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1)

薑薑先把自己的東西一一擺放整齊,接著就將整間房仔仔細細地探索了一遍。

來的時候薑薑特意問過趙子塘,從他得知口中房間裡並沒有監控,隻有玄關處有兩個攝像頭,薑薑又不放心地檢查了一遍,的確如此,趙子塘並沒有騙她。

所以她不僅自己探索,還拿著白玉玲瓏鏡,讓謝綃一起看。

兩個人時不時地發出一聲驚呼。

“這大落地窗!我真的太愛了!”謝綃隔著鏡子,眼裡滿是羨慕,“你下次試試用高腳杯裝著紅酒,邊喝酒邊站在窗前俯視底下的車流。記住,一定要把房間裡的燈光調暗。”

薑薑不明白,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於是虛心請教,“這樣做有什麼特彆的含義嗎?”

謝綃臉色深沉,“這樣你就能體會到霸道總裁的感覺了。”

薑薑:?

薑薑滿臉好奇,“霸道總裁是什麼?”

能用霸道一字來形容,薑薑隻能想到皇族子弟,龍子鳳孫嘛,天生就比旁人多出幾分高不可攀的氣勢,一個個的眼睛都長在頭頂上。

太子如此,懷寧公主亦是如此。

謝綃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霸道總裁的意思,她想了想,“大概……就是紀絮桉那樣的?”

薑薑頓時明白了,看來即便這個世界沒有皇權至上的規矩,有些人依舊是淩駕於眾人之上的存在。

“先不說這個了。”謝綃感覺越說越錯,她也不好意思跟薑薑說一些土尬的東西,主要是薑薑太單純了,謝綃怕把她教壞。

“你接下來是不是就要跟紀絮桉開啟同居生活了?”她滿臉寫著八卦。

薑薑跪坐在窗邊,同謝綃一起望著窗外的景色,她的眸光平和溫柔,語調輕緩地道:“紀絮桉應該不會經常過來。”

謝綃不理解,“她不是說要跟你培養感情嗎?不然為什麼要為你辦理外宿手續?”

薑薑將額頭靠在玻璃窗上,笑盈盈地同鏡子裡的謝綃對視,“小綃,連你也被她騙了嗎?”

這話隻不過是紀絮桉用來應付紀老太太的罷了,薑薑要是真的相信,那才是中了紀絮桉的陷阱。

薑薑對紀絮桉若即若離,紀絮桉又何嘗不是一樣?

紀絮桉深諳打一棒子再給顆甜棗的手段,剛見面時就給了薑薑一個下馬威,用冷淡且厭惡的態度將薑薑鎮住。

她雖然嘴上說的很凶,在其他方面卻並沒有苛待薑薑,該配合的時候也很配合,難免會給人一種面冷心熱的錯覺。

“紀絮桉的目的從來不是趕我走。”薑薑淡淡道,“她隻是想我安安分分地呆著,不給她帶來任何麻煩,就足夠了。”

“可她之前還表現的很討厭,很排斥你,一副恨不得立馬讓你滾出紀家的樣子。”謝綃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糊成一團了。

“她要是不這樣,怎麼能讓我害怕,從而安分守己?”

謝綃恍然大悟,“所以那個時候,你的害怕

都是裝出來的?!”

她沒想到薑薑那麼早就開始演了,居然連她也被騙了過去。

“也不完全是。”薑薑的確很忌憚紀絮桉,因為對這個世界還不夠了解的她完全不是紀絮桉的對手。

“紀絮桉要是真的想趕我走,隻需要放任紀荷鳶欺負我就好了。”可她並沒有這麼做,甚至還在紀荷鳶欺負薑薑的時候替薑薑出頭。

“那她到底是想乾什麼?娶你?看起來也不像啊。”

“大概是我最近的表現還不錯,讓她挺滿意。”薑薑抿唇露出一個淺笑,“紀家有錢,不是養不起一個孤女。”

這下謝綃明白了,“她是想先穩住紀老太太,然後跟你解除婚約是吧?”

所以紀絮桉才會處處避嫌,就是擔心一旦薑薑喜歡上她,解除婚約的事就會變得更加艱難。

“所以,你想請她來吃頓飯,把一切說開嗎?”

薑薑搖頭,“不是完全說開。”

她見謝綃不理解,便很耐心地跟對方解釋道:“小綃,話永遠不能說得太滿,否則便會失去回旋的餘地。說一半留一半,七分真三分假就足夠了,這樣還能給自己留下退路,不至於陷入僵局。”

謝綃若有所思,“我明白了,就是要懂得留白,對吧?”

說白了就是語義含糊,讓對方自己理解、自己腦補唄。

“可你剛才還說紀絮桉想避嫌,那她會來嗎?”

薑薑篤定道:“她會。”

對紀絮桉這種大權在握,性子說一不一的人來說,超出預料之外的事情,是最難忽視不理的,哪怕是為了解開心底的疑惑,她也一定會走這一趟。

“以後我不確定,但今晚,她一定會來的。”

——

下午四點多,趙子塘就安排人把薑薑要的東西送來了。

薑薑這是第一次使用現代的廚具做飯,上回還有人幫忙,這次完完全全得靠她一個人,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但從她的動作根本看不出任何生疏,連謝綃都感慨道:“你看起來真的完全不像是沒用過的樣子。”

“我看老宅裡的廚娘用過。”薑薑解釋道。

她切菜的速度並不快,但下刀很穩,切出來的土豆片厚薄幾乎一模一樣,看得謝綃滿臉驚歎。

而且薑薑還係著粉色的圍裙,上面的圖案是一隻可愛的兔子,胸口的地方甚至還有兩個小耳朵,差點兒沒把謝綃萌暈。

明明兩個人的臉長得都一樣,為什麼薑薑就給她一種很軟很好欺負的感覺啊?

謝綃感覺看薑薑做飯也很有意思,看著看著,她忽然靈光一閃,“你不是一直想找個工作嗎?你可以去做美食主播啊!”

薑薑蹙眉,“這是何意?”

謝綃來勁了,小嘴叭叭根本不帶停的,說到最後薑薑也明白了。

“這裡的人喜歡看彆人做菜?”薑薑不理解,做菜有什麼好看的?

“不止呢,還有唱歌跳舞玩遊戲之類

的,總之五花八門的什麼都有。”謝綃越想越覺得可行,恨不得馬上讓薑薑注冊一個賬號。

薑薑沒有打擊她的興致,隻是衝她揮了揮手中的菜刀,“等我空下來再仔細了解一下吧。”

謝綃一想也是,“那你先忙。”

準備食材就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薑薑估摸著紀絮桉可能要回來了,就把白玉玲瓏鏡收了起來。

下午六點一十分,紀絮桉用指紋打開密碼鎖,才剛推開房門,一股濃鬱的菜香味就飄了過來。

紀絮桉關上房門,邊走邊將外套也給脫了下來,隨手搭在了沙發扶手上。

等薑薑聽見動靜回過頭時,紀絮桉已經快走到廚房門口了。

“你回來了!”薑薑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眼裡的驚喜毫不掩飾,直白到讓人心口發熱。

紀絮桉腳步微頓,“嗯。”

她很快又繼續往廚房走,邊走邊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薑薑受寵若驚地看著她,接著趕緊擺了擺手,“不用,我一個人能行的,你工作辛苦了,先坐著休息一會兒吧。”

紀絮桉不太會做飯,最多隻能打打下手,但薑薑已經把菜全部都準備好了。

她見薑薑並不是假意推辭,是真不需要她做什麼,於是也沒有勉強。

但紀絮桉也沒有走遠,她順勢在餐桌前坐下,靜靜地注視著薑薑。

廚房與餐桌之間沒有間隔,開闊的視野裡,紀絮桉完全能把薑薑忙碌的身影收入眼底。

趁著炒菜的功夫,薑薑還端了一盤洗好的水果出來,全是紀絮桉喜歡吃的。

“還有一個菜就好了,紀總,你先吃點兒彆的東西填填肚子。”

紀絮桉的目光從薑薑蔥根般的指尖,一路掃視到她鼻尖的點點細汗上,她微微頷首,“辛苦了。”

頓了頓,又道:“不用叫我紀總。”

薑薑想,紀絮桉肯定是想到了紀荷鳶的那句“特殊的癖好”。

她恰到好處地露出了幾分糾結和不安,無意識地咬著自己的唇瓣,卻不知道那片唇肉已經被她咬得殷紅濕潤,像吸飽了水的花瓣一般柔軟鮮豔。

“那……那我該稱呼你呢?”

紀絮桉快速垂下眼眸,視線並未在薑薑的臉上停留片刻,“叫我的名字就好。”

薑薑攪著自己的手指,聲音輕輕的,“知道了。”

她轉身又進了廚房,直到她再次走遠之後,紀絮桉才重新抬眸看向她的背影,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嗎?

薑薑把最後一個菜端上餐桌,她取下身上的圍裙,拉開椅子坐在了紀絮桉的對面。

“有幾道菜我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麼樣。”她說著,臉紅了紅,“但以前吃過我做的菜的人都說,我的廚藝還不錯。”

紀絮桉聽見這話,唇角似乎勾了一下,她夾了一筷子離自己最近的清炒藕片,入口鹹香中帶著微微的清甜,確實還不錯。

嚴格來說,薑薑的廚藝不算特彆好,但做得很有家常菜的氣息,是好吃的。

再加上屋子裡很安靜,柔和的燈光撒在餐桌上,為此刻的氛圍添了一抹溫馨的色彩。

薑薑猜紀絮桉應該會喜歡,她不知道紀絮桉冷淡的性格是否跟父母早亡有關,但這件事對她的影響肯定不小,所以紀絮桉應該不會討厭這種家的感覺吧?

薑薑推己及人,至少……她自己是很喜歡的。

兩個人都沒說話,心平氣和地吃了一頓晚飯,紀絮桉的飯量不大,但今晚也吃了滿滿一碗米飯,可見薑薑猜的沒有錯,她的確是喜歡的。

一頓飯吃下來,紀絮桉的臉色明顯沒有之前那麼冷了。

氣氛正好,薑薑拿起一旁的果酒,給紀絮桉倒了半杯,“趙秘書說這酒不醉人,可以喝一點。”

要是放在之前,紀絮桉肯定會拒絕,但此刻她什麼都沒說,默許了薑薑的舉動。

薑薑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見紀絮桉正沉默不語地看著自己,薑薑小聲解釋:“我成年了,可以喝。”

這也是謝綃告訴她的。

紀絮桉沒說什麼,她用一指端起酒杯,放在鼻端嗅了嗅,很普通的味道,酒味確實不濃,說是飲料也沒問題。

在她輕嗅的時候,薑薑已經猛灌了一整杯,仿佛是在給自己加油鼓氣。

紀絮桉抬眸瞥向對面,就見薑薑正雙頰酡紅,眼眸濕潤地看著她。

喝醉了?

紀絮桉的眼裡升起了懷疑。

薑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儘後,才慢吞吞地開口道:“謝謝你,紀絮桉。”

紀絮桉眸光微閃,“謝我什麼?”

微醺給了薑薑勇氣,她直勾勾地對上紀絮桉的視線,“謝謝你對我這麼好,願意收留我,給我住的地方。”

紀絮桉不以為然,“這不算什麼。”

薑薑說的都是花錢就能解決的事情,而錢是紀絮桉最不缺的東西。

紀絮桉更在意的是,薑薑用了“收留”這個詞。她想,看來謝綃也很清楚,自己的借口有多離譜。

“這不一樣。”薑薑搖了搖頭,她的聲音更輕了,輕得好像自言自語,“你本來可以不用管我的,就像……一樣。”

最後那句話紀絮桉沒怎麼聽清,但她調查過謝綃,知道謝綃其實還有個舅舅,隻不過兩人的關係並不好,平時根本不來往。

她說的,應該是她舅舅吧?

這一刻,紀絮桉忽然有些沉默。

當然,她還是很不喜歡謝綃利用所謂的命格來逼迫自己的行為,但拋開這些不談,謝綃也隻是一個不久前才失去了唯一的親人,自己孑然一身無依無靠的小姑娘罷了。

或許是今晚的氣氛太過溫馨,謝綃又難得地對著她說起了自己的心事。

久違地,紀絮桉想起了一些很久遠的事情。

瓢潑般傾瀉而出的大雨,厚重到沒有儘頭的濃霧,歇斯底裡的哭喊聲,呼

嘯而過的穿堂風……以及,渾身濕透的、麻木得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的少女……

紀絮桉端起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耳邊謝綃絮叨的低喃仍在響起。

她好像喝醉了,不然絕不可能在自己面前露出這般姿態。

紀絮桉拿過一旁的酒瓶看了一眼,酒精度數12%vol。

她挑了挑眉,正大光明地打量對面的人,語氣聽不出情緒,“你喝醉了,回屋去休息吧。”

薑薑眨眨眼,表情呆呆的,她醉眼朦朧地看著紀絮桉,然後猝不及防打了個酒嗝。

她羞恥又心虛地捂著自己的嘴巴,然後眼裡突然攢起了淚光,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你讓我走。”薑薑語氣肯定,又帶著隱隱的委屈,“你是不是也嫌棄我,覺得我沒用?”

“我沒這麼說。”紀絮桉淡淡道。

雖然她也沒覺得薑薑多有用就是了,至少到現在為止紀絮桉還沒在薑薑身上看見任何的閃光點。

薑薑喝醉了,根本不聽她的解釋,包在眼眶裡的淚珠當真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她委屈極了,“你有!你讓我走!”

頗有種無理取鬨的意味在裡面。

紀絮桉眼神平靜,“我是讓你回房間,不是讓你離開這裡。”

薑薑好像聽懂了,她咬著唇沉默幾秒,超小聲地跟紀絮桉道歉,“那對不起嘛,我不應該凶你。”

語氣軟的不行。

紀絮桉沒生氣,跟醉鬼生氣沒有任何意義。不過她也算是見識到了薑薑的另一面,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裝出來的,但也還算有趣,所以紀絮桉依舊坐在餐桌上看著薑薑,並沒有馬上起身離開。

薑薑眼也不眨地看著她,無聲地流著眼淚,哭得安靜而秀氣。

紀絮桉問她:“你哭什麼?”

薑薑捂著心口,“我不知道,但我就是覺得好難受。”

她思考了很久,才有點兒不確定地說:“我好像……有點兒想家了。”

可是她在這裡沒有家。

薑薑的聲音很輕,卻有一股濃重的悲傷撲面而來,壓得人心裡沉甸甸的。

紀絮桉沉沉地呼出一口氣,頭一次拋開所有的成見,認真而鄭重地對薑薑道:“謝綃,生老病死是每個人都必須經曆的事情,再優秀和偉大的人,也終有走向死亡的一天。如果離去的人有所牽掛,留下來的人就更應該好好地生活,帶著亡者的期盼和祝福,走向更廣闊遼遠的天地。”

“認認真真,腳踏實地地過好每一天,就是最好的懷念離去的人的方式。”紀絮桉說到最後,深深地凝視著薑薑濕紅的雙眼,語氣裡仿佛帶著某種深意,“你要相信,你在這世上度過的每一秒都足夠珍貴,那些你視如雞肋的東西,可能也會是某些人求而不得的。”

薑薑愣愣地盯著她看了很久,久到紀絮桉都覺得她可能根本就沒聽懂自己說的這些話時,薑薑才動了動嘴唇,輕聲道:“我是真的很羨慕小鳶。”

很羨慕,很羨慕。

薑薑看著紀絮桉,又好像沒看她,目光仿佛望向了很遙遠的地方,“我小的時候,也很想有一個姐姐……”

住在山下的劉小寶有三個姐姐,每個姐姐都很疼她,把所有的好吃的都讓給她吃,還會帶她去河裡摸魚,去山上摘野果。

可是她很小氣,明明有三個姐姐,卻不肯分一個給薑薑,還要故意在薑薑面前炫耀。

人人都有姐姐,連紀荷鳶這麼惡劣的人都有姐姐疼,薑薑卻沒有。

她趴在桌子上安靜地看著紀絮桉,淚珠從眼角滾落,把衣袖都打濕了。

紀絮桉呼出一口氣,仿佛明白了什麼似的,看向薑薑的目光裡染上了溫度,“謝綃,你也可以把我當姐姐。”

“親密的關係並不一定得是夫妻,你還有更多的選擇。”

薑薑都快把自己的唇瓣給咬破了,她哭得更凶,哽咽著問,“你會像對小鳶那樣對我好嗎?”

紀絮桉承諾道:“會。”

薑薑慢慢伸出手,試探著越過桌面,輕輕抓住了紀絮桉的衣袖。

紀絮桉沒有躲開。

薑薑終於忍不住了,哭得滿臉都是淚,“我知道,其實你說要娶我,是騙我的……”

紀絮桉神色一冷,幾乎立馬就要抽回自己的衣袖,但還沒等她有所行動,就又聽薑薑道:“我會跟紀奶奶說的,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她醉意上頭,目光都快渙散了,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其實之前我跟你說過,我真的不知道婚約背後的真相,但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在騙你……”

紀絮桉沒有否認,因為她確實是這麼想的,事實上就是現在,她也依然沒有完全相信薑薑的話。

“我知道你討厭我,我也……”薑薑頓住了。

片刻後,她才又道:“可我不想讓紀奶奶傷心,她真的對我很好。”

紀絮桉心想,謝綃或許是把她對自己奶奶的感情,所有的思念都寄托在了紀老太太身上。

聽了這麼一通“真心話”,紀絮桉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她低聲問:“謝綃,你喜歡我嗎?”

薑薑不答話,盯著她看了很久才輕輕點了下頭,但緊接著她又搖了搖頭,“我……”

她要是直接說不喜歡,紀絮桉說不定還會懷疑,但她露出這副猶豫的表情,紀絮桉反而鬆了口氣。

這些日子以來,謝綃的那些不對勁也終於有了解釋。

紀絮桉知道自己的感覺沒有錯,謝綃的確在討好她,但這種討好並非出於心動,而是謝綃對姐姐的一種憧憬和渴望。

“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你對我的喜歡隻是對姐姐的喜歡,並不是對愛人的心動。”紀絮桉循循善誘,“你想要個姐姐,不是嗎?”

眼下就有一個很好的人選。

薑薑誠實地點頭。

紀絮桉說:“我可以答應你,對你和小鳶一視同仁,但這是有前提的,你能懂嗎?”

薑薑繼續點頭,她不再流淚,而是傻傻地衝紀絮桉笑,“我會儘力說服奶奶。”

她的小表情透著認真,“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我有責任解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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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絮桉滿意了,“隻要你能說到做到,我也會恪守承諾。”

薑薑抓緊她的衣袖,喃喃道:“那……我是不是也有姐姐了?可以不用羨慕彆人了?”

紀絮桉頷首,“嗯。”

多了個妹妹,她心裡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想法。

薑薑笑得眼睛都快眯起來了,杏眼哭得又紅又腫,嘴角的弧度卻是滿足的。

她問紀絮桉:“那我可以叫你姐姐嗎?”

紀絮桉難得這麼耐心十足,“可以。”

正好姐姐這個稱呼也能提醒謝綃,不要忘記自己答應過的事情。

薑薑小心翼翼地動了動嘴唇,喊得很小聲,“……姐姐。”

紀絮桉垂眸看著她,目光幽深如墨。

片刻之後,房間裡響起一聲很輕的回應。

“嗯。”

——

薑薑這一覺睡得很沉,昨晚痛哭的後遺症出來了,她的兩隻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手指一戳,眼皮還會軟軟地陷進去,好像被淚水泡脹了似的。

薑薑打了個哈欠,起床洗了個臉之後,又覺得神清氣爽了,昨晚的醉酒並沒有讓她覺得頭昏腦脹。

其實她挺能喝的。

薑薑收拾完打開房門,紀絮桉已經在沙發上坐著了,她側面對著薑薑,正專心地看著手中的平板。

聽見動靜,紀絮桉朝她看過來,“醒了?”

“嗯。”薑薑站著任她打量,她頂著那雙紅紅的眼睛,莫名有種很好欺負的感覺。

紀絮桉收起平板,“昨晚的事情,還記得多少?”

“我沒忘。”薑薑好像有些緊張,但還是沒有移開視線,“謝謝你安慰我,我會努力生活,儘量不去想以前的事的。”

紀絮桉心裡忽然有點兒欣慰,大概是因為她難得給彆人當心靈導師,而她的“學生”也很聽話,並沒有浪費她的一番教導。

“沉浸在過去裡,隻會讓自己止步不前,你能想通就好。”紀絮桉又開解了一句,“走吧,帶你去吃早餐,今天還得去S大報道。”

她沒有提其他的,但薑薑不能假裝不知道。

“好。”薑薑先答應下來,然後才提出自己的意見,“在去學校報道之前,能不能先去一趟療養院?”

紀絮桉不說話了,探究的視線在薑薑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嗯了一聲。

早餐吃的是肯德基,紀絮桉沒什麼興趣,但是薑薑很喜歡。

“上次小鳶還請我喝了辣辣的水。”

紀絮桉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可樂?”

“應該是吧,黑黑的,還會冒泡泡。”

紀絮桉挑眉,“你以前沒喝過?”

薑薑搖了搖頭,腦袋不自信地垂了下去,“小鳶

說我是土包子,我是不是又丟人了。”

“她騙你的。”紀絮桉語氣平淡,“這沒什麼好丟人的,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國家,光是我們所在的Z國就有三十幾個省,每個省又有很多個直轄市,每個市都有自己獨特的美食,難不成人人都能把所有地區的美食吃個遍嗎?”

“彆人習以為常的,可能你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同樣的,某些你耳熟能詳的東西,也可能是彆人從未接觸過的。”

“這不是丟人,誰沒有第一次呢?”

薑薑不自覺地抬起了腦袋,雙眼發光地看著紀絮桉,“姐姐,你真的好溫柔啊。”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誇紀絮桉溫柔,紀絮桉感覺挺新奇的。

她想,謝綃怕不是她忘了之前有多害怕自己了。

薑薑看出了紀絮桉的不以為意,忍不住鼓了鼓臉頰,有些不服氣,“我沒說錯呀,你懂得很多的道理,還會在我難過的時候安慰我。”

紀絮桉沒有跟她爭辯,“這不算什麼。”

她說的這些話,如果謝綃願意聽,姑且還不算是浪費了她的口舌;如果謝綃不想聽,那就隻不過是一碗喝了就忘的心靈雞湯罷了。

紀絮桉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雙腿交疊靠在椅背上,姿態閒適地看著薑薑,“你的膽子大了不少。”

薑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概是因為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來了吧。”

紀絮桉不置可否。

說話間,她們點的東西也好了,薑薑主動起身去端了過來。

紀絮桉沒什麼胃口,就給自己點了杯咖啡,拿在手裡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相比之下,薑薑的就要豐富多了。

她點的還是兒童套餐。

這回送的不是書,而是小玩具,一隻大耳朵的兔子。

薑薑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把玩,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紀絮桉覺得好笑,果然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她打趣了一句,“你還挺喜歡這個。”

薑薑用力點了點頭,“很可愛!”

她收起小兔子,目光不經意間捕捉到了紀絮桉臉上一閃而逝的笑容,不由得呆愣住了。

紀絮桉蹙眉,“怎麼了?”

薑薑指了指自己的唇角,“你剛才笑了。”

紀絮桉愣了愣,她剛才笑了嗎?

她自己都沒什麼感覺。

薑薑倒是很高興,她笑得眉眼彎彎,雙眸徹底被璀璨的光芒侵占,“姐姐,其實我能感覺到,你今天也比之前放鬆了很多。”

紀絮桉默然不語。

雖然她不承認,但薑薑說的那些話,到底還是在她心裡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她今天的耐心,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不是有所動容,紀絮桉又怎麼會依著薑薑來吃肯德基,還跟她說那些話安慰她?

紀絮桉放下手中的咖啡,心想,或許還是因為謝綃的長相和性格都很對她的胃口吧,所以潛意識裡,她

也是希望能跟謝綃和平相處的。

但凡謝綃長得再難看一些,性格再囂張跋扈一些,紀絮桉彆說是安慰她了,她都不可能聽謝綃說完昨晚的那些話。

心機叵測的未婚妻會讓她感到不喜,難以信任,但如果是妹妹的話,紀絮桉願意對她多兩分耐心。

當然,前提是謝綃沒有騙她。

——

吃完肯德基,薑薑有點兒口渴,紀絮桉知道她不喜歡喝可樂,給她買了杯奶茶。

毫不誇張,薑薑喝到嘴裡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好像都呆住了。

這個糖水甜甜的,她好喜歡啊!

暫時放下心中的成見,紀絮桉以客觀的目光看待薑薑,感覺她還挺有意思的。

情緒總是直白地表露在臉上,喜歡就會雙眼放光,討厭就皺著眉頭,讓人一看就明白她在想什麼。

如果這不是演出來的,紀絮桉想,她的確會喜歡跟這樣的人相處,至少不會感覺很累。

不過之前謝綃在她面前都很拘謹,並沒有將這一面表現出來。

大概還是因為她之前沒怎麼深入了解過謝綃吧。

紀絮桉開車帶著薑薑去了療養院,紀老太太已經吃過早飯了,正在湖邊上散步。

遠遠地看見紀絮桉跟薑薑朝這邊走來,紀老太太明顯很高興,薑薑停下腳步,“姐姐,你先在這裡等我,我去跟奶奶說吧。”

紀絮桉同意了,但並沒有走得太遠,一是防止謝綃耍花招,一是方便應對突發情況。

薑薑背對著紀絮桉走向紀老太太,待走到老太太面前時,她的眼眶明顯紅了起來。

紀老太太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發生什麼事了,薑薑?”

薑薑眼一眨,淚珠便滾落了下來,“奶奶,絮桉姐姐要跟我解除婚約。”

紀老太太頓時沉下臉來,張嘴就要把站在不遠處的紀絮桉叫過來,薑薑在她出聲之前拉住了她的手,“奶奶,您先聽我說。”

紀老太太深吸一口氣,“你說。”

“我……”薑薑面頰泛紅,滿臉害羞之色,“我對絮桉姐姐一見傾心,她雖然看著冷冷的不好接近,實則卻是個再溫柔體貼不過的人。”

紀老太太深以為然,絮桉隻是看著很凶,其實還是很心軟的。

薑薑吞吞吐吐的,“但是絮桉姐姐不喜歡我,我想,大概是因為她覺得這門親事不是她心甘情願接受的,所以她很排斥我的靠近。”

沒人比紀老太太更清楚紀絮桉對此事的不情願了,所以她沒有反駁薑薑的話。

薑薑聲音低低的,“奶奶,我想,能不能這樣……”

她把自己的計劃快速說了一遍。

紀老太太面露猶豫,“這樣能行嗎?絮桉很聰明,恐怕騙不過她。”

薑薑咬咬牙,忽然膝蓋一彎,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哽咽著哀求道:“求您了,奶奶。”

紀老太太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扶她,“你快起來。”

她閉了閉眼,妥協道:“我答應你就是了。”

……

紀絮桉離得不算遠,但也隻能看見兩人的動作,並不能聽清她們之間的對話。

薑薑背對著她,她看不見薑薑的神色,卻能看見奶奶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先是憤怒不解,再是猶豫,最後在薑薑突如其來的下跪中變成了妥協。

這一係列表情變化很符合紀絮桉想象中,奶奶聽到解除婚約的消息時的反應,這初步證明,謝綃應該沒騙她。

說實話紀絮桉也沒想到,薑薑居然會給奶奶跪下,她的心情微微有些複雜,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總的來說,還是鬆了一口氣的。

這門親事本就不是她想要的,解除了也好,隻是紀絮桉沒想到這件事會是謝綃先提出來。

事情發展的太順利,紀絮桉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但謝綃又確實不像是在耍她……

薑薑跟紀老太太之間的交談並未花費很長的時間,沒多久紀絮桉就被叫了過去,換成薑薑等在不遠處。

紀老太太的臉色不算好,她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絮桉,薑薑已經跟我說了,你不想跟她結婚,她也不想嫁給一個不愛她的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紀絮桉保持沉默,這些話她早就跟奶奶說過了,奶奶卻不肯聽她的,依舊固執地強迫她接受謝綃。

“這件事是奶奶做的不對,不該逼迫你,我知道你怨我……”紀老太太長長地歎了口氣。

紀絮桉依舊沒有說話,紀老太太見狀,也知道薑薑說得的確有道理,再這樣下去,紀絮桉永遠都不可能真的接受薑薑。

“我也不逼你了,強扭的瓜確實不甜。”紀老太太頓了頓,“薑薑說想跟你做姐妹,你是怎麼想的。”

紀絮桉這才開口道:“她奶奶跟您是相識多年的好友,她又孤零零一個人,哪怕是看在這一點上,我也會把她當成親妹妹照顧的。”

紀老太太好像徹底認輸了,她拉著紀絮桉的手,“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絮桉,奶奶隻有一個要求。”

“能不能先不公布你跟她取消婚約的事?”

紀絮桉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什麼意思?”

“本來這件事知道的人就不多,公不公布對你來說影響都不大。再者,奶奶並不是要讓你們假裝情侶,也不用辦訂婚宴,私下裡你們還是姐妹,隻不過明面上不澄清罷了。”

“我這心裡總還是不踏實。”紀老太太說著,眼睛慢慢紅了,“我不知道還能陪你們多少年,絮桉,奶奶真的不希望你落個孤獨終老的下場。”

“我想,也許這樣就能瞞過老天呢?等將來你或者薑薑有了喜歡的人之後,你們再澄清此事,彼此也沒什麼損失,對不對?”

紀絮桉覺得很不妥,她強壓下心中的怒意,冷冰冰地道:“奶奶,這件事是您的主意,還是謝綃提出來的?”

紀老太太絲毫不心虛,“我還沒跟薑薑說,但薑薑是個好孩子,她肯定會同意的。”

紀絮桉隻覺得荒唐

,“我把謝綃叫過來,讓她跟您說。”

薑薑被叫過來時,臉上寫滿了茫然,待聽完紀老太太的提議,她下意識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紀絮桉。

“跟姐姐,假扮未婚夫妻?”

紀老太太勸她,“也不需要你們有什麼親密行為,隻要在彆人問起的時候,不否認就行了。”

薑薑隻糾結了一會兒,就同意了,“都聽您的,奶奶,如果能幫上姐姐的忙,我都可以的。”

她大大方方地看向紀絮桉,“反正我也沒有喜歡的人,如果姐姐之後有了心悅之人,我不會成為她們之間的阻礙的。”

她頓了一下,臉又紅了,“當然了,假如之後我有了喜歡的人,姐姐能不能也幫我跟對方解釋清楚?”

紀絮桉沒應聲,她的眼神淡漠冷沉,像刀子一樣落在薑薑身上,那雙黑眸裡的探究和審視冷得讓人呼吸不暢。

薑薑頂住了這份壓力,小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的破綻。

良久,紀絮桉才微一點頭,“既然謝綃覺得沒關係,那我也無所謂。”

紀老太太露出了笑容,拉著兩人的手反複叮囑著,薑薑不住地點頭,“奶奶放心吧。”

相比之下,紀絮桉就要沉默得多。

十分鐘後,兩人走出療養院大門,薑薑臉上還帶著笑容。

走到車門邊時,紀絮桉忽然停下了腳步,“謝綃。”

她轉過身,直勾勾地盯著薑薑。

“你讓奶奶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