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1 / 1)

“陪床的護工說,梁君生一醒來就問起了謝小姐的情況。”趙秘書沉聲道。

他沒說的是,在得知薑薑隻受了很輕的傷的時候,梁君生的表情充滿了恐懼和憤恨。

他的嘴裡甚至一直嘀咕著什麼,護工走近了才聽清,他說的是“怪物”。

這些話趙秘書都沒告訴紀絮桉,他怕臟了老板的耳朵。

“還有心思關心彆人。”紀絮桉好似很輕地冷笑了一聲。

隔著屏幕,趙秘書看不見紀絮桉臉上的表情,他隻聽見對方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讓人把他的診斷結果詳細地,一字一句地念給他聽。”

梁君生身為患者本人,怎麼能對自己的情況一無所知呢?

趙秘書立馬明白了紀絮桉的意思,他也看過梁君生的診斷報告,全身多處骨折就不說了,養一養還能養好。

在趙秘書看來,最嚴重的應該是梁君生下半身的傷。

謝小姐當時興許是太慌了,胡亂對著梁君生踢了一通,導致梁君生的下.身多次受到猛烈撞擊,給本就脆弱的部位造成了嚴重的損傷。

因為送到醫院後救治及時,梁君生的器官還完整地保留著,但從此以後,這個部位也永遠地喪失了自己本有的功能。

對梁君生這種自尊心敏感又很好面子的人來說,這個打擊應該是致命的。

趙秘書會安排人仔細地、詳儘地跟梁君生解釋這個結果。

梁君生那邊會有怎樣的反應,咱們暫且不說,掛完電話之後,紀絮桉卻是有些睡不著了。

今晚本來是可以請專業的護工來陪床的,陳管家也說可以讓彆墅裡的保姆過來照顧薑薑,因為紀絮桉才下飛機就直接來了醫院,這一兩天都沒怎麼休息,公司還需要她,她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

薑薑也是同意的。

除了上午才醒來的時候,她表現得很焦躁不安,根本離不開人之外,其餘時候薑薑的心情都還算放鬆。

尤其是到了晚上,或許是因為這一整天都有紀絮桉陪著,薑薑其實已經沒有那麼害怕了。

傍晚紀絮桉跟陳管家打電話的時候,薑薑就在一旁聽著,等陳管家說完,薑薑也跟著點了點頭。

“姐姐,你先回去休息吧。”

她的目光落在了紀絮桉的眼下,那裡有著掩藏不住的疲憊和倦怠。

紀絮桉確實有些累了,其實這兩天她不是沒有休息的時間,隻是一想到薑薑還在醫院裡躺著,紀絮桉就睡不著。

既然薑薑也沒有意義,按理說紀絮桉應該順勢答應下來,但她看著小姑娘那隱晦的、可憐巴巴的眼神,心裡好像也跟著塌了一塊。

薑薑總是會為彆人考慮,哪怕她自己會因此受到委屈也沒關係。

薑薑讓她走,並不代表她不想讓自己陪著她,薑薑隻是不想讓她太累而已。

紀絮桉又體會到了那種被人關懷的滋味。

明明自己都還是個病號呢,還有心思擔心她

所以當時紀絮桉拒絕了管家的提議,正好病房裡有沙發,她就叫人拿了床被子過來,在沙發上將就一晚就行了。

想象很美好,但實際操作起來,紀絮桉才發現有點困難。

因為病房裡的沙發並不大,也不夠寬敞,紀絮桉又長得不算矮,她躺在沙發上連腳都伸不直,隻能蜷縮著身體。

因為擔心吵到薑薑睡覺,紀絮桉甚至都不敢怎麼動,長期保持一個姿勢,讓她的身體都快僵硬了。

趙秘書打電話來的時候,已經快淩晨兩點鐘了,但紀絮桉還毫無睡意,她的身體很疲倦,可意識卻是清醒的。

橫豎睡不著,紀絮桉乾脆坐了起來,準備看會兒文件。

接電話的時候,她還特意壓低了聲音,原想著應該吵不到薑薑,但沒想到才剛掛完電話,紀絮桉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薑薑的聲音。

“姐姐?”

紀絮桉頓了頓,把腿上的筆電放在一旁,起身向薑薑走去,“是我把你吵醒了嗎?”

薑薑搖了搖頭,她正想說些什麼,話還沒說出口,嗓子卻一陣發癢,忍不住低聲咳了起來。

紀絮桉趕緊打開一旁的保溫杯,發現水還是熱著,就把吸管遞到了薑薑嘴邊,“喝點兒水潤潤嗓子。”

薑薑喝了兩口,溫熱的水流過嗓子,很好地緩解了那股乾癢,薑薑歪了歪腦袋,示意自己不喝了。

彆看紀絮桉一副冷淡矜貴的樣子,在照顧人方面卻並不顯得粗魯笨拙,反而很是體貼。

她替薑薑擦了擦嘴邊的水漬,輕聲道:“睡吧。”

薑薑卻不肯閉眼睛,她整個人都縮在被窩裡,隻露出一雙眼睛欲言又止地看著紀絮桉。

“怎麼了?”紀絮桉問她,“是不是腳踝又疼了?”

薑薑再次搖了搖頭,她唇瓣微啟,嗓音也不是紀絮桉想的滿含睡意,反而很是清醒。

“姐姐,你來床上跟我一起睡吧。”

紀絮桉頓住了。

其實一開始薑薑就提議兩個人一起睡,但紀絮桉用怕打擾到薑薑的理由拒絕了,其實真相就是她不習慣跟人同床共枕。

和薑薑一起睡,紀絮桉擔心自己會更睡不著。

此刻見薑薑神思清明,了無困意的樣子,紀絮桉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薑薑也一直都沒有睡著。

見紀絮桉沒有像之前那樣一口拒絕,薑薑趁熱打鐵,“沙發太小了,你肯定睡得不舒服,我都聽見了,你一直沒有睡著。”

她這話一出,紀絮桉默默將那句“我還好”給咽了回去。

“放心吧姐姐,床這麼大,我不會碰到你的。”薑薑一邊說著,一邊還朝床邊上挪了挪。

紀絮桉伸手擋了擋,語氣有幾分無奈,“我不是這個意思。”

薑薑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紀絮桉如果再拒絕,就顯得有些不識好歹。

最後她也隻能妥協,掀開被子躺在了另一邊,兩個人的身體隔得很遠,中間再躺一個人

都綽綽有餘。

擔心紀絮桉不習慣,薑薑還特意保持著背對紀絮桉的姿勢,在棉被的遮擋下,她說話時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姐姐晚安。”

“嗯,晚安。”

紀絮桉一動都不敢動,她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心想今晚不管睡在哪裡都很難熬,早知道剛才還是應該去看文件的。

身邊的呼吸聲漸漸綿長均勻起來,薑薑終於睡著了。

紀絮桉不禁輕歎了口氣。

算了,隻要能讓薑薑睡得好,她睡得好不好又有什麼關係?

……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爬進屋裡,灑下一片柔和的光澤,鳥鳴聲穿過半開的窗戶,鑽進了紀絮桉的耳朵裡,悠長且清脆。

紀絮桉倏地睜開了眼睛,入眼的白光讓她不自覺地眯了眯眼,待意識完全清醒之後,紀絮桉才發現天光已經大亮了。

她竟然在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還睡得特彆熟,醒來的時候渾身懶洋洋的,甚至有種不想起床的感覺。

紀絮桉感到不可思議,大概是殘留在腦海中的睡意影響了她的思維,她那張素來高深莫測的臉龐竟透著一股純粹的迷茫和驚訝。

有點兒傻乎乎的,跟紀總以往的精英形象毫不相乾。

幸好很快,那抹不符合紀絮桉人設的迷糊神情就徹底消失在了她的臉上,紀絮桉撐著身體半坐起來,轉頭朝身旁看去,薑薑也正睡意朦朧地揉著自己的眼睛。

“姐姐,天亮了嗎?”

這回她的聲音裡有很明顯的沙啞和困意,應該是真的才醒。

“嗯。”紀絮桉的嗓音也透著股低沉的啞意,“你繼續睡,還早。”

薑薑打著哈欠搖了搖頭,“不睡了,有點餓。”

她砸吧了一下嘴巴,還隔著被子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就連半眯的眼眸裡都藏著對食物的渴望。

這副呆呆的樣子成功逗笑了紀絮桉,但紀絮桉不覺得薑薑傻,在自帶濾鏡的紀絮桉看來,這叫嬌憨可愛。

“你先起來洗漱吧,我馬上讓人送早飯過來。”

薑薑翻身坐了起來,她手腕上的傷痕已經完全消失了,現在全身上下就隻有腳上的傷最嚴重。

昨天拄著拐杖去上過幾次廁所,現在薑薑已經能夠十分熟練地使用拐杖了。

紀絮桉讓她先去洗漱,但薑薑此時已經牢牢地拿捏住了紀絮桉,知道怎樣才能讓她心軟。

她完全無視了紀絮桉的冷臉,反正對方此時就算再不耐煩也會忍著脾氣對她妥協,而且紀絮桉看上去也不是不耐煩,她面對薑薑提的小要求,臉上更多的是一種無可奈何。

“一起來嘛,姐姐,我還沒有試過跟彆人一起洗漱呢。”薑薑倚在洗漱台前,期待地眨了眨眼,“而且,姐姐擔心我會摔倒,一定要站在門邊等我。與其乾等著,還不如進來呢,這叫節約時間。”

紀絮桉最終還是被薑薑的歪理說服了,因為她實在抵抗不了薑薑那可憐的小眼神,

總有種一旦自己拒絕了,薑薑就會立馬哭出來的錯覺。

最後紀絮桉跟薑薑一左一右地站在洗漱台前,她眼眸微垂,有意識地避開了薑薑的視線,但偶爾不經意間,紀絮桉總能通過面前的鏡子,發現薑薑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這讓紀絮桉感覺更加不自在。

但她並沒有把自己的緊繃表現在臉上,至少從表面來看,紀絮桉還是那副淡定從容,無波無瀾的樣子。

薑薑一直盯著她看了很久,直到她感覺紀絮桉似乎已經到了容忍的邊緣時,薑薑才慢悠悠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心情大好地吐掉嘴裡的泡泡,低頭的時候唇角不甚明顯地彎了彎。

這邊的病房裡氣氛溫馨而甜蜜,梁君生那邊卻是從昨晚蘇醒到現在,就一直處在低氣壓中。

趙秘書特意安排了兩個人去跟梁君生解釋,這兩人一唱一和的,這兩人的用詞都很嚴謹,正經中卻又透著一點尖酸刻薄,把梁君生氣得差點兒當場又暈過去。

“梁先生,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你自作自受呢?唉,這可能就是人在做天在看吧。”

“雖然你現在變成了一個太監,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以後應該沒有人願意嫁給你做你老婆,所以你那玩意兒也沒有派上用場的那天。”

“不過我是真的有點好奇,太監是什麼樣的啊,梁先生,你能不能好心替我們解解惑?”

梁君生的手腳都被厚厚的板子固定著,整個人就像一隻四腳朝天的烏龜一樣,身體無法動彈,臉卻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他死死地睜大眼睛,用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目光瞪著病床前的二人。

因為紀絮桉的吩咐,醫院方沒有給梁君生使用任何鎮痛藥物,梁君生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都疼,這股鑽心的疼痛讓他回想起了身體從高處墜落時的感覺,大腦一片空白,人好像羽毛一樣輕盈。

其實落地的那一瞬間,人是感覺不到任何疼痛的,但那種身體完全不受控製的感覺,卻深深地留在了梁君生的腦海中。

梁君生目眥儘裂,心裡又恨又怕,他現在氣得想殺人,恨不得立馬把薑薑碎屍萬段,但在內心的最深處,梁君生又隱隱感覺自己很恐懼見到薑薑。

尤其是薑薑最後那詭異的一笑,更讓梁君生覺得遍體發涼。

謝綃那個賤人,把他給踢廢了!

她肯定是故意的!

他被謝綃給騙了,這一切都是謝綃的陰謀!

梁君生吵鬨著要見警察,一直在旁邊當背景板的保鏢忽然上前一步,伸手快速在梁君生的腿上敲了一下,低聲警告道:“安靜!”

梁君生頓時慘叫了一聲,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腿已經痛到麻木了,梁君生甚至有點恍惚起來,他真的還活著嗎?

保鏢可不會慣著他,這人做出那樣的惡行,栽到了紀總手中,遲早都要為此付出代價,他還當自己是什麼大人物,可以隨便提要求呢。

良久之後,梁君生才緩過神來,他的臉色白得跟鬼一樣,

嘴唇哆哆嗦嗦的,“還有沒有公道了?謝綃那個賤人算計我,她的金主助紂為虐,難道警察真的不管嗎?”

“助紂為虐?”保鏢居高臨下,眼神冷冰冰地看著他,“梁先生,我勸你不要胡說八道,在我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要是讓紀總聽見這話,你還想活著走出這間病房嗎?”

他的話音才落,另外一人就接過話茬繼續說道:“梁同學,你還不知道吧,你已經在全國人民面前出名了。”

聽見這話,梁君生臉上的憤慨和不安在刹那間消失的一乾二淨,他的表情變成了全然的驚懼和不可置信,“什,什麼意思?”

那人笑了一聲,“哦對,我都差點忘了,你才醒過來呢,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你住的那個小區裡面有人拍下了當時的畫面並傳播到了網上,現在大家都知道,S大出了一個泯滅人性的變態。”

梁君生的嘴唇開始顫抖起來,他像是聽見了什麼驚悚的鬼故事一般,眼裡滿是麻木的絕望。

梁君生這個人,本質上來說就是欺軟怕硬,雖然他膽子大到敢對薑薑下手,但其實因為童年被家暴的經曆,他遠比普通人更加敏感自卑,所以他才隻敢對弱小的貓咪和女孩子下手。

而且梁君生很在意彆人對他的看法,所以他才會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老實本分的好人,他怕大家會把他跟他那個酗酒家暴的人渣父親並為一談,但他骨子裡卻又繼承了父親的凶殘和無情。

得知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很可能已經暴露在了網上,梁君生的反應比剛才他聽見自己以後都不行了時還要劇烈,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又因為手腳都被固定而被迫放棄,隻能徒勞地喘著粗氣。

“彆著急,梁先生,我們都是最熱心不過的人。”那人說著,當即從自己的包裡找出手機,打開相關的視頻,開始給梁君生念下面的評論。

梁君生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可那些話還是清楚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裡,像魔咒一樣,將梁君生心裡的最後一點兒僥幸碾得粉碎。

“人渣”“畜牲”“怎麼不去死”……

這些詞句被反複提及,讓梁君生如墜冰窟,他曾經用心經營的一切,如今全都化作了泡沫。

這一切都是因為謝綃!

謝、綃!

梁君生啊啊啊地咆哮出聲,他瘋狂地怨恨著所有人,嘴裡不停地咒罵著,可周圍的人卻隻是鄙夷不屑地看著他,甚至不屑於跟他爭辯。

終於,梁君生喊累了,他像個廢人一樣癱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梁君生頭一次後悔起來,有那麼一刻,他想,自己為什麼沒有被摔死?

要是真的死了,是不是就不用面對這一切了?

等梁君生消停下來之後,那人才又繼續說道:“梁先生,大家已經把你的家世都扒得差不多了。網友們都說,雖然你跟你父親的外在形象不太一樣,不過真要論起來,你們其實都是一類人呢。”

這話像是在梁君生本就痛苦的心上又狠狠地紮了

一刀,他幾欲嘔血,“彆把我跟他相提並論!!”

他怎麼可能跟那個惡心的家暴男一樣!!

說話的人假裝沒有聽見他的話,“你自己也體會過暴力帶來的傷害,可最後你卻將同樣的痛苦加注在比你更加弱小的人身上。那些死在你手上的貓,還有無辜的謝小姐,她們又何嘗不是年幼時無力反抗的你呢?”

“梁君生,你跟你的父親沒兩樣。”

梁君生本就瀕臨崩潰的神經徹底斷裂,他在這句話的刺激下用力咳出一口鮮血,隨後雙眼一閉,徑直暈了過去。

他選擇了用昏迷來逃離現實,但即便是在昏迷中,這些話依然在梁君生的腦海中不停地回蕩著,像是一個永遠無法逃離的噩夢。

梁君生暈過去之後,幾個人才湊過去看了他一眼,大家都清楚地看到了梁君生唇邊掛著的血漬。

“他該不會被氣出好歹來吧?”

“沒關係,紀總說了,隻要留他一條命在就行。”

“嘖嘖。”保鏢呸了一聲,“就這點兒心理承受能力,怪不得隻敢對弱小的事物下手。”

既然唯一的觀眾已經被氣昏了過去,幾人便乾脆利落地將東西收好,跟趙秘書複命去了。

……

第二天上午,警方得知梁君生已經蘇醒之後,又來到醫院做筆錄。

這回薑薑表現得很配合。

她才吃過早飯,正跟紀絮桉坐在一起曬太陽,紀絮桉在她的腿上搭了一條毛毯,薑薑仰著頭跟她說話,嫩白的臉上分明帶著笑容。

這一幕落在一前一後走進病房的兩名警察眼裡,她們都不禁暗自鬆了一口氣。

還是昨天的那兩個人,且依舊是女警提問。

“你還能記得進房間之後,都發生了些什麼嗎?”

薑薑開始回憶當時的細節,她的語速並不快,偶爾還會露出遲疑的表情,但情緒已經穩定多了,即便是想到某些可怕的畫面,她也隻是微微紅了眼眶,並沒有像昨天那樣崩潰大哭。

紀絮桉也看過梁君生拍的那條視頻,她大概能猜到當時的場景有多瘮人,但這件事從薑薑這個受害者的口中說出來,更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我踢了他一腳。”薑薑主動承認了此事,她並不是無意中提到梁君生的,而是有意為之。

“我聽說男人的那個地方很脆弱,踢那裡會讓他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雖然梁君生不承認,但他當時分明就是想強.奸薑薑,在那樣驚險的情況下,薑薑的舉動算是正當防衛。

“之後我就想跑出去求救,但他拽住了我的腳腕。”薑薑嘴上說著,眼睫隨之垂了下來,有意避開了其他人的目光。

“所以我又踢了他幾腳。”

紀絮桉的臉色很冷,她幾乎是用力繃緊了臉部的肌肉,才沒讓自己的表情更加難看。

薑薑似乎察覺到了紀絮桉壓抑的怒火,她將自己的右手從毛毯底下拿出來,輕輕覆上了紀絮桉放在腿上的雙手。

被捂得暖洋洋的手指緊貼著紀絮桉的手背,那股令人眷戀的溫度也一同傳遞給了紀絮桉,紀絮桉的指尖無意識地顫了顫,她凝眸望去,薑薑正滿臉擔憂地看著她。

昨天還是她安慰薑薑呢,今天卻變成了薑薑安慰她。

紀絮桉的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她一言不發地坐在薑薑身邊,任由薑薑抓緊了她的手指。

兩名警察對她們之間的小動作視而不見。

“你跑出臥室之後呢,又發生了什麼?”

這應該是警方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情,因為臥室裡面有手機拍攝,他們還能看到畫面,之後兩人再次拉扯時的場景,卻隻能靠猜測。

其實這也是紀絮桉比較關心的事情,薑薑究竟是怎麼從樓上跳下去的,是梁君生推的她嗎?

不管是從現場留下的證據,還是兩人的狀態來看,梁君生的嫌疑無疑更大,畢竟當時薑薑的雙手處於捆綁狀態,她哪來的力氣推梁君生?

薑薑知道,一旦梁君生清醒過來,他必定會告訴警察是自己推的他。

所以她不能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梁君生身上,這很有可能引起警方的懷疑。

“窗戶是他打開的。”薑薑深吸了一口氣,“我本來打算從大門逃跑,但因為進門的時候梁君生就把房門反鎖了,我打不開,最後隻能選擇站在窗邊大聲呼救。”

這一點也很合理,所以警察跟紀絮桉都沒有懷疑薑薑的話。

至於為什麼薑薑一開始沒有發現梁君生反鎖大門的舉動,也可以用薑薑當時很緊張,所以沒注意到這個小細節來解釋。

“但是他很快追了上來,並對我差點逃走一事很是惱怒,因此……他主動打開了窗戶,威脅我如果我再敢不聽話,他就把我推下去。”

“所以最後是他把你推下去的嗎?”女警立馬問道。

薑薑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她的表情很糾結,眼裡儘是茫然。

“我不太記得了,當時他用力捂著我的嘴巴,但我看見司機就在樓下,所以我就拚命掙紮,想引起司機的注意力。”

薑薑又努力回想了一會兒,語氣裡充滿了不確定,“當時的情況很混亂,他想把我往回拖,我想探出身子吸引司機。我也不記得是他拖著我往下掉的,還是我把他撞下去的,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兩個人就已經摔在地上了。”

女警點了點頭,“具體情況如何,還得等我們問完梁君生再說。”

但眼下證據是偏向薑薑這邊的,局勢對梁君生很不利。

等兩名警察走了之後,薑薑才不安地咬了咬唇,問紀絮桉,“姐姐,萬一梁君生顛倒黑白,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該怎麼辦?”

“他當然可以在警察面前這麼說,但前提是得有人信他才行。”紀絮桉無聲地冷笑了一聲。

她摩挲著薑薑的手背,低聲承諾道:

“你放心,他不會有脫罪的機會的。”

……

君生的病房裡。

情況果然如薑薑所料,梁君生一看見警察,情緒立馬開始激動起來。

“謝綃!都是謝綃,這一切都是謝綃做的!”

兩名警察本著儘職負責的道理,並沒有反駁他的話,而是順著問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呢?是謝綃做了什麼,才讓你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或許是覺得有警察在,保鏢肯定不敢做什麼,梁君生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他說:“謝綃那個瘋子,自己想死還拉著我一起!”

“我隻是想嚇一嚇她,根本沒想把她推下樓,是她自己主動把我撞下去的!”梁君生打了個冷顫。

“把我撞下去之前,她還對著我笑,很明顯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我死!”

兩名警察飛快地記錄著。

但因為當時房間裡很黑,小區的監控並未清楚地拍到兩人摔下樓之前的畫面,這些都是梁君生的一言之詞,他拿不出證據來證明薑薑是故意的。

梁君生太害怕了,他知道自己的名聲已經全毀了,S大大概率也會開除他,以他之前的行為,很可能會以綁架罪和強.奸未遂罪來論處,如果他再背上殺人未遂的罪名,最後的判決結果隻會更加嚴重。

梁君生慌不擇言,企圖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薑薑身上。

“我懷疑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謝綃的陰謀。”

“或許她早就知道我想對她做什麼了,但她卻故作不知,主動走進了我的陷阱。”

梁君生越說越清醒,語氣甚至有種篤定,“她明知道我在拍視頻,還故意質問我,分明是在誘導我說出從前虐貓的經曆。”

虐貓兩個字,梁君生說的輕飄飄的,因為他知道這件事並不犯法,就算警察知道了也沒關係。

兩名警察都沒出聲,梁君生還以為他們是讚同自己的說法,便越說越起勁,“現在想想,謝綃踢我的時機也很可疑,剛好是在我說完那些話之後,她就突然暴起反抗。”

“而且她是故意踢我下半身的,這個行為給我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

一想到自己永遠失去了作為男人的功能,梁君生就恨得眼睛都快要滴血。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我綁架了謝綃,可實際上她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反而是我從三樓摔下來,導致全身多處骨折。謝綃呢,她隻是扭到了腳腕而已!”

如果薑薑跟他一樣淒慘,梁君生還不至於這麼憤怒,可憑什麼最後受傷的隻有他一個人?

“謝綃肯定早就知道,自己就算從三樓摔下去也不會受傷,這一切都是她的將計就計!”

梁君生說完之後,便用一種期待的目光看著警察,希望能得到對方的認同。

許久之後,其中一名警察才厲聲道:“梁君生,你說謝綃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目的,可根據我們的調查,謝綃一直很相信你對外的好人形象,你以前也從未對其他無辜人下過手,謝綃是怎麼知道你想綁架她的呢?”

梁君生狠狠地瞪了一

眼病房門口,外面正站著兩名保鏢,“謝綃的金主那麼有錢,或許她早就已經把我查清楚了。”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這個問題還得再仔細調查,警察又問出了下一個疑問。

“在你跟謝綃的對峙中,謝綃明顯處於弱勢,你說她是故意的,那你有證據嗎?”

“再者,謝綃跟你一起從樓上摔了下去,你說這是因為謝綃一早就知道自己不會受傷,可謝綃隻是一個瘦小的女孩,她是靠什麼保證自己不受傷的呢?”

“梁君生,你的這些觀點一沒有證據證明,二也跟我們在現場勘察後得到的信息不符,所以這都隻能算是你自己的猜測。”

警察辦案是要講究證據的,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梁君生,分明是他一手策劃了這起綁架案,現在他把所有過錯都推到薑薑身上,實在很難服眾。

連警察都覺得他是在無理取鬨。

……

梁君生跟警察的對話內容,一字不落地都傳進了紀絮桉的耳朵。

當時薑薑也在旁邊聽著,看著紀絮桉臉上冷凝的表情,以及來回話的保鏢那不屑的神情,薑薑選擇保持沉默。

說來有點可笑,但事實的確如此,現在恐怕隻有薑薑一個人能夠理解梁君生的心情。

因為薑薑知道,梁君生說的都是真的,但可惜的是,沒有人會相信他說的話,他也拿不出證據來證明他的猜測。

薑薑突然很想去見一見梁君生,也不乾什麼,就是想親眼看一下他現在究竟有多惱怒無力。

她這樣想著,也這樣跟紀絮桉說了。

紀絮桉第一反應就是不同意,“薑薑,你現在需要靜養,情緒不宜太過激動。”

“姐姐,你就讓我去嘛。”薑薑熟稔地撒著嬌,“不親眼看一看他現在究竟有多慘,我心裡那口氣始終消不下去。”

“他現在肯定很恨我,越是這種時候,我就越要光鮮亮麗地出現在他面前,氣死他!”

一向善良柔弱的薑薑也起了壞心思,但她要對付的人是梁君生,紀絮桉不僅不覺得薑薑崩人設了,反而還擔心薑薑戰鬥力不夠,不足以報複到梁君生。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我跟你一起去。”

紀絮桉感覺自己的脾氣好像已經在這兩天被磨光了,她最近這段時間歎氣的次數,比前一年都要多。

這算是薑薑受傷以來第一次“出遠門”,紀絮桉讓人拿了一副輪椅過來,她親自推著薑薑往梁君生所在的病房走去。

梁君生正躺在床上,聽保鏢念網友們對他的評價,從剛開始的接受無能到此時的平靜,梁君生感覺自己已經快麻木了。

大概是最生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畢竟昨晚還被氣到吐血,梁君生現在已經學會無視保鏢的聲音,假裝自己什麼都聽不見了。

他滿臉死寂,心裡甚至還很不屑,她們就這點兒手段嗎?

不過他的假裝不在意很快就被薑薑的到來打破了,梁君生一看見薑薑,就衝她破口大罵。

“謝綃,你這個賤人,你……”

他才剛罵了一句,就被保鏢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保鏢冷汗都快出來了,他忍不住拿餘光偷瞄紀絮桉,果然看見紀絮桉正面無表情地看著梁君生。

察覺到保鏢的目光,紀絮桉不著痕跡地衝他使了個眼色。

保鏢會意,快準狠地重複了昨晚的操作——他用力敲了兩下梁君生受傷的腿。

不至於再次造成傷害,但又能讓梁君生痛不欲生。

梁君生頓時萎了。

他痛得說不出話來,也沒有力氣再辱罵薑薑。

薑薑紅著眼,雙手緊緊地抓著輪椅扶手,憤怒又不解地質問梁君生。

“梁君生,為什麼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

“你就從來沒夢到過那些貓嗎?”

“你怕不怕它們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