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靈體驗卡39
刮骨狂風。
字面意思上的那個含義。
也是天懿多次在死亡預兆中見到的碎片世界裡出現最頻繁的氣象之一。
它並非一直存在,而是和其他極端的氣候交替出現。
以天懿多次在死亡預兆中的“經驗”來說，刮骨狂風並非沒有任何應對方法。
首先這風吹得並不均勻，絲絲縷縷刮在人的身上所造成的傷害也有強弱之分。
我們隻需要分辨出最強的那一股,並且對其進行躲避，就能夠順利頂過刮骨狂風的致命傷害。
至於怎麼躲？
當然是在傷害值最高的那一股風吹過來之前……跑啊！
風這玩意無孔不入,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天懿確定了傷害最高的那一股強風所在的位置後,掉頭就開始朝著相反的方向跑。
可是風這種東西,飄忽不定。
上一刻它往南吹,下一刻它就往北吹。
再遇見不同的地形,它甚至可能旋轉吹拂。
有時增強,有時減弱。
你以為自己躲在了某一堵牆後面感覺不到風就是安全的？
錯了,可能下一刻那風就會平地升起,將你整個人都刮得隻剩骨頭。
根本沒有辦法完全掌控。
但是大概的規律還是有一些。
天懿憑借著自己在死亡預兆中以死亡為前提總結出來的經驗，高度集中注意力,於風中穿行。
那些絲絲縷縷的風刮在身上，真如刀子在皮肉上劃過,好似要將天懿的皮肉骨分離。
好在天懿已經是英靈之身,自身身體多少有點強度,而且他對風的動向盯得很緊,一直挑著風吹微弱處跑,不可能跟強風對著乾。
他的這種“逃跑”方式，站在一旁看起來略顯詭異。
怎麼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
一會兒就地一滾,一會兒又跳起來踏著石頭穿行？
好像跑了好半天也沒有跑多遠似的，仿佛在做無用功。
可他以一個英靈的身份，在刮骨狂風吹拂的環境中，呆了這般長的時間看著還是完完整整的一個,沒有受到多少傷害，隻是外表略微有些狼狽而已。
換成任何一個對這個碎片世界有所了解的人，都會感到震驚。
對於刮骨狂風的情況，天懿有著足夠的耐心。
在決定真正進入碎片世界的同時，天懿已經做好了所有心理準備。
所以就算半晌隻跑了不算多的距離，也沒有讓天懿生出哪怕一點兒煩躁。
這種冷靜在很多時候救過天懿的性命。
畢竟不夠冷靜的話，以天懿前幾l個世界的經曆而言，他也會死得被迫冷靜下來。
如此，天懿也能夠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快速位移出很長一段距離。
進入碎片世界後要往哪個方向走，
天懿並沒有確定。
每一次的死亡預兆所見，他在進入後的地點都不一樣。
該地點周圍是否有其他人的存在也是個未知數。
再加上現在的情況，存活才是首要選項。
如此前前後後、來來回回，天懿終於擺脫了自己剛剛進入時的山穀地形。
風在他奔出山穀的一瞬間發生了轉變，短暫的平靜後卻又是狂風皺起。
眼前是一片荒蕪的平原，平原上有著許多突兀疊放的巨大石頭，形成一個個模樣怪異的尖塔。
就在天懿思考該要怎麼辦時，那驟然卷起的狂風，再次襲來。
天懿：“……”
他還能怎麼辦？
跑啊！
天懿再次跑了起來。
跑得多了也就有了經驗，偶爾天懿還會借著吹來的風短暫的飛起，由那可怕的風承托著他往前。
有時還會被風卷著朝天空飛去。
如此多了，天懿有一種自己好似在同風嬉戲的錯覺。
嗯，確實是錯覺。
這風多變的很，上一刻還承托著你，下一刻可能就要把人絞死。
而且這風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會發生一些變化。
天懿也不能做到完全避免所有的重要傷害。
如此又一次被風吹得向巨大石壁撞過去，差點去了半條命的天懿看見了一雙黑漆漆的躲在小石塊後面的眼睛。
那眼睛懵懂又天真，裡面全都是非常單純的光。
天懿在進入這個世界沒多久的時候就發現了這雙眼睛。
隻是看了許久，天懿都無法分辨出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你說他是人類或者英靈，那不可能。
沒有任何人類或者英靈長成這個樣子。
除了一雙眼睛以外，周身都是虛幻的光芒，完全看不真切。
要說它是神明？
被阿夢帶著進入夢境世界中觀看過許多神明秘密的天懿，也沒有見到過這個樣子的神明。
就連神明那些神奇的超乎想象的寵物，也沒有長成這個樣子的。
這個世界的神明，都有著同人類基本相同的外表。
準確來說，人類和神明們，都有著和神王相同的體型外表。
他們都是神王的一部分。
所以這個有著一雙非常純淨黑眼睛會發光，有著人類孩童身高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天懿一路順著風在跑，跑了許久都沒有想出來。
倒是這個會發光的存在跟了他一路。
同天懿的絲滑不同。
這個會發光的存在時不時就會被風吹得東倒西歪，不是被割掉身體的一部分，就是被卷上天空或者砸在地上。
天懿總有一種對方隨時會死掉的感覺。
在跟著天懿的過程中，它的身體也確實被風刮下來許多，連周身的光芒都弱了下來。
此時的它看著就像一個跟
在天懿身後的幽靈。
可就算是這個樣子，它還是跟在天懿的身後。
就像是……
就像是一個天真的孩童。
好像發現了某種有趣的事物?_[(，不知疲倦的跟在身後，一次次的努力靠近。
為什麼說天懿差點就被撞得丟了半條命，而不是直接丟了半條命呢？
因為在天懿被風裹挾著往巨大堅硬不知何種材料製成的石壁上撞去時，這個如同幽靈的身體光芒已經微弱許多的存在驟然衝到了天懿身邊，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天懿和石壁中間。
天懿：“……？！！”
天懿這一撞沒有被撞掉半條命，但是這原本已經被風刮得沒了多少光的存在，身上的光芒幾l乎被撞得完全消散。
現在它變成了半透明的模樣，非常明顯，它已經非常虛弱。
可是當天懿看過去，跟它的視線對上時。
它的眼睛裡面隻是有著單純的因為疼痛帶來的難受，其他更多的，依舊是單純的好奇。
它還是那樣看著天懿。
單純的沒有任何雜質的看著天懿。
變成了透明的小幽靈對於刮骨狂風的抵抗力也跟著弱了下來。
一陣急轉的風吹來，小幽靈瞬間就被風“甩”了出去。
它的身體好似在下一瞬間就會完全消散。
天懿見狀心中一急，跟著風就追了上去，一把將小幽靈抱在了懷裡，之後就是瘋狂旋轉。
這真的不是一個多麼美好的體驗。
但是在這麼強勁的風中，順著它總比逆著來遭受的傷害小一些。
同時天懿還在注意接下來該要怎麼辦才能夠擺脫。
天空中的風也不僅僅隻是單純的風。
還有許多被風裹挾到了天空的東西。
那些稀碎的泥沙、巨石、青草和水等物，全都在半空中飛卷。
天懿簡直要懷疑是不是就是這個碎片世界裡的風才是這麼不講道理又善變，亦或者當颶風來臨的時候，各個世界都是如此？
僅僅抱著小幽靈的天懿被風吹得連眼睛都難以睜開。
可是被他抱在懷裡的小幽靈卻還是睜著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仰頭盯著天懿看。
好像不管被吹成什麼樣都沒有關係。
被人盯著什麼的，天懿非常習慣。
而且還是這麼單純的沒有多餘其他情感的眼神。
眯著眼睛的天懿在狂風中尋找生路。
許是運氣不錯，抱著小幽靈的天懿被突然轉變的風向下砸去。
而在他們的下方，是一處平靜到怪異的湖泊。
能夠在這樣的狂風中連波紋都不生起的湖泊，確實是有些東西。
天懿就和小幽靈被砸進了這片寧靜的湖水中。
然後……
整個世界的喧囂全部遠去。
……
天懿睡著了。
他也不知道自
己是在什麼時候睡著。
最後的記憶就是被風砸進了平靜的湖水之中，整個人不斷往下沉去，光芒逐漸遠離的記憶。
明明身體在不斷的下降，心裡頭卻完全沒有辦法生起任何恐懼。
好像就這麼一直墜落下去也沒有什麼關係，甚至可以讓人感到安心。
這真的太奇怪了……
也許這湖泊真的非常危險。
心中生出警覺的天懿突然睜開了眼睛，入目卻是一片晴朗蔚藍的天空。
在他身邊不遠的地方就是那片同樣蔚藍卻看不見底，也看不見任何生命存在的湖泊，以及……
一個半透明球形的團子呆在他的胸口上打盹？
天懿：“……？？？”
天懿從地上坐了起來。
那半透明的團子便從他的胸口咕嚕嚕的滾了下去。
一看就非常Q彈的半透明團子，在圓圓的石頭上面滾了好幾l圈，然後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那雙單純的黑漆漆的眼睛，瞬間就讓天懿找認出了它是誰。
“是你？”
是那個救了天懿半條命，自己身上光芒消失了的小幽靈。
小幽靈沒有回應。
它從地上飄了起來。
它的身體中再次有了瑩瑩光輝，隻是同剛開始天懿所見時差了許多。
大抵是休息了一段時間恢複了？
天懿還沒有搞清楚到底是為什麼，還在想著要問問眼前的半透明團子到底是個什麼存在。
就看見那飄起來的半透明團子直直朝自己撞了過來。
天懿：“……？”這是個啥情況？
天懿還沒反應過來，那半透明的團子已經撞進了天懿懷中，並且……進入了天懿的身體。
……
這是另外一個視角。
屬於“靈”的視角。
“靈”可以算是一個種群，世界誕生之初便存在。
那個時候整個世界的生存環境都很惡劣，沒有任何生命可以在這樣可怕的世界裡存在。
即使偶爾“平靜”的地點可能會生出點點綠意，很快也會被多變的環境所摧毀。
可是靈不一樣。
靈能夠在這樣可怕的世界中存在。
並不是它們不能被摧毀。
而是它們不論被可怕的環境摧毀多少次，給它們一些時間，總是能夠重新聚集起來。
大多時候，靈總是安靜的呆在一個地方，跟那些路邊的石頭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同。
當環境驟然發生改變的時候，靈身上的光芒會在抵禦的過程中消散，之後會被毀得四分五裂，可是它們從來不會刻意抵抗。
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但是有一天，這個可怕的世界誕生了一位強大的神明。
這個神明又為了更好的存活，從自己的身上分割出不同的神明。
這個神明創造了新的
神明與生命。
這些新生的同整個世界完全不同的存在，自然吸引了靈的好奇。
可是那些神明們似乎並不喜歡靈。
他們對於靈的靠近感到恐懼。
於是神明們在穩定世界的同時會主動消滅靈。
而絕大多數的靈不會刻意反抗。
被摧毀於它們而言是一件多麼正常的事情啊。
於是真的很多靈都被消滅了。
隨著世界的逐漸穩定，靈的存在也在減少。
也許混亂的世界和靈之間也有一定的關聯？
但是這些並不是靈會去思考的事情。
對於靈來說，消失就消失了，好像也沒有關係。
隻是偶爾會有一些漏網之魚。
比如這隻天懿遇見的靈。
這隻靈活在神王留存下來的碎片世界中。
對於自己的術中還有靈這件事情神王自然知曉。
不過就跟其他神明一樣，如果可以的話神王也不是很喜歡靠近靈。
好在靈也足夠“乖巧”，神王便也隨便它安靜的呆在這裡。
隻是靈在這個世界呆了好久好久好久……
久到靈開始感到孤獨。
這是曾經的靈不會擁有的感受，但是現在的靈卻會主動尋找不一樣的存在。
它在這個世界裡到處跑啊跳啊。
時不時會被多變的環境摧毀，又會在重新聚合後繼續跑啊跳啊。
天懿不是靈遇見的第一個“外來者”。
偶爾，靈會遇見一些跟這個世界環境格格不入的存在。
大多數如同天懿一般的存在，剛進這裡就死了。
還有那麼一些能夠抵抗的，靈也出手去救過，很可惜的是救不下來。
至於那些神明。
就算神明們失去了記憶，隻能夠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呆在這裡求生，可是在靈靠近時，還是會如同世界之初時那般發出尖銳的爆鳴聲，不是想辦法殺死靈就是驅趕靈。
靈的內心很單純。
剛開始被驅趕它也不會生出什麼多餘的情緒。
光是看著那些多出來的“生氣”就可以讓靈很開心。
可是此時多了，孤獨的靈也會有一些小小的難過。
不過這樣的難過在看見新的面生的生靈時，還是會讓靈想要靠近。
並且在發現天懿可能會遭受重創時下意識的去保護天懿。
從頭到尾，靈都隻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至於自己會被摧毀啊什麼的，對於靈來說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隻是近些年被摧毀後，恢複所需要的時間似乎變長了。
不過時間對於靈而言好像也沒有多少意義，那便不是會被它放在心上的東西。
以另外一個視角看完了這一切的天懿好像也隨著靈一起呆連續多年。
真的是“呆”了許多年。
靈
在大多數時間裡，都是呆在同一個地方發呆，然後被動被周圍改變的環境推來推去。
天懿站在靈的視角，便也跟著這麼過去“許多年”。
好在靈對時間的改變比較模糊，同人對時間的感受並不相同。
所以天懿並未生出非常難受的感覺。
隻是再次睜開眼睛，天懿多少還是受到了一些影響。
他竟然覺得一直呆在同一個地方發呆好像也不錯？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天懿搖了搖頭。
瞥向不遠處平靜的湖泊，也有一些心有餘悸。
這湖泊確實有些東西。
在靈最後的記憶中，靈遇見了他。
他的感受也沒有錯，這湖泊確實非常“安寧”，落入其中後他也確實一直在往下墜，同時心中還不會生出任何危機感。
這些都是湖泊的特色。
如果沒有靈把他撈出來的話，怕是他醒來就是在湖底了。
至於湖底能有什麼東西？
想到這湖泊的特色，天懿是一點兒都不好奇。
淹死倒不一定，畢竟他現在也不是人類的身體，而是英靈。
除非湖底有其他危險，不然天懿不會被淹死。
但能不能從湖底重新上來，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所以說，這個自從見面之後，外觀多次發生改變的靈，算是救了他兩次。
不知道靈現在怎麼樣了？
正想著，天懿就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低頭去看，便看見了靈正在從自己身體往外鑽的畫面。
這畫面放在上輩子，就算是動漫化都會讓人產生一種詭異感，更彆說這還是現實了。
天懿看它鑽得那麼辛苦，實在是沒有忍住，自己伸手把靈從胸口拽了出來。
被拽出來的靈還是那副半透明的團子模樣，身上的光芒又沒了，看著消耗許多。
它的表情有點懵，兩隻眼睛裡都是迷茫。
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突然就完全鑽出來了？
不過這點迷茫在它再次看見天懿的臉後全部消失。
它的眼睛裡面湧現出了快樂的情緒，它開始當著天懿的面發光，然後……它變成了天懿在怪物世界中娘親的模樣。
還是Q版那種。
天懿：“……？！！”
天懿的一臉的大受震撼。
而變成了Q版娘親的靈也擁有了說話的能力，它張口就是特彆慈祥的一句，“小懿。”
天懿：“……”
天懿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瞬間有一種腦子嗡嗡響的感覺。
實在是沒有忍住，天懿忍不住抓著靈用力抖了抖，壓低著聲音說：“給我變回去，變回去！”
變成了Q版娘親木虹的靈顯然不太情願。
它感覺得出來天懿很喜歡它變得這個人才對。
可是為什麼天懿要讓它變回去呢？
然而它不願意變回去，天懿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於是靈在進行了簡單的思考後，換了一個形象。
這一次，靈變成了莫爾。
當然還是Q版的那個莫爾。
如果不是天懿可以確定莫爾不可能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他差點要以為眼前的Q版莫爾就是莫爾本尊了。
變成了Q版莫爾的靈端著跟莫爾同樣的表情，那種彆彆扭扭的小模樣彆提多傳神了，就是眼神還差點意思。
到底是靈單純了點，學不來莫爾的那股傲勁兒。
“天懿，你一定想我了吧。”
天懿感覺自己的腦瓜子還在嗡嗡的，他深吸了一口氣：“……我說，你變回去。”
變成了Q版莫爾的靈不解的盯著天懿看。
它看過了，這個叫做莫爾的存在很喜歡天懿。
天懿還是不喜歡嗎……
於是靈再次發生了變化。
這一次，它變成了小橘貓。
“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