡拿著拜帖的動作都遲緩許多。

因為他在思考這會不會是江湖騙子。

不過後面疾馬趕回的林管事,卻是直接證明這兩個人還真不是騙子。

就是單純腦子有點問題。

負責稟報的人已經拿著拜帖進去,而衛兵則是站回原崗位,耳聽八方眼觀四路,嚴防秘守以免讓不法之徒進入宋閥。

領頭的林管事很是客氣的問兩位客人需不需要先洗洗一路上的風塵,順便再用個飯。

“這個時辰我們家閥主一般都是在陪著夫人下棋作畫,怕是得等一會兒才有空閒見二位。”

林管事的話已經很清楚,隻可惜需要聽的人根

本不想聽懂。

寧道奇看了一眼清惠,發現沒有指示,便偏頭十分不悅的望向自己從來不會在意的閒雜人等,語氣帶著一點不耐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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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梵齋主是有非常重要的急事需要找宋閥主商議,捉拿魔教的邪王石之軒,此乃關乎武林正義和天下萬民的重大之事,宋閥主武功蓋世豪氣衝天,你區區一個管事,何故在此胡言,詆毀你家閥主的名譽?”

林管事心中一滯,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所謂的武學宗師是在狂吠些什麼,區區一個如同喪家之犬的邪王,居然還跟武林正義和天下萬民給扯上關係,說這種話之前有問過武林眾人的意見,有問過天下萬民的意見嗎?

屁都沒有乾就在這裡胡言亂語,還把他們閥主給攀咬上,這就是一代宗師的風範?

林管事表示真是大開眼界,並皮笑肉不笑的把這二位大爺給請進去,隨後就退出去吩咐人接風洗塵的宴席上多備些葷菜。

“素菜就隨意準備上兩個便可。”

——反正這兩位貴客也不餓,靠一張嘴都可以飽腹了。

當門房帶著拜帖進來時,桃夭隻看一眼,就知道那梵清惠和寧道奇沒憋什麼好事。

前幾l日桃夭說的當面對質,也不過是怒火上來的一句諷刺之語,結果這人還真的千裡迢迢趕了過來送死,桃夭可真是更覺厭煩了。

到底有沒有讀過書識過字的啊?都給了兩次回信,居然還不明白什麼叫拒絕。

現在還理直氣壯地直接上門了!

桃夭一下子就把那張拜帖給拍到桌面上,白玉棋子也丟回棋笥裡,連棋都不想下了。

隨即青鎖就很有默契的捧了水過來給他們小姐淨手。

這一通動作下來行雲流水,便是宋缺反應再慢,也意識到這次寶兒是非常氣惱。

頓時宋缺心中也很是不喜,覺得寧道奇真是沒有眼力勁,都回了信派了人,居然還把梵清惠帶到宋閥來,這究竟意欲為何?

桃夭則是十分不客氣的瞪了一眼宋缺這個傻憨憨——還能因為什麼,當然就是要把你這天下第一刀客給拉上船,跟他們共進退,做他們的刀,為他們謀利益了。

氣惱之下,桃夭再次陰陽怪氣怒罵道:“宋閥主,你的老情人來了,怎麼不見你趕緊去大門口迎一迎?萬一怠慢了人家生氣可如何是好?畢竟那說不定就是嶺南宋閥的閥主夫人了。”

“至於我啊,就不勞宋閥主你趕我走了,待會兒我便讓孟婆婆和青鎖趕緊收拾好所有行李,今日就走,免得礙到誰的眼,給自己也招來不痛快!”

桃夭這可不是在危言聳聽,她又不缺一把天刀,大不了就哪兒涼快去哪兒,退一萬步講,她爹爹總是能養她好些年,而且馮家小姐的無鹽之名也是人儘皆知,可沒有什麼人會將馮家的門檻給踩爛了。

那她乾脆就回去繼續做千金大小姐,養上一大堆的男寵,自個兒逍遙快活去!

還有那個隋太子楊勇,他現在的太子之位可是搖搖欲墜,那有了野心的楊廣可不

是個省油的燈,就算尚且不能立刻將自己的大哥給拉下馬,那也是要一個勁的在生母面前說些茶裡茶氣的話。

而這個野心的膨脹自然也是有她爹爹馮太守的手筆,反正儲君之爭本來就是烈火烹油,現在不過是再多添一把乾柴罷了。

美人之怒,光彩奪目,令人難以不心頭顫動。

隻宋缺聽到桃夭說要走,還直接提起衣裙就直直往外走,儼然一副就要離開的樣子,頓時就是整顆心都給扔到地上摔碎一般,難以承受的痛苦讓他顧不上太多,趕忙拉住桃夭的手,卻又被甩開。

美人肌膚如雪,嫩若甘脂,宋缺在第一次不小心大力弄傷了自己心儀之人後,那就是每次伸手都要小心再小心,恨不得把他的寶兒捧在手心上護著。

見力氣用小了會被甩開,用大了又容易傷到心上人,宋缺那就是跟尋不到花蜜的蜂一般急得團團轉。

就算是被圍著走,桃夭離開宋家的步伐卻是根本沒有停止的意思,唬得宋缺心頭一顫,立馬就從背後一把將欲要離他而去的美人緊緊抱住。

“寶兒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往後不管是誰來請我或是找我,隻要你不同意,那我就立刻將那些不請自來的人掃地出門,並再也不準他們進入嶺南之地!”

宋缺認完錯之後,就又解釋了自己之前做的各種糊塗事:“都怪我腦子糊塗,之前就想著不讓這些不重要的事情打擾到你,因而才會自作主張的瞞著你去處理,但我現在已經知道這樣的行為十分不妥。”

“而且我心中的閥主夫人隻有你一個,旁人我都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焉能有誰在我心中的地位高於你?若是之前種種讓你心裡不痛快,那你就打我,狠狠打我!可不要再說說什麼要離我而去的話了,因為我是真的受不住。”

“若是還有我沒能發現的過錯,我在這裡跟你賠不是,並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若是再犯,就讓我、就讓我武功儘失再也不能練刀!”

宋缺最愛的就是自己那些寶貝天刀,甚至還自學煉製天刀,若要真正追究起來,他拿刀和練刀的時日可比認識梵清惠要來得早來得多。

便是梵清惠都不敢說自己會比天刀更重要。

畢竟宋缺可是愛刀成癡的刀道宗師。

在馮家小姐沒出現之前,所有人都覺得宋大閥主會抱著他的幾l把天刀過一輩子。

現在居然能讓天刀宋缺發出再也不碰刀的毒誓,可算是把一顆真心來求原諒了。

桃夭卻不吃任何男人給畫的大餅,她隻看眼前:“宋閥主在這裡把話說的情深意切天花亂墜,可我卻是半信半疑,若要我相信,那就看宋閥主這次的表現了。”

美人眼神示意棋桌上的拜帖,表示自己要看看宋缺的誠意。

宋缺也明白接下來自己的所有舉動將決定以後有沒有愛妻陪伴在側,於是便神情嚴肅的應承下來。

得了閥主的明令,這才有人將那二位帶到會客堂,並奉上清茶和糕點,待客之道儘然周全。

梵清惠

在知道故人宋缺真的要娶妻生子時,第一反應確實是震驚,而後難以言喻的失落就席卷她的心頭。

寧道奇是真的很愛梵清惠,她稍微有點情緒變動都能被一一看入他眼中,隻是對於情愛一道上,他與天刀宋缺皆為輸家,卻也沒有什麼好言可去安慰自己思慕多年的心上人。

不過梵清惠的情緒也調整得很快,畢竟宋缺是一閥之主,既不是學道之人,又非佛門弟子,娶妻生子綿延子嗣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當年她要離開時,本來就做好了這個心理準備。

隻是……這個時機太過於巧合。

秀心剛去世沒多久,宋缺就要領取他人,彷佛是對世間一切都已然失望,故而心灰意冷娶哪個女子皆可。

天刀宋缺是個什麼樣的人,梵清惠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若非當年邪王石之軒騰空出世,怕是一男二女同遊的事情還會持續更久,可即便是隻有那一段時間,但於梵清惠而言,也是極大的羞辱。

她們的師父,作為前任靜齋齋主,最先是派秀心前去與宋缺相交,隻可惜秀心能力不夠未曾拿下崛起之勢甚是不可擋的宋缺,於是她師父就又將她派了過去。

梵清惠很難說當時自己的心裡在想什麼,但每每回憶起那段三人同行的時光,她就總是不想多說什麼。

更何況秀心現在都死了。

梵清惠也不知自己來宋閥一趟究竟是為了請天刀協助捉拿邪王,還是來看最後一眼,當初那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男人,是不是真的變心了。

不過所有的猜想最後都終止在那個傳聞是宋缺的未婚妻的女子出現後,梵清惠難以控製自己的目光不落在那張得天獨厚美麗到不可方物的臉上。

慈航靜齋的各種武功秘籍,甚至是隻傳內門弟子的《慈航劍典》也都能使女子越變越美,若是學有所成,便可成為“靈秀之體”,身帶冷香,容貌極美,氣質不凡。

可這個根本看不出來有半點內力的年輕女子,居然會是天生的“靈秀之體”,當她蓮步輕移,跟著宋缺走出來時,那簡直就是男才女貌佳偶天成。

俏麗若三春之桃,雅致似九秋之菊。

繡羅衣裳照美人,蹙金孔雀銀麒麟。

單是這遍體綺羅滿頭珠翠的富貴模樣,便足以讓梵清惠感到無法抑製的嫉妒從靈魂深處蔓延開來。

如此玉質無暇的天賦,如此舉世無雙的容貌。

便是做她的弟子都會讓梵清惠心生不愉,更彆說這還是要在不久之後嫁給天刀宋缺為妻的女子!

對比起梵清惠難以掩飾的嫉妒,寧道奇作為男人,他的反應就是最直接的。

漢時有李延年作詩賦,進獻美人給漢武帝,高唱曰:‘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1)

年少時他總以為能被雄才大略的漢武帝看上並恩寵多年,甚至流傳千古的絕色美人應當是清惠和秀心那樣鐘靈神秀又文采斐然的女子。

可當真正有幸見到

最頂級的絕色美人時,他才恍然發現,美人雖然各有不同,但唯有一種絕色美人,你隻要看見她第一眼,就知道不管她是愚笨草包美人也好,貪財慕利美人也行,反正隻要足夠美,那其他一切事情就都不重要。

對於真正的絕世美人而言,家世、才智、性情和德行那都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2)

如此時所罕見的美人單單是站在那裡,便已然是世間最美的風景,更彆說是美人朱唇微啟,溫言軟語說話時,那就是教人三魂六魄都丟了一大半。

“……勞煩梵齋主和寧道長千裡迢迢趕到宋閥來,隻不過閥內事務繁多,宋郎實在是無暇相助二位。我一直聽聞二位乃是武林正道之首,武藝十分高強,還甚得武林中人的愛戴。依我所見,像捉拿邪王這樣的事情,對二位高人而言,應當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不過我也並非武林中人,怕是有可能不太了解二位高人的武功高低,若是那邪王當真厲害到二位聯合起來都無法對付,那就是多我家宋郎,怕也是於事無補。”

“而且我聽說那位秀心夫人其實並非是邪王所殺,隻是為了研讀那什麼不死印法,日夜不休,方才耗儘氣血而亡故。這麼一說來,那邪王還很是可憐,年紀輕輕就喪妻,還有一獨女需要撫養。”

桃夭語氣和緩的說道,時不時還露出一點點天真的疑惑和悲憫來,隨即又話頭一轉問道:“但梵齋主信中卻是說那邪王心狠手辣,害死了發妻碧秀心,怎麼就與傳聞不符呢?怕不是有人在梵齋主面前胡說八道,方才讓梵齋主誤會了此事?”

信是梵清惠的親筆信,邪王殺妻這個消息也是梵清惠派人傳到江湖上去,就是要召集曾經愛慕過和現在都愛慕秀心的武林人士聯合起來誅殺邪王為秀心報仇。

可現在被桃夭二兩撥千金的反問回來,倒是顯得梵清惠略顯奇怪和惡毒,連自己師妹的死亡情況都不曾調查清楚,就大費周章的將如此之多的武林人士給召集起來,一波接一波跟來送菜一樣被邪王給殺死。

若是這個事情被那些無故冤死之人的親朋好友知曉了,怕是都要提刀拿劍攻上慈航靜齋討個說法了。

梵清惠清楚的知道這個女人是來者不善,頓時面上僅存的一點點禮節性微笑也不見了,看著桃夭的眼神那就是又冷又高傲。

可桃夭就是能夠輕輕鬆鬆看透隱藏在那張皮囊之下的嫉妒和憤怒。

其實桃夭的心情在見到梵清惠之後是非常不錯的,一則是因為梵清惠沒有她長得美,二則是因為坐在她身側的宋缺,並沒有與梵清惠相連的紅線。

而且事情更加古怪的是,宋缺這邊沒有可以延展到梵清惠身上的紅線,但梵清惠身上卻是有紅線要伸到宋缺身上。

當那根細到跟頭發絲都沒什麼區彆,稍微眼睛不好的都看不到的紅線以一副施恩的高冷模樣探過來時,桃夭隻用隨意抬抬手,用手帕遮掩住動作,做出一副撫發的姿勢,就輕

輕鬆鬆將這根紅線給連根掐斷。

而紅線的主人卻是一臉毫無察覺的模樣。

梵清惠沒有回答桃夭的問題,隻是看向一旁從進來就沒有說過話的宋缺,對他這種好似隻聽這位馮小姐之言的情況很是不愉。

“宋閥主作為一閥之主,理應頂天立地能謀善斷有大擔當,若是宋閥主真的畏邪王之威名,不願出手,大可直接告之清惠,又何必讓馮小姐一婦人這般無禮發言?”

桃夭歎為觀止,這梵清惠是不是還沒有搞清楚誰才是外人?居然她就坐在這裡,就敢說她的壞話,實在是過於荒謬了!

還說她無禮,這是就差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不配做宋閥的閥主夫人嗎?

桃夭表示自己不生氣。

“我隻是實話實說,也並未不尊重二位高人,怎麼梵齋主便於責怪我無禮?難道是方才我哪句話說的太真實,戳中了某些人的痛腳?”

桃夭才不怕這兩個人,畢竟這可是宋閥的地界,天下第一刀客也坐在她旁邊,就算此時有個十分厲害的武林高手闖進來要殺人,那也是對面某些人先死,跟她能沾上什麼邊。

而且梵清惠這樣目中無人又孤高自傲的樣子,實在是讓桃夭想笑——是你們上門來請彆人出手相助,不是彆人求著你們過來幫忙。

怎麼就還能反客為主呢?

“而且梵齋主也是慈航靜齋的掌門,若是看不起女子,也認為女子無能的話,那是不是就應該先自請卸任齋主之位,然後再將慈航靜齋所有女弟子給遣散了?畢竟在梵齋主的話裡面,可不像是覺得自己能擔大任的樣子,畢竟梵齋主可是連自己師妹都救不得,區區一個邪王也奈何不得。”

“你——!”

梵清惠從來沒經曆過這樣的侮辱,若非宋缺就在面前,寧道奇也在身邊,她必定要將這口出狂言之人殺死泄恨!

桃夭被梵清惠一凶,當即就用手帕半遮面,語氣哀憐的跟她的宋郎告狀:“宋郎,我好怕呀!你可得趕緊說句公道話啊!”

“明明這可是梵齋主親自所說的婦人無禮,如何就突然生氣了呢?而且我可不會半點武藝,萬一梵齋主有心懲戒我,那豈不是……”

宋缺握住桃夭軟若無骨的手,說不會的。

“莫怕,有我在,沒人敢傷害到你半分。”

桃夭一隻手被握住,另一隻手就拿著手帕輕輕拍了拍胸口,慶幸說道:“那就好那就好,若是無宋郎保護我,怕是我都要擔驚受怕到睡不安穩了。”

說完這句話,桃夭又轉頭看向梵清惠,十分誠懇道:“我隻是有點膽小,不是在說梵齋主傷害我,還請高風亮節的梵齋主莫要怪罪。”

被含沙射影到的梵清惠:“……”

更讓梵清惠生氣的是,宋缺和寧道奇居然都不覺得這種矯揉造作的行為有什麼不對,甚至臉上還隱隱露出擔憂的神情。

梵清惠順風順水二十幾l年,要什麼有什麼,還真是第一次遭受這種全方位被碾壓的憋屈,尤其是那比她還要美

麗太多的臉,真是看一眼都想要毀掉。

根本維持不住冷靜的梵清惠手指微動,想到了自己隨身帶著的美人醉——這個東西無色無味,就像是一隻小如塵埃的蟲子,隻要放出去就會隨風飄進人的眼睛、鼻子和耳朵裡。

而越是美麗的人,就越容易吸引到美人醉。

此時已經對這個自稱是馮姓小姐的女子已經起了殺意,不過她知道天刀的厲害,並未顯露出來,而是耐心等待著下手的機會。

而桃夭也隨時做好了梵清惠會動手殺人的應對準備,待又客客氣氣的交流一番,因為宋缺油鹽不進水火不侵,翻來覆去都是說一切聽自己未婚妻的窩囊樣,梵清惠是被氣到紅線都往寧道奇那邊跑了好些。

可與此同時,也是一直在嘗試用紅線去綁住宋缺,隻不過都被桃夭毫不留情的給扯斷。

當著她的面要行這等荒唐之事,是當她死了嗎?

左看右看兩個吉祥物,桃夭發現梵清惠可能就是單純不喜歡沉默寡言的木頭。

但凡年輕的宋缺或者寧道奇哪一個會說甜言蜜語,現在的慈航靜齋齋主是誰,那都很難說了。

桃夭感歎一句,隨後皮笑肉不笑的讓人送客,至於這二人離開後會去哪裡,又會不會繼續追殺那倒大黴的邪王,那就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反正隻要不來道德綁架她和宋缺,那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她不做什麼,像這樣的人也會自取滅亡。

而且宋閥也不是完全什麼事都沒有做,這不是已經派人去幫忙了嗎?

想到慈航靜齋的洗腦能力之強,可以讓天縱奇才當舔狗,還是什麼都沒有得到就可以無怨無悔埋頭苦乾,桃夭就決定先發製人,將宋閥也出手這件事廣而告之,以免後面被慈航靜齋倒打一耙。

可就在桃夭難得心善放人時,梵清惠出手了。

她的出手隻是很自然而然的站得離桃夭近一些,借著要與宋缺說幾l句故人之言,動作十分快速隱晦的給桃夭下毒。

“秀心在大好年華便死去,實在是叫人惋惜……”

梵清惠扯著碧秀心的死來讓宋缺注意力轉移,再加上美人醉也隻是需要她打開瓶子,再站準位置即可。

但梵清惠唯一沒有料到的是,桃夭身上除了有天生的體香之外,還有自己配製的各種防毒防蠱蟲的香料味。

美人醉散了出來,卻聞到了天敵的味道,趕緊就往上風口逃命。

桃夭似有所感,很隨意的摸了一把自己腰間佩戴的香囊,看向梵清惠的眼神更是柔和了。

——人間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桃夭眼疾手快的將寧道奇跟梵清惠之間的紅線給連根拔起扯斷。

像這樣已經生長了七八年的姻緣紅線,要重新再長出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朝夕相處日久生情就是必然的條件。

隻是觀梵清惠這般在意齋主之位的女子,要她頂著風言風語跟寧道奇再親密相處個七八年,怕是跟把她的臉皮扒下來都差不

多。

而正處在上風口,以為萬無一失的梵清惠卻沒想到,自己原本最引以為傲的容貌,居然會成了催命符。

梵清惠並沒有意識到自己中了美人醉,更沒有料到自己來嶺南宋閥一趟,不僅失去了天刀,還失去了寧道奇的愛。

她也不是什麼蠢人,明白按照宋缺對這女子的重視珍愛程度,還有自己方才的態度,若是她一走人就死,必然會被懷疑。

天刀之威,梵清惠可不想親身體驗。

於是她就隻是下了一點點美人醉,不至於立刻就死,但最後在經過越睡越久,連飯食都不想進口的虛弱之後,就會悄無聲息的在睡夢中死去。

這才是真正的殺人於無形。

梵清惠略帶憐憫的滿意離開了。

寧道奇雖然對這一生可能隻見到一次的美人很是留戀不舍,但他還是選擇跟梵清惠離去,並繼續兢兢業業的尋找邪王石之軒的蹤跡。

而讓誰也料想不到的是,邪王石之軒其實就藏在宋家府邸裡,還光明正大的拿著掃帚在梵清惠和寧道奇身邊走過。

為客人準備的茶水和糕點,石之軒所假扮的仆役石頭就夾在其中,想到秀心的死,石之軒還故意往茶水裡吐了幾l口唾沫。

可惜他看不到那兩人有沒有喝茶,不然都可以背地裡高興許久了。

石之軒是善畫嗜酒的風流雅士,卻又有一種氣質是旁人很難具備的氣質,那就是流淌在骨子的桀驁不馴,永遠不甘居於任何人之下,哪怕一個人面對千軍萬馬,也不會挑一下眉的桀驁不馴。

但除此之外,石之軒還有一種遺世獨立的孤獨,以前他覺得祝玉妍會懂的,但後來發現不是。

後來又與靜齋弟子碧秀心相戀,他認為秀心聰慧過人,應當是會懂他的,可事實證明並非如此。

碧秀心的死,可以說是帶走了石之軒僅存的一點仁慈和理智,而為了活命,他甚至連自己尚在繈褓之中的女兒都顧不上。

但更讓石之軒覺得心灰意懶的是,自己居然在電閃雷鳴間看穿了梵清惠、秀心乃至於慈航靜齋的真實面目。

可讓他感到心驚的是,即使他看穿了一切,甚至看穿秀心的死就是為了從心靈上打倒他,讓他不能以全然理智的狀態去統領魔門八宗,然後跟那楊堅爭奪天下。

“居然還有臉過來……”

石之軒在暗處盯著梵清惠和寧道奇離開,殺意漸起,但想到那可能已經落入梵清惠手裡的女兒,他就又勉強忍了下來。

他現在半瘋半傻,連自己都顧不上,更彆說是把女兒健健康康的養大成人。

倒不如讓慈航靜齋那幫人來幫幫忙,反正她們也是最喜歡養孩子的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石之軒的精神情況算是變嚴重,也算是變好了。

至少不會再隨隨便便就暈過去換人,而是可以心平氣和的選擇誰哪一天出現。

另一個自己總是喜歡在白天出現,因為隻有白天他才能見到馮家小姐,甚至偶爾還可

以因為把花養得很好而能夠跟馮小姐說上幾l句話。

雖然還未辦婚事,但宋家上下很多人都會喊馮小姐作夫人,可石之軒卻是偏偏不,每次都是喊馮小姐。

有人好心指點糾正,化名為石頭的他也是執拗著要喊馮小姐。

石頭就是個傻子,力氣還很大,誰也不會在意他是怎麼想的,最多背後議論幾l句。

而不管是石頭,還是石之軒,亦或者殺人不眨眼的邪王,隻要想到能夠時不時見一見馮小姐,便都覺得現在的苦是值得的。

畢竟他掃的這條路,養的這盆花,劈的這堆柴,燒的這爐火,都是在為馮小姐更好的生活做貢獻。

若是桃夭知道石之軒的這種想法,肯定就是第一反應要讓他去看看大夫。

這明顯就是要得絕症的先兆。

·

因為沒有宋缺的全力支持,梵清惠和寧道奇苦尋多日也找不到邪王石之軒的半點蹤跡,最後這場浩浩蕩蕩剿殺邪王為武林除害的大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而後梵清惠回了慈航靜齋,寧道奇則是回去自己的道門,開始準備閉死關。

其實寧道奇在武學上並不比比宋缺差,他學武修道講究道法自然隨心所欲,更彆說他對天下人都心存慈悲,行走江湖多年卻是從未開殺戒。

情關對寧道奇而言,便是他一生之中奇最為要命的一劫。

宋缺的天刀是在大大小小的血戰中廝殺而起,其刀法更是百戰中磨練出來的殺人刀法,在天刀之下既分勝敗更分生死。

而與天刀不同,寧道奇隻分勝敗。

於是寧道奇贏不了宋缺。

但很可惜的是,情愛裡並不因武學的高低而分勝負,於是一個武學宗師一個刀道宗師,當年都成了敗者。

隻是時過境遷,天刀宋缺從往昔的戰敗中走出來,他寧道奇卻是還在被困住。

可不知為何,這一次下山回來後,寧道奇就覺得自己心中一陣輕鬆,仿佛是放下了什麼沉重負擔一般,頓時在武學之上就有了更好的領悟。

顧不上太多,寧道奇當即跟師兄弟和門下弟子說自己決定閉死關,任憑誰勸阻都沒有改變主意。

閉死關一般是少則幾l月,多則十幾l年,沒了散人寧道奇的幫助,當梵清惠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中了美人醉之後,卻是誰也幫不了她。

當梵清惠驚恐於自己就快要死的時候,接到密信趕來的隋帝楊堅隻關心一件事,那就是慈航靜齋的下一任齋主選誰。

“靜齋的下一任齋主必須是心向大隋並忠於朕,否則大隋和慈航靜齋的合作便到此為止。”

隋帝的話很是無情,可帝王又哪來的情義呢?

本來這就是一場政治交易。

越發嗜睡,同時也越發美麗動人的梵清惠神情苦澀,半點往常的冷傲都沒有了。

而隋帝卻是還要在這時候刺激她。

“宋缺已經要迎娶新婦了,朕聽說婚禮就在下個月的初八。”隋帝說到這裡停頓一下,隨後再補充道:“宋閥那邊還給朕送來了請柬,不過朕是不會去的。”

畢竟誰也不知道宋閥會不會突然就發瘋弑君。

隻是想到接連變得不聽話的武林中人,隋帝還是歎了一口氣,看來慈航靜齋這邊也不是一直都能乾,居然連兩個男人都籠絡不住。

到嘴的鴨子都能飛了!

早知道有今日,那當初還不如讓梵清惠嫁給宋缺或者寧道奇其中一個,至少現在都不會如此被動。

回憶起過往,隋帝感到惋惜的同時,也開始變得焦慮起來。

畢竟宋缺不再為梵清惠守身如玉,還動作如此之快的迎娶新婦,這娶妻之後就是綿延子嗣,待嶺南宋閥有了繼承者,那大隋想要將嶺南收服,可就更不可能了。

更彆說他的幾l個兒子那就是一個個都不像話,也就二子楊廣好一點,孝順父母又照顧弟妹。

梵清惠為隋帝冷酷無情感到窒息,隻是自顧不暇的她又能如何?

即使當了齋主,曾經再如何受武林和帝王重視,她的人生終究還是身如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