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一安能在這裡見到樓延, 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個大驚喜。
樓延都沒想到她會直接叫出聲,但一看溫一安叫出了聲後也沒有詭異到達現場,他也乾脆故作疑惑地出聲詢問:“溫大明星, 你認識我?”
他暗暗提醒溫一安他們應該裝作不認識。
這裡是娛樂場,詭異之主說不定也在看著他們。溫一安是詭異的狂信徒,也是他放在狂信徒中的臥底。他們來之前還說過要互相裝成第一次見面, 溫一安這是驚喜太過忘記了?
溫一安在樓延的提醒下似乎發現了不對,她略微低頭, 纖細的手指撫了撫耳邊的鬢發, 略帶蒼白地微微一笑:“我曾經在宴會上見過樓先生幾面,樓先生大概是忘了。樓先生不認識我,我卻認識樓先生很久了。彆的不說, 樓先生難道不知道前幾天和您傳出緋聞的溫九是我的親弟弟嗎?”
樓延見她反應過來了, 也順勢點點頭,“這樣啊,沒想到這麼巧,我竟然能在這裡見到熟人……對了,溫小姐, 你剛剛失聲叫我,就不怕說話聲把詭異引過來?”
裝上三兩句話就夠了, 現在情況緊急, 他們說得太多太客氣也顯得假。
溫一安搖了搖頭,溫聲解釋道:“樓先生,你放心吧, 詭異不會被驚動的。我之前試過,無論說了什麼話詭異都沒有出現。即便我說要去衛生間,詭異也並不搭理我。”
樓延若有所思地頷首, “溫小姐,你對一層還知道些什麼?”
溫一安歎了口氣,疲憊地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知道我們要儘早離開病房。我比樓先生要早來二十分鐘,這二十分鐘裡我一直聽到有人在尖叫。我被這一層的護士帶進病房的時候,經過了另外一間門上刻著‘12’的病房,聽到病房裡面的人在慘叫著喊救命……我猜測病房裡面很有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溫一安晃了晃鐵欄杆處,鐵門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被她的力氣影響,“您看,這個鐵門很結實,鐵門的鑰匙還被詭異吞進了肚子裡,如果病房裡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隻能被困死在病房裡。樓先生,我和您實話實說吧,我的天賦能力是潛入黑暗裡,我本來可以用我的天賦能力從病房裡逃出去的,但想使用天賦能力的前提是要有精神力,遺憾的是一路逃到這裡,我已經一點兒精神力都沒有了。”
說著,溫一安衝著樓延苦笑了兩聲,神色是難以遮掩的疲憊憔悴。
原來是沒有精神力了。
怪不得溫一安看到他的時候會那麼驚喜……如果沒有遇見他,溫一安恐怕要死在這一層了。
見樓延思索,溫一安眼中含淚,情真意切地懇求道:“樓先生,求求你救我一次,我真的是沒有辦法能離開這間病房了。隻要你願意幫我離開第四層,等第五層我休息好後,後面三層我願意全力幫你通關。樓先生,看在我弟弟的份上,你就幫我這次吧?”
看在你弟弟的份上?
樓延聽得嘴角暗暗抽搐,不得不感歎演員就是演員,這表情一點兒也看不出是在做戲,把瞎話說得跟真的一樣。他面色不變地點點頭,“如果我能出去,肯定能幫就幫,溫小姐不必這樣客氣。”
溫一安這才鬆了口氣,對著樓延露出一個感激的美麗笑容。
樓延和溫一安應付了幾句後就離開了門邊,回到病房內搜查病房裡的東西。病房內的東西很少,樓延沒用幾分鐘就將所有的東西翻了個徹徹底底,很遺憾的是,他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房間裡沒有任何和醫院有關的器材設備,沒有點滴架,沒有急救按鈕。四面牆壁都很堅硬,屋內沒有窗戶,密不透風。
好精神瘋人院……被關在病房裡的人扮演的都是瘋子一角。李護士長說什麼時候瘋病好了才能出院,但一個正常人怎麼才能證明自己沒有精神病呢?
離開這層醫院的通關口到底會在哪兒呢?
樓延坐在瘸了一條腿的椅子上,開始思索起進入第四層樓的每一個畫面。然而他還沒思索多久,就聽到對面溫一安痛苦又虛弱地叫了起來:“樓先生,救命!”
樓延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兩三步衝到門邊往對面看去,就見溫一安趴在對面鐵門上方的鐵欄杆處,雙手緊緊攥著鐵欄杆。她的神情格外痛苦,豆大的汗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連同臉頰周圍的頭發也被汗水打濕。
“好熱、好熱……!”溫一安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詭異地開始慢慢變紅,汗水把她身上的灰色囚犯服給染成了黑色,她的表情痛不可忍,叫聲逐漸崩潰,“救我,樓延!我房間著火了,快救我!”
著火?!
樓延凝神往溫一安的病房中看去,溫一安的病房和他的病房一樣昏暗,床和桌子孤零零地靠牆擺放,樓延沒看到有什麼異狀,更彆說火苗了。
但溫一安的痛苦神色不似作假,她活脫脫像是要被火燒死了一樣,汗水一層又一層,臉色煞白,眼睛都被燒得有些泛紅。
“樓延,救我!”
溫一安慘叫了一聲,猛地鬆開了鐵欄杆。隻見她握著鐵欄杆的雙手掌心冒著白煙,竟然被鐵欄杆給燙出了兩道深紫色的恐怖燙傷!
光看她手中的傷痕,就能看出鐵欄杆的溫度能有多高。
樓延不再猶豫,他抽出脊髓鞭衝著鐵門抽了幾下,但鐵門太厚了,如果隻靠脊髓鞭,短時間內根本破不開這道鐵門。樓延抬起頭看了溫一安一眼,溫一安臉部、脖頸和雙手的皮膚竟然起了一個又一個大泡,她顫顫巍巍地抬起手背鼓著燙傷泡的手放在臉頰兩側,卻不敢碰觸臉頰,眼神驚恐至極:“啊啊啊——!”
樓延知道溫一安堅持不了多久了。
“撐住!我馬上過去!”
樓延衝溫一安喊了一聲,歎了口氣,將手放在了鐵門門鎖的位置。
自從上次骨刺冒出他的手心中縮不回去後,樓延就沒再用過骨刺。因為樓延害怕,害怕骨刺再一次從他身體長出來後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這次還是他從柳樹村出來後,第一次使用骨刺。
【精神力20/70】
掌心中的皮膚裂開,尖銳鋒利的骨刺瞬間刺穿了鐵門,熟悉的骨頭蠢蠢欲動感再次降臨樓延的身上。樓延抿直唇,移動著骨刺,厚重的鐵門在骨刺的劃動下竟然像是紙做的一般毫無抵抗能力。
骨花貼在骨刺上,像是花骨頭一般緊密地合攏著。鐵門並不是詭異,沒有可以讓骨花吞噬的力量,所以骨花安安靜靜的並沒有異動。
樓延用骨刺在鐵門上劃了一個橫長豎直的長方形,長方形鐵塊轟然從鐵門上倒塌,露出一個足夠樓延穿過去的洞口。樓延快步走出病房,用同樣的方法在溫一安的門上也開了一個大洞。
大洞一打開,樓延就走了進去,誰知道一進入溫一安的房間,樓延瞬間感覺到了一股滔天熱潮撲來!
就像是進入了一個大火爐一樣,樓延身上的汗瞬間嘩啦啦冒出,轉眼就浸濕了衣服。腳底的燙意讓下腳的地面像是滾燙的炭火,樓延甚至覺得鞋底都要化了。
床腳和椅子腿都在高溫下化了一圈鐵水,空氣扭曲著,溫一安更是昏迷在了地上,不知道是生是死。
“溫一安?”樓延立刻跑到溫一安身邊抱起溫一安就往外跑,汗水糊住了他的眼睛,他每跑一步都感覺身體內的水分在急速蒸乾,“操,好熱。”
可能是因為樓延用多了【時間倒流】,身體在不知不覺間適應了高熱狀態。即便是如今快讓人融化掉的高溫,樓延也還能保持清醒,他的臉龐燒紅,呼吸急促。汗水從他下巴滑落,還沒到地面上就被高溫蒸成了水汽。
但他感受到的難受尚且在承受範圍之內,他的腳步很穩,皮膚也沒被燙出大泡,抱著溫一安三兩步就跑出了鐵門。
一出去,樓延就熱得把溫一安放在了地上,自己也坐在地上劇烈喘息著。走廊上的風一吹,樓延身上的熱氣緩緩消散,他這才感覺活過來了。
樓延抹了把臉上的汗,手上發燙,臉也發燙。他低頭往鞋底一看,好家夥,鞋底確實化了一點兒,但還能穿。
檢查完自己身上,樓延才推了推溫一安,“溫一安,醒醒,你不會是死了吧?”
溫一安被推了兩下,緩緩睜開了雙眼。意識恢複過來後,她捂著脖子咳嗽了好幾聲,才啞聲跟樓延說了一句謝謝。
“我的臉被燙傷了嗎?”溫一安有氣無力地問。
“好不容易活著出來,你第一個問的就是你的臉?”樓延無語地翻了一個帥氣的白眼,“沒事了,我帶你出來的時候你身上的燙傷泡就跟著消失了。”
溫一安鬆了口氣,勉強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入手一片光滑,她這才扯唇笑了笑,“樓先生不知道,我這一行啊,臉毀了就什麼都沒了。”
乃至狂信徒組織之所以會這麼看重她,除了她的天賦之外,她這張對粉絲來說吸引力極大的臉龐也是尤為重要的原因。
兩個人坐在走廊上休息了一會兒,溫一安有力氣後就緩緩扶著牆坐了起來,“樓先生,剛剛生死一線間的時候,我對這一層有了一些想法。”
樓延嘴上起皮,口渴得嘴裡都沒了多少口水,懶得多說話,言簡意賅道:“說說。”
“我之前演過相關的角色,所以看到醫院裡的護士、清潔工和醫生都化著一種妝容時就覺得它們臉上的妝容讓我很熟悉,我之前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來,它們化的都是死人妝,”溫一安慢慢地道,“也就是殯儀館收斂死屍時化的妝容。而且,我剛剛在屋子裡快要被燒死的時候,我突然聯想到了……殯儀館的火化爐。”
“樓先生,這一層真的是醫院嗎?還是說,這裡其實是偽裝成醫院的殯儀館呢?”